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宋世界(Sunasty)第6期征文第3篇征文
暴雨·钗头凤
◎沉舟 著
东宋的第77个故事,是这样诞生的……
东宋世界(Sunasty,宋纳思地)系由《今古传奇·武侠版》杂志社前任社长·主编,武侠作家李逾求创立。东宋世界自2009年3月14日正式开启,一直至今日,仍在不断生长完善之中,先后诞生《化龙》、《燃烧吧,火鸟》、《赤酒引》等长篇作品。
继“凤羽”、“沙海”、“定音笛”、“女武者”、“千门”之后,“暴雨”是黑江湖举办的第六期东宋征文,也是2017年征文的收官战。本次推出的《暴雨·钗头凤》,系作者以五湖姬家与云海天心世家、千门世家三家鼎立为主线的系列中的新篇,延续了作者一贯的笔触,人物也依然清新可感,浓郁的感情从笔端流出,平添许多趣味。想象力亦值得称道。
自“沙海”征文开办以来,黑江湖增设了一种新玩法:锦囊。即征文参赛者在提交征文并经确认完稿(如需修改在修改达成时视为完稿)后,即可获得锦囊,进入下一期征文当中,待当期征文完成时继续获得下一个锦囊。每期征文视为一次跑圈,待年度征文结束后,最先提交完成征文的(每期征文均参加),即为跑圈总冠军,获得奖励。特别提醒,征文除小说外,对世界设定和征文评论也适合。均有获取锦囊和跑圈资格。有不明之处,请扫描文后二维码,于群中垂询。
不周山上三圣灵
一
微冷的秋雨,落在枯黄的梧桐叶上,沙沙作响。
一只凤凰栖在枝头上,听着雨声,昏昏欲睡。
她叫凤歌,是不周山上司音的圣灵。
距离不周山的那场大火,已过了上万年。
她在大火中丢失了最宝贵的一根凤羽,跌落山林,再也飞不上九天。
数万年的雨早已将她心头的傲气浇熄,她数着雨滴,像只山鸡数着米粒,日复一日。
数到第九十九颗,雨滴突然欢快起来,砰砰作响。
一把油纸伞,盛开着水墨新荷,轻轻,拂过她眼底。
她在山林中立了万载,还从未见过开在水里的花,如此素雅圣洁,这般天然祥和。
滴答,她心底的古井泛起了一圈涟漪。
她跟了过去,想要瞧个究竟。
可她翅膀还未动,林间便先有了异动。
两根铁链如黑蛇一般从叶缝中窜出,一左一右,张着锋利的刀口,朝着那株墨莲撕咬过去。
凤歌眼皮微抬,翅膀一扬,作势就要使出神力。
只见那墨莲微微一转,似在风中摇摆,轻而易举地避开了黑蛇的攻势。
凤歌微微一怔,落下翅膀,脑袋一偏,饶有兴致地欣赏起莲花的开落。
墨莲随风轻移,引得黑蛇越攻越急,带起铁链“哗哗”的响声。
黑蛇缠莲,寸寸凶险;绿荷作伞,步步平安。
待到风止,两条黑蛇竟然死死地缠抱在一起。
墨莲轻点一下,“砰砰”两声,树上跌落下两个黑衣人。
蛇吐莲花,佛法不杀。
墨莲瞧也未瞧黑夜人,只管朝风雨里走去。
凤歌紧跟着跃上了新的树梢,锋利的爪,踩着雨声的韵脚,穿过秋叶的重牢,向着墨莲去逃。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奔跑,身子已不复往日的灵活,不多时,她便停在枝头,气喘吁吁。
雨丝渐渐密了起来,在凤歌与墨莲之间织出细纱,一层层,向着密林深处,飘远。
凤歌伸出利爪,刚刚勾破重重雨纱,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清啸。
数十道黑影自碎雨朦胧中掠过,亮出雪白的刀剑,团团将那株墨莲围住。
黑衣人中气十足的嗓音穿透微薄的雨:“姬公子,识相些,快将东西交出来!”
墨莲没有说话,迎着刀剑,不急不缓地向前开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声冷哼,为首那黑衣人扬刀便砍,可刀刚碰到伞沿,便再也落不下去。
黑衣人怒喝一声,加双手运功,可脸憋得通红,刀也是一动不动,似被什么神力定住了一般。
旁人见状,递个眼色,纷纷飞身跃起,抡起刀剑,一齐朝伞上劈去!
锋利的刀刃划破长空,带着雨珠一同定在伞面。
剑影刀光,顺着二十四根伞骨,凝成一朵露水白莲。
油纸伞轻轻一转,金光一闪,“叮当”一声,花瓣凋零,刀剑随着雨滴一起飘落。
凤歌微微一惊,爪子不知不觉嵌入到树干里。
“姬公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凤歌立在树梢,望着墨莲逐渐隐没在风雨里,没有再跟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二
不周山终年飘雪,晶莹的雪花碎在一起,堆砌成了与世隔绝的冰墙。
天地失色,三圣灵的鳞羽是不周山唯一的颜色。
凤歌穿梭在玉树之间,火红的翅膀扇动起来,吹亮枝头的雪花。
雪花转动起来,在琼枝上倒垂下一束冰花,花苞轻轻打开,飞出一只只玲珑剔透的冰鸟。
冰鸟追随着凤歌的羽毛飞舞,一个接一个地,穿过流苏般的冰挂,叮叮当当,奏响一出“百鸟朝凤”。
乐声悠扬中,凤歌似火的翅膀,越飞越快,越烧越旺。
羽毛渐渐被什么濡湿了,不是汗,是冰鸟落下的泪。
嘀嗒一声,天与地,顷刻之间,轰然塌陷!
百花凋零,万树消融,红色的岩浆如血般喷涌而出,在冰面上撕开一道道鲜红滚烫的口子。
空中飘雪化为暴雨,凄厉地砸了下来。
凤歌惊慌失措地躲着乱玉败瓦,越过断壁残垣,在暴雨倾城里,一直飞,一直飞……
木炭“噼啪”一声爆裂,将凤歌从梦中惊醒。
她望着身边的火光,“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你醒了?”姬景星停下手中的笛子,在洞口处回过身来。
凤歌缩了缩身子,被这声温柔唤回了神思,抬眸望去,火光之中,一道青影正朝她款款走来,似一叶翠竹,开在荒漠;若一脉清泉,浇熄烈火。
凤歌微微一怔,不由得呆住了。
姬景星在火堆对面蹲了下来,火光染出俊秀的眉眼:“姑娘的身子还冷吗?”
姑娘!凤歌心中一惊,低头望了望,她的身上盖着一件墨色大衣,大衣边缘露着鹅黄衣衫。她微微一动,一双玉足,便滑了出来。
她,成了人!
“白琼”那条小蛇的毒液,果真可以化人!
凤歌一激动,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她双手紧紧地贴在身体两侧,雪白的脚趾头死死地撑着地面,端出凤凰的高贵姿态。
“我吓到你了吗?”姬景星看着她紧张的样子,不由得也站起身来。
凤歌眉头一蹙,微微偏头,他不觉得美吗?
“哦,在下是姬景星,是五湖的乐师。”姬景星看着凤歌苦恼的样子,略施一礼解释道,“傍晚时分,我在树下遇见姑娘,姑娘当时中了蛇毒,全身冷汗虚弱至极,我瞧情况危急便将姑娘带到洞中取火,若有唐突冒犯之处……”
凤歌轻轻点头,他说的这些,她自然是知道的,这本就是她和白琼商量的计谋。
白琼是从不周山下溜出的一条白蛇,千万年在山脚徘徊,守着凡界的山门。她答应他,待她回归神力后,便带他上不周山。
凤歌张了张口,尝试着调用人类这粗笨的舌头,她在上万年的记忆中搜寻着相似的场景,想了想,学着像人一样回了一礼,费力挤出一个“谢”字。
“你不必谢我。”姬景星看着凤歌生涩的样子,轻轻一笑,“你该谢你自己。”
凤歌偏头不解道:“我?”
“我医术不精,只能暂缓你的毒性蔓延。”姬景星点点头道,“若非你意志坚定,定然逼不走这冰寒的蛇毒。”
凤歌是圣灵,不周山万年积雪都耐何不了她,区区蛇毒,又算得了什么?
她不由得轻轻一笑,蠢笨的凡人。
“哦,对了,这鞋给你。”姬景星从胸间取出一双芒鞋放到地上,“这荒郊野岭,也寻不到什么合适的料子,这是我拿包袱中的一双新鞋改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脚。姑娘若是不弃,便先行穿上吧,山路湿冷易滑,你这般光着脚也不是办法。”
凤歌低头瞧了瞧,数万年间,那么多步履自树下匆匆而过,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鞋,似林间堆积的秋叶一般,松软枯黄。她掂起脚尖,轻轻一踩,脚滑了进去,呵,有一些大。
“你既醒转,身子应该无甚大碍了。”姬景星望了一眼洞外,停了雨的星空,泛动着碎玉微光,“天色不早了,姑娘还是快回家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凤歌面上微微一沉,他莫不是在赶她走吧?
姬景星指着天空的方向:“姑娘只需顺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走,便可回家了。”
“家?”凤歌朝洞外望了一眼,眸子暗了下去,摇摇头,抱着胳膊,慢慢蹲下身来。
“川泽纳污,山薮藏疾,这天下虽大,却无一寸净土,有的,不过是彼此间的包容。”姬景星看着凤歌眉边的火痕,盯着她明黄衣襟上的泥沙,想了想道,“我瞧姑娘气度不凡,想必姑娘的家……”
凤歌抓着胳膊的手指一寸寸收紧,唇齿间恨恨地挤出一个字:“烧!”
姬景星眉头一蹙,不解道:“烧?”
凤歌抬起头来,火光映在眸中,熊熊发亮:“烧!”
凤歌猛然站起身来,奋力一脚,踢向火堆。
火中强撑着的木棍轰然塌陷,火星窜了起来,散落在黑暗里,烫出星辰点点。
四周静了下来,冷风过处,吹得满地星光,忽明忽暗;吹得彼此呼吸,忽近忽远。
寂静深处,一缕笛声,悠悠,飘了起来。
笛声如一线水流,自天际落下,淌过万千星光,在凤歌身畔环绕成河。
凤歌微微一怔,忍不住伸出手去,河水如绸,轻拂忧愁。
凤歌缓缓低下头,胸间微颤,和着潺潺水声轻吟起来。
空灵的声音如风般吹皱河面,河水激荡起来,水花绽放在空中,像极了不周山凋零的雪。
花落了又开,在河面下起了雨。初时,大雨倾盆,末了,小雨淅淅。
潇潇细雨中,缓缓飘来一朵墨莲。
凤歌心中一动,逆着水流朝墨莲走去,指尖刚碰到墨莲,花瓣一散,笛声,停了。
周遭复归为深不见底的黑暗,平静里,有一声不平静的叹息。
凤歌的指尖传来一阵温热,她微微一怔,将手指从姬景星的唇上移开。
三
凤歌撑着一把油纸伞,坐在洞口的大石上,在光影下抬起一只腿来,怔怔地望着脚尖悬着的芒鞋。
他说,鞋上编织的是五湖的蒲草,伞上开着的是五湖的莲花。
凤歌的脑海里,回荡起昨夜的笛声,一曲一曲,从山林摇至五湖,从星光响至晨曦。
一丝雪白,无声地绕上了脚腕。
凤歌低呼一声,陡然回过神来。
白琼贴着脚背,吐出猩红的信子:“什么草,这么香?”
凤歌将伞放在脚畔,踩好鞋,将白琼引到手上,低下头,轻轻一笑。
“凤歌,东西都到手了吗?”
凤歌“呀”地一声捂住唇,回身朝洞内瞧了一眼,摇了摇头。
白琼的身子往凤歌身后探了探:“你确定凤羽在这人身上?”
凤歌偏头想了想,点点头,又快速的摇了摇头。
凤羽的声音,她是绝对不会听错的,可是,她如今又不确定,那声音是不是幻觉。
“不确定?那你还非要让我咬你!你不是不知道那毒液的厉害!”
凤歌微微一笑,耸耸肩,端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你忘了以前偷偷下凡的圣灵都是什么下场吗?”白琼的信子在空中抖得嘶嘶作响,“如果日落之前你上不了九天,你……”
凤歌眉间微蹙,手指轻轻一弹,不愿听白琼再说下去。
“凤歌,凤歌!”白琼的声音越飞越远,“凤……歌……凤……”
凤歌深吸了一口山林间薄雾,望了一下天边的日光,踢开脚畔的纸伞,折身向洞内走去。
洞内姬景星还在安睡,凤歌快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出手,扒开姬景星的衣裳。
姬景星胸口一凉,猛然睁眼:“你……做什么?”
凤歌的手顿了一顿,定定地望着姬景星:“看!”说着,扯住姬景星的腰带用力一抽。
“姑娘!”姬景星护住腰带,旋身站起,肩膀轻轻一抖,穿好衣裳,“非礼勿视!”
“视!”凤歌眉头一蹙,固执地往前去。
姬景星的竹笛横在凤歌面前,面色微红:“姑娘,请……自重!”
自重?凤歌冷哼一声,一个偷了她羽毛的贼,反倒叫她自重。
凤歌眉毛一挑,对着姬景星伸手:“还。”
“还?”姬景星羽眉微蹙,“还什么?”
凤歌逼近一分,瞪视着姬景星:“羽!”
姬景星抬眸瞧向洞外,目光扫到被踢翻的纸伞,面色微微一沉:“哪有什么雨?”
凤歌秀眉一拧,伸手便要抓扯姬景星的衣物:“羽!”
姬景星笛子一转,抵在凤歌喉间,声音透出几分疏离:“姑娘,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是不要的好。”
“要!”凤歌眸光一冷,一掌拍开竹笛,五指伸张,忽变为爪,“呲”地一声,撕下一块带血的布料!
凤歌微微一怔,他为什么不躲?
姬景星捂住左肩,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顷刻之间,便在肩上染出一朵刺目的红莲。
“好厉害的丫头……”姬景星扶着石壁,慢慢坐到地上,他的额间冒出细汗,像是冰鸟的泪珠,越落越密。
到底是肉体凡胎,哪里禁得住她随手一击?
凤歌的手一寸寸捏紧,碎布上的血,滴答进芒鞋的缝隙,窸窣的痒。
凤歌轻轻跺脚,连连抓住布料按在姬景星肩上:“还、还……”血一层层地透了出来,滚烫得像是红色的岩浆。
“姑娘这又是何苦?”
凤歌微咬着唇,声音细微如蚊:“错……”
姬景星盯着凤歌惊慌的眸子,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草木灰、草木灰可以止血……”
凤歌会意,将手中的血布塞到姬景星的手中,转身跑到火堆处,慌慌张张地捧上一把昨日的余烬,匆匆忙忙地递到姬景星唇边:“吃、吃……”
姬景星脸往旁侧了侧,微白的唇虚浮上一丝浅笑:“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敷的。”
姬景星把手移开,现出模糊的血肉。
凤歌眉睫一颤,别过脸去。
“劳驾……”姬景星牵过凤歌的手,将草木灰倒到伤口之上,血莲瞬间便枯萎下去,待凤歌回过头来,姬景星白嫩的肩头只留下一块黑色的硬泥。
“好?”凤歌眸子亮了亮,“好?”
“不好。”姬景星摇摇头,松开凤歌的手,侧过脸,冷冷道,“走。”
“走?”凤歌紧紧地抿着唇,低头望着脚上的芒鞋,眼圈禁不住微微一红。
“走!”姬景星猛一用力,凤歌身子一偏,只听“嗖”地一声利响,脸侧寒光闪过,一枚梨花镖,直直地射到石壁之上。
凤歌眉睫一跳,朝洞口看去。大石之上,不知何时,落上了一道昏黄的暗影。
“舍梨……”姬景星缓缓开口,“是你吗?”
“师兄。”舍梨冷冷的声音轻飘如雪,“好久不见。”舍梨头上的纱巾轻轻一落,现出青眉碧眼,圆额光头,一个出了家的胡美人。
凤歌盯着那精致如画的五官,绷紧的五指,不由得微微一松。
“师父她老人家一切可好?”
“无叶庵有什么好与不好的,还不是清冷的老样子。”舍梨淡淡抬眸,瞧住姬景星,“倒是你啊,一回五湖,就全然变了样子。”
姬景星轻轻一笑道:“并非是我变了,只是我慢慢找全了自己。”
“哦?”舍梨的目光冷冷地刺在姬景星的肩头,“原来,全部的你,是这般污秽。”
“既入尘世,哪里又能不惹尘埃呢?”
“师兄,你可真像个凡人了。若是换作以前啊,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你长发垂肩的样子,想象不出你金身受伤的样子,想象不出你偷金窃玉的样子,更想象不出……”舍梨手指一转,指尖开出一朵梨花,银色金属,转动着泛出阵阵寒光,“你我自相残杀的样子……”
“你……”姬景星喉结微滞,“不是舍梨……”
“师兄,我是舍梨。”舍梨淡淡一笑,“唐、舍、梨。”
“唐家的人……竟然找到了你。”
“师兄,你的亲人可以找到你,我的为什么不可以?”
姬景星眸子暗了下去,摇头叹道:“舍梨,你不该淌这趟混水。”
“师兄,是您不该淌这趟混水。”舍梨睫毛微抬,眼底深似碧色寒潭,“你窃了炼金室的凤头钗,唐家的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凤头钗,又是凤头钗……”姬景星嘴角浮上一抹嘲讽,“舍梨,你可知,这凤头钗本不是你唐家的东西。”
“师兄,我只知,这凤头钗今日我必须拿走!”
“倘若我不肯给呢?”
“那我……只能对不住师兄了。”
姬景星望着舍梨眼中的决绝,微微阖目,轻轻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舍梨轻嗤一声,指尖的梨花突然光芒大盛,“死了的佛,哪里救得了活着的人?”
凤歌见情况不妙,从石壁的暗处站起,挡到姬景星面前,五指冲着舍梨,低鸣了一声。
舍梨微眯着眼,瞧着凤歌衣襟上绣着的明黄图腾:“我说呢,师兄怎么放着无叶庵的法师不当,偏要回五湖当乐师?原来啊,是攀附上了不周山的皇族……”
凤歌心中一颤,不周山?他们怎么会知道不周山?
“舍梨,莫要胡言乱语,此事与这位姑娘无关!”
“与她无关?呵,连临别我赠你的鞋都拆了……”舍梨的目光一寸寸刺进凤歌的芒鞋,“还说什么与她无关?”
姬景星摇摇头,转向凤歌,薄唇微抿:“姑娘,你不是我师妹的对手,你还是先走吧……”
凤歌眸中聚光,坚定道:“不!”
“呵,师兄他不过是本着慈悲让了你几分,你真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舍梨冷哼一声,“赵家子孙,私逃出山,按律当斩!”
舍梨右手微扬,梨花镖飞出,划着银白弧线,绕过了凤歌。
凤歌听得身后石壁一声脆响,转头一望,梨花镖的尖刺,不偏不倚地插进了最初那支梨花镖的花蕊。
舍梨的声音冷冷地从身后传来:“你见过,‘暴雨梨花’吗?”
唐门第一暗器,暴雨梨花。
话音未落,两只梨花镖的花瓣飞散而出,锋利的薄片从八方飘了过来。
凤歌秀眉一凝,五指向着掌心而聚,染过血的指甲似五瓣红梅,迎着雪白的薄片开了过去,“铮铮”几声脆响,梨花便如残雪般落了下来。
凤歌五爪一收,眸子微抬,睨了舍梨一眼,哼,雕虫小技。
“姑娘,小心身后!”
只听“砰”地一声脆响,梨花镖残留在石壁中的尖刺突然喷射而出,如一线激流,逼得凤歌连连退了几步。
凤歌迎爪相击,尖刺遇凤歌的利爪冲击,一分为二,凤歌每抵挡一次,尖刺便如激流击石,猛增一倍。尖刺成针,溪流化雨,纤纤毫针,无缝不钻;濛濛细雨,无孔不入。
须臾之间,数千银白丝缕,便绣满凤歌身侧的空白,一寸寸,逼得凤歌透不过气来。
“暴雨,要来了……”
凤歌心中大惊,适才的连番攻击,竟然还只是小雨?
舍梨微抬手臂,似梨树伸出一根枝桠,手臂轻摇,枝桠上便开满梨花。
枝桠迎风一抖,梨花如雨而下,所过之处,寒光大现,空中的银针瞬间暴涨十倍!
狂针暴雨,以迅猛之势,朝着凤歌刺了过来!
凤歌心中一凉,数了大半辈子的雨滴,没想到,也有数不清的一天。
叮、当,万千风雨陡消,一朵染血墨莲,绽放在眼前。
根根银针立在伞面,微微振荡,碰撞出风拂叶子般的碎响。
凤歌怔怔地望着油纸伞,伞柄中有一圈圈金光闪过,叮当之声便是从金光中传来,是凤羽,是凤羽!
凤歌颤抖的手指轻抚过伞柄,柄的末端,停着一只血手,手的末端,是一朵半枯的红莲。
凤歌抬眸瞧着姬景星微白的唇:“你……”
“当心!”姬景星一手将凤歌护在怀里,伞柄横扫,凤歌的手紧紧抓着伞柄,跟随着姬景星的动作,腰肢向后一弯。
只听“铮铮”声大响,密集的银针四射到石壁上,似起了暴雨。
凤歌听着凌厉的针雨声,望着姬景星温柔的眉眼,心中微微一软,松开了紧握伞柄的手指。
姬景星的伞越转越急,金光过处,雨声渐息。
姬景星抚直凤歌的腰肢,左手一抖,将伞一合。
凤歌四下一望,除了脚下一伞方寸,四面皆插满银白钢针,整个山洞似积了一层秋霜,让人不寒而栗。
“师兄当真是怜香惜玉啊,藏得这般精巧的灵器也拿来救人。不过也好,倒是省了我一番寻找的功夫。”舍梨袖袍一抖,一道绿光闪过,姬景星顿觉手中一空。
“绿藤鞭!”
“羽!”凤歌眸中一跳,身子向前一跃,伸出利爪去抢伞柄。
“小心银针!”姬景星左手拉回凤歌,右手抽出竹笛,按住笛孔,朝空中一掷,一声激越,竹节断开,牵水成链,在半空中缠住了纸伞。
“忘尘师伯的绿藤鞭!”姬景星抬眸瞧着不远处的舍梨,“舍梨,你怎可盗用无叶庵的木灵器,师父若是知道……”
“别拿师父压我!”舍梨拽着绿藤鞭的手紧了紧,“师兄,我这可都是跟你学的。你可以盗五行灵器,我为什么不可以?”
“唐家来人说,这凤头钗,浴火而生,销金化银,是千年难遇的火灵器,开始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惹得师兄也动了凡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这样?”舍梨青眉一抬,冷眼瞧着翠绿竹节间脉脉滑动的水流,“自打你在五湖得了玄黄笛,你便被这水灵器迷了心性!你踏遍江湖,潜入沙海,一心搜罗其他灵器的下落,这些,你只当我都不知道吗?”说着,手腕轻轻一转,引着绿藤鞭在伞上又加了一分力。
姬景星紧紧地握住手中竹节:“舍梨,我搜罗的并非是五行灵器,而是……我母亲的遗物!”
“遗物?”舍梨轻嗤一声,“你母亲‘五湖圣手’姬灵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死无对证,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舍梨!”姬景星右手按住笛孔,竹链缩水,往后收紧了一分,“出家人不打诳语!”
“师兄,你都回五湖了,就别以出家人自居了,我才是出家人。”舍梨眸子一冷,“这凤头钗,我说要,就要! ”
青白二色鞭链死死地纠缠在纸伞上,晕染掉伞面的水墨丹青,二十四根伞骨叮叮当当颤在一起,发出刺耳的轰鸣!
凤歌紧紧地盯着半空中的纸伞,十指随着伞面荷花的枯萎,一寸寸收紧。
突然,金光一闪,纸伞爆破,碎裂成片!
瓣瓣残荷中,一支金钗落了下来。
绿藤鞭,翠竹链,同时甩出长长的弧线,划向金钗。
凤歌足尖一点,飞身衔住金钗,“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挨下了一记藤鞭。
姬景星羽眉一跳,竹链向后一扬,肩上黑泥乍开成莲。
凤歌眸中精光一闪,右手抓住自胸前拂落的竹链,左手拉住在腰间缠绕的藤编,身子在半空中一旋,奋力将舍梨从大石上拖下,借力将姬景星抛向大石。
眼见着身子下沉,芒鞋将要踩上银针之际,姬景星按住笛孔,竹链水落,复归为笛,将凤歌一同带出洞外。
“啊!”舍梨一声惨叫,蹲在洞内,捂住了脸。
“舍梨……”姬景星肩头一疼,咳出一口乌血。
“走!”凤歌背起姬景星跃下了大石。
四
正午的阳光洒了下来,斑驳的树影碎在凤歌的脸上,晃动起莹亮的汗珠。
风声自她耳畔呼呼而过,她分不清自己是在跑,还是在飞。
凤歌在深深草木里穿行,及至眼前落下一道瀑布,才停了下来。
她喉间涌上一口腥甜,身子一歪,姬景星便从背上倒了下来。
姬景星闷哼一声,手在鹅卵石上耷拉下来,竹笛咕噜噜顺势滚落进溪流。
凤歌利爪一伸,抓住竹笛。
这般临水一照,她才发觉,原来她的背上并未长出翅膀,不过是开出了一朵血莲。
“凤歌,你受伤了?”白琼从石缝里滑出,游到凤歌身畔。
凤歌轻轻摇头,指了指姬景星的肩头,血,是从那里晕透过来的。
“哎呀,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白琼身子一扭,别过头去,“真是的,把我的溪水都给弄脏了。”
凤歌将白琼的头拨弄过来,抵到姬景星渐渐发乌的肩头:“救。”
白琼抬眸一瞧,姬景星的肩头被阳光一照,闪动出一丝银针的光泽。
“你疯了!”白琼蛇头一拧,身子猛地向后一缩,“你让我救凡人?”
凤歌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来来来,我瞧瞧,你是不是也中毒了,怎么突然神智不清了?”白琼绕上凤歌的手臂,“凡人诶,他可是凡人!”
凤歌轻轻一笑,伸出手来,放到白琼面前。
白琼低头瞧了一眼凤歌手里的金钗,滑到地上:“别想用金银贿赂我,我可瞧不上这等子俗物。”
凤歌摇摇头,指指金钗,再指指自己眉边的火痕:“羽!”
白琼身子陡然立了起来,直直地盯着钗身:“这、这是凤羽!”
凤歌将金钗放到阳光下,钗身上浮动起华美的羽毛暗纹,不似雕琢,宛若天成,一只玲珑的凤凰。
凤头衔着一串珍珠,微微一晃,像极了颗颗珠泪。
“呵呵,我说呢,一根凤羽怎么可能安然度过千年,原来是掉到不周山的火山金里啦!”白琼仰起头,嗅了嗅金钗上沉积下的不周山气味。
“等等……凤羽融金,那凤羽怎么回归凤体啊!”白琼的身子一僵,突然塌了下来,止不住地在地上盘圈,“完了!完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凤歌淡淡一笑,将凤头钗贴身收好,轻轻拎起白琼,放到怀中,伸出三寸指甲,勾了勾他的三寸。
白琼微微一震,安静了下来:“你是说,他知道怎么用这凤头钗?”
凤歌轻轻地点点头,或许吧,不过,她知道白琼能救姬景星。
“可是……他知道又怎么样呢?”白琼盯着姬景星看了看,转过头来,“他可是人,人是绝不会帮三圣灵的。”
凤歌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我。”
“你说他帮了你?”白琼冷嗤一声,吐出信子,“他帮你什么了?”
凤歌张了张口,只觉舌尖发麻,不知从何说起。
“瞧瞧,几千年了,你们这些山上的圣灵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般容易倾心于人,殊不知,交出自己的心,就是交出自己的命!”白琼眸光一绿,“倘若他知道你火凤凰的身份,你说他会帮你,还是猎杀你?”
凤歌握着手中的竹笛,低下头,瞧着足尖的芒鞋,一言不发。
“行了,行了!”白琼瞧了一下天光,折身朝瀑布游去,“我看啊,回不周山的事就先作罢吧!你还是跟我去瀑布里,想想怎么让你安然回归山林才是正事!”
回归山林?不!她受够了,在万年不变的山,当万年不老的鸡,数万年不停的雨。
她是凤歌,是歌彻九天的凤凰!
凤歌心中一狠,猛然低下头,咬住姬景星的肩头,她要将银针的毒给吸出来!
“凤歌!”
凤歌背心一凉,身子瞬间僵住。
“你……”白琼从凤歌背上滑了下来,正欲大声斥责,可千言万语触及到凤歌坚定的眸光,终究,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真拿你没办法!”
白琼的身子游上了姬景星的肩头,猩红的信子一扫,细小的银针便被勾了出来。他屏声静气,鳞片微张,周身寒气游走,所过之处,血凝成冰。
突然,他腾空而起,尾巴重重一打,冰碎毒消,伤口结痂,肩上只留下几抹淡粉色的抓痕。
“行了,他没大碍了,不过是短时间内,左手还不能动弹。”白琼的声音略带起几丝疲惫,“凤歌,你,好自为之。”
白琼尾巴一扫,游得远了。
凤歌定在原处,看不见白琼黯然离去的身影,只能远远瞧着枝头上的一片枯叶落下。
她知道,白琼定然是失望透了。
“咳、咳!”
一声清咳,姬景星幽幽地转醒过来,怔怔地瞧着躺在胸前的凤歌。
“姑、姑娘……”
凤歌被封了穴道,动弹不得,只得任凭自己滚烫的脸贴着姬景星冰凉的胸。
姬景星盯着凤歌唇边的血痕,看着凤歌的僵直的身体,心中大呼不好,他伸出三指抵在凤歌腕间,略一沉凝,不由得轻呼一口气。
他右手一旋,解开了凤歌的穴道。
凤歌慌忙坐起身来,别过头去,盯着水中的倒影。
姬景星右手支撑着想要坐起,一支竹笛便递了过来。
姬景星轻轻一笑,道了声“多谢”,拉住笛子坐了起来。
“是在下连累姑娘了。”姬景星低头致歉道,“姑娘是千金之体,实在不该卷到东宋世家的纷争里……”
凤歌转过身来,盯住姬景星,摇了摇头:“不。”
“世人没有佛的定力,却偏生贪念佛的灵力。”姬景星的目光垂到竹笛上,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起初,我舅父只是想留我在五湖当一名乐师,可我实在不愿见着母亲的灵器散落在尘世,沾染上罪孽……这入世容易,要想出世,可就难了。”
姬景星扫了一眼左肩淡痕,抬起头来,定定地瞧住凤歌:“凤歌,我会送你离开!”
凤歌眉睫一颤,松开了竹笛。
“姑娘大可放心,我不会向世人泄漏你的身份,更不会透露你的去向。”姬景星微微沉凝道,“至于,我师妹那边……”
“啊!”凤歌身子一歪,一条藤蔓缠住凤歌的脚,瞬息之间,凤歌便被拖入了林中。
“糟了!”姬景星紧跟着跃起,追了过去。
凤歌的身子飞快向后退,藤蔓似舌,将她卷入丛林的大口,草木利齿,不停地向她身体戳来,势必要将她的骨头嚼碎。
舍梨的声音阴测测地回荡在林间:“你毁了我的脸,我要毁了你的命!”
凤歌不停抓扯着草木,利爪在沙泥中磨出血来,依然阻挡不了颓势,枯叶在耳畔哗哗作响,是丛林的吞咽。
“铮”地一声,眼前一道亮光闪过,树木拦腰而断,姬景星冲出密林,奔了过来。
“舍梨!快停下来!”姬景星的身影跃动在断木之上,“快放开这姑娘!”
“怎么了,你心疼了?”舍梨的声音幽幽地飘荡开来,“师兄啊,我记得,你不是五蕴皆空吗,你不是没有心的吗?”
“你快看看,她的血不是蓝的,她根本不是什么赵家子孙!”
“哦,是吗?”舍梨轻轻一笑,“血太少了,看不清呢。”藤蔓猛地抖动一下,凤歌身子腾起摔到断木上,咳出一口血来。
“舍梨,你不要滥杀无辜!”
“无辜?这天底下哪还有什么无辜之人?”
“舍梨!以你的修为不可再催动木灵器了!”姬景星看着周围越来越密的草木,声洪如钟,朝着天空鸣击,“你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师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离开无叶庵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没命了。”舍梨的声音由哀叹陡转冷寒,“不过你放心,要死,也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先死!”
空气中抖动出瘆人的惨笑,无边落木萧萧而下,藤蔓突然加剧朝后退去,带出一路血痕。
姬景星咬住竹笛的一端,右手拽住一节竹节,猛地一抽,水光大现,化为一玄一黄两把水剑。
姬景星举剑欲砍,这藤蔓一缩,朝树上升去,将凤歌倒挂下来。
姬景星腾身向上,左右脚竟然被藤蔓缠住,死死地拽了回来,无数绿藤从四周疯长,张牙舞爪地朝姬景星袭来。姬景星左手还未恢复,单手作战,不多时,便落了下风。
凤歌脑袋发涨,心中焦急万分,血汗倒垂着滑落下来,滴滴答答,像是下雨。
突然胸口一凉,一声细微的叮当敲击着她的锁骨。
她眸中一亮,低头咬住滑落的珍珠,猛一躬身,将凤头钗狠狠地扎进了藤蔓。
“咝”地一声,藤蔓一收,她从树上落了下来。
“凤歌!”姬景星立在藤蔓重牢中,右手微点,笛声啁啾,玄光一收,抛出半截竹笛,“接着!”
凤歌刚刚握住竹节剑柄,藤蔓中便传来一声悠扬,是,昨夜的笛声。
“还记得吗?”
凤歌看着竹节水光随着笛声浮动,坚定地“嗯”了一声。
凤歌长眉一扬,踩准节拍,双脚在树干上一蹬,舞动水剑,朝着乱藤攻了过去。
天玄地黄,
景星凤凰。
二人的笛声此起彼落,一上一下,一阴一阳,在密林之中协奏出玄黄二色暴雨。
待到雨停,残叶尽落,满地枯藤。
凤歌与姬景星背对着坐在深秋里,相互支撑着彼此的枯败。
他们纤长的剪影似乎定格在了昏黄里,唯有几丝风动,吹动起流逝的光影。
凤歌微眯着眼,看着西边的日光一点点矮了下去。
“凤歌。”姬景星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淌过一段长长的水流,“你该走了。”
凤歌淡淡一笑,轻轻地“嗯”了一声。
马上就要日落了,她也快灰飞烟灭了。
五
凤歌散着长发坐在溪边,怔怔地瞧着手掌中的一寸碎纸。
“你洗好了吗?”姬景星的声音从石后传来。
凤歌“嗯”了一声,捏紧手掌,站起身来。
“你确定要我梳头?”姬景星低下头来,“我……只会剃度。”
凤歌掩口一笑,点了点头:“来。”
她从圣洁的冰雪中诞生,可不能夹杂着俗世的泥沙死去。她要梳最高的云髻,以一个凤凰的高昂姿态,烟消云散。
姬景星十指微动,顺着凤歌的指引,理着青丝,一层层叠上青云。
“我想这世间,终究寻不到一处干净的所在。”姬景星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凤头钗,“这凤头钗,也请你一并带走吧。”
姬景星将凤头钗插到凤歌鬓发上,珍珠垂下来,遮住了眉边的火痕,像是从未受伤过一样。
凤歌临水一照,不由得莞尔一笑,道了声“谢”。
云外的霞光落下,将凤歌的脸蛋映上胭脂,凤歌身子越来越烫,她咬着牙,对着如镜的水面,用力地挤出微笑。
水面的光影随着暮色慢慢暗了下去,“砰!”凤歌身后乍开一团火光,是一双翅膀!
“这……”凤歌惊愕地看着姬景星。
“白琼说,只有得不到爱的圣灵,才会在日落前灰飞烟灭。”
凤歌微微一怔,面上微微一红。
姬景星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肩:“他还说,你若是死了,我立马也会毒发身亡。”
凤歌不曾想白琼为姬景星疗毒时竟有过这般威胁:“这个白琼,看我不找它算账!”凤歌微微一惊,她的舌头竟然一点也不钝了,翅膀也开始微微发痒。
“是他,麻了你舌头神经,让你少说话的。”
凤歌轻嗤一声:“他呀,总是这么多心眼儿,我说话哪里就没有分寸啦。”
姬景星淡淡一笑,看向瀑布的方向:“他呀,是害怕你得到,又害怕你得不到。”
凤歌微微一怔,眸光一转,看穿瀑布,里面竟然寻不到白琼的身影:“白琼呢?”
“他……不走了。”
“不走了?”凤歌言语中带上几分焦急,“可是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家的。”
“不周山是你们三圣灵的家,从来也不是他的家。”姬景星抬眸瞧住凤歌,“山鸡才与蛇为伍,而你,是凤凰,能陪你遨游九天的,只能是龙。”
“凤歌,你已经不需要他了,不是吗?”
凤歌眉睫一颤,怔立半响,终于松开手掌,缓缓地低下了头。
凡人也好,灵蛇也罢,都只是尘间开出的花。
花期很短,一眼万年。
“他……还说什么了?”
姬景星盯住凤歌,一字一句道:“他说,忘了他,重新做一只歌彻九天的凤凰。”
凤歌缓缓站起身来,回眸望了山林一眼,高鸣一声,化为凤凰,直冲九天。
火红的身影刺破重重青云,万丈光芒撒落下来,姬景星肩头一疼,一道白光散了出来。
白琼的声音淡淡传来:“多谢……腾出半分躯壳给我。”
姬景星望着空中浮动的淡淡蛇影,轻轻叹道:“应该是我谢你才对,是你用你的真元救了我的性命……”
“我救的不是你,是凤歌。”
姬景星微微张口,似问非问:“值得吗?”
“我说过,交出自己的心,就是交出自己的命。”
白光被风一吹,化为星星点点,散落到溪流中。
溪水潺潺,像是下起了微凉的秋雨。
姬景星在雨声中念完往生咒,仰天怔立良久,才重新踏回自己的向死而生的道路。
他的裙摆扫到地上凤歌遗留下的纸团,纸团滚入水流,慢慢舒展开来,是油纸扇的墨莲花蕊。
莲心微苦,轻轻柔柔,晕污了一溪雨水。
-END-
Sunasty
世 界
沉舟看东宋:
东宋开源至今,广纳贤才
黑江湖渐渐天翻地覆起来
人口渐渐稠密,故事也更加精彩
凌烟阁上聚凌烟,黑江湖中述江湖
我会努力写到,东宋八十一城点亮的那一天!
沉舟写东宋:
四个人物,舍与得,爱与被爱。得不到的,白琼是守护,舍梨是毁灭,两者,交出了自己心,也交出了自己的命。被偏爱的,浊世墨莲,上古凤凰,两者相互成全,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一场相逢中,没有错对,有的只是面对成长的无可奈何,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爱而不得是常态,情深不寿只能看开。
-宋纳思地-
世界·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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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作者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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