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卓林，是一个衣着简单、表情安静的女孩，出现在大众视野中时，和其他普通女孩没有太大分别，然而，因为背负着“小龙女”这个耻辱的标签、遭受着妈妈的虐待折磨，她的人生遭遇了普通女孩难以想象的坎坷和痛苦。

但是，这个女孩的悲剧命运，并不是从人们所知道的那场狗血新闻开始，而是早已从上一代人就埋下伏笔，是偶然中的必然。我们心疼这个女孩，也更希望她有机会突破原生家庭的桎梏，脱下命运沉重的枷锁，走向阳光，走向新生。

文|斑马

（转载已获作者授权）

过气亚姐吴绮莉最近又出现在了公众的视线里，依旧绕不开私生女的话题。这枚埋了十八年的雷，终于还是到了爆炸的那一天。

 “小龙女”吴卓林报警投诉称母亲涉嫌恐吓没几天，就被发现自杀入院了。这已经不是吴卓林第一次自杀，背负着巨大精神压力的她一直都活在痛苦里，她曾多次表示：自杀是为了让身边的人过得更好。

媒体一直没有放过这对悲情母女，吴绮莉的负面新闻一天也没断过。藏毒、嗑药、虐女、放纵女儿饮酒……人们太急于想知道，这十八年来吴绮莉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把一副好牌活生生打成了今天面目全非的模样。 

爱上有妇之夫，赌气生下孩子，大概是这个美丽的选美冠军悲剧人生的关键节点，可是如果你了解吴绮莉的成长经历就会发现，悲剧的伏笔早在一开始就埋下了。

对吴绮莉一生影响最重要的人不是成龙，而是她的妈妈郑黎明。

郑黎明并不爱自己当时的老公、吴绮莉的生父，两个人因为家族关系而结合，生下女儿还不到一年就离了婚。郑黎明恨前夫，恨婚姻，甚至恨所有的男人，她多次对女儿说：还好你是女孩，你要是个男孩，我不会要你。

吴绮莉的内心是深深渴望父爱的，她曾万里寻父，可惜无疾而终。

从小到大，吴绮莉一直活在母亲近乎侮辱式的家庭教育中，郑黎明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做鸡都没人要。吴绮莉也曾遇到过适合结婚的对象，可是却被母亲搅黄了。母亲对她周围的每个人说，千万不要叫吴绮莉结婚，甚至不要提结婚两个字。

吴绮莉产女后没有了生活来源，要靠郑黎明的补给，郑黎明每次都把钱当着吴卓林的面扔在地上，让吴绮莉跪着一张一张捡。

生在这样的家庭，即便成龙不出现，也会有张龙，王龙，李龙……有一篇报道揭秘了吴绮莉和成龙当时的恋爱状态，也解释了这个漂亮的女孩为什么在事业和颜值的最巅峰，心甘情愿卷入一个已婚男人的家庭，还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报道说，成龙曾经非常宠爱吴绮莉，吃饭时吴绮莉不到场，谁也不许动筷子，吴绮莉每次发脾气，只要一个电话成龙一定准时到场。吴绮莉谈过很多男朋友，没有一个男朋友对她这么细心体贴。这个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的男人给她的，不止是片刻的温存，还有缺失的父爱。

所以明知道这样的爱情根本不靠谱，吴绮莉还是选择了飞蛾扑火。就像遇害留学生毕习习一样，受虐倾向的背后，是一个人安全感的极度缺乏。对于吴绮莉而言，父亲的缺席，母亲的严苛，造成了她一生缺爱。她太渴望有个孔武有力的人来保护自己，爱自己了，何况这个人还是叱咤影坛的大哥成龙。

苏童的小说《妇女生活》，后来被改编成电影《茉莉花开》。同样是祖母女三代，命运何其相似。

小明星娴被孟老板抛弃，因为害怕流产的疼痛生下了女儿芝，于是她把一生不得志的怨恨全部发泄到了芝身上。芝为了摆脱母亲的控制，匆匆步入了婚姻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掌控幸福：丈夫卧轨自杀，养女萧恨透了这个阴郁的家庭。然而萧选择自我救赎的方式却与母亲惊人的相似——嫁人，她渴望逃离，然而嫁人，只是她悲剧人生的又一个开始。

私生女事件并不是吴绮莉的人生跌到谷底的真正原因。在娱乐圈，未婚生子并不是太稀奇的事，单亲妈妈更是一把一把抓。台湾老牌励志女神张艾嘉的情路也颇为坎坷，当年顶住流言蜚语生下儿子轰动一时，全台湾的人都在猜究竟谁是孩子的爸爸。可是张艾嘉一路走来，拍电影、出唱片、写字、做导演，一样都没有耽误。

另一个更接地气的例子是李嘉欣口中的“蠢女人”洪欣，她当年被莫少聪抛弃，也曾赌气生下儿子，后来还是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

吴绮莉的人生也曾有机会推倒重来，她接了TVB的合约，在2012年的重头戏《雷霆扫毒》中扮演女二号，对戏的是三哥苗侨伟，可是她搞砸了。我看过那部剧，1973年出生的吴绮莉芳华不再，脸像灌了发酵粉，看上去比1958年出生的苗侨伟还要显老。

整个拍戏过程吴绮莉都像在做梦，不背剧本，不记得对白。苗和她演对手戏，她第一句已经接不住。三哥叫她坐一边看熟稿后再对，没想到吴绮莉就躲在一边打电话，连累剧组无法收工，大家怨声载道，吴绮莉也彻底失去了重启第二春的机会。

吴绮莉有一个郑黎明式的妈妈，却没有遇到一个张丹峰式的爱人。你可以说，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自己作死的结果。可是追根溯源，还是与母亲给她的教育有关。

如果你想摧毁一个人，就先去摧毁他的自尊。

当郑黎明骂女儿做鸡都没人要，逼着她跪下捡钱时，吴绮莉的自尊早就已经被碾压得粉碎。那些被父母长期否定、压制的孩子，往往都容易陷入习得性无助，再也不愿相信自己还可以重新站起来。

这样的女孩远不止吴绮莉一个。她们没有独立寻找幸福的能力，只能在别人身上寻求精神的寄托。那些给予过她们哪怕一点温暖的人，都是她们的精神吗啡。

我曾遇到过一个女孩来咨询，她明知道男友只是利用自己，把自己当做提款机，却还是任其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方后来劈腿搂着新欢，女孩在医院一个人打胎流泪。

本来，如果只是个普通的失恋，倒也好办，谁的人生还不遇上几个渣男呢？重新上路就好。可是这个姑娘的状态不对。她一直自责，一直折磨自己。后来我引导她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她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在父母那里得不到一点爱，奶奶曾经指着她的鼻子骂：你就是个赔钱货。她年纪轻轻就出来做事，拼命挣钱，努力对家人好，赚的钱贴补弟弟，只为了获得来自家人的哪怕一丝丝认可。

男朋友曾经是出现在她生命里的唯一一抹亮色，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如今他走了，她的人生重新回到了暗淡和绝望。

她说，我发现如果不接纳任何人我就不会受伤，所以他走了也好，这样我就回到了最初。

就像王菲在【暗涌】里唱的：

害怕悲剧重演 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丽的东西我越不可碰

亲子关系是影响自尊的第一要素，那些在父母面前抬不起头的孩子，很难在人群中保持昂首挺胸的姿态，随便一点小事都能够摧毁掉他们全部的人生信仰。

我认识个天生丽质的女孩，真得很漂亮，但是女孩一张口，总要说自己丑。开始我以为她是谦虚，后来发现不是，她是真的没有一点自信。因为从小父母给她的教育就是否定的，妈妈经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长大后，这个女孩常常觉得自己没用，谈过三次恋爱，都是对方追求自己，最后全是“被分手”，每一次分手她都苦苦哀求对方不要走。

郑黎明死了，她加在吴绮莉头上的魔咒却一直都在。

解锁的钥匙就在吴绮莉自己手里，可是一个人被控制了三十几年，走出来又谈何容易。

在泰国，拴住一只成年大象，只需要一根小小的细绳就够了。听上去特别不可思议吧？哪怕是个有点力气的成年人，都可以轻松将绳索挣断。然而这些大象是从幼年时期就被拴住了，它们挣不脱，跑不掉，最后就变成了习惯。久而久之，它们就被这跟细绳牢牢拴住了。

一个长期被精神控制的孩子，就像这些被拴住的象，慢慢丧失掉了反抗的能力。他们卑微、压抑、麻木、懦弱，内心却填满了对世界的不满与愤恨。他们一旦做了父母，要么极其溺爱自己的孩子，过度补偿曾经的自己，要么重新走上父辈母辈的老路，把子女逼上绝路。吴绮莉对吴卓林，就是两者的结合，她矛盾得像一个精神分裂者：时而打骂侮辱女儿，时而又和吴卓林上演甜蜜母女情。她努力给她提供最好的物质，却也给她最深的伤害。

如今的吴绮莉没有老公，没有母亲，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事业。女儿就是她的唯一，是她最后一根精神稻草。她像一个快要溺死的人，牢牢地抓住这根草不放，哪怕是一起滑入更深的深渊。这类父母打着为子女好的名义，却并不愿意孩子真的逃脱宿命的圈囿，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父母都是爱孩子的，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句谎言。有些父母不懂得怎样爱孩子，有些父母压根就不爱孩子。他们跟自己过不去，也跟自己的骨肉过不去。《金锁记》里的曹七巧，残忍、扭曲，欲爱不能，自己一生不幸福，于是也破坏儿子和女儿的婚姻。

30年来她戴着黄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杀了几个人，没死的也送了半条命。

更可怕的是，中国几千年来的传统观念，根本就不容许子女去质疑这样一份扭曲的“爱”，出了问题，只能够去反省自己：无论父母打我、骂我还是羞辱我，出发点一定都是为了我好。如果被厌弃，一定是因为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吴绮莉的一生就活在和母亲这样的相爱相杀里，她恨母亲带给自己的痛苦，却仍旧不敢怀疑母亲对自己的爱，于是只好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中，不自觉的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母亲。

学会和这样的“爱”说再见，才是解开绳索的第一步。告诉自己，不要再做那只被拴住的大象，你没有错，错的是你的父母。他们不应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可是这个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甩开原生家庭的阴影，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对于44岁的吴绮莉来说如此，对于18岁的吴卓林来说犹如此。“小龙女”三个字是她的耻辱，也是她一生奋力撕扯不掉的标签。摆在她面前的路，势必比母亲曾经走过的路，还要艰难。

我心疼曾经的吴绮莉，更心疼如今的吴卓林。多么想对她说：姑娘，你走吧，朝着有太阳的地方走，永远别再回头。

记住，绳，在你的心中。

斑马：青年作家、咨询师，壹心理最佳专栏作家，公众号【油炸绿番茄】（ID：tomato2050）创始人，微博@斑马的后花园。新书【从今天起，不活在别人的期待里】各大渠道同步热卖中。

 暖妈说

父母都是爱孩子的，是天底下最大的一句谎言——这真是残酷的真相。

有多少父母，借着“我都是为了你好”这样的借口，经年累月随时随刻地贬损、讽刺、打骂自己的孩子；

有多少孩子，逃无可逃地承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直到被彻底摧毁灵魂和脊骨，终生无法自尊、自爱、自强。

这样的孩子，表面仍是一个健全的人，内心早已千疮百孔残破不堪，他们极度渴望得到别人的一点点关心、认可，但又很难真正彻底接受别人的爱。他们的人生，随时处在失控的边缘，悲剧也很容易降临在他们头上。

别人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扉。这不是坦率，这是经年累月的孤独。

更可悲的是，等他们做了父母，还会无知无觉地把这份痛苦施加在自己孩子身上，造成一代一代的悲剧轮回。

如果不幸遇到了那样的父母，请告诉你自己，不被父母所爱，不是你的错。然后提醒自己，你有力量跟上一辈人的错误说再见，不被控制、不被洗脑、不被摧毁。这样，你才可以保护好自己，重新开始你的人生。

这需要付出超出常人的自我觉察和自我修行，这很难，但值得一试。因为唯独如此，你才能让悲剧从你这里终止，让你的未来，和你的孩子的未来，都不再被碾压、被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