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规矩的方圆里趋近无限自由”

“Real Talk”，一个在嘻哈文化里被释义为“真心话”的短语。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张艺兴重复了很多遍。

“不来虚的，我们就说真话。”他说道。这是一种对自我的诚实，也是对世界的诚实：一个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极度真实，在面对世界的时候，同样不需要粉饰。

对一个人而言，可以完全地做自己，这是一种“自由”的能力。

“在规矩的方圆里趋近无限自由。”长久以来，这是他在音乐上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他在职业生涯给自己下的一道“死命令”。

在音乐里，这种自由意味着，他还有更多探索的空间，还有更多表达的诉求。

张艺兴的新一站是敦煌，一个拥有“大漠、戈壁、日出、日落、飞天”的城市。

这里是沙漠边缘的绿洲。曾经，东来西往，无畏风沙的人们走过长河落日，游牧人、商人、外交家、学术考察者汇聚在此，让敦煌成为了东西方经济、物产、文化相互交融的城市。这里也是张艺兴《飞天·叙》的拍摄地。

敦煌飞天是莫高窟的一张名片，在张艺兴的脑海里，它是一种“文化交融”带来的珍贵宝藏。曾经，古老的东西方文明在这里搭桥交会，他希望当下，音乐也能够作为文化的交融点，“不断的中西碰撞，试试看能否碰撞出一条音乐文化上的丝绸之路”。

10月，张艺兴推出的新专辑《东》里，四首音乐作品《飞天》《三昧真火》《苦行僧》《牧童》，连在一起，诉说着属于他的东方故事。

《苦行僧》里，他玩儿 Beat，把上一张音乐专辑里的歌曲《莲》的伴奏倒放，他想说的是，“莲”的反面是十分灼热的修炼，是苦行僧走过的一路。在东方故事里，《三昧真火》讲述了对自我的修炼与提升。《牧童》是一个人的初心梦想，有了这样的初心与修炼，就能走出属于自己的坦坦大道，对他而言，这条大道就是《飞天》。

想做很中国的音乐，是张艺兴一直以来的目标，那是属于“骨子里的东西”。

“历史人物不会再出现，

但是历史所发生的事情在不断循环”

“要做一首 Hip-pop 歌曲，我一定做不过在这种文化里长大的人。但是要表达中国传统文化，我一定做得比他们好。不管是对中国传统乐器的运用，还是对于五声音阶（中国音乐中的音阶，依次定名为宫、商、角、徵、羽）的了解，我会更熟悉。”小时候，读《山海经》里那些怪奇悠谬、荟萃珍奇的故事，看湖南街边的老爷爷拿着三弦琵琶表演弹词说唱，这些都是他想要通过音乐去保留和传递出去的记忆。

他记得小时候，做英语作业，阅读理解的文章里总会出现一个“Peking Opera（京剧）”的短语，他想，那一定代表着，Peking Opera 这个东西在外国人心中有一定的分量。在《莲》的 MV 里，他就让西楚霸王项羽以一个脸谱化的形象出现，“这会是一个让人记忆犹新的 Image”。

他喜欢项羽，这个力能扛鼎、破釜沉舟，最终乌江自刎的浪漫悲剧人物。他喜欢项羽身上那种敢于拼搏、宁死不屈的劲儿。最近，他在读《楚王》这本书，对于项羽的优点和瑕疵有了更丰富的认知，“如果你在某个方面喜欢项羽，有没有可能去修正他的一些瑕疵，让英雄能够真正地屹立在历史的舞台上？”

他听到过一句自己很认可的话，历史人物不会再出现，但是历史所发生的事情在不断循环。在读项羽的故事时，他觉得这个人的故事和自己的故事，在某些节点，也能找到共鸣。“照镜子”，他这样形容读历史的感受。在MV里，他们在某个时空相遇的时候，张艺兴在和一条龙对望，好像在问，“你这样做是对的吗？这是你想要的吗？你如果想成为这样的人，你要怎么去做？”

他一直以来有一个梦想，带领华语音乐走向世界。无论外界的声音如何，那是他敢于说出口的、对自己的要求。“我觉得任何人保持自己向上的能量，独善其身，在规矩的方圆里趋近无限自由的这么一个人就好。对,做这么一个好人。”

“能打开眼界跟格局的一天，

就是完美的一天”

今年，据说，这样的状态被撬动了那么一点儿。在综艺节目《向往的生活》里，他体会到用一整天准备一顿饭的生活的慢节奏，节目之后，这种“慢”也向着他的现实生活，渗透了那么一点点。

只是在张艺兴的标准里，这种慢被诠释为：工作上有了一些减法，留了更多的时间给自己学习。

“我一直在上课，学习各种各样的课程。包括历史、经济、管理，都有。我特别感兴趣的所有东西，我都喜欢学，都想要了解。” “好奇宝宝嘛”，他总结。

“盲点象限太多了”，这是他当下的感受。虚拟偶像、二次元、元宇宙……周围的一切每天都在以难以预知的方式发生改变，每一个维度的事情，他都有探索欲和好奇心。工作人员说，在拍摄的前一天晚上，他上了一节网课，持续到凌晨。

“学习太重要了。我觉得一个人，真的，每天拿出 2~3 个小时，认认真真去阅读一些东西，对你来说都有潜移默化的帮助。这种帮助不是立竿见影的，但一定是有帮助的。这点我会把话放这儿。我真的希望我能影响大家，一天保证一个小时学习时间，你就会有慢慢的累积。” 他一连串推荐。

国庆节的时候，算是他独来独往，最松弛的时刻，那些时刻，他有一个相同的目的地：去上课。

休闲呢？娱乐呢？

他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阵子，说：“可能在移动过程中，打游戏、刷刷短视频什么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关于休闲娱乐的画面了。《苦行僧》的歌词几乎可以成为他个人生活的一个写照，“大差不差，就是那样。比较无聊。年轻人应该接受不了我的这种生活”。

我们向他解释，身为一个当代的职场人，应该学会跟老板争取，保住自己休息的时间。他惊讶地感叹出一个“哇哦”，认真询问，“可以 Argue 的吗？”

作为一个艺人，他习惯了将“张艺兴”的身份交给别人打理，因为别人能够做到“相对客观”。但在很多时刻，他又是那个没那么客观的、会去逼自己一把的人。在刚刚结束的这组平面拍摄里，他在影棚里淋着人工制造的“雨”拍摄，北京正值寒冬，一圈人担心他淋了太久，过一会儿，有人来传话：张老师说了，雨还可以再大一点儿。

我们不死心地向他推荐，你可以尝试过武侠小说里闲云野鹤的生活。他不上钩，“谁说的？我看所有的武侠小说全都是冒险者的故事。江湖里的人都是很拼的状态。我如果要做咸鱼的话，我这些年是在干吗呢？”

对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他研究了很久，有时候也会和自己对话，问自己，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到头来，觉得并不是这样的理由。“我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就是要这样活。”

有人总结，90 一代的成长模式是，在严格的环境下长大，又要学着和自己和解。张艺兴好像一直处在那种严格的环境里。走到现在，他觉得，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在高注视、高要求下生活，除去这么多的“泡沫”，还愿意在这个行业里保持初心，这是未来可期的人。“我还是看到了希望。深耕在这个领域的人，一定会得到好的发展。”

至于和解，他觉得自己无法做到。“我觉得我无法自洽，无法自我和解，也不想跟自己和解。其实每次生活会给你一个和解的出口，但是你就是不从那个出口出去。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弄了，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弄？就是这样的情况。你有那么多好走的路不走，为什么要选择一条很难的路？从刚刚回国到现在，好像都是这样。

会羡慕那种选择好走的路的人吗？

他完全否认，“不会，羡慕的话我不就走了吗？”

聊到最后，我们聊起了心目中完美的一天。张艺兴说，有工作，有学习，有输出，有吸收，还有运动，能打开自己的眼界跟格局的一天，那就是完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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