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狼:青春没有散场,恋恋不肯老去

老狼:青春没有散场,恋恋不肯老去

南窗文化生活 内地男星 2021-01-09 21:29:33 611

本文授权转载自看理想公众号(ID: ikanlixiang看理想,用文学与艺术,关怀时代的心智生活与公共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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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中国当代民谣的发展,按照年代划分,经历了三个阶段 :

一是以高晓松、老狼、小柯、沈庆等为代表的20世纪90年代的校园民谣,他们多是学院派和唱片工业的精英。

二是以野孩子、小河、万晓利、周云蓬为代表的城市新民谣,他们多是清苦的都市异乡客。

三是以宋冬野、马頔、陈鸿宇、程璧、好妹妹为代表的互联网时代新民谣,他们则是自由生长的新文化IP。
 
作为上世纪90年代最受欢迎的民谣音乐人和流行歌手,老狼有过属于他自己的辉煌时代,而他的作品里,总是有那些让人心动的人,同桌的你,睡在上铺的兄弟,流浪歌手的情人……那是个闪闪发光的年代,以及一些有故事的人,正是这些关于人的作品流传了很久很远。

 
人与人的情谊,人与人的相遇,都是老狼最珍惜的情感,而有才华的音乐人会被老狼像珍宝一样守护擦亮。

在老狼逐渐退出主流视线之后,喜欢民谣的他,在北京的各种live house、小场地里,发现了苏阳、万晓利、李志、马条等闪闪发光的独立民谣音乐人,他欣赏他们,帮助他们,无私且持久,这些人的才华让老狼心动,他也希望这些人能延续创作,创造更多流传下来的好的音乐作品。
 
运气不好的话,想找老狼不大容易,因为他总在满世界旅行;但运气好的话,周末的演出现场、星光现场、School(北京著名摇滚酒吧)……你总能在舞台第一排抓到正在认真观看的老狼。他一半悠闲,一半沉醉;既是享受,也在学习。
 
2020年末,我们新上线了节目《新四季歌》,收官之集,在初冬北京的四合院里,我们和老狼、马条一起,煮起了羊肉,唱起了歌。今天我们想要与你分享的这篇文章,是节目主持人郭小寒所分享的,对于老狼和民谣音乐的多年观察与体悟。

 

01.
世俗社会是残忍的、无法逃离的

 
自校园民谣时代以来,老狼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从容淡定的,他说自己的淡定是因为经常没事可做,虽然日常生活没烦恼,但精神上也有不太满足的时候,“你可能获得了歌迷的认同,但是朋友们还是觉得你就是一个娱乐歌手。内心总是有因欲望而挣扎的时候。”
 
校园民谣的时代一去不返,如今的音乐环境更多的被一种娱乐化的方式侵染着,老狼说他也愤怒过,但内心还在希望追求着点什么,他想做的,无非是“找回自己内心的平衡和平静”。

对老狼来说,音乐已经不是生活的第一位了,他像任何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一样,以家庭为轴,想逃离却始终被责任所系,只能原地打转。
 
在《新四季歌》里,老狼一句话道出了如今,世俗社会是残忍的、无法逃离的:
 
“说白了我们都是一帮拒绝长大的人。我觉得长大是一个被逼的过程,就是逼着你成熟,逼着你长大,逼你市侩、懂事。以后我的孩子我绝不逼他这样,绝不逼他,真的。没必要告诉他那些这个那个,世界上哪有所谓对和错。”
 
《新四季歌》现场,左起:马条、老狼、郭小寒、相征

但老狼仍旧“像个孩子”一样,怀念当时无忧无虑的青春时代。每天半夜两三点,成为了被现实生活困囿的老狼固定的撒欢时间,他时而号召大家吃趟卤煮,时而会出现在五道营胡同里的School,感受着闹哄哄、洋溢着酒精芳醇的快意青春。当然,这些都是要趁孩子睡着之后才能偷偷干的事儿。
 
School总是会给老狼年轻的新鲜感,活力与热闹相互碰撞,他从中感受到的不止是当下年轻人的生活状态,还有一些羡慕和嫉妒:
 
“你看还能谈恋爱的、还能刷夜的、还能喝醉的,然后出去巡演什么的,(我)特羡慕。因为家长里短,人生把你压垮了,有了孩子,父母也老了。”
 

02.
像个孩子一样,青春不打烊

 
世俗社会虽然无法逃离,但最纯正的回忆和追忆,包括所做的音乐,都是对现实生活的小小抵抗,老狼也许没有完全被绑住,他的青春还未打烊。
 
“都说狼哥是什么的,其实说白了他就是不愿意长大而已,就这么简单,他就愿意沉浸在那儿玩艺术。”被老狼发掘的独立音乐人马条在《四季歌》里评价说。
 
马条与老狼相识的机缘,说起来有些巧合:
 
“一场音乐演出后我就认识了一个哥们,他说:‘你有什么歌就来找我,我给你录样音。’我那时候还真有几首歌,录完他说:‘你的歌挺好的,给你推荐个人,让他听听。’我问是谁,他说老狼。我那时候想,哇,这大明星,怎么能跟我有啥关系。结果他就说:‘狼哥家离这特别近,我带你去吧。’他就带我去了狼哥家里,结果狼哥听了我一首叫《等待》的歌。”
 
马条的歌带着西北粗粝又温柔细腻的劲儿,像一把流着蜜的匕首,扎在了老狼的心间。

老狼说,“我特喜欢《等待》的歌词 ,‘等待是具有我们特色的恋爱方式’。因为那时候我跟我媳妇儿天各一方,所以就是无尽的等待的那种感觉,‘我们都是蜂箱口的蜜蜂’,‘忙忙碌碌为了团聚,辛辛苦苦因为分离。’”

“我们都是蜂箱口的蜜蜂/忙忙碌碌为了团聚/辛辛苦苦辛辛苦苦
因为分离/等待是具有我们特色的恋爱方式/从开始到结束/从车站到远方/千里迢迢的等待/已经贯穿了我们的生活”
——老狼《等待》 / 曲:马条 / 词:沈朝晖
 
马条

老狼与其他民谣歌手的神奇相遇,也像是蜜蜂飞进了同一片花园。2006年,老狼在798民谣节上偶然遇见了万晓利,当时,万晓利毕恭毕敬地给了老狼一张自己的小样,老狼拿回去反复听了三遍,听完就睡不着了。
 
早上六点,他想给万晓利打电话,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躺在床上反省,自己这些年到底在干嘛?
 
在老狼看来,万晓利是个真正的诗人,他在现实生活中沉默寡言,在创作力上却才华荡漾。而且万晓利极其自律,在创作专辑《北方北方》时,他像卡尔维诺一般,把自己关进阳台,很少下楼。
 
“音乐人其实就应该像晓利这样。他其实放弃了跟世界的沟通,他关心他自己,往内心深处去了,这点特别难得。”老狼说。
 

03.
过往的时间,再温柔一点

 
老狼可能最为人所熟悉的过去——同高晓松一起玩青铜器乐队,也是很偶然的事情。

1993年10月,正在家里休息的老狼,接到了高晓松打来的电话,去公司录制《同桌的你》和《流浪歌手的情人》,后来《睡在上铺的兄弟》是高晓松在这次校园民谣录制的过程中才现写现加入的。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

你问我几时能一起回去/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你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人能擦去”

——老狼《睡在上铺的兄弟》/ 曲:高晓松 /  词:高晓

 
《睡在上铺的兄弟》的创作过程非常有趣,当时老狼正在高晓松的办公室里坐着,恰巧高晓松接到了大学时宿舍上铺兄弟打来的电话。高晓松灵感“唰”地一下奔涌而出,和老狼讨论了在校园宿舍里会发生的种种故事,旋即当着老狼的面,用一个多小时写就了这首《睡在上铺的兄弟》。
 
1995年,老狼又推出了个人专辑《恋恋风尘》,尽管他自认为这是一张典型的流行音乐专辑,但更多歌迷却依然把它当校园民谣来听。

“当时人们就是没有现在想得那么多,大家就是为了那一首歌而较劲,我觉得是很青春的一个状态,那段时间是挺纯真的。记得做《恋恋风尘》的时候,我、黄小茂,我们录完了唱片都不回家,到街上喝点小酒,然后弹吉他唱歌,特好。”老狼回忆道。
 
虽然创作的过程充满了青春的冲劲儿,但尴尬的是,在这一年里,大地唱片(最早签约内地歌手的香港唱片公司,创造了90年代的校园民谣浪潮)关门了,这似乎意味着一个人文时代结束了。
 
但老狼每次出去商演,观众还要他唱《同桌的你》。在一幕幕众星捧月看似热闹的场景中,老狼感到了虚无,慢慢就主动淡出了。他回过头,看那个年头的他们,风花雪月着,极尽理想主义地生活着。
 
老狼也很怀念校园民谣时期其他的朋友, 比如郁冬。
 
郁冬是曾经的校园民谣音乐人,也来自于清华大学。他是词曲作者,也是民谣歌手,出版过自己的唱片《露天电影院》,给老狼写过《来自我心》《虎口脱险》,给叶蓓写过《纯真年代》《在劫难逃》等。
 
郁冬唱片《露天电影院》

他创作的音乐里有更纯粹、诗意、甚至略疼痛的画面感。人如其名,郁冬生在嘴唇容易干裂的冬天,性格忧郁。《北京的冬天》也是他的代表作,他时常在红色天空下尖叫,喜欢在露天电影的背面看镜像反相的光影。

老狼他们都称郁冬为“柱子”,每到立冬,老狼都会发一些郁冬的歌,顺便附上一句:柱子,生日快乐。
 
在老狼的回忆里,柱子空有才华,却很难快乐,短暂光芒,又迅速沉寂。柱子如今消失无踪迹,很少有人能看到他。
 
在《新四季歌》中,老狼下午闲坐在四合院里,捧着吉他,随后吟唱着《Radio北京》,曾经那种很浓又很淡的感觉回来了。如同歌词所写的“天空里会有蓝色的笑容,我们的忧愁会在哪里相逢,你会喝醉酒,在我的泪水比你的微笑还快乐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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