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下午,作为《奇门遁甲》的主演之一,电影首映礼后李治廷几乎没有间隙地接受各路媒体的采访,耐心地回答每一个问题。
少年时,李治廷即使染金发,玩摇滚,组乐队,考试前参加音乐会,也每次都拿最好的成绩。一路顺利考进世界前十的帝国理工大学,修读物理,为了学得游刃有余些,他整天整天地泡在图书馆。第一次演古装剧,对戏的时候身体都在抖,李治廷用英文在剧本旁作注解,以为武则天和武曌是武媚娘的妹妹,学古文和历史学到「做梦都是唐史,开口就是之乎者也」,为了塑造了一个古代帝王拿出了学霸的劲。
在采访里,李治廷提到最多的就是吃苦。他谈到对此感触最深的是在健身过程里,即使几天连着拍戏觉都睡不足,他也要健身,每次健身前浑身都不想动弹,都想逃,每天他都和他的dark side作斗争,直到完胜。
「爱干嘛干嘛,很快就变成一个牢笼,你会被一直困在那里」,舒服的环境不具备成长的因素,这是李治廷不允许的。说出懒惰是牢笼这一番话后,李治廷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叹,「我真的很鸡汤欸我发现我自己」,但他随即补上了一句,「但是我真心这么想」。于是在规划理想的一天时,李治廷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要学到新技能。
文|翟锦
图|网络
《人物》:描述一下典型的一天是怎么安排的?
李治廷:我没有典型的一天,我也没有日常的一天,演员就是没有日常,这也是我最近才发现的。有的时候拍三个小时收工,有的时候拍20个小时,连续10天。所以其实我是根本没有日常的一个人,但是基本上每天都会有一些健身的环节。
《人物》:每天醒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什么?
李治廷:保持正面,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因为我是个比较急性子的人,但是急性子很容易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欲速则不达。所以我就会对自己说,我什么都别想,别急,我先把今天活好,今天活明白,保持正面。今天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今天一切都会很好的,用这么一个态度来开始一天。
《人物》:除了工作,业余时间会做些什么?
李治廷:除了工作就是健身,除了健身我很喜欢看纪录片,看车,这个应该是我花费最多时间的娱乐。很多车也不买,就是喜欢看,喜欢别人把车拍得很美。有些古董车也是半纪录片,了解它的历史,看这个车,我会进入那个世界,对我来说那才是偶像剧。哇,六几年开这么一辆车,在法国一些窄窄的路上是什么感觉,挺酷的,很有味道。
汽车是我的偶像剧,其余就是看纪录片,我最近看的一个纪录片对我的影响挺深刻,是关于环保。我发现原来现在我们用的塑料基本上都会进入海洋,塑料很容易沾上很多毒素,很多海洋动物、生物都会吃掉塑料,全球的海洋都被污染了,海鲜都是有毒的,到了这么一个地步。所以现在我买外卖都是自己拿着盒子,让他盛进我的盒子里吃,但这个事情最近还是让我很懊恼。
《人物》:你小时候有武侠梦?
李治廷:对,我的武侠情结还挺重的,主要是我很喜欢武侠电影那股劲儿,那种侠义精神,不顾一切地去要疾恶惩奸,特别正气。
《人物》:但你从小是一个很乖的学生,而且几乎没打架。
李治廷:我是比较奇怪的一个学生,我很乖,从来不会不尊重老师,从来不会不交功课,从来不会考试考不好,但是我会在别的地方叛逆。就比如说,说你不能染头发,我就染个全都是金毛。然后我玩音乐,大家都在拉小提琴、弹钢琴,我是拿着摇滚吉他。就是我会很喜欢去测试这些条条框框。
那谁说摇滚不是音乐呢?我也没有做错事儿,我只是觉得音乐应该是这样的,我会用这些方法来叛逆,但是正统上的叛逆从来没有,更加从来没有打过架,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学武术嘛。我要是早点认识袁导(袁和平)还有成龙大哥,说不定(就打了)。那时候要跟人家呛起来,我没有那股劲儿的。
《人物》:像你在出演《奇门遁甲》,是使刀,之前拍《功夫瑜伽》和李小龙学的是拳脚功夫,会更难吗?
李治廷:确实是难很多,我拍《奇门遁甲》之前自以为有两年武功底子,有一些东西能够带给导演,但是我第一次舞刀的时候真的是完全不协调。我记得第一天,王老师(武术指导)他想夸我没法夸,因为我耍得确实很难看,只能说一句,治廷老师体能相当不错(笑),只有这个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去训练、去学,就很想把这个刀弄明白。
《人物》:像李小龙和刀宜长,你在进入这两种角色,方式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治廷:其实有一些地方反而演小龙哥会更容易,因为有视觉上的东西可以模仿。我是个模仿型的演员,你让我演一个人物,我很快会找到他的特征,从外面进入他的内心。但刀宜长他是虚构的人物,那他的外形应该是怎么样呢,就比较难。所以我跟徐导(徐克)也是探讨了很久,刀宜长他的壳儿应该是怎么样的。
后来我发现徐导很喜欢那种小痞子,磕着瓜子,无所事事,很吊儿郎当,但是他其实在背后观察,他说你要把这个层次演出来。OK,有了这么一个壳儿了,再走内心,我是一个这么处理角色的人。
《人物》:一天当中什么时候是最惬意、最享受的?
李治廷:傍晚吧,这也是很难改的坏习惯,喜欢晚睡,我很喜欢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可以想事情,可以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人物》:一天当中什么时候是不那么喜欢,觉得不那么舒服的?
李治廷:早晨吧,变成morning person对我来说是很困难。早睡早起这事儿还是困难,所以我会不停强迫自己做这个事情。
《人物》:你说你喜欢自我折磨,那演戏的时候会怎么自我折磨?
李治廷:我会在脑子里面跟自己说话,尤其是如果我觉得不够入戏的时候,我会自己把自己哄进那个角色里面,然后我会不停地骂自己,我是个对自己挺苛刻的一个人。我会跟自己说,刚才那个明明知道是假的,你过得去吗?你好意思吗你?我不停地骂自己。有的时候这个方法好使,有的时候不好使(笑)。
我是一个很不喜欢诉苦的人,我认为我的路算走得很顺了,我真的没什么可抱怨的。但是当然也不代表我一直都是一帆风顺的,就这么有了今天,不可能。如果真的要说的话,我也有很多崩溃的时候,很多觉得力不从心的时候,很多时候觉得想放弃,很多时候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肯定是有的,习惯就好。
这是一位行内的高人教我的事儿。我刚刚开始写音乐的时候,觉得自己贼牛,弹得好,又唱,又能作曲,有实力。等真正开始做音乐,我觉得我差很远。那位前辈跟我说,你每天都会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天分,每天都会觉得自己在这行业里是个傻子,我们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拍《武媚娘传奇》的时候是最明显的,我基本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我觉得我随时都会被换,我也觉得合理。我那个时候跟导演说,特别感谢您愿意用我,因为您用我是有巨大的风险的(笑),我经纪公司就疯了,说哥们,你用不着这么诚实吧,我说真的,因为我中文不够好,我演技不够好,你用我是有风险的。
我记得第一天对戏的时候我是抖的,很怂,害怕到抖。因为我觉得我演不了,我现在的中文是我那个时候的十倍,就是我这么聊天都聊不了。我从小到大都是在一个英语环境长大,因为就读国际学校,英文是大家通用的语言。所以中文对于我来说很陌生。《武媚娘》那时候根本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两页纸的读白,说的最准的也就是启禀父皇那四个字。
《人物》:喜欢健身也是因为喜欢自我折磨?
李治廷:我喜欢健身是因为它对我的成长的结果,很多人以为我健身上瘾了,听说有一些人不健身就觉得不舒服,反而会痒。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三年内我没有一次是觉得不健身不舒服的,我每一天都是,真的好累啊,我的借口也不算借口吧,我才睡了三个小时,每天拍戏,昨天打了14个小时。
我一想起哑铃就想吐,浑身无力,然后这时候就告诉自己,先热身,你就到那儿,你先热身五分钟再说。不停地跟自己聊天,热完身,是不是很难受?有没有那么难受?你自己诚恳地跟自己说,也没有了。那是不是起码体能得做?你想进军动作演员,没有体能你怎么打?好,做一些体能。好辛苦,有这么辛苦吗?其实有没有这么辛苦。你说实话,比起做手术,或者比起被刀割很辛苦吗?你比起做摄影的,做场务的,你辛苦吗?不辛苦,人家比我起得早。那你有什么借口啊,好好干。
就是一步一步这么去说服自己。然后就看看那个钟,就觉得我已经练了一个小时,今天也不错了,你是个也不错的人吗?也不错是你的水准吗?你不是说要很出色吗?我是说过这句话。那你还懒着干什么,做做做。就不停地自我去调整,你就会发现这个东西是变成一个习惯了。
《人物》:你现在会享受吃苦?
李治廷:我现在觉得不辛苦反而有危机感了,就觉得我今天没有受苦,不行不行,我得找点苦来吃。我要读一篇我特别不想读的文章,我要背一段我特别不喜欢背的东西,赶紧做它。最不想的事情,觉得最辛苦的事情赶紧接触它,因为你越接触它,它就会成为你的朋友。我觉得这个是特别宝贵的,但是我仍然每一天都经历这个(痛苦),每一天起床都觉得我不想起(笑)。我得背那段戏,很痛苦啊,背普通话,能不能别背,每一天都会经历这样,我能不能不练,我已经很累了,能不能不跑,每一天都会有这些声音,等你跟它做朋友就好了。
《人物》:像是你AB面吗?
李治廷:锻炼的人就叫dark side,你的黑暗面。我的健身教练,他教我,每一个人都有dark side,你别以为你看我很牛,我没有,我也有dark side,但是你怎么面对它,怎么跟它做朋友才是最难的。
《人物》: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不是在拍戏,就是为拍戏做准备,你会觉得这样的生活会有一点无聊吗?
李治廷:没有,因为我两者都试过,我试过所谓活得很肆无忌惮,喜欢干嘛就干嘛。但是一个人很有自控能力,还懂得节制,其实是在给予你自由。懒惰是个牢笼,我特别相信,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非常懒惰的人,偶尔也会不小心踩到懒惰的坑里。爱干嘛干嘛,很快就变成一个牢笼,你会被一直困在那里。当你每天去克服问题,挑战自我,成长,自我要求,你会觉得非常自由。我发现我自己真的很鸡汤,但是我真心这么想。
《人物》:你最常对别人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李治廷:我会经常说我不是完美的。一来是让大家觉得,如果今天有什么觉得我好的,我都是苦练出来;第二就是我很喜欢为自己打底,你不要期望太多,我也知道我自己挺不完美的,所以你不要老觉得我多完美,这个是有压力的。
《人物》:描述一下你曾经度过的最快乐的一天?
李治廷:说实话,近期来说,《花样姐姐》应该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因为每天过得很充实,尤其是第一季,打破了很多我之前的一些条条框框,一帮朋友,来自于五湖四海,凑在一起去旅行,一起经历了很多很真实的东西。很短的时间内建立了很多的友谊,这个东西很微妙。一起到你现在根本就没想象过会去的国家,真的特别快乐。我现在想起来,(最快乐的时候)还是工作当中度过,哎呀,我真是工作狂。
五点钟起床,所有行李规整了,然后去看看姐姐们弄好了没有,好像一家人。而且可能因为我从小到大也是比较受照顾的,反正就很少自己收行李,就会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
很多人一起去吃东西,发现每个国家的风土人情,有很多的景点,历史文物,很丰富,又很正能量,又因为太累,睡得很早,真的特别完美。《花样姐姐》第一季,还有去冰岛跟大哥拍戏,是我两段非常欢乐的事情。
《人物》:描述你曾经度过的最悲伤的一天?
李治廷:很近的差不多是家属的阿姨去世了,很突然,那天特别的悲伤。
《人物》:如果不考虑现实因素的制约,你理想的一天是怎样的?
李治廷:因为我是真的,我太喜欢成就这个东西,成就不光是说名利上的,包括自我(的成绩)。比方说我今天学了个新技能,像学会骑自行车,那个喜悦对我来说是很大很大的能量。所以如果真的让我来瞎编的话,我会希望我在那24小时里面能够学到很多新功能。
有适当的吃苦,也有适当的回馈,就比方说早晨特别辛苦的训练,然后下午真的学会了,晚上就跟朋友、跟家人一起分享这件事情。跟他们说我学会了,然后庆祝,吃顿好的,我觉得这样是一个非常完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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