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奢侈品品牌古驰(Gucci)面世100周年。全球一系列庆祝活动,让世人焦点落在了这个时尚帝国的百年历史中,其高潮,则是电影《古驰家族》的上映。
“这个名字极具诱惑力,令人神往,是财富、时尚和权力的代名词。”电影《古驰家族》的开篇,如此讲述道。此句所描绘的,不仅是古驰时尚帝国百年的影响力,还有创始人古驰奥·古驰及其后人交织着权术、暴力和血腥的家族往事。
古驰家族的发迹史,要追溯到1898年。当时只有16岁的酒店门童古驰奥·古驰发现,上层阶级对皮制箱包有独特喜爱。他决定投身到皮具箱包的生产中。1921年,古驰第一家商店在佛罗伦萨开张。
在第二三代人的推动下,已是意大利名牌的古驰走向国际,得到了杰奎琳·肯尼迪、伊丽莎白·泰勒、格蕾丝·凯利等政商界和好莱坞名流的青睐与推崇。
但在家族事业进行外部扩张的同时,家族内部逐渐硝烟四起。以第二代人阿尔多·古驰和第三代人毛里齐奥·古驰为代表的后人,开始了家族企业经营权的斗争。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离不开后来被称为“黑寡妇”的帕特里齐亚·雷吉亚尼的推波助澜——她是第三代强人毛里齐奥的前妻,怂恿丈夫在家族中开展夺权。但在两人婚姻关系破裂、毛里齐奥售卖全部古驰股份后,帕特里齐亚策划了“谋杀亲夫案”。
指向毛里齐奥的那声枪响,奏响了古驰家族在名利场的哀歌。
自此,古驰品牌与古驰家族再无关系。古驰品牌的成功,无法改变“富不过三代”在这个家族的应验。
1897年,来自佛罗伦萨的16岁青年古驰奥·古驰,漂洋过海来到伦敦的萨沃伊酒店,找到了一份门童的工作:为精英阶层客人提包。
伦敦是当时世界贸易与金融中心,交通工具和全球商贸的发展,刺激了全球旅行以及对箱包的需求。古驰奥瞄准了皮制箱包巨大的市场。1921年,古驰奥在佛罗伦萨购物街Via Condotti开设了第一家门店。
“门童”时期,客人将自己姓名首字母写在箱包表面的做法,启发了古驰奥。他遂以姓氏“古驰”为门店命名,并率先将自己的名字印在了产品上,使自家产品更具显著性。这也是后来古驰的原型。
年少时在伦敦、巴黎等时尚都市旅居的经历,令古驰奥捕捉到上流社会的审美趋向。他将产品与独属于贵族消遣活动的马术联系在一起,将马衔扣等马术相关元素引入设计。如此创意,使意大利和英格兰的贵族、精英成为古驰常客。
1935年,因为对埃塞俄比亚发动战争,意大利被联合国前身的国际联盟制裁。加上接踵而至的二战,一系列国际风云变动,导致进口皮革等原材料紧缺,许多皮具商店接连倒闭。
困则谋通。1936年前后,古驰奥将一种来自那不勒斯的特殊麻布工艺引用到包箱制作中,并在布料上印上独特的印花——以棋盘布局互相拼接的砖石图案。这创意,让古驰在大浪淘沙中得存。
二战战后,古驰晋升为世界名牌,获得了格蕾丝·凯利和伊丽莎白·泰勒等国际名流的追崇。在市场布局上,古驰也从意大利扩张至美国等海外市场。而家族事业版图的扩张,离不开古驰家族第二代人的推动。
成家、立业,古驰奥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1901年,古驰奥与妻子阿依达·卡尔维利结婚。两人婚后共有5名子女,分别是大女儿格里马尔达、养子乌戈和3名亲生儿子阿尔多、鲁道夫、瓦斯科。
古驰奥“人生赢家”的模板已见端倪。但忙于事业发展的他,将商场的经营理念带到了家庭之中,鼓励子女开展竞争、争强好胜。这为家族后世的权力斗争埋下了伏笔。
在古驰奥的5个孩子之中,长子阿尔多被认为是与父亲最相似的孩子,商业头脑发达,擅长设计,是当时古驰的设计总监。古驰最具标志性的“双G”标志,正是由阿尔多在1955年设计出来的。
在古驰向外扩张的进程中,阿尔多是最大功臣。他提出了全球化扩张的战略,促成古驰1953年第一家海外门店的诞生。该店选址于美国纽约的萨沃伊酒店,是为了纪念品牌创始人古驰奥曾经在伦敦的萨沃伊酒店工作的经历。
古驰也成为首批进驻纽约的意大利品牌。后来,美国总统约翰·肯尼迪将阿尔多封为“第一位时尚大使”。
海外分店开张15天之后,古驰奥与世长辞。家族企业正式由第二代古驰人接棒。但在古驰奥的遗嘱中,家族股份并无留给生性野蛮、喜欢枪支、赌博和女人的养子乌戈,也没有留给长女格里马尔达——重男轻女的古驰奥认为,女人没有资格获得股份,纵使格里马尔达在古驰奥生前为家族事业呕心沥血。
此后,被抛弃的格里马尔达以出书扬家丑、向媒体爆料等形式,报复族人。
剔除了乌戈和格里马尔达后,古驰奥将股份平均分成三份,由三名亲生儿子继承:阿尔多控制美国的业务,鲁道夫负责米兰的业务,瓦斯科分管佛罗伦萨的业务,形成了阿尔多、鲁道夫和瓦斯科三足鼎立的局面。此后,权力的争夺与吞噬成为家族发展的主线。
二儿子鲁道夫曾经是个“文艺青年”,以毛里齐奥·丹科拉的艺名闯荡电影界,1929年至1946年期间共出演了40多部电影。二战后,鲁道夫回归家族事业,1951年,鲁道夫在蒙特拿破仑大街开设了古驰在米兰的第一家门店。
小儿子瓦斯科在企业内部,主要负责的是产品设计和生产的工作。1974年,瓦斯科逝世,无后的他,其股份被两位兄长买走,古驰由阿尔多与鲁道夫平分天下。
“一山不能容二虎”,两兄弟的矛盾渐生。长兄阿尔多为了缩减鲁道夫的经营权,私下将香水业务交到自己儿子鲁伯特的手里,并加大对香水等产品的营销,还成立了一家香水公司作为子公司,其中80%的股份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阿尔多另一名儿子保罗在此看到了商机。1977年,曾为古驰副总裁的他,决定创立自己的品牌“Gucci Plus”的牌子,未经许可的他大肆生产廉价古驰产品,这使得古驰的形象一落千丈。
1987年,阿尔多将儿子踢出家族企业,并将其送上了法庭。为报复,保罗向美国当局通报了他父亲的逃税行为,这最终导致阿尔多在1986年认罪逃税超过700万美元,后入狱。
1983年鲁道夫去世后,其股份被唯一的儿子毛里齐奥继承。古驰家族内部的矛盾,逐渐过渡为阿尔多、保罗父子与毛里齐奥之间的矛盾。
“一旦他(毛里齐奥)得到了金钱和权力,他就会改变。”鲁道夫在弥留之际,曾对儿媳帕特里齐亚说。
鲁道夫一语成谶。掌权后,毛里齐奥不仅背叛了婚姻关系,还丧失了家族对古驰最后的掌控。
毛里齐奥从小乖巧文静,但得到了父亲留给他的50%的古驰股权后,他的野心渐长。在1984年,毛里齐奥与保罗联手,以逃税行为给企业带来不良影响为借口,将阿尔多从董事局中罢免,毛里齐奥当选集团主席。
联手的前提,是毛里齐奥承诺安排保罗出任集团设计总监。但前者出尔反尔。两人反目成仇。
1987年,毛里齐奥结识了中东的投资集团Investcorp。他讨好并怂恿Investcorp从保罗及其亲兄弟与阿尔多手上,购买了剩余的古驰股份,最后在家族中独揽大权,形成毛里齐奥与Investcorp各占古驰半壁江山的局面。
家族权力斗争并未波及企业的经营情况。在1982年已成为上市公司的古驰,到1985年,美国业务利润超500万美元,意大利业务利润为1600万美元,英国业务利润为100万英镑;到1986年,全球153家古驰商店的销售额超过5亿美元。
快速发展的背后,是80年代时期对品牌的过度授权。这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古驰的品牌价值。毛里齐奥决定停止授权,但并未及时找到新的收入来源,此举腰斩了古驰的业务收入。
而另一边,毛里齐奥生性挥霍,喜欢购买昂贵的艺术品、房产等,甚至会包私人飞机带设计师去东京玩一天。
到了1992年,古驰全球业务亏损了25万美元。Investcorp批评毛里齐奥经营混乱、贪图享乐。双方水火不容的局面加深古驰的财务危机。1993年,古驰亏损高达2200万美元。
毛里齐奥在无奈下,将所有股份卖给了Investcorp。这标志着古驰家族对家族企业长达72年统治的终结。
古驰家族后面的故事,由毛里齐奥的前妻,曾被称为Lady Gucci、后被冠以“黑寡妇”的帕特里齐亚·雷吉亚尼续写。
帕特里齐亚是米兰一货车公司老板的女儿,因形似伊丽莎白·泰勒,一席红裙的她在舞会上吸引了毛里齐奥的注意。两人坠入爱河,婚后生下两女。
从基层摸爬滚打攀上上流社会的帕特里齐亚,其实野心与魄力不小;“宁愿在劳斯莱斯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上笑”,就是出自她口。
帕特里齐亚在毛里齐奥攀上权力至高峰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少作用。她曾说过:“我如此努力地推动他(毛里齐奥)成为了古驰的总裁。我善于社交,但他不喜欢;我主外,他喜欢呆在家里;我是毛里齐奥·古驰的代表,但他只是一个孩子。”当丈夫掌舵古驰之后,她顺理成章地成为集团首席顾问。
然而,古驰如日中天时,也是两人婚姻破裂时。1985年,毛里齐奥以到佛罗伦萨出差为由,离开了帕特里齐亚。通过朋友传话,她才知道自己的婚姻名存实亡——毛里齐奥背叛了自己,投向了发小保拉·弗兰基的怀抱。
此后,两人开展了将近10年的离婚诉讼,从如胶似漆的爱人变成了恶语相向的仇人。“你已经让自己达到了女儿鄙视你的极限,她们不想再看到你。你是一个畸形的怪胎,是一个我们都想忘记的发炎阑尾。”一段录音揭露了两人的交恶。
最后,帕特里齐亚说道:“你的报应还在后面。”
1995年,两人已协议离婚一年。3月27日,当毛里齐奥踏上办公室大楼的台阶时,数声枪响从背后传来。最终,毛里齐奥倒在了血泊之中。
同样在这天,帕特里齐亚在日记上写下两个字:天堂。
意大利警方通过两年的侦察,最后将杀人主谋锁定在帕特里齐亚身上。她因买凶杀人,最后在监狱里服刑18年后,于2016年被释放。
“对古驰家族成员来说,权力就像是一种病。”帕特里齐亚的这句话,成为了古驰家族衰落的注脚。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一段奢侈品豪门家族兴衰史,留给后世的,不仅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应该还有关于财富和权力分配、企业管理经营等更为严肃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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