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哭了:人到中年活成少年,容易吗?

朴树哭了:人到中年活成少年,容易吗?

南周知道 内地男星 2017-12-19 10:00:40 680


朴树也曾有过放纵的时候,“钱,名声。一度沾沾自喜,而且颇有些年迷失其中,沉湎于享乐,无力自拔”。


很多时候我们都能感到朴树身上的一种矛盾和痛苦,朴树并不讳言他曾经很长时间陷入抑郁。他的痛苦来自于,人到中年想活成少年,始终不得、始终追求。


“知道”(nz_zhidao)告诉你,想在中年活成少年,到底有多么不容易。



近日,在一个音乐节目的直播现场,朴树演唱李叔同的《送别》。当他低头吟唱到“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时,他面容抽动,低头不语,转过身后早已泣不成声。当第二段的伴奏响起,朴树再次触动深情,忍不住哽咽,捂脸痛哭起来。最后,他还是极力控制住颤抖的声音,努力唱完了这首歌。一曲终了,朴树依旧眼眶湿润。


其实就在几天前的郑州演唱会上,朴树唱《我爱你,再见》时,也曾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仰着头崩溃大哭。在台下几万歌迷的欢呼声中,朴树就像个孩子袒露出自己的痛苦,任凭泪水倾盆而下。


朴树的那种真实、赤诚和脆弱,深深触动了人心。他为什么哭了?


这一方面可能是由于一种艺术上的“神圣感应”,通俗地说,就是共鸣。就像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所形容的:“你有一种灵魂把肉体甩脱的感觉,一种脱离形体的感觉。你好像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美,仿佛‘美’是一件抚摸得到的实体一样。你好像同飒飒的微风,同绽露嫩叶的树木、同波光变幻的流水,一切都息息相通了。”当朴树在演唱歌曲时,他与歌曲中的人、事、物、情境以及情绪息息相通了。



我们都知道,《送别》是弘一法师李叔同的作品。据悉李叔同在俗时,有年冬天,大雪纷飞,好友许幻园站在门外喊出李叔同和叶子小姐,说:“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挥泪而别。李叔同看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在雪里站了很久随后,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让叶子小姐弹琴,他便含泪写下: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送别》本身就是一首极其伤感的歌,它还浸透着人生的一种大看破、大虚无。朴树说过,如果《送别》这首歌是他写的,就死而无憾了。当他在直播演唱这首歌时,会否在某些瞬间有了这种“神圣感应”,他进入了这首歌所要表达的情境?他也联想到他平生中一次又一次地送别?送别年少的自己,送别爱人,送别挚友,送别自己的“老伙计”……


而朴树哭,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真诚,以及他真实的痛苦。朴树曾这样说过,“生活就像炼狱一样,特别难熬。在音乐里面的时候,即使唱着最悲伤的歌,也觉得是种享受”。生活为何会是炼狱?有网友一语中的:“人到中年却还活得像个少年,一定很不容易吧。”


的的确确,朴树所追求的是一种少年的状态。在公众的视野中,朴树纯粹热爱音乐,而并不是因为名利或金钱;他不苟言笑,不善言辞,不喜欢应酬;他真诚、善良、内向,但又不好相处……似乎可以这么说,只有在音乐的世界里,他才是自由的,幸福的;也只有纯粹的音乐,才是他的灵魂安栖地。在接受鲁豫采访时,朴树曾如此谈到艺术家的功能。“从理论上说,如果你把你的自我放弃掉的话,那个创造力不是凭空而来,不是你去寻找的。就是艺术家本身没有创造力,其实艺术家只是一个管道,只是一个工具,宇宙的能量会通过你来演奏,宇宙是无穷无尽的,只要你能够把你自己忘掉,你甘愿去做那个乐器的话,宇宙会永远地演奏你,这是理论上的。”



这追求的是一种艺术上的“无我”状态,一种为艺术癫狂和献身艺术的状态,这也是一种纯粹的少年状态。这种艺术上的“无我”,让人联想到的是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中,以高更为原型的思特里克兰德。他本有美满的家庭,收入不菲的职业,过着庸碌而饱暖的日子,可为了追逐艺术,他抛弃原有的一切,来到塔希提岛上潜心绘画。别人跟思特里克兰德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很有才华吗,你想投机取巧被画商看中出画展成名赚钱吗。思特里克兰德摇头说:我知道自己不是个伟大的画家,我不是米开朗琪罗,不是的,但是我有自己的东西。——他热爱的是艺术本身,以及献身于艺术的这种纯粹状态。


包括写出《送别》的弘一法师李叔同也是如此。他本是富家子弟,曾就读南洋公学,后到日本求学,他年轻时被称为“翩翩浊世佳公子”,“厮磨金粉”,结交娼优,风流倜傥。可最后他放弃了安适的生活,抛妻别子,穿破衲,咬菜根,吃苦行头陀的生活,以律宗的佛教为信仰。信仰,就是他毕生所追求的“艺术”。


思特里克兰德和弘一法师,人到中年活成少年最纯粹、最本心的模样,他们的状态平和、安然和纯粹。但朴树不同,很多时候我们都能感到朴树身上的一种矛盾和痛苦,朴树并不讳言他曾经很长时间陷入抑郁。他的痛苦来自于,人到中年想活成少年,始终不得、始终追求,就像推着巨石上山的西绪福斯。


2015年朴树发表了一篇长微博《12年》,说自己从一开始就厌恶这个行业,并以之为耻。“电视上的明星们令人作呕,我毫不怀疑我会与他们不同。后来,与这行业若即若离的那些年,被裹挟着,半推半就着往前走,边抗拒边享受着它给予我的恩惠。钱,名声。一度沾沾自喜,而且颇有些年迷失其中,沉湎于享乐,无力自拔。直到老天爷收走了赋予我的所有的才华和热情。”



是的,朴树也曾有过放纵的时候,“钱,名声。一度沾沾自喜,而且颇有些年迷失其中,沉湎于享乐,无力自拔”。在不久前接受鲁豫采访时,他承认自己的“复杂”,“他跟所有人一样,内心深处也有对名利的渴求,也需要被别人赞美,希望有衣食无忧的生活。离开舞台那几年,如果有人把他忘掉,他也会感到不平衡。他会在现实和理想之间争斗,用很多年的时间来看清哪一个对自己更重要。”


朴树热爱艺术,但他做不到像思特里克兰德那样不在乎结果,他时时在意别人的看法,哪怕只有一点点批评,也会被他无限放大。曾经因为一篇文章里提到他一句“毕竟趣味和能力就那样了”,他给一个记者写信控诉,认为这篇文章“全是各种挤兑”“刻薄得很”。后来他跟鲁豫有这么一段对话:


“你会把别人写的一点点,可能就一两句不好的话放在心上?”

“对,然后我会把我一切都否定掉的。”

“哪怕有十个人说你好,都不足以抵消一个人说你不好?”

“对,你会关注那一个。”



即便是朴树的粉丝,很多人都不知道朴树有这么一面。这绝非对朴树的贬低,而恰恰是他真诚的体现。他对艺术有一种疯狂而执着的追求,这本应该是隔绝名利,像思特里克兰德一样,只扮演着朴树所说的,“宇宙的乐器”。但朴树却又无法彻底超脱尘世,名利金钱这些是一方面;他还有妻子,有乐队要养,他在意他们。朴树说,他没法再像小时候那样稀里糊涂地过了,“代价就是在这儿了,你很清楚你要付出什么东西,你要放弃什么东西。”


这就是朴树的痛苦所在。他热爱艺术,但他也不忍心抛下责任;他对名利有向往,但他又不愿意亵渎艺术。他纠结在二者之间,所以他痛苦不堪。事实上大部分成年人都曾有过朴树的纠结,只不过我们的抉择从来都是爽快利落,我们轻易放弃了少年时候的自己,而成为一个精致而功利的成年人。


这也是朴树触动我们的原因,他的矛盾和痛苦会唤起我们身体内沉睡的那个“少年”,唤起我们早已遗忘的真诚和纯粹。鲁豫准确地将朴树身上的气质概括为“脆弱”,“当一个人成功之后,你会本能地觉得有距离感,就因为一个成功的人会觉得他特牛,无所不能,你会觉得排斥,甚至会烦。但他(朴树)那种脆弱感吧,让你特想保护他,他会瞬间把你拉近。”我们想抱住他,安抚他,仿佛安抚自己内心中那个受伤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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