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消失的她》爆了。
截至7月7日,《消失的她》票房已经突破28亿,根据猫眼测算数据,最终票房或能冲击33亿。
一边是票房持续走高,一边却是口碑持续下滑。豆瓣评分从最初的7.5分降到6.5分,网友对这部电影的评论呈现两极分化,有人称赞其为“中国悬疑电影天花板”,也有人质疑其不过是“由其他推理电影东拼西凑而来的大杂烩”。
而随着票房和热度的高涨,网友们讨论的重点,也逐渐从电影本身转移到了监制陈思诚身上。
作为《消失的她》背后的出品人和编剧,陈思诚是中国电影史上首位百亿票房导演,以一己之力扛起了130亿票房,并且正在缔造属于他的电影帝国。
外界对于陈思诚的争议从未消失。嗅觉灵敏和鸡贼精明,像是硬币的正反面,映照着陈思诚的人生。
《消失的她》,
一部精心设计的爆款电影
电影《消失的她》讲述了何非(朱一龙饰演)的妻子李木子,在结婚周年旅行中离奇消失,一个陌生女人(文咏珊饰演)却突然闯入,并坚称是何非妻子,从而牵扯出一个惊天谜案的故事。
许多人认为,《消失的她》之所以能在上映后迅速破圈,关键在于影片内容对社会情绪和痛点的精准狙击。
同《误杀》系列和《唐人街探案》系列一样,《消失的她》依然将故事发生地设置在东南亚。作为国人最熟悉的旅游地之一,东南亚的场景不光能调动观众的共鸣,也能规避不少审查风险。
影片还借用了网络上沸沸扬扬的“东南亚更衣室失踪案”的古早都市传说,加上此前泰国旅游“嘎腰子”传闻,印尼情侣酒店被害案等,成功切中国人近两年对东南亚旅游既好奇又恐惧的心理。
而电影的核心情节,则脱胎于轰动一时的真实新闻“孕妇泰国坠崖案”。2019年,孕妇王暖暖和丈夫在泰国旅行时,被图谋其私产的丈夫推下悬崖,幸好被过路游客发现,才奇迹般生还,在当时引发了大量关注。
除了新闻事件本身,片中,凤凰男、女性互助和复仇等情节设定,也对准了时下最热门的性别议题,符合女性主义思潮下最受欢迎的内容叙事,引发观众“恐婚”、“治好恋爱脑”、“给男人花钱倒霉八辈子”的共鸣,被称为“更适合中国宝宝的恋爱片”。
从宣发层面,陈思诚对于社会心理、舆论情绪的精准拿捏,也为电影的爆红埋下了诸多伏笔。
筹备之初,陈思诚似乎就已经决定把下沉市场作为主要阵地。猎奇的话题、简洁的台词、紧张的节奏和剑拔弩张的情绪,使得《消失的她》成为一个天然的短视频素材库,拥有足够多的话题素材供观众去二次剪辑和传播。
从神秘的陌生女人到畸形秀,再到片尾曲“为何爱我者予我牢笼”,都在一夜之间刷爆短视频平台。即便电影逻辑被诟病不通顺,情节设计被影评人批评“借鉴融梗过于明显”,豆瓣评分日渐下滑,也不耽误下沉市场主导下的票房持续走高。
不少人发现,所有陈思诚作为幕后推手的影片,运用的都是同一套“陈思诚模式”,即选择一个强类型的题材,翻拍或是改编经典剧本,由性价比高的新人导演指导,再由多位有知名度的演员担任主演,陈思诚自己担任监制,最终获得超高票房。从《唐人街探案》系列到《误杀》系列再到《消失的她》,基本都是这个套路。
有人认为,陈思诚的电影之所以都能成为爆款,并非是因为内容本身有多好,而是类型元素、情节设置、演员分配甚至社会情绪都经过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即便被诟病“讨巧”,但不可否认的是,陈思诚的确是一个聪明的电影商人。
陈思诚曾说,“对于商业的认知和嗅觉,我骨子里就有,我摘不掉。”
陈思诚,是聪明还是鸡贼?
陈思诚如今的成功,在过往经历中也有迹可循。
他出生于辽宁沈阳的一个干部家庭,从小家境富裕,16岁那年,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谢晋影视艺术学院,与赵薇成了同班同学,又在两年后以第一名考入上海戏剧学院。
大三那年,陈思成因打架斗殴被学校开除,转而考入中央戏剧学院。绝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名校,对他来说如探囊取物。据陈思诚的老师回忆,陈思诚在中戏就是风云人物,编剧、舞美、导演样样都行。
1999年,还在上大三的陈思诚被宋柯签约到华纳唱片,正式出道,当时签约的另一个艺人是那英。太过顺风顺水的人生,让陈思诚不免有些恃才傲物。他曾说,自己很不喜欢去剧组面试,因为对很多导演都看不上,“尤其是被那些思想低级、文化素质浅薄的导演。”大学期间,有一次陈思诚去拍戏,一直在片场指导导演,最后因为导演不听他的意见而愤然罢演。
毕业后,一部《士兵突击》让陈思诚走入了公众视野。剧中,陈思诚饰演成才,一个天资聪颖的狙击手。据说,陈思诚一开始想演的角色是许三多,但康洪雷导演见到他之后,认为他更适合成才。不同于敦厚老实、带着傻气的许三多,成才左右逢源、自负利己,在很多观众看来,这也是跟陈思诚本人最贴近的角色。
电视剧里,成才的利己主义、油腻滑头让角色充满复杂性,戏外的陈思诚,也因为这种性格饱受争议。
2012年,陈思诚自编自导自演的《北京爱情故事》在浙江卫视一经播出,便引发收视热潮。
这部电视剧的班底是《士兵突击》的原班人马,李晨自降片酬出演,还当起了监制;张译只收了最低的友情价;就连当时已经爆红的杨幂,也甘愿在剧里演了个人设不讨喜的拜金女。能让这么多成名的演员给自己做配,陈思诚的攒局能力可见一斑。
就在电视剧大获成功之时,陈思诚却深陷舆论的漩涡,面临众叛亲离的局面。
首先是电视剧的编剧署名风波。《北爱》的灵感来源于李晨在博客中发布的一篇原创小说,原型是李晨和前女友“李蒙露”的故事。在编剧李亚玲的复述中,陈思诚请枪手根据小说创作了大纲和前十集剧本,后来因文笔不好,被李亚玲全部推翻,由李亚玲重新创作和修改了人物关系,结果,陈思诚不但独占了编剧署名,还私吞了她的稿费。
李亚玲将陈思诚告上法庭,这场官司拖了两年,最终以陈思诚败诉,还清稿费告终,此后陈思诚若使用《北爱》剧本,必须得到李亚玲的授权。
此外,剧中的好兄弟也纷纷与陈思诚闹僵。有传言称,李晨不满陈思诚为了力捧女友佟丽娅,删减自己和张译的戏份,且作为小说作者,李晨却没有得到编剧署名,为此耿耿于怀;张译则对媒体承认,自己和陈思诚已无往来,他并不喜欢《北爱》这个故事,他认为自己饰演的石小猛满嘴谎话、非常不堪,“人物设定很不合理”,这个角色也成了张译职业生涯里最不喜欢的角色之一。
网友们猜测,陈思诚给自己安排“高富帅”人设,把所有的光环都给了自己和佟丽娅,导致其他人的角色都成了工具人,引起兄弟们的不满。
陈思诚本人却对此视若无睹,时值电视剧的宣传期,他和佟丽娅在《快乐大本营》公开了恋情。在网友看来,这更像是一场精心谋划的宣传活动,主持人们像商量好了一般一直起哄,还擅自打开他们俩的手机,发现两人互相将对方的照片设为屏保,无疑又给电视剧的热度添了一把火。
电视剧大火之后,陈思诚立马开始筹备《北京爱情故事》的电影版。最终,陈思诚以五千万的成本,拿下了4.1亿的票房,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也为日后进军商业电影市场铺好了路。
2015年12月31号,陈思诚执导的《唐人街探案》上映。这部成本一个亿的影片,最终取得八个多亿的票房,标志着陈思诚的商业电影之路进入一个全新阶段。
此后几年间,《唐探》系列相继上映,三部电影票房合计超87亿元,再加上《误杀》系列的24.5亿元票房,以及《消失的她》近30亿的票房,陈思诚累计票房超过130亿,成为中国电影市场的票房收割机,甚至形成了自己的悬疑宇宙。
陈思诚终于“成才”。但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认为陈思诚的电影之所以大卖,并非因为他的才华,而是因为他足够“鸡贼”。
有豆瓣网友说,陈思诚有商人的眼光,却缺乏电影创作者的真诚。所谓的爆款电影大多是拼凑而来,推理悬疑的逻辑也是老套的“反转反转再反转”,噱头大过内容,总是靠社会议题撬动观众情绪。
陈思诚的伪女性主义
《唐人街探案3》上映时,有观众质疑《唐探3》不悬疑、不好笑,也有观众认为陈思诚侮辱女性,存在“厌女”倾向。
不知是不是巧合,口碑折戟后的几个月,2021年11月25日,《消失的她》正式开机,将话题对准女性主义。
而此次的争议点在于,虽然《消失的她》讨论的是女性话题,却缺乏女性视角。
细数电影的各个女性角色,消失的妻子温柔圣母,匡扶正义的倪妮短发干练,神秘的文咏珊大红裙配波浪卷长发,无疑是男性视角下对女性群体的刻板印象;宣传时,片方打着“醒来发现文咏珊是老婆,高兴都来不及吧”的标语,让许多女性观众观感不适;结尾的彩蛋也提醒着观众,即便是套用了女性互助、女性复仇的壳,但底子其实是一部为失足男性感到惋惜的电影。
豆瓣热评写道,“真的是消失的她,‘她’这个字在电影里没有任何色彩”,即便陈思诚再努力想讨好女性观众,但依然缺乏对凤凰男的真实批判和真实的女性互助呈现,“真正的女性主义恐怕只活在陈思诚的想象中”。
而更多观众对这部电影最大的质疑是,陈思诚拍女性主义题材,真的有说服力吗?
陈思诚过往发表过不少经典的“厌女”言论。他认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要长一对好眼睛,找到一个好男人托付终生”;也曾为男人的好色天性做辩护,“喜欢这些女人,好色也好,或者什么也好,其实那是自然的”;还曾经对现代的”一夫一妻制“产生过怀疑,“到底是一夫一妻制正确呢,还是古时候一夫多妻制正确呢?”
更别提人尽皆知的婚内出轨绯闻,在和佟丽娅婚姻存续期间,陈思诚被拍到多次和女性举止亲密,同回酒店。
从过往陈思诚的采访中,能看出他是个自我认同感很强的人。但这种自我认同感颇有“自恋”之嫌。他认为自己小时候特别漂亮,“像花朵一样”,所以给自己取名“朵朵”,这个名字又沿用给了自己儿子。用他的话说,全沈阳的中学生都迷恋他。
在娱乐新闻中,陈思诚本人也一向是“爹味”的代表,喜欢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女性评头论足。
在综艺节目《最佳现场》中,他曾侃侃而谈自己和佟丽娅恋爱时做过最“二”的事,说起自己在情人节那天因为“抢单”而用烟头烫伤了佟丽娅,导致她留下了疤。
接受采访时谈起校友赵薇、范冰冰,陈思诚表示:“她们跟现在差距挺大,那时候看她们挺傻的,长得不乐观,气质也不咋的。”和佟丽娅在一起之前,他也在公开场合称佟丽娅“只是淳朴,够不上清纯”。
他还在电影《我的姐姐》首映礼中开玩笑,表示自己对影片中张子枫的吻戏很不满意,因为“如果不是这场吻戏,我就可以把她的初吻留给《唐探》里的刘昊然了”。
陈思诚在《北爱》的采访中,曾总结过爱情剧中男主角的特质,被认为是“充满了直男视角的意淫”。
首先,这个男人得威武、刚强,对女人温柔细致、耐心周到,兼具这两种性格特征的男人是最完美的。 其次,这个男人是“浪子回头”型,最能引起女人恨意的就是男人的花心,但是花心男如果对一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这个男人就丰富了,因此这个男人前一部分让女人恨之入骨,后一部分让女人爱得痛不欲生。 第三,这个男人很有能力,当你永远让女人仰视,爱情就永远不会失去,因此这个男人很有钱,为了女人散尽千金,但他较强的能力让他东山再起———这样这部戏就齐全了。
如此看来,《消失的她》打着女性主义的旗号,却缺失女性视角,目的不过是为了高票房,而非真正在维护女性权益。
有人评价《消失的她》这部电影,“既是一部爆米花爽片,又讨好女权主义者,同时还关照了男性荷尔蒙,是典型的鸡贼大作。”
这让我想起,陈思诚以前叫“陈思成”。
在电影《北京爱情故事》发布会上,他宣布已将自己名字中的“成”改为“诚”,意味着全新的开始。在他看来,“思成”两个字暗示着一门心思想成功,但思诚相对更好,更多的是诚实,真诚,这样对大家伤害力不会那么大。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依然只做到了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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