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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娜yuer
来源:与尔同消万古愁(ID:shovidnana)
王安忆有一本小说叫《长恨歌》,女主角王琦瑶是生在上海平民阶层的姑娘。她长得美,因为在一个选美比赛中得了奖,因此整颗心都走了样,想凭借美貌这个筹码,去拼命抓住向上流阶层攀爬的机会。
然而,所有捷径走到最后,都被证明是一条充满凶险的路途。“陋巷美人”这个词,好像本身就充满着命运不怀好意的玩笑意味。贫穷而又貌美的王琦瑶,她的一生恰恰印证了那句“命运赠送给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是在看到《哈哈农夫》里的杨超越,想起这个故事的。
很明显,杨超越和王琦瑶有着差不多相似的命运开头。
2018年,20岁的江苏女孩杨超越,为了2000块的通告费去参加了《创造101》节目的选秀。尽管她跟这个舞台格格不入,但是观众缘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她奇迹般地收割了顶级流量和话题,最终以第三名的成绩出道。
在此之前,杨超越也是一个“陋巷美人”。12岁父母离异,17岁跑去嘉兴的纺织厂,跟着妈妈一起打工。后来又去咖啡馆当服务员,端盘子洗盘子,一个月工资1800块。除了长得美,命运好像并没有对她格外眷顾,直到在《创造101》一夜成名。
杨超越到底有什么魅力?这曾经也是令我困惑不已的问题。在《创造101》的时候,她混迹在一群真正的白富美中间,穿着某宝淘来的几十块的衣服,唱歌跑调到被戏称为“车祸现场”,在一群训练有素的专业表演者面前,显得很滑稽。
可你又不忍心苛责她。那个时候你能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作阶层差异。真正的阶层差异,绝不仅仅体现在穿什么衣服开什么车,而是,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专业的艺术训练。那些长达数十年的培训投资和专业训练,对于富裕阶层的小孩,可能就是习以为常的东西;对贫穷家庭的小孩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遥不可及。
包括性格。参加《创造101》时候的杨超越,她的天真憨朴、没有分寸感的尬和顶不住压力就哭的怯懦,其实都是一种很“原生态”的东西。这种家庭出身的女孩,是没有什么机会见识大场面,学会一些场面话的。
也正是这种“原生态”的自然流露,让无数的平民女孩get到了与自己的契合点,仿佛从别人的命运河流里,照见了自己的影子。
02
如今,一年时间过去了,对杨超越来说,可能她的人生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我看《哈哈农夫》,最震惊的一点就是,她依然没有什么场面话,没有一点点世故和套路,在大明星面前也没有刻意讨好或者拘束的样子。
她整个人都是非常真实的一种状态,这种真实给人的感觉是自洽和舒展,还有一种随遇而安的超脱感。
她穿着普通的卫衣牛仔裤,梳着高高的两个羊角辫,吃力地拖着行李箱走在坑洼不平的泥土路上,包包总是掉地上,箱子都快被拖坏了,她没有撒娇也没有自苦。
看到田里种的蔬菜瓜果,能一一辨认出它们的名字;农村的那种灶台,怎么生火,怎么做饭,她都手到擒来,还解释了一番自己家的灶台还能“顺便烧个水”。
女孩子都怕的大鹅,她用手里的大象玩偶轻轻松松就吓退了。
做了明星之后,她好像也不会刻意表现“矜贵感”,她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对农村的一切都很熟悉,没什么好隐藏的。
几个明星做任务去砍甘蔗,杨超越就认认真真地干活,做饭的时候还跟王源认真辩论了一番“莴笋到底吃叶子还是吃根”,辩论的结果就是各做各的菜。她发现王源砍莴笋的时候把根都丢掉了,就二话不说拿着菜刀去地里把莴笋根找回来。
这个节目里的杨超越,凭实力让我结结实实地喜欢上了她。
03
虽然出身底层,但是从来不贩卖悲情。成名后大红大紫,但是她特别淡然处之,没有膨胀,也没有变得很世故。她的脸上始终没有那种底层漂亮姑娘的委屈、不甘、精明和虚荣。
她能那么安然自若地享受着命运给予的一切安排。就好像,刷个盘子是打一份工,参加女团选秀是打一份工,如今做了大明星,赶通告上节目,为国际一线奢侈品牌代言,也不过就是打一份工。
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天赋,还是漂亮女孩最容易被忽略的智慧在为她托底。很显然,她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好运砸晕,而是从容地接住了它,并且在这个基础上,走得越来越好。
其实在去年的一档综艺《送100位女孩回家》里,杨超越就隐隐约约透出她性格中的不凡之处。主持人丁丁张问她,有没有很着急在短期内提高自己的实力,她说:“我觉得这个东西还是得循序渐进,你着急反而会慌乱,然后欲速则不达。”
被问到成名的代价,那些嘲笑和恶搞,杨超越说出这样的金句:“人活着哪有不累的,累就累点,你不成名你也累,你工地干活不也累吗?还晒得不行,谁都累。只要是努力活着,想要自己过得更好的人,没有不累的。”
连丁丁张都感慨,这哪里像一个95后说的话。
04
杨超越是真的苦过。原生家庭破碎、母亲再婚之后,她一直很心疼父亲。为了给父亲减轻负担,她十六七岁就一个人跑出去打工,她是这样说的:“我不在家里吃饭,也算给爸爸减轻一点压力了。”
后来她赚了钱就寄回家,“因为当你有钱寄回家的时候,父母会觉得你应该在外面过得还不错”。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上海买一套房子,因为在老家的亲戚看来,能买房子就说明你很成功,这是一种证明。
杨超越也是真的幸运。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已经不再仰望完美无瑕的梦幻人设。真实的,有缺憾的,有辨识度的,某些点被真正触动的,他们才会喜欢。说白了,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更加精明和自我,他们不再仰视偶像,而是从偶像身上,投射和映照自我欲望——我喜欢你,因为你说出我想说的,你活成了我想活成的样子。
毫无疑问,杨超越的爆红是有时代特征的,她是一个时代审美、价值观和欲望的产物。但是爆红之后能够走多远,靠的就不仅仅是运气了——命运礼物的价格,你必须有实力买单。
出身平凡,但是不自苦,也没想过用美貌去兑换捷径,当好运砸来的时候,能接住这份运气,清醒地面对它,始终真实从容地活着。这可能就是我在杨超越身上看到的闪光点和魅力所在,也希望她有能力和智慧走得更远。
“工业化”的爱豆之外,
我们这个时代需要更生动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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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李娜,畅销书作家,理性水瓶女。爱美爱文艺,也非常独特非常清醒。已出版《你走的弯路,每一步都算数》,公众号:与尔同消万古愁(shovid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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