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上钩(上)
“我知道。”徐牧低沉的声音依然很有洞察力。
“我今天跟谢顶碰了面，当面谢了他。”李霄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
“噢，他刚好去上海有事。”电话那头徐牧的语气很放松，“你就不用再来谢我了。毕竟我就是传话的，帮忙出力也不是我。”
“谢顶说，他来上海谈一个大项目，我问他什么项目，他说你不让他告诉我。”李霄云下定决心还是说出了口，“我想知道什么原因。”
“嗯？”徐牧语气里有一丝惊讶，“你问的这么直接，我很为难呀。谢顶没告诉你原因？”
“没。”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原因？还是，”徐牧的回答里有一丝丝的犹豫，“你只是想来求证什么？”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李霄云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念头，但她还是固执的想知道，“我们现在不能算对手吧？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叮嘱他不跟我讲。”
“大概他理解错了，我的本意是不要跟除了老曹以外的任何人讲，”徐牧的语气听起来还算耐心，“毕竟这个项目有点擦边球，做起来也不容易，太早扩散出去，对项目本身运转没有任何好处，而且还容易夜长梦多。”
“这些我都懂。”
“嗯，你专门打这个电话来，究竟是想知道项目的内容？还是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叮嘱谢顶不跟你说？”徐牧的问话像一把刀，犀利的破开了李霄云的自欺欺人。
“我更关心项目的内容吧。”李霄云故作轻松道。
“一个定增解禁的项目，大股东自带资金寻求大宗减持，规模很大，目前在找锁仓资金和大宗交易团队，寻求一起合作把定增部分出了并且不影响股价。”徐牧的语气电话里听起来很淡。
“多大规模？”李霄云装作轻描淡写的问。
“20亿吧。”
“锁仓价好么？”
“你问我价格好不好？”徐牧的声音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大股东自带资金想一起参与项目，不太想单纯找锁仓的。毕竟这么大的项目，找来的资金一定要靠谱。”
“大股东带了多少资金呢？”
“你问这么清楚，难道也想参与？”徐牧语气中露出一丝不看好，“恕我直言，你跟李中眼下这个草台班子，恐怕不行。”
“为什么呢？”
“20亿的盘子，大股东自带2亿，好歹你也要有2亿才好谈合作，对么？”
“明白了。”李霄云再问，“如果我能找来对等的大宗交易方……”
“那就合作呗。”徐牧语气轻松，“你可以直接问谢顶，我会跟他打招呼。”
“好，谢谢。”李霄云长出一口气，“我直接联系他。”
电话挂断。
大清早停车场，李霄云跟李中同时停车从车内下来。俩人相视，略有尴尬。
电梯里，李中也不作声，只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早间财经新闻。李霄云站在李中的侧方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楼层口，李中摸索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门卡，李霄云从他身后伸出手，刷卡进门，李中点头想要道谢，却不料，李霄云早已闪身而过。
房间内，李霄云有条不紊的在整理东西。
李中看着李霄云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有个项目不知道你想不想做。”李霄云整理完毕，开口道。
“哦？”
“一个定增项目，整个规模20亿，这是我理出来的资料。”李霄云递给李中一沓子整理好的文件。李中用手翻看起来。
“飞黄建设？”李中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李霄云，“大股东自带资金，这么大规模？”
“有没有兴趣？”李霄云面无表情。
“当然有，只是，”李中有点不好意思，“咱们的实力你很清楚，这个项目有点大。想干完，起码也要上亿规模。”
“需要2亿。大股东自带2亿。即便如此，大概也撬不动，所以我的设计是跟之前一样，用结构化信托，这样大股东跟我们就绑在一个阵线。比如发个1:2的信托，这样就是12亿规模，做20亿的盘子，尽够了。”
“哪里来的2亿？”李中自嘲道，“抽筋扒皮2000万也没有啊。”
“李国威有，沙兵有。”李霄云依旧面无表情，“关键看你想不想做。想做，就有办法。”
“你今天怎么这么激进？感觉比我还要胆大啊。”李中笑到一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这项目哪里来的？”
“徐牧的。”
“徐牧的？！”李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还在送你项目么？”他一把就把手上的资料摔在了桌子上，一脸不解和鄙夷的望着李霄云。
“徐牧不想让我知道这个项目，”李霄云早已料到李中的反应，淡淡的回应道，“他找的老曹，老曹跟我透露项目，希望我去打听，我找中间人确认，中间人说徐牧交代不能告诉我。”
“然后呢？”李中按捺住性子听。
“我就问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李霄云的言辞忽然犀利起来，“无非是一个商业合作而已，大家各取所需，各有擅长。既然这个项目需要大宗交易方，那我们就是大宗交易方，为什么不能参与？”
“你这……”
“我跟徐牧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李霄云不等李中插话继续道，“我就是个投标书的，既然可以做，为什么不去做？”
“徐牧怎么说？”李中看着李霄云斩钉截铁的样子，心里倒轻松了许多，“徐牧应该知道咱们现在在合伙吧。”
“他说咱们做不了。”李霄云直截了当。
“哦？实力差距确实明显。”李中似笑非笑。
“关键看咱们自己想不想做。”李霄云盯着李中的眼睛，“你想不想做？”
李中也盯着李霄云的眼睛，足足半分钟。
“为什么不做？”他轻松的靠在沙发背上，“为什么不做？”
他看李霄云嘴角带笑，又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想做？”
“从项目本身看，这项目属于好做的。第一大股东自带资金参与合作，说明减持方的控制力足够；第二，中间人我熟悉，公募的经理，出了意外，也可以补救；第三，资金要求看上去高，但由于大股东也跟我们一起合伙，所以反而安全性更好，毕竟不可控的因素几乎没有。”
“就这些？”李中略失望。
“更关键的是，我想做成。”李霄云淡淡道，“我想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们能做成。我们也不是草台班子。我们比老曹有希望。所有人，不仅仅是徐牧，还有陈浩，还有……”
“还有小温！”李中兴奋的挥了一下拳头，“我懂。一个字，干！”
“我仔细盘算过，大股东2个亿，我们出2个亿，发一个结构化信托，就是12亿规模，这个票每天成交量在3亿多，我们可以起步慢慢做，以小量打前站……”
“这个我来，我会制定详细的交易方案。你去负责说服沙兵和李国威，有了之前的合作经历，我想他们应该也很有兴趣才对。”
“他们一定赞成。”李霄云自信满满。
“我反对！”小温皱着眉头冲李中道。
小温和李中并排坐在地上，俩人一人一罐啤酒。
“反对无效，我要干！朝死里干！”李中仰头灌了一口。
“这项目太大了！根本吃不下。”小温有些着急，“你无非是想通过田晶的信托，做个产品出来，单票有限制的！20%持仓上限，12亿的规模，你最大也就是做2亿一次。20亿的东西，你要做到猴年马月？更何况，眼下这个票每天才成交3亿，你以为你是神仙？”
“每天3亿，我打打活跃活跃，就差不多5亿了。”李中不以为然，“更何况，眼瞅着行情现在在暖，这个项目本身就是PPP背景，有什么不能做的？”
“这项目是徐牧的！”小温重重的道，“徐牧的！你懂么？你不是恨他么？还做他带的项目？”
“我要在大宗这个领域证明给他看，后浪推前浪，我有足够的实力跟他谈合作。”李中眼里仿佛闪着杀伐。
“幼稚！”小温无奈的摇头，“你证明了又有什么意义？你指望他站在你面前说对不起，我当初不该坑你？你无非是想向李霄云证明，你有足够的能力跟徐牧抗衡，仅此而已。”小温说出口之后仿佛吐出压抑，“醒醒行吗？李霄云不会因为你做成了这笔交易，就跟你谈恋爱，假如她从来没爱过你的话。”
“她会爱上的。”李中自言自语道，“我只要证明我足够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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