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记下舒淇这个名字,是她和张国荣、莫文蔚等合演的《色情男女》,这部电影让她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及最佳新人奖。在这电影里,她仍然像之前的银幕演出一样,有很多裸露镜头,但对她的演艺生涯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从那之后,她一步步摘掉了“脱星”的帽子,现在甚至成为不少人眼中的女神。很多华人明星出道时都有过很艰难的经历,不过像她这样演过色情电影,还能完成逆袭的真的是很少很少。她得有多努力,经纪人又得有给力,才能完成这样一个“淇迹”?而这也是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越来越包容、开放的证据之一。
花边君
舒淇:女人四十,终得最好的时光
文 · 黑武士
很少会特别钟情于某某女星,除了舒淇。港台影界,那些叫得出口的大咖,很少有几个像她如此,少女时代就做了港漂,等到终于熬出头,却长期无法去除“脱星”两字。待她终于拿到金马影后,含着泪无比坚定地说出那句“我要把我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来”时,我们才晓得,这是专属于她最好的时光。
而最烂的时光从来没有半刻抽离,尤其是在残酷的演艺圈。早年舒淇因出演王晶任制片人兼编剧的《玉蒲团之玉女心经》而一夜红透全港,但这种红后来却成为了她的包袱。在20岁的年纪,舒淇或许早已被迫望穿了一辈子,过早地认清比永无出头日更骇人的是演艺圈“记仇”的本质。
所以我常常会想起《千禧曼波》的开头,在林强《A Pure Person》的电子乐轰炸下,舒淇一直走,一直走,仿佛是隧道里的一只夜光水母,带着暖流的温度去迎接一塌糊涂的生活,她不时回头,在慢动作镜头的渲染下,时间悄然从笑容中抽离。
舒淇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命,她羡慕张曼玉,但清楚地晓得,自己走的路跟她不同。每一个人生命都有一个主题,而冥冥之中,“抽离”就成了她人生的主题。
直到他遇到了尔冬升。在《色情男女》中,当她用国语说出:“我从台湾来香港,拍三级片是想让父母过得好一点”时,我真的为她心疼。
那一年,舒淇得到了香港金像奖的最佳新人奖和最佳女配角奖,成功转型。对,她是没那个命,但“命"是死的,“运”确是活的。心里同时住着蔷薇和老虎的舒淇,在命运的激荡下,飞向了另一重宇宙。
后来,她和张震命中注定般一起在侯孝贤的电影《最好的时光》里,我以为,她终于可以寻得那个可以一生长守的人。记得舒淇在《康熙来了》里曾当被问道喜不喜欢张震,舒淇笑着说:“如果他追我,我一定会答应。”我曾经一厢情愿地希望他们真的在一起,因为他们是那样地般配:不羁,洒脱,自由…所有你能想到的跟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基因。
除了张震这个绕不开的名字,知道舒淇的人大都不能忘记她跟黎明拍的那部《玻璃之城》。戏里港生对韵文说:“我的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都是用你的名字拼成的。”戏外是她跟黎明假戏真做的五年地下情,那种刻骨铭心唯有自己晓得。1997年的除夕夜,港生和韵文一起去特加拉法广场看烟花,一起倒数,那朵失去阿司匹林的玫瑰像是一个寓言,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盛开一辈子。
爱情对于舒淇从来都是电光火石,但也因如此,总是最伤身。白羊座的她甘愿为爱情冒险,却没有冒险的福气。到底,海鸥跟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出道到现在,二十几年一晃而过,曾被看好的“另一半”张震已结婚生小孩,她和冯德伦的恋情似乎也无疾而终。香港电影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落,娱乐圈也换了好几拨人,嫁的嫁,离开的离开,连张曼玉都淡出,以歌手的身份向新人生进击。春去秋来,潮起潮落,唯有对自己热爱的事业永远保持赤子之心,才不会迷失在这一连串的变化里。
舒淇做到了,在人声鼎沸,纸醉金迷的娱乐圈里,她就像王小波笔下的那只“特立独行的猪”,看她的微博,你会好惊讶,她的许多自拍都是素颜出镜,脸上的雀斑依稀可见。在这个流行蛇精脸+ps,人人都善于伪装的年代,她竟然大剌剌地承认,自己打过肉毒杆菌。
一个拥有丰富内心世界的人,根本不屑,也懒得去玩这种自欺欺人的把戏,就像彭浩翔写过的一句台词:“当我们认为自己很重要的时候,世界才原谅了我们的幼稚。”成熟的标志不是你有很多钱,很高的社会地位,而是你不只有外面的世界,还拥有一个诗意的内心世界,知道怎么让自己更快乐,更自在。
过往的经历非但没有摧毁舒淇,反而让她活得潇洒和忘我。
她花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才足够勇气面对自己。在《刺客聂隐娘》里,她饰演的聂隐娘动了感情,忘却了自己复仇的使命,原谅了自己的仇人。原谅不能改变过去,但却能让自己走出过去的阴霾,你的生活从此不再局限于那一口井,而获得了整片天空。就像舒淇,没有必要去改变过去,别人的想法也是她控制不到的,但她努力和过去和解,当作一片云,一阵烟,“过眼云烟”才是最打动人的心界。
据说在新西兰的怀托摩,有一个萤火虫洞,无数的萤火虫日以继夜地点亮整个黑黑的山洞,比星空还要灿烂万倍。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舒淇就是那些萤火虫的化身啊,不是以一己之力去对抗黑夜,而是以柔克刚,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也让我看见和晓得,一个四十岁的女人有多美。
对,四十岁并不意味着人生机关的完全关闭。四十岁是神圣的巨轮,是一个勇敢的肯定,风景还未看够,路途尚很遥远。在世界这座大宝藏面前,舒淇还是《千禧曼波》里那个把脸深深埋进北海道雪堆里的少女,怀揣着好心情和些许的紧张,激动,准备一场新的KO。16岁就入社会当模特的舒淇,念书不多,但却活得比99%的人要通透。
那个曾经活在黑暗中的舒淇,此刻却活得这样精彩。爱情里受尽伤又如何,拍过三级片又如何?浸泡在万重辛苦中太久的舒淇,好在没有丧失拥抱的能力。光和热是她心之所向,而逝去的那段时光有多重,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没有悲剧味道的重生都是不过瘾的,而在舒淇的世界,又有太多东西值得赴汤蹈火。
我也多想如她一样,睁着眼睛,去承受那些狂乱的重量,然后乘着暴风一直飞。这样的女人自有强大的磁场,让你不禁想要靠近。她成不了林青霞,也不是张曼玉,但在那个被唱衰的港台影界,她的出现,超越惊艳,不分经纬,直达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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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 | 花边君
图 | 舒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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