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我拥有最好的时光

作者 / 陈瑜

在电影《最好的时光》中，正在服兵役的张震去找舒淇，发现她已经换了工作，于是去新地方找，她又离开，他继续找到她家里，拿了新的地址再去找。一路经过山冈、南台、嘉义，坐了渡轮再步行，终于在一家台球馆找到她。她一回头，迎上他的脸。惊喜，却也不知该怎样。照例为他倒水，拿烟。闲闲地问他如何找过来。

话并不多，但心里幸福的喜悦，满满溢出。他等她下班，去路边的小摊吃鱼蛋粉。热气腾腾中，还是话不多。一起走在微雨的路上去长途车站坐末班车，他要在第二天一早前回到营地。

在一起的时间，总共不超过几个小时吧。但幸福那么漫长，好像每一秒都张开金色的翅膀熠熠生辉。这是舒淇最美的时刻。笑容如小猫一样柔软明媚，一点的害羞和拘谨，只是因为对面这个男人一字一字的寄信来说：春雨绵长，军营里放着披头士的《Rain and tears》…

电影《最好的时光》截图

侯孝贤的镜头用心而自然，所到之处就是主人公的目光投射，心思所念。节奏坦然的洞悉着年轻男女的背影。他尤其看穿舒淇，当大部分男导演把舒淇变成一个简单符号的时候，侯孝贤让她穿着最保守最得体的衣服，规规矩矩地跟张震好好恋爱。

虽然这些年舒淇的确已经把脱掉的衣服穿回去了，但是也许观众需要的仍然是她的外表，所关注的仍然是她的一颦一笑。那些喜怒哀乐的内心戏，仿佛都是留给另一帮人的。

所以侯孝贤很难得，《最好的时光》里另一章节，甚至他都不要舒淇说台词。所有念白，用规整的宋体打在画面上。她演一个歌姬，张震是她的客人——也是朝夕相处的爱人。他的事业、感触、每日交往都会与她分享，欢乐、痛苦、无奈，她也感同身受。然而一直就是这样了，没有两人在一起的所谓完美结局。

他们聊他小孩生了风寒，好像在说别人家的孩子。他能帮她的妹妹赎身嫁人，却无法给她名分。这样的相处，她偶尔会爆发垂泪质问，但更多时候心甘情愿沉溺在他的温存中。有名分又怎样呢，多少人相爱到厌倦。还是这样远远看着吧。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在她的清越歌声里，饮尽杯中酒。至于明朝酒醒何处，顺其自然。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人生无奈已然太多，过程就是结局。已是幸运。

也是从《最好的时光》被张震震到，明明是可以靠脸吃饭的，却一定要靠才华。那时候舒淇一定是爱他的。采访时，她毫不避讳地说，“拍《最好的时光》，侯导如果不喊停的话，我的衣服就肯定脱了。因为创造的氛围特别好，我感觉只有我和张震。”

在现代的那一章节里，两个人似乎就是不停的激情，除此，无法证明爱恋。从门外一路进来，连关门的时间都觉得浪费。张震吻她，不是夸张的过度的表演，是依恋的脆弱的吮吸。就是这样，爱一个人，全世界都看得到。眼神里，手指间，呼吸中。

灯光昏暗，市声嘈杂。一张床有时候就是海洋中的诺亚方舟，蜷缩拥抱，酣然入睡。

人生为了什么，会有这样温暖安定的时刻。

我一直一厢情愿地觉得，现实中他们也会很登对。张震的英俊，并不迫人，明朗熨贴。然而并不如我所想，张震早已婚娶，而就在最近，舒淇也终于和更加斯文的冯德伦喜结连理。黄碧云说，生命里面很多事情，沉重婉转至不可说。大概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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