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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书单君看了部特别的纪录片：《四个春天》。

导演陆庆屹，是个45岁的北漂大叔。在这部电影中，他以父母为主角，讲述了这个家庭在四个春天里的日常故事。

陆庆屹的拍摄设备很简单，主要是一台有摄像功能的尼康D800相机，在专业电影团队进入前，他的“总投资”据说只有1500元。

导演零基础，主角普通人，剧本不存在，成本可忽略。可就是这么一部“闹着玩”一样的纪录片，却让包括陈坤、周迅在内的很多人红了眼圈，豆瓣评分高达8.9，堪称2019年首部国产佳作。

今天，我想和大家聊聊《四个春天》。我发现这部片子里，有很多人缺少的人生态度。

[下文有少量剧透，但请放心，几乎不会影响观影体验。《四个春天》的同名散文集也已出版，我们准备了一些，免费送给大家，文末可查看参与方式。]

可以误解生活，但别抱怨生活

《四个春天》的故事其实特别简单。

陆庆屹是贵州独山人，从2013年开始，他都会趁着每年春节回家的时候，拍下父母的日常生活——

熏制腊肉、张罗年饭、祭拜祖先、上山采蕨菜、和亲友闲聊家常……看起来和大多数人的父母没有什么不同。但往下看你就会发现，这老两口实在太特别了：

爸爸退休前是物理老师，却精通二十多种乐器：大胡、长笛、电子琴、锯琴、小提琴……

妈妈也不含糊，不仅能和老伴儿合奏胡琴，而且山歌张口就来还不重样，在厨房做着饭都能扭两下舞步。

除了玩文艺，老两口还特别善于从生活里特别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乐趣。

比如，陆爸爸会兴奋地冲进屋子告诉大家，燕子今年又来了，那神情仿佛听说了天大的喜事。

而陆妈妈则会这么描述燕子飞翔的姿态：

哉哟，才好看哦，

呜——往到底下底下的，呜又到那边去，

到顶顶，一梭又下来，

一刺就飞到地下，

又昂到高头边去，哉哟，最好看了！

如果日子能一直充满歌声和欢笑那该多好。可惜那样的生活不存在于任何一户家庭，包括陆家。

第二个春天，陆庆屹的姐姐得了重病。

陆爸爸在医院彻夜陪护，陆妈妈手捻佛珠为女儿祈祷，但还是没能留住姐姐。

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葬礼上并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哭，只有两个看似无关的老人，一句句地唱着丧歌，有些哀婉，有些空灵。

姐姐的离世，陆庆屹在两年前拿起相机记录的时候，肯定是没有想到的。这是一个意外，但也提醒着我们：病痛、衰老、死亡，就是生活的常态，虽然没有人会喜欢。

失去爱女，做父母的当然会心痛。

于是饭桌上总会多留一个座位，多加一副碗筷；在硬盘里找电视剧时，不自主地会打开录有女儿音容笑貌的视频；逢年过节，到坟前祭扫就更不必说了。

但生活总归要继续的。

陆爸爸把笛子找了出来：“一年多没摸了，都是灰，吹也吹不起了”。

他还从网上买了个蜂箱，开始养蜜蜂，一天要跑去看好几次。陆妈妈笑他：蜜蜂都成了你初恋情人了！

姐姐的坟前，也被收拾得像个小花园，祭扫完毕，俩人还会试着跳跳年轻时的舞步，想不起歌词时，一起哈哈大笑。

陆庆屹在接受采访时说：“我这辈子从来没听过爸妈对生活说过一点抱怨的话。”

谁的日子都很苦逼，但有人却把它过出了诗意。

别把生活，降格为生存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说过：人应当诗意地栖居。

这句话快被引用烂了，但人们通常只是把它当作一件饰品点缀自己而已。

豆瓣网上有个话题：有什么事是你独自生活以后才明白的？

一位豆友的回答是这样的——

原来独立生活真的很简单。

扫地机器人、洗碗机、烘干机的钱不要省，除了为自己下厨有益健康外，绝大多数的家务毫无意义，三天不叠被子，并不会有一只小鸟死去。

上一辈女性的所谓的“勤快利索”其实是耗费自己本可以用来学习工作娱乐社交的精力，你原本可以用这些时间精力去赚更多的钱，然后请保洁帮自己做家务，生活可以进入良性循环。省下那一点电器和保洁的钱，让自己变成劳动苦力老妈子，绝对是赔本买卖。

我连洗完的衣服都不会亲手晾，但这没有给我的人生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用经济理性来思考的话，她讲得非常对。因为所谓的“富人思维”，就是用钱买时间，而不是用时间去省钱。

可我很难认同这样的生活理念，总觉得把每一分钟都过得有意义有价值，这样的想法有点可悲。

哪怕是为了玩，那种有意省出时间来进行的娱乐，往往消耗了精力，还得不到真正的放松和快乐。就像最好的幽默，都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你对段子手说“来，给我讲个笑话”的时候，他多半什么都讲不出来。

洗碗，收拾房间，甚至晾衣服，这样的家务看似毫无意义，其实是生活中难得的暂停或留白。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很容易会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而不是对明天的会议担忧，或为昨天的过失懊悔。

人只有沉浸在当下，才有可能体会到平和的力量。

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那些看似讨厌的家务全由机器或保姆代劳了，你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95%的可能，你会坐在电脑前，工作、聊天、游戏……直到昏昏欲睡。

这已经不是生活，仅仅是还在生存而已。

让生存变为生活的，正是那些我们看不上的、“无意义”的小事。

就像《四个春天》里，陆妈妈不厌其烦地为年饭准备食材，一个细节也不马虎。就像陆爸爸每天一定要“为家庭做一件事”，不是整理电路，就是修理凳子。

生活再苦，也要找到诗意

不让生活降格为生存，这点很重要。也许有人会说，不就是矫情吗，不就是穷讲究吗，等我挣到多少多少钱的时候，自然生活就有诗意了。

如果这个逻辑成立，那现在中国最好的诗人大概是马云。

很多时候，诗意和钱没多大关系，甚至在苦难的境遇里，有人依然可以让生活拥有诗意。

有本书叫《上海的金枝玉叶》，它的主角名叫郭婉莹，老上海永安公司郭氏家族的四小姐。

论出身，郭婉莹是地地道道的贵族，从小穿精致的蕾丝裙子，住在能住37户人的花园洋房里。

然而“反右”的时候，郭婉莹的丈夫被打成了右派，她自己也被下放劳动，用曾经弹钢琴的手，干砸石修路之类的粗重活。

这样的苦难，和以前的日子相比，简直云泥之别。但郭婉莹没发疯也没自杀，农场冬天要挖河泥，她甚至还主动报了名，因为“非常好奇”。

房子被充了公，她就带着孩子搬到一间不足七平米的亭子间，餐风饮露，有时候冬天醒来，会发现脸上结了一层霜。

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看到从屋顶缝隙间倾泻而下的阳光，她还会不由自主地感叹：“好美！”

她会用铁丝网在煤球炉子上烤吐司，没有蒸锅，用铝饭盒和供应面粉，她也可以给孩子做出有彼得堡风味的蛋糕作为早餐。

她还从农场鸡舍给儿子买了一只白勒克小鸡当宠物。别人议论说，饭都吃不饱了，养什么宠物啊！

她回答：这才是人的样子。

生活不会按我们的期望去发展，它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苦难。但面对苦难，你更愿意自怨自艾、消沉堕落，还是像郭婉莹那样，寻找生活的诗意，努力把自己活成“人的样子”？

1999年，陆庆屹家的房子突然遭了火灾，爸妈辛苦一辈子攒下的家，就这样被烧了。

面对这样的灾祸，你猜陆爸爸的反应是什么？

我和我爸面对着焦黑的房间，手足无措，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我们在一堆炭黑色的东西里翻了翻，刚买的新电话融化成一团，我姐买的小DV也烧坏了。

我爸从废墟里翻出他的小提琴，背板已经快烧成了炭，他吹了吹灰，叹了口气，下楼去了。我继续在房间里东翻西翻。过了一会，突然听到沙沙的琴声，我跑出来，站在二楼的走廊里往下看，我爸在天井的井台上拉小提琴。

所谓诗意，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2018年刚过去不久，大家最近见面时，总会互相问问：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好消息是，大家过得都不怎么样。但也有人会笑着告诉你坏消息：2018可能是未来10年里最好的一年。

我想说的是，无论生活多苦，你都要努力在其中找到诗意。找到诗意，你就找到了快乐。

所以你不妨去看看《四个春天》，看看诗意地生活可以带来怎样的乐观与坚韧。

其实在生活面前，我们哪有胜利可言，挺住意味着一切。

主笔 | 黑羊  编辑 | 止戈

图源 | 纪录片《四个春天》、随笔集《四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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