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文/张远 图/网络
遥望老家的方向,
从来没有模糊的印象,
即便是梦中的呓语,
也喊出小时候走过的山梁。
那样的思绪如同银弦一样拉长,
动一动,五脏六腑都铮铮作响,
它不会弯成一个圆圈,
而是垂直延伸到故乡。
是啊,在外漂泊那么多年,
只要有人问起家乡,
我会脱口说出那个有山有水的村庄,
那里的雨,是母亲密密麻麻的针脚,
左一针,右一针,
纳了鞋底,纳了鞋绑,
密织成岁月,伴我走向远方。
那里的月亮,是母亲摊的煎饼,
叠起来方正,卷起来厚敦像棒,
几口咬下去,
煎饼变短,我们变长。
一包袱的煎饼,包上了母亲满满的期望。
那里的田野,那里的庄稼,
每天都在疯长,
每一颗苗,每一片叶,
都绿得那么张扬,
那里淹没了父亲紫铜色的脊梁。
几只羊羔在山坡上享受着阳光,
啃着那边的青草,
喝着这边的水塘,
咩咩的叫声里,
满是童年的顽皮和躁动的疯狂,
偶尔传来爹娘的咳喘,
才知道天边已是如血的夕阳。
河边的芦苇还在张望?
张望了多少个春种秋藏,
苍白的苇絮飘过我布满青苔的文字,
像极了母亲的白发在风中飞扬,
越来越淡的炊烟只留在记忆里回味,
谁还能为我做一碗榆钱汤。
二月二打囤还那么圆,炒豆还那么香?
三月三春蚕还在起眠,老少还在采桑?
五月端午的荷包,装满了艾叶,
六月六的新麦子水饺还端到坟上?
屋檐下的一窝春燕,嘴角还那么淡黄,
村头的那口老井,还有婶子在捶打衣裳,
扎羊角辫的姐姐,怎么就成了别人的新娘,
桃花再开的季节,总有淘气的外甥来姥姥家探望。
昔日的伙伴们,东西闯荡,
谁在院子里看那柿子树上的灯笼悠荡,
二嫂子的丰乳,撑起了青花大襟袄,
推着豆腐车,敲一路梆子脆响。
回家,回家!
谁也栓不住野马的绳缰,
趁我耳不聋、眼不花、嘴里的乡音没变腔,
喝一口烧酒,滋润肝肠,
吃一顿煎饼,回味醇香,
吸一袋旱烟,拉拉家常,
捧一束茱萸,祭奠爹娘。
张远,辛寨山子坡人,1969年1月生。县作协会员,潍坊诗词学会会员,丹水文学社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