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人工智能是可以做出来的,而且可以在有生之年做出来,30年之内是可以做出来的。
黄铁军:北京大学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教授,计算机科学技术系主任,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人工智能产业技术创新战略联盟秘书长。
在9月15日的人工智能与类脑计算论坛上,黄铁军作“通往强人工智能的神经形态计算”主题演讲。
他介绍了神经形态计算国内外重要进展,并以报告人课题组正在进行的灵长类初级视觉系统解析仿真为例,介绍仿脑在视觉信息编码和分析识别方面的潜在价值。
(以下是演讲正文)
现在没有任何人工智能是强人工智能。
什么叫强人工智能呢?这个词本身并不新,这是70年代明确的,当时很多讨论的一个词,强人工智能简单地说就是达到人类水平。一个人工智能达到人类水平一定就会超越人类水平,能够像人类一样对复杂的环境适应,遇到问题会解决问题。
今天的人工智能你告诉它做什么它会做什么,但是它遇到新问题不会想办法,但是人会想办法,它要有这种能力,还要有自我意识。就像科幻电影里面看到的,它是有自己的想法,这叫强人工智能。
强人工智能以前大家觉得不可能,但是越来越多的迹象或者用词都在往这个方向上发展,刚才我们说了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这里有很多词,尽管他没有说这么强,类脑智能、自主智能、混合智能、群体智能,其实都是在从某个角度描述这样一种未来。
01
我们下面介绍,怎么去实现这样的一种强人工智能。
现在有很多人否定这件事,说不可能,你说那个东西都是天方夜谭,但是我想提醒的就是,当一个人不管他是多高的专家跟你说不可能的时候,你要问他为什么不可能。实际上很多专家说不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做,所以他说不可能,但是天下的事不能因为某些人不知道怎么做就不可能。
我想有一个基本的信念,这个信念就是图灵在1950年写“计算机能思考吗”那篇著名的人工智能发源的论文里面讲到的,这篇文章的结语叫“吾等目力短亦浅,能见百事待践行”。什么意思呢?其实很多事你去争论说行和不行这件事,其实都是没什么用的,就是哲学的辩论的没有什么用的,你能干什么?你能做什么?如果一步步做,你能实现什么?我们要回到这个问题。
我今天要说的是如果我们一步步做,我们就能做出这么个东西来,我想说的就是基本理念图灵说的是一样的,当然后来还有更多的书和论文也在谈这个事——超级智能。
真正超越人类智能的出现,可以有多种途径,我说的只是其中的一种途径,它有N种途径的存在,但是现在的问题不在于说一种还是多少种,而且只要有一种,这件事就会实现。
我刚才讲的30年,30年很近,如果30年的时候有这么一种智能体出现的话,我们怎么办?那不仅仅是改变世界了,那个改变是改变人类历史的一个点。
回过来刚才图灵说的那句话,图灵在谈他的想法,谈他的计算机和智能,他当时就讲计算机和智能。图灵测试我们大家都知道,判断一个系统有没有智能用图灵测试,但是不仅如此,图灵还说得很清楚,怎么做一个能超越人的智能机器的思路。
他说要做一个真正的智能的机器,必须有学习能力,怎么做?分两步,第一步先造一个模拟童年大脑的机器,然后再对它进行教育训练,训练它最简单两的件事:第一,学英语,第二下棋。
这样的机器什么时候能达到目标,超越人?2000年,超过了没有?下棋肯定是超过了。它现在没有自主意识?没有。
搞计算人的人都知道冯·诺伊曼,也知道冯·诺伊曼是个数学家,但是大家不知道冯·诺伊曼写了一本书是《计算机与人脑》。他提出了计算机体系结构之后10多年时间就想这件事,归根到底就是就是这么一个计算机和人脑的差别的问题,怎么去做这个真正像人脑一样的一种真正的智能机器,而不是计算机。
计算机是一个高速的逻辑和计算的装置,不是一个电脑,它仅仅是算得快。这个问题冯·诺伊曼也是想过了的,1956年人工智能这个词出现,冯·诺伊曼是1956年就得了癌症。1956的暑假这些年轻人开始谈人工智能,那个时候冯·诺伊曼没有机会跟他们争论这件事,但是在他的脑子里一定是在想怎么去实现这样一个类似的目的。
在1956年人工智能的第一次会上,他们都是图灵奖获得者,为了自己做一些有创造性有意义的事,发起了这个会:“学习以及智能其他所有的特征的方方面面都可以精确描述,从而能够通过机器仿真”。这是个基本的理念,今天我想大家做人工智能的仍然这么想。
你想要做一个人工智能先得描述清楚,先把形式化,形式化后变成算法,变成软件,编程程序,在计算机上运行,不管是GPO还是别的什么,我们都是在这么想,都是这么做。
02
60多年人工智能发展,总的来说有这么三大流派。
第一,符号主义。
符号主义就是刚刚说的一种形式化的方法,总要把它描述成符号的一个系统、体系去做,所以现在很多系统就是这么做,经典的人工智能也都是这么做的,包括下棋,这是很典型的一个可形式化的方面。
第二,连接主义(神经网络)。
我虽然说不清楚智能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智能是神经网络产生的,人的智能就是我们的大脑的神经网络产生的,所以它的做法构造神经网络,迅速神经网络,试图让神经网络产生功能,这一派比如说在今天的深度学习就是这样的,人工神经网络就要做一个网络,用数据训练它,看它能不能做数据分类,如果能行,那就很好,如果不行,那就修理网络,调整模型,让它试图满足这个功能。
第三,行为主义。
行为主义最形象的就是大家网上看到的机器大狗,这样的一个装置要跟复杂的环境甚至于跟其他的对象进行互动,固定交互,让智能从无到有,从低到高的变化过程叫行为主义,这话说得有点拗口。其实我们人是不是这样?我们生下来从会爬、会走,然后会一些技巧,会打球,会做很多舞蹈,各种复杂的,其实就是训练出来的,它是一个身体在一个环境下面训练出来的,我们很多能力都是通过这样去打造的。
我们粗粗地分大概可以分成这三大流派,这三大流派的思想各有各的道理,所以它在未来当中也都会继续发挥作用。
我想说的是,不要局限在包括今天某一个热门的方法上去,1956年,今天算61年之前,他们的青年老师们想的问题,对于今天来说,都是我们很多人做人工智能想都不想的问题,这是一个很不应该的事情。
他们在两个月里面讨论了7个问题。一个计算机硬件结构这些东西、第二个编程语言、第四个计算规模理论,后来叫计算复杂性理论,这是计算机科技理论很重要的内容。
这个问题今天来讲不新鲜了,搞计算机的人都知道了,但是另外四个问题,今天也没有解决,或者是刚刚开始去有点解决的苗头。比如神经网络,当时那时候的英文用的是neuron nets。神经网络研究什么?研究一群神经元如何形成概念。如果从一个物理系统冒不出新东西来,那你人工智能不是真正的强人工智能。
还有系统能不能自我解决?有没有抽象的能力?我们人工智能是有抽象能力的,能不能有随机性、创造性?现在的系统是没有这些能力的。为什么大家都认同1956年是人工智能的起点?是因为谈到当时真的想到这些问题,虽然这些问题到现在还没有解决。所以这么多年来,人工智能有很多发展,有高潮还有低潮。基本上就是刚才说的这样的一些理念在背后起作用。
这里面最近人工神经网络,人工神经网络这里面说一下,为什么要说一下呢?实际上有一个假定,总认为人工智能要在计算机上做,其实是不对的,计算机不是做人工智能的好平台,神经网络才是。但是神经网络为什么没有像计算机这么成功?那是因为很简单,计算机有晶体管,有了晶体管就有了性能的提升,所以这个产业就发展的很好,所以才有计算机学会这么壮大。
但是这不等于计算机这套思路是对的或者是合理的,或者将来就应该这么一直发展下去,而应该是神经网络。但是神经网络并不比计算机短,但神经网络为什么一直没有发展起来?那如果按刚才的理解,也很简单,因为神经网络一直没有找到一种像晶体管这样的一种物理器件,使得他能构造成规模的大规模的物理实现,没有这样的硬平台支撑,你想在上面做更高级的智能,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平台,那你也很难把它做起来。
我也做神经网络,但是那时候个热潮,后来大家都不做了,因为大家觉得没做出什么功能来,就开始去别的方向做了,但是有人在坚持。
大家都知道10年之前那篇论文,开启了深度学习这一轮的热潮,后来有一个人也没什么经费,很苦去做神经网络,为什么他能坚持下来?这个是需要一种精神的,你们都觉得不可能,但是我认为这个方法是对的,所以我就坚持做下去。没有这种坚持精神,可能不会有今天这10来年的热潮。
今天我们讲的人工神经网络深度学习,它的基本的理念、基本的方法是什么?对一个神经网络怎么进行训练?要给它设定目标,设定代价函数,划定函数控制整个的训练学习的方向,在这个过程中要有很多的技巧去控制它。
总的来说这样的一个方法,当然我不能说80年代、90年代的时候都想到了,但是很多的时候也确实也都接触过,学过,所以是这样的一套方法在新的时代的一个发展,这是各种网络模型,我们就不展开说了,但是总的来说就是人工神经网络的各种各样的人工网络。
基于这样的一些网络目前做什么呢?其实就是用这样的工具,拿大数据去做训练,我觉得思维导师写得很形象,就是你先选一个网络,你根据你的问题先选一个你认为比较合适的网络,到底哪个合适不知道,但是你自己有经验你选一个。第二个让它训练,它是不是照着你的目的,行为过程是不是这样。
这里面涉及到参数怎么初始化, 优化过程中的一些技巧,以及到最后训练了半天,你看看结果怎么样?结果两种可能,一种这个网络选的太强大了,所谓太强大了就是网络规模也大,实际上表达能力很强,使得产生了死记硬背,你给它N个输入,M个输出,对应关系全记住了,但是它没有方法能力,你再给它新的,他还是不会。所以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说明你的网络需要政策化的方法控制它了,如果不够效果不好,那说明你选的网络不对,或者是你的网络规模不够,那再换一个网络。
我说这个过程是什么意思呢?今天的深度学习背后是有人的,这个人无论是教授还是研究生还是一个IT的民工,大家都是人在控制、人在训练,人在掌握这样的一个训练过程,所以叫人工神经网络,所以叫人工智能,这个人工的色彩太重了,到今天为止人是上帝,人是智能系统的一个控制者,这是到今天为止都是这样子的。当然即便是通过这样的一个方法,其实我们也达到了很不错的效果。
03
刚才讲靠计算机做人工智能,尽管一开始很多人这么想的,但是他从他的方向上讲并不合适,为什么这样讲?
大家看计算机取得成功应用的这些东西,不说早期的,包括现在的云计算、大数据、虚拟现实各种新的应用,背后靠的都是计算能力的指数增长,靠的并不是你有什么新的理念或者全新的什么东西,就是靠的这么一个技术带来这样一个溢出的好处。
因为我们坐上了一个顺风船,这个船开得很快,所以我们好像都很成功,并不是你自己这么成功,因为你坐在了一个快船上面而已。
但是人工智能根本问题的解决,我们不能永远靠坐顺风船,我们一定要造一个新的结构,一定要造一个新的平台。神经计算机从物理上,从实现上就是为神经网络而生的,所以它的效果就会更好。
这个事并不是一个新概念,就像我刚才说的从1943年开始,人类都在这么想,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理的物理实现手段。你说你造一个什么样的神经网络,造一个什么样的神经网络能产生强人工智能呢?
现在唯一的一个神经网络产生强人工智能就是我们的大脑,因为在宇宙之前,只有我们的大脑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很简单我们就要造一个跟大脑一样的神经网络,对它进行训练,它就应该可以产生类似的功能。
一说大脑,大家马上就怕了,大脑这么复杂怎么能做得到呢?如果我们把大脑是怎么回事搞清楚了,实际上科学的三大问题就解决了。所以,这也是一个很难的问题,你要问脑科学家,大脑的奥秘怎么能解开?脑科学家会告诉你,没有几百年是解决不了,当然有人说永远解决不了。
如果大家照这种思路去想问题,这事没法做,大脑太复杂了,你想学大脑,你连大脑怎么工作都不知道,你怎么做得出来呢?这个想法是有它的道理,但是也有它的偏颇之处,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认识一个复杂对象,至少有两个角度。
一般我们说脑科学分两个,一个是认知科学,一个是神经科学。认知科学是从功能上来了解的,有点像中医,中医虽然搞不清楚人的细菌,但是一样也可以治病,虽然不能治所有的病,这叫认知科学,从功能上对一个复杂系统进行认识。神经科学有点像西医,我向去分解,先去去找基本的物质基础,然后再去观察它,大概是这样的。今天我们要做神经型的计算或者类脑计算,实际上更多是从神经科学出发。
我们先看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构,是什么样的一个装置产生了这样的功能。这个在历史上有很多成功的例子,飞机就是一个。之所以能造出飞机,不是因为我们会空气动力学,而是因为人类先造成了飞机,三四十年之后才搞清楚空气动力学。
历史上很多时候技术是领先于科学的,科学也就是从伽利略开始有这么五六百年的历史。基础的历史在人类有了之后,会用棍子去摘果子开始我们就有了,所以很时候是我们先会做,先做出来,然后再理解为什么会做。
先实践,先做出来再去理解它,世界上的事你要想问为什么,有太多的东西回答不出来。指南针为什么指南?宋朝人他能回答得出来吗?但是他得用,后来我们才知道地球是圆的。
所以我们做人工智能也是一样,我们要先做,所以回到刚才图灵说的,我们知道很多事,你争论没有用的,我们先要去做,先去实践、尝试做出来它自然就会有发展。
实际上就是把大脑解析开,大脑的神经网络是怎么回事,然后我们做物理的器件,按照大脑的神经元,神经突触以及神经网络,构造出一个跟大脑相似的,在信息处理意义上相同的网络,不是生物意义上相同的网络,去训练它,让它产生复杂的功能,然后我们去分析为什么这样的一个装置会产生这样的功能,生物的大脑是不是也是这么产生功能的?最后才去搞清楚意识,就是人的大脑是怎么回事。
把最难的问题放在最后,不要把最难的问题放在第一步,如果放在第一步就是哲学家,就是争论,上来就开始给你很多的一套一套的,但是没用,有用是你去实践,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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