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绝迹的磁带,在武汉我至少找到两仓库

本以为绝迹的磁带,在武汉我至少找到两仓库

WHatplus 日韩女星 2017-10-10 20:37:17 939

曾经音乐是分AB面的

回忆是缠在轮轴上的

时光倒流也是有“滋滋”声的



朋友说他听的第一盘磁带是倒钩在英语课本后页上的。

里面倒是听不到高中英语测试时听烂了的九磅十五便士的衬衣价格,也没有穿行在洛基山脉蜿蜒曲折公路上的小车,但是可以听到英语书上的习题答案。

直到大学毕业后我才知道了这个秘密。

记忆中听到的第一盘磁带是我妈买的育儿教材,里面有格林兄弟和安徒生的童话,每次听完后我喜欢把磁带掰开,黑色的线带缠满一身。

嗯……这个结尾不是很童话。

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听的音乐磁带是王菲的《唱游》,封面内侧,王菲化着晒伤妆,坐在粉色车顶,身穿白色毛衣,眼神傲娇。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红豆》,惊为天籁。

四处给人推荐才知道,这歌早已红遍大江南北。

八十年代,中国唱片公司发行了第一盘盒式音乐磁带《喜洋洋》,当年的流行女王张蔷则创下音乐带发行两千多万盒的纪录,我小时候在家里见过她的卡带《淘气女孩》,张蔷最新专辑”的字样莫名霸气。

那时候,卡带里的港台音乐更是定义着潮流风向。刘天王唱《忘情水》,所有人都“曾经年少爱追梦”;张天王送《祝福》,所有人又“你和我重逢在灿烂的季节”。

我没有赶上磁带的风头,只触摸到了浪尾,单放机里“滋滋”的倒带声还没结束,磁带就和单放机一起被时代遗忘了。

不过,说再见为时过早。前段时间看到消息,因为怀旧风潮,盒式磁带在欧美国家重新开始流行。根据《Forbes(福布斯)统计,2016年内美国地区的专辑磁带销量上涨了74%

在武汉,我也找到了几家还在卖磁带的小店,似乎在等着风再起时。



1

摆满两仓库的珍藏版


在前进四路广星电子市场的犄角旮旯,易斌和龚玮开了一家不知名的二手音像店。

39岁的龚玮留着山羊胡子。15岁那年,还在读初中的他,苦苦攒下几个星期的早饭钱,拥有了第一盒磁带,十块钱的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那时,一部进口随声听动辄上千,差不多可以买两千碗热干面。最后,家里花百把块给他买了个国产的随身听,歌声里的“小小鸟”,成了龚玮亲自触摸音乐的最早回忆。

2004年从索尼公司辞职后,龚玮在广星开出了这家店。他把当时的广星称为“渣滓的硅谷”,“渣滓”是指音质差、不值钱的磁带和唱片。那年影音业还红火,碟片、磁带在广星满天飞,龚玮遇到了在广星摆摊卖碟的易斌,一拍即合,旋即把易斌“并购”,放在店里当招牌。

易斌是古典音乐发烧友,他的微信签名写着:广星电子株式会耳机音像社萝莉的蜀黍研究本部。

“以前穿衣服还要扎到裤子里头。”他抖了抖身上印有音响logoT恤说。当年的易斌俨然一副“爹爹”模样,后来帮学生辗转海关“代购”滨崎步、J家美少年组合等日本唱片,易斌也渐渐迈入二次元,现在再看,面容白净的他有时光倒流的感觉,还叮嘱我,千万不要透露他年龄,因为要和新生代客户群打成一片。

这家店时常聚集着武汉的发烧友,店内的视听装备跨越了几个时代,从镭射影碟、录像带到数码相机和各式配件。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店子背后的两个庞大仓库里,琳琅满目的黑胶唱片和数以万计的磁带才让人开眼。

这些磁带多数来自已经倒闭的武汉各大影音公司,包括如今成为“文青聚集地”汉阳造的鹦鹉磁带厂,根据品相的不同售出价格也天差地别,里面不乏珍藏级的磁带:张学友94版的国语专辑《偷心》,邓丽君的《小城故事》电影原声带,张雨生的精选集,高林生的《我会陪你到永远》,崔健的《红旗下的蛋》等等。

选一盒蓝调磁带,放进一台夏普WF939收录机,按下播放键,填满空间的音乐,拙朴又亲切。


2

复古情怀的附属品

磁带是龚玮的回忆入口,也是小路怀旧的附属品。

穿过虎泉人潮熙攘的夜市,我来到了匿藏在卓刀泉路,由小路、英国人RYAN和两个朋友一起创立的“感官”唱片店。

到达这里的时候天色已晚,店里的白色幕布上放映着传记电影《朋克地下城》,一个个外国人环坐在光影里,抿着老挝啤酒,安静而有仪式感。

作为一个绝对算不上主流的唱片店,店内贩卖的大多是国内独立厂牌的唱片,以及一些硬核朋克、碾核、EMO等独立乐队的磁带。

小路通过联系国内的厂牌拿黑胶唱片,偶尔也会拿一些磁带,更多是作为复古情怀的附属品。

“现在网络媒介这么发达,花个十几二十块钱就可以买个数字专辑,别人还需要买这种实物干嘛呢?又麻烦,又折腾。”小路话锋一转,“但还是有人希望自己手上有个实物,这样显得更真实一点。”


3

那声音就像说话一样


最早的磁带比我们熟悉的那种要大,在泰宁街的一家旧货铺,我见过这种加大码的磁带,它有一张硕大的脸盘,漆黑的身干,看上去与录像带相似,中间两个轮子也要大许多。

那家旧货店里收购一些家家户户放置不要的旧玩意儿,上世纪的凤凰自行车,绣着开国元勋照片和诗词的斜挎包,七八十年代尤为常见的粮票、油灯,像铃铛一样的插排座,纸张泛黄的旧书……

老板叫老冷,在泰宁街做了十三年的生意。他是那一片唯一卖磁带的人,盗版带不少,卖四大天王、张信哲、徐怀钰、SHE等,也有旁门歪道”:印有大上海的迪斯科舞曲,中小学生听力,一些家庭录音,一个像烟盒的磁带上凶神恶煞的鹰隼,旁边用繁体字标注“铁鹰”,让我想起了哈雷戴维斯的Zippo,以及某些乍眼看上去以为镶嵌着错银花边的花鼓戏和黄梅戏。

最让老冷引以为豪的珍藏磁带产自八十年代,陈蓉蓉的《故乡的椰子树》,邓丽君1976年的南游合集《风的传说》,谭顺成和谢玲玲共同演唱的《老爷爱梅兰》,下面那行小字简直让我挪不开视线——“姑娘十八羞答答”。

老冷时常躺在一张老旧的躺椅上,点着蚊香,拿折扇纳凉。旁边的收音机唱着戏,声音里没有新世纪。只有挂起来的二维码支付,可以嗅到一丝现代生活的气息。二维码对接的并不是他自己,是他女儿,他只用老人机。

老冷说,磁带传出的声音十分真实、动人,就像听别人说话一般。

独立音乐策划人阿飞也这么认为:“磁带的声音不是指标,而是一种感觉。它不算好也不算坏,模拟真实的感觉和表现的动态没有黑胶好,清晰度又不如CD,好像是有缺陷的东西,但就是这样不完美的货色,代表着最普通最正常的听觉感觉。”

确实,在流行的Old School风里,磁带算不上“情怀担当”。它太不完美:易受潮、易消磁,易破裂,和随声听组合的音乐体验,既臃肿又繁琐,倒一次带足以让人昏昏欲睡。它被数字音乐取代,再正常不过。

但是,我们仍然有许多和磁带有关的温暖记忆:我们把卡带的轮轴套在铅笔上旋转,“手动倒带”,把歌词页用透明胶粘满以免被撕坏,哪怕是哥们儿,听正版盗版也是泾渭分明……

一卷细细软软的磁条,记录下曾经的珍视和坚持,磁条可以废弃、消失,但那份心绪,能否一次次倒带呢?




 | 宏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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