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乌鸦里,穿白西装的一定就是最张扬的那个。《新世界》里是黄政民,七年后的《从邪恶中拯救我》里换成李政宰。
但电影这个东西,在所有艺术里最适合造梦。情节很逊不会致命,毕竟厉害的做梦者自己也有控制梦境走向的能力。梦最迷人的地方是即将醒来时体验到的强烈情绪,不知从何而起,梦越荒谬,情绪就越强烈。
港片盛极的时候,导演纷纷尽皆过火,“现实”在其中只有只鳞片爪的痕迹,要拨开癫狂的藤蔓才能看见。韩国电影很受港片的影响,只是浪漫少一点,“西巴”多一点。后来韩影在社会派罪案的道路上一骑绝尘,令港片望尘莫及,但时不时还会回到港片的路子怀旧,《从邪恶中拯救我》就是这样的一部电影。
整部电影,“现实”大概就露了两次脸,其余都是金刚不死身,不到电影结束前的最后一刻,黄李二位的搏杀绝不会结束,这点观众大可以放心。
但这些敲打尽可以被忽略。主要情节的发生地曼谷在电影中经常被当作架空世界。在这个警察和黑帮区别不大,平民转身就能持刀打杀,市井背后别有洞天的世界里,可以完成最彻底的追杀与复仇。
与之相比,曼谷的混乱景象反而给人快意恩仇的安慰。令人厌烦的束缚不存在了,加了沙漠黄滤镜,处处红绿配色的曼谷,飞驰着乘三轮车突破枪林弹雨的李政宰,以及开破烂小车猛闯警车火线的黄政民。
影片中两条“追”的线索交缠着笔直推进。仁南只管一站一站地寻女,雷(李政宰饰)一步不落地紧咬住不放。在法外之地,警察和黑帮都变成他们的肌肉,而不是难缠的挡道者。
电影开始时,仁南勒毙日本黑帮大佬,同样的手法后来雷也用在他的身上。《新世界》中浓得化不开的bromance藏在诸如此类的细节中,暗示另一种强烈的羁绊。
买卖小孩窝点的打斗戏中,仁南锁上铁丝门转身逃跑,踹不开门的雷一边用长刀顺手割断黑帮喽啰的脖子,一边满眼渴望地瞪着破窗而出的仁南。
追到后来,雷快要忘了这趟曼谷血腥游的初衷。他本来就和被仁南杀掉的哥哥关系破裂,一路杀掉所有跟仁南有关的人源自嗜血的天性,复仇只是一个借口。追杀渐酣后,他和仁南之间已经跟复仇无关。
这样的故事即使付诸文字,作者也不会去分析人物心理,简练的语言只写过程和结果,任凭无字部分在听故事的人心里撞钟。
在电影里,仁南和雷也只正经交谈过一次。他们打了一通短电话,仁南警告雷不要再缠着他,不然一定杀了他。再次交谈是在他们故事的尾声,没必要和仁南同归于尽的雷,说完“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结局”,引爆手雷。
的确什么都不用讲,这一刻,你的心里没有撞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