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普通话不标准,
但唱歌又超好听。
谁也不会想到,2020开年最火的,竟然是一首上个世纪的陈年老歌 —— 《Last Dance》。
只要复古的前奏响起,就仿佛被下了降头,让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双手,闭上眼睛。
一部青春偶像剧,居然翻红了一位52岁的摇滚老炮。
就连伍佰本人都忍不住在微博上惊叹:“我怎么这么厉害?”
这一次,我们的宝藏歌手,终于藏不住了。
一
伍佰到底有多厉害
早在《Last Dance》圈粉00后前,伍佰已经红了30年了。
他是中年男子的KTV典藏。
《浪人情歌》、《挪威的森林》、《爱情的尽头》,首首都是经典,耳熟能详。
即使你是个只会唱Jason Mraz的年轻酷盖,也必定听过二叔在包厢里嚎过一嗓子“让我将你心儿摘下”。
那是他们在90年代年轻过的证明。
当然,KTV不足以充分展示伍佰老师的下沉魅力。
事实上,不论城市巷弄,田间地头,凡有饮水处,皆能歌伍佰。
他们都在唱伍佰。
导演毕赣就非常喜欢在电影中使用伍佰的歌。
在《路边野餐》开头,主角陈升带侄子去镇上的游乐场玩耍,当小火车慢慢启动,伍佰的《世界第一等》。
他坦言:“小时候觉得伍佰‘唱得又难听,旋律又土气’,可长大以后又发现伍佰的歌情感充沛,配器舒适,什么都好。”
《路边野餐》中,右上角的小电视里播放着伍佰在演唱会唱《人生第一等》。
在台湾乐坛上,伍佰则是那个霸气侧漏、当仁不让的摇滚大哥。
高冷女神田馥甄就是他的头号迷妹,屡次翻唱致敬不说,跟偶像合照就激动得小鹿乱撞。
五月天曾经在巡演中邀请偶像伍佰共同演出《挪威的森林》。
当伍佰弹着吉他徐徐出场,阿信也甘愿在一旁乖乖扫弦,给大佬和音。
正所谓,当个合格的Rockstar,最紧要台风好。
所以不管是演唱会还是室内演出,伍佰都会自带风扇,保证自己的长发能够随风飘舞。
事实上,舞台之外的伍佰,又有着可爱的一面。
小S就抱怨过伍佰是最难聊的嘉宾,总是一副戴着墨镜、不苟言笑的模样。
明明是上综艺节目,却只肯吐露只言片语,无论主持人如何挑逗,都坐怀不乱。
2004年演唱会,面对小S的诱惑,伍佰将目光移向了远方。
不过玩笑之余,小S也承认了伍佰的翻转魅力。
“虽然在歌坛上的形象是偏硬汉的,他其实是我遇过最温柔的男生。”
二
最土的台客,成了摇滚之王
这样的伍佰,在充满好看皮囊的娱乐圈,无疑是一股泥石流。
二十多年一直带着墨镜,顶着David Bowie同款鲻鱼头。
不单颜值360度全是死角,表情还是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 永远眯着眼睛,蹙着眉毛,嘴角向下。
专辑封面是一股赛博朋克的味道。
MV则像是年会表演。
不论说话唱歌,都带着一股地瓜味的口音。
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台”,让人很难不联想到穿着拖鞋花、嚼着槟榔的台南大哥。
可偏偏,土土的大哥就这样火了30多年。
从1992年发布第一张专辑《爱上别人是快乐的事》开始,演唱会几乎年年都开,还场场爆满。
因为歌曲太红,他开演唱会,只要起个头,台下立马万人大合唱,堪比大型K歌现场。
当歌手沦为伴奏。
伍佰的台客风格,还得从他的出身说起。
他原名吴俊霖,成长于台湾嘉义蒜头村一个普通家庭,父亲是糖厂职工,母亲在村里经营小生意。
小时候,伍佰成绩优秀。
相传他的艺名“伍佰”,便来自曾经考过五个100分的辉煌往事。
不过进入高中之后,伍佰沉迷音乐,没有考上大学。
十八岁那年,只好独自来到大城市台北闯荡。
少年时期的伍佰。
那段时间,他混舞厅,摆地摊,卖教材,拉保险,底层的工作全都干过。
直到一天,来自小镇的少年在路边偶遇一整排播放着MTV的电视墙,内心的火苗被骤然点亮。
就这样,他辗转找到了一份琴行的工作,边打工,边争取上台演出的机会。
为黑帮电影《少年吔,安啦!》做配乐是伍佰音乐事业的起点,那时候他还是一头长发戴着眼镜的形象。
台北的生活,苦极了。
他住在台湾大学附近违建的旧宿舍里,屋顶漏水,沙发是从垃圾回收站捡来的。
他的房间只有一张用来睡觉的床、一整墙卡带和三把宝贝的吉他。
除了音乐之外,什么都没有。
在那段最艰苦的日子里,他认识了鼓手Dino、键盘大猫、贝斯手小朱,组成了China Blue乐队,二十多年来成员一直没变过。
他的伯乐倪重华回忆第一次在台北新音乐节见到伍佰的情景 ——
“台上有个人戴着一副大苍蝇墨镜,穿著紧到不行的裤子,屁股蛮大的,后口袋还硬塞了个皮夹。他在台上又唱又扭,有种别人没有的魅力。”
伍佰1992年在华视综艺《连环泡》上的舞动出场
正因为这种别样的“魅力”,倪重华把伍佰签下,为他制作了第一张个人专辑《爱上别人是快乐的事》。
那时候,唱片公司的同事都觉得伍佰像一个卡车司机。
倪重华干脆在拍摄唱片封面的时候,让伍佰穿上一件花衬衣,把这种气质贯穿到底。
从那以后,这股“卡车司机”味儿就成了伍佰的个人标签。
你也许看不出来,这件花衬衣是价值3万台币的Versace。
事实上,“台”和“卡车司机”都是个贬义词,代表着扎根闽台文化的俗气。
但伍佰对此看得很开,正如他形容自己的摄影作品,“我的照片偶尔会失焦,偶尔会有颗粒……它们一定要有缺陷,那些缺陷反而是它的魅力。”
伍佰摄影集《在城市的時間裡輕輕滴淌而下 》
伍佰和乐队 China Blue 的横空出世,成就了台湾摇滚最稀缺的特质。
那是90年代初,台湾的 live house 还不成气候,在有现场表演的酒吧里,乐队大多翻唱西洋流行歌,鲜少演唱原创作品。
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伍佰和 China Blue 从小型酒吧一路演到万人体育馆,一举掀开了中文摇滚的市场。
音乐玩得好的人很多,但他们都不及伍佰的接地气;
比伍佰更土的人很多,但他们音乐又不如伍佰的好。
他们用最土的方式,唱着最动人的歌,然后不经意间狠狠击中了你。
三
我是街上的游魂
而你是闻到我的人
如果说,在台湾的流行音乐代表里,李宗盛是历尽千帆的中年男人,周杰伦是谈着甜甜初恋的高中生,伍佰则是一个人来到大都市打拼的小镇青年。
有一个美丽的新世界
它在远方等我
那里有天真的孩子
还有姑娘的酒窝
—— 《美丽新世界》
风叫我飞去佗位 我就爱飞去佗位
背井离乡 流浪千里
—— 《种子》
他所歌唱的情情爱爱里面,那个对方总是若即若离,似乎从来不属于自己。
但无论姑娘多冷酷,也要擦干眼泪走下去。
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
还会装作一切都无所谓
将你和我的爱情全部敲碎
再将它通通赶出我受伤的心扉
—— 《浪人情歌》
对许多背井离乡的小镇青年来说,伍佰就像一个历经沧桑的可靠大哥,会举着酒杯跟你谈心。
“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
在演唱《突然的自我》的时候,就即兴发挥了一句“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一杯”,洗了无数人的脑。
同样是一首《梦醒时分》,陈淑桦的原唱让人听到的是缠绵悱恻,旧情难了;而伍佰的翻唱,听到的则是挥别过去,柳暗花明的潇洒。
他的歌总能带来力量 —— 不要怕,虽然现在的日子很难很苦,但要相信明天会更好。
干枯的身影 憔悴的面容
挥着翅膀 不再回头
纵然带着永远的伤口
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 《白鸽》
然而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他又忽然卸下一身铠甲,用沙哑的声线哼起最轻柔的曲调。
夏夜里的晚风
吹拂着你在我怀中
你的秀发蓬松
缠绕着我随风摆动
—— 《夏夜晚风》
你可以随着我的步伐
轻轻柔柔的踩
将美丽的回忆慢慢重来
—— 《Last Dance》
铁汉柔情,最为致命。
再难追的姑娘,也能被这碗迷魂汤灌成一个二百五。
伍佰在《夏夜晚风》里也有一段温柔的独白,“可能是我痴情,或者是我太笨。总之,梦很美你也很美。只是我还在等。”
伍佰的歌里是生活,是境遇。
他唱的是每一个异乡人难免会经历的孤独无依 —— 无法掌控的命运,无法再来的青春,和无法挽留的爱人。
正如他写在个人诗集封面的标题 ——
“我是街上的游魂,而你是闻到我的人。”
如果你现在听不懂伍佰,也许只是还没到时候。当你有一天会被他的旋律击中了,便会一发不可收。
参考资料 -----------------------------
[1] 东森新闻:台湾启示录——伍佰专题
[2] 倪重华. (2019). 从吴俊霖唱到伍佰
[3] 毛雅芬. (2006). 如何台客?怎样摇滚?
[4]《今周刊》:「现场之王」伍佰30年不灭的摇滚魂
[5] 钟明非. (2016). 专访《路边野餐》导演毕赣/聊伍佰和夏宇的启发
[6] 马世芳. (2017). 伍佰的台语摇滚仍可燎原
[7] 一条视频(2018):伍佰:从草根到天王,他用拍照治愈自己
作者 健啖 | 编辑 米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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