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史上最无争议」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加西亚·马尔克斯诞辰 91 周年!1927 年 3 月 6 日,马尔克斯出生于哥伦比亚马格达莱纳海滨小镇阿拉卡塔卡,1982 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1927.3.6-2014.4.17
《百年孤独》《霍乱时间的爱情》《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他一生写过很多部经典作品,你读过哪本呢?有哪些令你印象深刻的句子?
我们能看到《百年孤独》的巨大成功给他带来的耀眼光环,却很少知道他在成功前的坎坷经历。马尔克斯的第一本中篇小说《枯枝败叶》花了五年时间才找到愿意接受他书稿的出版社,甚至有一出版社的负责人建议他改行干别的,因为认为他「不具备写作的天资」。
阅读君为大家推荐一篇 1968 年的采访,在这篇采访中,他向读者吐露了在成长过程中,如同常人一样曾经历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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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出版第一本中篇小说,我花了五年时间
节选自《马尔克斯的心灵世界》
译者:申宝楼
采访者:莱奥波尔多·阿桑科特(西班牙《指数》杂志记者)
采访时间:1968 年
当我们按预定时间来到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约好的饭店时,已是傍晚时分。看得出,这位哥伦比亚作家刚刚接待过来访的客人。此时,他手里举着斟满威士忌的大酒杯,示意服务员再给他加点冰块,而我们则在琢磨着如何寻找与他交谈的共同点。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我们的受访人疑虑重重,他在伺机识破我们使用的花招,然后才开口说话,他把真实的自我用玩笑和戏言掩盖得严严实实。
莱奥波尔多·阿桑科特(以下略称「阿」):「来巴塞罗那很长时间了?」当我们离开饭店往他居住的街区走去时,我无话找话地问道。
加西亚·马尔克斯(以下略称「马」):「我在墨西哥待了七年,我偏爱的颜色是黄色。」他微笑着答道。「在墨西哥,我天天跟奥尔菲拉和其他一些朋友聚会,他们中间有作家,也有出版商。他们取笑我是个「少数派」作家,但听说《百年孤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卖出了八万册后,大家都十分惊讶。于是他们对我说:『伙计,我们可是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喝酒的啊!你怎么没把书交给我们出呢?』我便答道:『可你们谁也没有想给我提这个要求啊!』」
没有任何过渡,他就跟我们聊起了布宜诺斯艾利斯,说那是「世界上最后一座欧化城市」,对那儿众多书报亭里垛成宝塔状的他的作品甚为惊异,说他害怕乘飞机旅行,而乌拉圭人卡洛斯·马丁内斯·莫雷诺(乌拉圭作家)比他还要胆小,说莫雷诺每次乘飞机外出都要随身带上那本他第一次坐飞机时所带的福楼拜的一本小说。
马:「莫雷诺觉得带着这本书就会平安无事。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会松开他手中那本满是油污、翻得快散了架的书。」
最后,他给我们说他的作息时间。
马:「每天早上我七点起床,吃点东西后继续睡觉。上午十点开始写作,写到下午三点,这中间有时候也会在床上躺一会儿。」
其余时间,跟他的家人和朋友们一起度过……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我们准备找个饭馆用餐。「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加西亚·马尔克斯说,「那儿的菜做得不错。」他带我们到了那家餐馆,就像一位常客一样跟总管打了个招呼,请他把可供选择的酒品名单拿过来。在征得我们的同意后,他就以内行权威的眼光挑了几瓶觉得是最好的酒。
马:「加泰罗尼亚这儿的红葡萄酒挺棒,但这里的白葡萄酒我不太喜欢。」
红酒、海鲜,加上十分钟无拘无束的闲聊,最后使他消除了潜藏的疑虑,并一改刚开始交谈的那种虚与委蛇、讽刺嘲弄的口气和语调。很自然地我们就开始以「你」相称了。
马:「我花了五年时间,才找到了愿意出版我第一本中篇小说《枯枝败叶》的出版商。我把稿子寄给了阿根廷的洛萨达出版社,出版社把稿子退给了我并附了吉列尔莫·德·托雷(西班牙诗人、作家、诗歌理论家(1900—1971),曾侨居阿根廷。)写的一封信,信中说我不具备写作的天资,建议我最好改行干别的事情。对我来说,那是非常沉重的打击。假如我当作家的愿望不是那么强烈的话,我早就与文学创作永远一刀两断了。对一个刚刚开始写作的青年人不能这样说话,对不?我跟你说,吉列尔莫是那种专门逮死耗子的古典派批评家,只有当某位作者在国际上获得好评时,他才会去留意这位作家。」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并继续他的话题。
马:「知道是谁帮我克服了当时的沮丧情绪的吗?一位在哥伦比亚定居的加泰罗尼亚书商:拉蒙·比尼埃斯,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在鼓励我的同时,让我明白了我书中的那些不足之处。」
说到这里,马尔克斯话题一转,谈起了文艺批评,他不满意对《百年孤独》不作任何分析而去异口同声、一味地赞扬的评论。
马:「我感谢批评家们给予我的小说《百年孤独》的待遇。但如有可能,我更喜欢他们对我说说道理……」
晚餐已近尾声。我们之间刚建立起的友谊在继续发展。我抓住大家都在闷声用餐的机会大胆向他提出了下面的问题。
阿:「是否存在一种具有自己独有特征的拉丁美洲小说,或者说我们是否面对着一批就是因为……说白了吧,对卡斯特罗制度的同情而互相联系在一起的作家?」
马:「从根本上说,拉丁美洲小说爆炸有其政治原因。在小说爆炸之前,拉丁美洲就有了像科塔萨尔或卡彭铁尔这样优秀的作家,科塔萨尔在 1950 年前就开始写作了,而卡彭铁尔的创作则开始得更早。另外,不能说有一种拉丁美洲小说,拉丁美洲的作家每个人都在走自己的路。古巴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美洲觉悟。」
他谈及的都是今天在欧洲取得成功的老一辈拉丁美洲作家,自然地我们要议论授予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诺贝尔文学奖这件事。
马:「聂鲁达和博尔赫斯应先于阿斯图里亚斯得到诺贝尔奖,次序应这样排。与阿斯图里亚斯相比,博尔赫斯的政治态度更诚实,阿斯图里亚斯为了诺贝尔文学奖把自己都出卖了。可怜的老头儿!我这么说,就因为博尔赫斯非常诚实的保守主义态度使他失去了诺贝尔文学奖。」
阿:「你这一代的拉丁美洲小说家在他们各自国家里都碰到了什么样的反响?」
马:「巴尔加斯·略萨的衬衫、领带、皮鞋都成了大学生们偷拿的目标,他们偷他一切可以偷到的东西,留作纪念。有个女孩子让巴尔加斯·略萨在她胳膊上面留下了签名,三天后,她赶到机场去送巴尔加斯·略萨,三天里她没有洗过胳膊,而且向一位摄影记者打听怎样才能让胳膊上的签名洗不去、抹不掉。你能相信吗?在我老家,人们想给我立座碑,但我没有同意,我怕要不了三四年,树起的碑就会被断首示众。」
说到这里,马尔克斯的脸上失去了笑容,而且声音显得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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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克斯的心灵世界
与记者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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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为 1968 — 2006 年各国记者采访马尔克斯的文章合集。马尔克斯的访谈录以前散见于各国的报纸和文学杂志,此次首次以合辑的形式呈现给中国读者。编译者在每篇访谈之前都做了背景介绍,更精心编制了马尔克斯的创作年表,附在书后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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