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梓杉的故乡在四川绵阳,他在绵阳度过了童年,最重要的记忆是“汶川大地震”。三岁的他,跟奶奶住在黄土镇最宽的大街边,地震时感觉地面在晃。他们跑到街上,看到摩托车都开不稳。后来才知道,附近的山都裂了。
上幼儿园后,他很开心自己是班里第二高的男孩,看起来很厉害。6岁,他随父母从绵阳到了苏州,开始读小学,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几乎是班里最矮的,原来身高只不过在四川省内有优势。到了初一时他在班里还是最矮的,座位在前排。没想到初三窜了个,坐到了后排。苏州对他来说仍像他乡。“有时候我感觉到自己不属于这个城市,还是四川人。”他喜欢吃辣,四川话说得好,现在也常回四川,亲戚朋友都在。回去重要的日常是补课、打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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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是他成长世界最直接的一条明线。生命在流淌,成长顺理成章,不变的是一双漆黑明眸的他依然集灵气、纯朴于一身。而探究他的故事,故乡与他乡、梦想与天赋、快乐与悲伤,这些永恒的主题,让一切有了隽永的意味。
新剧《你安全吗》播出后,荣梓杉看到最多的反馈是“荣梓杉女装很美”,还有美妆博主还分析了他贴了粉甲片的手。变装颇折腾,平时荣梓杉化妆很快,拍《大考》只需时五六分钟。这次打底、涂眼影、粘假睫毛、涂口红,他感觉脸上不时被戳一下,“贼痒”。身上再涂美白粉,戴假发,花了三个小时。他最大的感觉是“坐不住”。
看到自己的女装扮相,他第一反应也是,挺美的但好壮。那时他身高超过1米8,体重只有110斤,看上去瘦弱极了,但穿上女装就显得强壮。他感受到了性别落差。拍起来,“在大街上的戏份挺尴尬的……”花絮中,在街上穿女装的他不断戳电动车报警器,试图用调皮掩盖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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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部戏对他最大的吸引点是“演一个20岁上下的成年人”。这是荣梓杉第一次演成年人。作为16岁的“弟弟”,以一个成年人的姿态面对世界,对他来说是新鲜的,也是所渴望的。成年意味着独立,角色多样,对未来更多掌控。
9岁开始演戏,荣梓杉演员的起点是贾樟柯大作《山河故人》,后在《隐秘的角落》里一鸣惊人,出演的多是文学意味浓厚的现实主义经典之作。和沉甸甸的作品一样,他本人多面而丰富,看似顺遂的经历背后,有失落、波折以及对自我认识的校正。
《山河故人》是他第一次演电影。一开始接到出演贾樟柯电影的消息,一直带着他拍戏的母亲第一反应是遇到了骗子。之前他来北京试镜,失败过多次。定下去山西,母子才放下心来。他记得酒店附近很荒凉,像电影中一样大片的土黄色。他饰演从小离开山西在上海生活的小男孩张到乐,呈现的是母子陌生、别扭的亲情。“一个小孩来到完全不认识的人家里,属于还没有放开的状态。”他没有紧张,也没有很熟悉,按照指令,从最开始就不会瞟镜头,沉浸在里面,挺自由的。
这是荣梓杉在演戏上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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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饰演他母亲的沈涛在包饺子间隙连线父亲张晋生,张到乐去了厨房。剧本上写的是包一个饺子,但包得不好看,最后给妈妈吃了。导演让他随意发挥。到了厨房,他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拿着饺子皮搓橡皮泥,全场都笑了。这个细节最终没剪进去,呈现的是他好奇地戳了戳饺子。随后母亲喂他吃麦穗饺子,导演要的是他两个腮帮子吃得圆鼓鼓的。饺子是素馅的,他喜欢吃肉,觉得不好吃。电影呈现出来他吃了一个饺子的几秒钟画面,其实拍摄时吃了好几盘。这是他印象最深的场景。
电影上映后,荣梓杉漆黑的眼瞳让人难忘。贾樟柯不吝赞美他,“他的眼神中闪烁的灵气和纯朴,打动了我”。
曾有人问荣梓杉靠眼神演戏是天生还是练习,他毫不含糊地说:“我觉得是靠天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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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河故人》之后,荣梓杉想他肯定能当一名演员了。但再去试镜,他发现自己这样的小演员有几千个,有更好看的,也有演得更好的。
他善于自省,“我小时候长得很普通,除了眼睛大点,在学校里成绩也不好不坏,偏上一点,比较调皮。”妈妈陪着他试戏、进组,爸爸不是很支持,心疼母子太累。经历了不少挫败,他想我肯定不是最优秀的,演戏或许只能当一个爱好,或者说梦想。
接着在《西小河的夏天》里他出演热爱足球的男孩顾晓阳。这个角色很像他,加上拍之前围读、培训踢足球,跟导演、演员都熟悉了,一开机他就很自如,而且不再单纯接受指令,给出一些剧本之外的东西。
最爽的是淋雨那场戏,下了很大的雨,他拉着爷爷跑回家,只是一个过场。平时下雨身上淋湿他觉得难受,赶紧回家。但这次在拍的时候,他在大雨中乱舞,身上衣服全部湿了,感觉很洒脱,一点顾忌都没有。“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表演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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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成名作《隐秘的角落》,一开始荣梓杉就明白拿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专门围绕着我们这么大小孩来展开的作品很少,几乎是没有。”他想,我一定要演好。
众所周知,一开始他去试严良的角色,结果他慢热,看上去面无表情,歪打正着,导演辛爽定了他演朱朝阳,他跟张颂文再演父子。张颂文告诉他,要感受角色,像日常生活中一样去对待对手。他记在了心里,沉浸到情境,说着朱朝阳该说的话,给出朱朝阳该有的反应。他还细心去看自己的哭戏,觉得哭得不自然,分析了一番,发现哭的时候眼睛得放松,不能故意眨眼睛或挤眼泪。最重要的是,情绪得自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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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剧很压抑,迎来一次爆发他就像憋了的气球般被抽干了力气。如果不快速出戏,可能会抑郁。他的方式是打篮球,让自己从心理上抽离。其实回想这部戏,荣梓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跟小伙伴的欢乐时光,当时史彭元和王圣迪的家长都没跟组,只有荣梓杉妈妈在,每天给他们做各种海鲜,三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2020年戏播出时,荣梓杉在家不太看手机,每天捣鼓球鞋、打篮球。开学了,同学见到他就喊朱朝阳,老师也说看过《隐秘的角落》,走在路上他会被认出来。他意识到自己的作品被人看到了。“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还是挺开心的。我才觉得或许演戏不是我的爱好,是我笃定以后就要做的事情。”
这一年他14岁,开始变声,梦想生根发芽,迎来了更大的世界。
在《隐秘的角落》播出后,被人频繁认出来的日子让荣梓杉开始有了点烦恼,比如同学会用他的表情包。他还失望地发现,有人跟他聊天只是对朱朝阳感兴趣,并不想和荣梓杉做朋友。只有他最好的两个双胞胎朋友对他还跟从前一样。他们从小学到初中同班,双方母亲也是好朋友,三个小男孩一起打篮球,三观也合得来。
现在他定义自己是,“有一部被大家熟知作品的演员,大明星算不上。”同学对他已渐正常,粉丝也挺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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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带来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为学校的招生做出了贡献。有一天招生部的陈老师找到他说,前段时间有个托福考得特别好的学生通过了学校面试,问的唯一问题是,朱朝阳真的在你们学校吗?他接受了学校的采访,后来那个学生果然来就读了。
他也和偶像黄渤有了合作,且在《外太空的莫扎特》和《打开生活的正确方式》里两度出演父子。跟黄渤演戏一开始会紧张,但他很快发现,“黄渤老师很热情,平常没事就坐在监视器前嗑着瓜子,还问旁边的人吃不吃,很接地气。我对他的好感再次增加,越来越喜欢他了。”
在最开始拍戏的阶段,他害怕见到大明星的,想象中他们“像君王一样冷漠”,但见了后发现都是正常人,只不过每个人性格不同。
世界在眼前徐徐展开,他并不在意要展示怎样的自己,想的是让角色更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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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梓杉目前想演的是经典现实之作,“成年人,杀人的那种,我喜欢紧张的阴险的,反差感强一点的。”又说,“古装也不错。”
他很喜欢华金·菲尼克斯演的电影《小丑》。小丑有着失败者的典型特征,不想做个悲剧角色,但做不到。在小丑看来,对错都是别人定的,但凭什么他要活在别人定制的规则中?
看完《小丑》荣梓杉“难过了好久”,他希望自己成为各种角色都能驾驭的演员。“有人说朱朝阳跟周游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我挺开心的,这就是我想要的状态,传说中剧抛脸的感觉。”
现在荣梓杉的身高已经1米82了,身形清瘦,眼前的他,有着贾樟柯导演所说的质朴,语速有点慢,声音是好听的低音嗓,但不生分,讲起经历,活泼谦逊又几无保留。
正聊着,拍摄的第一套服装拿进来了。他说“稍等一下”,径直走过去饶有兴味地说:“这双鞋我觉得很不错。”是一双白色的厚底运动鞋。经纪人跟过去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马上又说道:“是不是帮我留意以后可以借?”看了一番他走回来说:“我的理想身高是1米85。”又像自我安慰,“这么几年怎么都能长3厘米。”前段时间因身高1米9登上了热搜,他哭笑不得:“被误解了,我没有1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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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外界看着长大的他,也多了一点“成年人”的喜好。
上半年在深圳拍《打开生活的正确方式》,他天天健身,巅峰期增重增到了135斤,“那会块挺大的。”说着他找出手机里的图,图中他正对着镜子秀上身,有着明显的线条和肌肉。现在他又瘦回了120斤。
拍戏之外,他喜欢小动物,养过仓鼠、金丝熊、刺猬、龙猫。去年底,他养了一只豆柴“布布”,感受到一种亲人的情感。布布喜欢伸爪子,荣梓杉吃东西时就会过来。如果没得到吃的,就拿手抓他的腿。布布越来越像他,比如眼瞳亮、每天晚上同步睡觉、都爱吃东西和对陌生人有点戒备心。工作人员透露,黄渤说荣梓杉每次跟狗合照,眼神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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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梓杉的快乐还有,之前是收集球鞋,现在是收集球星卡。还有看升级打怪的故事,最近喜欢《龙族》,希望能演哈利·波特和杨过这样的角色。
篮球也是他的快乐,2019年他在上海观看了NBA中国赛,湖人对篮网。“你可不知道,拿望远镜看,坐在山顶上。”为什么不买近点的座位?“条件不允许。”他抿嘴一笑。
16岁的他处在微妙的成长节点上。在外界的心目中荣梓杉是“弟弟”,他渴望成为哥哥吗?意外的是他并不在意,“随意了,主要是看自己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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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沉浸在自我世界的水瓶座,自言性格的关键词是慢热、多变和莽撞,最典型的体现是不太关心外面的世界。经纪人吐槽说:“我作为经纪人他从来不给我发信息。”他坦然承认:“我只关心自己的事,更在乎布布一点。”每天赶通告回来,看到布布他就会开心。
这也让他有了软肋,“我前两天看到一个评论说,当你决定养狗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了悲伤的种子。”比如有一天它会离去。
少年的世界,已多了些深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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