这几年,贾静雯说,自己又被「看见」了。
2019年,她在《我们与恶的距离》中饰演宋乔安,一个意外失去儿子的母亲,在其中呈现了层次分明且极具爆发力的表演;今年,在电影《瀑布》中,她饰演了一个患有思觉失调症的母亲。这两个角色都饱受人生的苦痛与挫折,一度差点被击溃,甚至自始至终也没法完全疗愈,但她们都在同现实抗争,寻找自己生活的意义。
某种程度上,这两个角色和贾静雯是相似的。
在《与恶》之前,贾静雯最为人所知的角色是《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至尊红颜》里的武媚娘,当时她还没满30岁,漂亮、聪明、青春、活泼,她在古装戏里的形象频频被人怀念。2005年,她进入了第一段婚姻,四年后,公众几乎全程目睹了她婚姻结束时的纠葛。又过了一年,满足了苛刻的条件,她终于离婚。
此后,她把空间缩回家庭,事业几乎停滞近10年,但生活一直在往前走,40岁时,她和小自己9岁的修杰楷结婚,生下两个女儿,一家人一起上真人秀,那是一个欢闹的、温暖的家庭,这是贾静雯很早之前就想象过的关于家的样子。
年纪的增加,人生的悲喜,都让贾静雯在表演上有了更多的理解。经由角色,她实现了脱胎换骨。再谈起过往,她说,伤就是伤,不会抹掉,它是你身体上的一颗痣,一个伤疤,「它会影响你吗?一点都不会。和伤痛共存,这就是我们每个人的人生。」
以下是贾静雯的讲述。
文|翟锦
编辑|槐杨
两次上台领奖,我整个身体都是飘飘的,只记得不要忘记该讲的话,我好怕漏掉什么,但还是漏掉了,没有那么厉害。
越成长,眼泪越不容易在大家面前出现。但下台后我跟妈妈一讲话我就落泪了,完全止不住,我说我很爱他们,我妈妈哭着说女儿你好棒啊,她一直哭,我现在只要想到她哭我就想落泪,妈妈陪我那么久,能够打电话跟妈妈讲话这件事情,很幸福,很百感交集。再就是跟我先生说话,觉得好幸福。下了台跟家人的连接才是我情绪可以全然释放的地方。
钟孟宏导演说,23年前就预测我是最佳女主角了,我才想起来我们在二十多年前合作过一支广告,就叫《最佳女主角》,我在里面骑一匹白马。那时候我就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女生,导演或许从23年前的一点点印象到现在看到我的转变,看到我一直都很认真、很热情地工作,也积攒了很多人生经验,或许他觉得我能承载很多他想要的东西吧。
当时他一找到我就说,我有一个剧就是你了,你听我讲这个故事。听完之后我说,哇。他说贾静雯,我只想到你,没有别人。他给我看手机里的照片,就是《瀑布》里大楼的蓝色布幕。他说,你不觉得在这样氛围中生活的人会很辛苦吗?我说对啊,如果外面在拉坯,要重新翻修,住在里面的人不能搬出去,只能隔着蓝色的光影生活,人会蛮忧郁的,导演就笑,说,那你等我的剧本吧。整个过程很特别,导演没多说,我也没看剧本。
后来拿到剧本,上面写的就是贾静雯,我非常惊讶,问导演,你是还没想到人物名,所以先把我名字写上去吗?他说不是啊,我就是想叫你的名字(笑)。我说导演,没这样的,我会出戏。他说真的吗?我说对对对,我到底是要演这个人物还是演我自己?导演说好吧,还是改掉了。
我觉得挺荣幸的,导演怎么会这么直接,他很有自信、表达强烈,他只有想到你,而且觉得我一定会答应。当有一个导演这么肯定你,我这个演员好像被看见了,会给我很大的信心。
准备《瀑布》时,我去医院治疗中心体验,感觉自己进到了一个很独立的、很特别的星球,上面的人有的活得很自在、很快乐,有他们自己的节奏和交流方式,很特别,对我来讲太奇幻了。回到家看剧本,先生说,你都已经拍到钟孟宏导演的戏了,就像你刚刚跟我形容的,是到了一个很不同的星球,是不是你也把自己放在另外一个地方试试看?我说什么意思啊?他说,你跟钟导提提看,你现在离家,一直等到拍完再回来,你觉得呢?我觉得,哇。如果他没有主动提,我会考虑到家人,不大好意思提出来,他给了我很大的支持。
这个决定对我帮助很大,离开贾静雯的舒适圈,进入了一个更能让角色建立孤独感的地方,住在罗品文的休息处,每天回来,我也不会把角色放掉,还是紧紧抓着。到了晚上,会有一种心里蛮被折磨的感觉。我也会让自己不保养,不放松,让自己状态没有那么好,精神上有点思念的感觉,思念那个舒适圈的我,思念家人,也思念以前美好的罗品文。前一个礼拜我比较紧绷,跟家人只用文字联络,隔了一个礼拜我抓到那个氛围,才开始视频跟他们聊天,给小孩看我住的地方,跟她们说,妈妈现在有点像考试,考完就可以回家了。
钟导是个很大男孩的导演,你看他很严肃,刚开始有点距离,但他会在镜头前面看完你的表演,轻轻地喊一个「咔」,他说,「啊,太美好了」,让你觉得,哇,导演好像是在夸我。
我虽然在这个行业这么长时间,但每次碰到的工作团队不一样,所以每次拍戏,我都像一个刚出社会的新人,很期待,很兴奋,做每件事很战战兢兢。进这个剧组前,就充满了紧张,有很多的问号跟很多的期待。当你获得一点点鼓励,你心里很跳跃的。
贾静雯在电影《瀑布》中饰演一位患有思觉失调症的母亲
《我们与恶的距离》那部戏忽然把我又拉回了我以前对表演的热情。
在这以前,我的人生当中有家庭,有孩子,有一些被大家讨论的人生故事,但是跟演戏没有关系。大家只是说贾静雯很漂亮,她以前那个戏很好看,碰到的影迷还是在讲《倚天屠龙记》《至尊红颜》。从《我们与恶的距离》开始,我觉得我又被看见了。很多的导演、很多的演员都说,哇,你真的很不一样。
每个年龄层人有不同的见解,这些对塑造人物是蛮好的堆叠。以前我演的赵敏,《至尊红颜》或最早期的《飞龙在天》,就是一些比较可爱、青春、活泼、倔强、古灵精怪的角色。现在我的生命历程不一样了,被看见的东西也不一样了。
《与恶》找我的时候,经纪人开玩笑,说,有一个酗酒妈妈角色,我说,你是说我可以在镜头前不停地喝酒?她就笑,不知道,我们去聊聊。聊了才知道哪有那么轻松,这个角色怎么那么重,我也是母亲,就觉得天哪,如果有这样的事件,我根本不可能去想象,也因为从来没有这样的角色找过我,好,我可以试试看。
剧组、制作人都很新,是一群对工作很热情的年轻人,没有大制作的迹象,我只是觉得题材和角色很特别,原来有人觉得我可以演这样的角色,我有那个可能性,我就去做了,我就想跟以往不一样。
我跟制作人开玩笑,我都几岁了,你还愿意用我,真的是很谢谢。她说你是过气了吗?我说好啊,你说我过气就过气。说实话,隔十年不拍戏,好像是跟这个圈子有一些落差。对我来说,隔了这么久我没有拍戏,你还会找我,我心存感激。而且这一「看见」,我竟然还可以上台拿到女主角的奖项,这是一件很开心、很感谢的事情。
在那之前的几年,我没怎么拍戏,有客串,大部分是一些实景节目,大家对我印象是家庭很欢乐,小孩很可爱,我很会带小孩。
那段时间,我的精力都被小孩消耗掉了,生活太忙碌了。结婚生小孩,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的第一段婚姻,没有一个支持我的另一半,但在那个时候我也安好于眼前的家庭生活。不晓得,可能那段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当然也会问这是我要的人生吗,但是因为我真的很爱我的孩子,不会用「遗憾」去评论那段人生。
我不是不纠结的人,可事情已经发生,不如预期,我会去接受,我一直提醒我自己,碰到困难就解决,没办法,人生就是这么多的无奈,这么多的槛儿要过。
和修在一起的时候,我也没想过如果再生小孩事业会再停滞几年,我就想年纪已经有一点大了,再不生小孩就来不及了(笑),我真是太爱孩子。因为父亲走得早,妈妈一个人带我们,给我的爱是这么坚固,不管我发生什么事情,碰到人生低潮,黑暗的时候,妈妈都在我身边,这是很大的支撑力,等我有了小孩,知道孩子跟母亲之间的关联真的很不一样。
我觉得,爱很重要。我以前就设定要在30岁之前,有一个很温暖的家,一定要有孩子,一定要有宠物,一定要有一个互相帮忙的好伴侣。成家立业嘛,我很看重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设定30岁,好像那些传统的观念比较束缚我。现在比较了解自己,我还是会选择婚姻,但对于其他女性朋友,这不是她必经的选择,有没有家庭、生不生小孩都要看自己想不想要。因为有了这些,你势必要牺牲掉一些自己该有的时间,这是一定的。
我从来没有后悔当妈妈,如果可以再选择,我会更早生小孩,年纪大了带出去的时候跟我一样像姐妹,你不觉得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吗?会有一点小虚荣心。
选择向大家公开这件事情(离婚),可能产生的影响是什么,我当时想都不想的,没办法想,因为事情有点复杂,很痛苦,我没有办法去规划一个更周全的方式。我只要看到我的小孩就好了,人在困境、绝境的时候,你会觉得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很无奈的过程。谁不想要处理得很圆满、很美好?如果是现在的我,会有方法吗?我不知道,这个东西很难比较,因为碰到的人不一样。所以我很难重新去分析那个时候的好与不好,我只能说在那个时候,我很无奈,也确实是没有办法,已经到谷底了,才会用一个最没办法的办法争取我要的爱。
其实隔了蛮长时间,我也有点刻意不想跳回那个时间去想那个过程。那个时候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自己身上,我未来该怎么办?但只一下下,「我」就没了,接着就是,那她(女儿梧桐妹)接下来呢?担心她因为父母离婚,又因为我们是公众人物,有一些新闻对她有影响,很想尽全力去保护她,弥补她。
她那个时候才五六岁,我还记得有一次大家去旅游,坐船,她有一个浮板不小心掉到海里,我那时候穿了救生衣,准备跳下去帮她捡,被旁边的朋友跟开船的人拉住,你要干吗?我说那个浮板她很喜欢,她在哭,我游过去帮她捡回来。朋友说,贾静雯,这是海,浪已经这么大,一个接一个过来,浮板都漂过去了,我说就在我眼前,我觉得很近,不觉得远。他们说怎么可能,你不要闹了。那个时候朋友跟我讲,你真的是,女儿能让你到(这种程度了),我才知道,如果她要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可能也会想办法帮她摘。因为太爱女儿,太想满足她,不想让她难过,那当下就觉得近,觉得可以游过去把它捡回来,完全没有顾及危不危险,只想不要让她失望。
那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她很可怜、很辛苦。我很传统,觉得离婚对孩子有伤害。其实她完完全全没有,她年龄小,不是很清楚,都是大人想,那些恐惧、害怕其实是我自己的。
当时为了得到她的抚养权,不能离开她超过五天,我完全没想自己未来十年的职业生涯几乎停滞,就是为了要赶快跟女儿在一起,结束一段我觉得很不适合的婚姻关系,所以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只要能够结束,那时候没想到因为有了孩子,这个事情是很难结束的,因为她很爱她的爸爸,还是有许多关联。
现在回头看,真的觉得对方的条件很严苛,对我有很多限制,因为演员的工作真的很难,你怎么可能带着她去拍戏,去各处跑,这是不可能的。我当时没感觉,过了好几年,忽然觉得有些事情不大可能这样安排,就放弃了。中间很多戏我也没办法去,小孩是我争取回来的,我要让小孩在身边,我就是要陪伴她,帮她找学校,陪她做功课,常常会忘记自己。我的世界只有她,只要她好,妈妈健康,我就很好。现在想想,是一种自由被剥夺的感觉,是蛮残酷的一件事情。
贾静雯与大女儿梧桐妹 图源贾静雯微博
运动是我当时的寄托。
帮梧桐妹找好学校,她去上课,我就每天跟朋友们聚聚,后来问自己,到底接下来要的是什么?想让自己看起来漂漂亮亮、健健康康,我就去运动。
我之前都是懒懒的,不动也没关系,后来会给自己一些挑战和目标,一定要跑完多少公里,重训本来可能只能拿10公斤,当拿到35公斤,哇,原来我有这个本领。我很相信人有一些气场和运势,我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训练自己,碰到一些困难或是负面的事情,用运动来帮助自己。
运动带给我很大的快乐。有一段时间我不喜欢照镜子,觉得自己变得有一点不像以前那么迷人。从运动当中我又慢慢慢慢从皮肤、眼睛甚至身材看到那个东西,越来越喜欢自己,每天起床的目标,就是看看买什么运动服,哪一双鞋子好跑,要配什么颜色。运动也是跟自己身体对话的过程。人都是要跟自己对话,那是自我的一种训练。
我调整了状态,后来缘分出现,遇见修杰楷,他也爱运动,我们就是顺顺地走,没有刻意去寻找感情,就是觉得没有什么不能够接受的,也没有什么会恐惧,都很自然。
爱情会让你觉得眼前的世界都是美好的,隔了快十年,原来我还是会有这种感觉。爱情出现就是出现了。我们两个都很勇敢,那就继续勇敢下去吧。我并不会因为曾经摔跤,就觉得我不能再干吗了,或者要放弃。
但摔跤了要成长,摔跤还不成长,那真的很不聪明嘛。人常常都会从「我」这个字出发,有「我」的角度,想要「我」的东西,这是「我」的。就像两个小女儿争来争去,她们俩今天早上掰拉地瓜,一人一半拿了就好,她就不要,说那个是我的。我说这两个不是长得一样吗?她说没有,大小不一样。
人的天性一直在说这是我的,不是他的。爱情当中你可以有一点任性,蛮可爱的,任性可以试探对方对自己这件事情的包容度是什么,但到了婚姻,我发觉,「我」必须缩小,有时候要包容,要缩小,甚至会有一点点的委屈,但会成就一个平衡。
以前我比较在乎「我」的这一部分,不大会拿捏,常常站在我的立场,觉得我是对的。或者是我把我牺牲到底了,我不要有「我」了,你喜欢做什么我都跟着你去做。有爱的时候,你会觉得很甜美,可是当爱情慢慢被磨掉之后,你会觉得我为什么要为你牺牲?可是人家也没有叫你牺牲,是你自己愿意的。那个时候不理解这些,现在更能够去懂得,懂得这个「我」的大与小、收与放。这是进入第二次婚姻我会很努力守护的地方。
一个人要跟我在一起,本来就会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大家讨论年龄、名气、收入,我觉得对他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付出的不是用这些讨论的。我能成为现在这样,身边所有的朋友中其实最感谢、最爱的人就是修杰楷,没有他,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我也很谢谢自己,自己没有努力,我也不会有现在。我有能力爱自己,才更有力量去爱我的家人。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常常跟妈妈讲,你到现在都快70岁了,更应该爱你自己,观念不要再跟以前一样,觉得只要你们好我就好,买水果永远都是给孩子买最好的,自己却不吃。因为你吃了,你健康了,我才会快乐。
参加家庭综艺/秀恩爱这个事情,你是说万一有一天(笑),(婚姻)会不会又发生什么状况?你就是这个意思,我有听出来。我觉得不是秀不秀恩爱的问题,我们像一般的夫妻,放出自己想要记录的一些图片或者文字,只是因为我们是公众人物,就会一直不停地被拿出来讨论,我们只是做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不会绑手绑脚。所以我干吗要想到以后?我要先把眼前所有的一切做好,有一天未来发展怎么样,那是未来的事。
以前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现在越来越觉得,上天让我经历了一些起起伏伏,生命中的好与痛,都在滋养我成为一个更被大家看见的演员。
离婚之后,我来来回回飞很多趟,有些问题还需要协商,中间还是拍过一些戏,没有被大家记住,连我自己现在都快忘记了。
没有适合的角色,我就在家里看不同的电影,跟在剧场的朋友聊天,也没想年龄适不适合,就觉得如果真的没有戏拍,我可以去哪里上课,先把日子过好。我没给自己设目标,一定要赚多少钱,一定要多大的成就,就是有工作就接,没工作也蛮好。没有拍戏的时候,生活也是排满的,运动,看中医,看展览,和同学见面,有很多事可以做。
可能太早入行了,对「红」的来来去去都很接受,当然有时候会有小小的遗憾说,哎呀,如果这个角色我去演,好像也会不错,但是导演没有选到我,也没有关系,那我就再努力。
后来我先生说,你只要看到剧本,眼睛都是发亮的。每次去拍戏的那个我,才是全然的贾静雯,那是我很有热情的地方,我一直没有熄灭过。
拿到这两个奖之后,我觉得好像有一点小使命感了,大家都很期待我接下来的作品,现在有点小小压力,但是压力对我来讲是快乐的。我很期待导演赶快来找我,还会开玩笑说,我没有涨价,我非常亲和,非常愿意尝试不同的角色。
最近这段时间是我很宝贝的时光。观众给我喜爱,同业给我鼓励和肯定,他们看到我表演上的细节,甚至是眼神、姿态、声音,你被看得更仔细,觉得你怎么可以这么的不一样。虽然人生已过半,但你还是继续发光……能被同行肯定我格外开心,是一种被家人抱抱、被家人疼爱的感觉。
我以前拍戏,属于蛮听话的演员,跟着导演的步调走。导演说你可以多一点笑吗,你可以多给我两滴眼泪吗,你肢体不要那么僵硬……会被导演一直不停地调整,比较没有自我,因为很怕演出来导演不喜欢。你要说我不会演,其实也会,就是演的方式不一样。到宋乔安这里,我在人生的过程看到这个角色,更能够感同身受。
那段路程真的很长。那个伤就是伤,不会抹掉,但我不喜欢把自己放在过往的位置,去想那个时候的伤痛是什么滋味,我是往前走的人,我不会把它一直抓着。
既然我愿意往前走,不管是怎么样的路在等我,我都要继续往前走。所以你问什么时候走出来,其实我的每一步直到现在,都是走出来,而且是越走越好。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它还是在你心里的某一块,但是至少有更多不一样的感受跟事情出现,已经大过以前的那些东西,它只是一个印记而已,是你身体上的一颗痣,一个伤疤,它会影响你吗?一点都不会。和伤痛共存,这就是我们每个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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