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荠麦青青

十点人物志原创

世间事，总是兜兜转转，于人潮人海之中，于时光的荒野里，际遇曾一度重叠的人，在命运的裹挟下各自流离，多年后，她们不是“一壶浊酒喜相逢”，而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在某一期《演员请就位》的舞台上，黄奕结束表演后，主持人提议：“今天这么有缘分，两代的小燕子都在，要不要合个影。”

于是，作为导师的赵薇和作为选手的黄奕罕见同框留念。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这一幕唤起了无数人青春的回忆，令人唏嘘不已。

录制结束后，黄奕更新了一条微博，发了三张她和赵薇的合照，并配文：“有两个姑娘。”

《有一个姑娘》当年是《还珠格格》的片尾曲：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还有一些嚣张；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叛逆，她还有一些疯狂。”

作为两代小燕子的扮演者，赵薇和黄奕都曾经是被幸运女神钦点的那个姑娘。

当她们从充满了喜剧色彩的宫廷故事中走出来后，旋即踏上了不同的人生列车。

从此，各自驱驰，各自悲欢。

1997年，赵薇刚刚上大二，就被台湾畅销言情小说作家琼瑶选中，出演由台湾怡人传播有限公司和湖南电视台共同投资的《还珠格格》。

她被选中的原因，不仅仅是她当年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北影，更重要的是，她的灵秀活泼完全契合了“小燕子”的人设。

《还珠格格》播出后，打破了中国电视剧的收视纪录，风靡华人圈。赵薇亦凭借“小燕子”一战成名，迅速跃升为亚洲热门偶像明星之一。

赵薇不但被公认为中国大陆历史上第一个流行文化偶像，被社会学家誉为“小燕子风暴”、“赵薇现象”，而且还获得了第17届中国电视金鹰奖最佳女主角奖和首届大众电视艺术双十佳演员的称号。

一年后播出的《还珠格格第二部》打破了第一部的收视率，最高点突破65%。这个一骑绝尘的数据，此后再没有任何一部爆火的电视剧能超越。

2000年，琼瑶开始筹拍《情深深雨濛濛》。那时，入行就签给了琼瑶的黄奕去试镜，对女演员哭戏有着执念的琼瑶看后叹息：“黄奕，哭起来太丑了。”

梨花带雨，泫然泪落，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这是琼瑶的审美标准，但黄奕的哭戏显然不符合她的完美追求。

于是，黄奕落选了，赵薇成为了《情深深雨濛濛》的女主角。

两年后，琼瑶又开始准备拍摄《还珠格格3》。本打算启用原班人马，但当时赵薇的名气已经如日中天，而且有意向大银幕发展。

退而求其次的琼瑶在看了黄奕饰演的李玉湖后，决定让她试试。

黄奕在出演《上错花轿嫁对郎》的李玉湖时只有23岁，她凭借娇美的外形和精湛的演技，赢得了不少观众的喜爱。

这部电视剧当时也非常火，在他人日后的描述里，提及了这样一个佐证：有人路过一座寺庙，发现寺庙门口挤满了人。他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挤了半天进去一看，原来是里面的电视上正在播放黄奕演的电视剧。

李玉湖成为黄奕演艺生涯中的高光时刻，其后主演万众瞩目的小燕子，非但没有让她搭上一日千里的顺风车，反倒成为她演艺史上的“滑铁卢”。

开拍前，关于黄奕主演小燕子的争议颇大，但一向倔强的她太想演好这个角色了，也太想证明自己了，结果却是用力过猛，在表演上过于刻意，弄巧成拙，反而失去了小燕子的自然纯真。

尤其是《还珠格格3》里小燕子的境遇已经发生了大逆转，成为深宫怨妇的她被打造成了一个不复讨喜的“悲情人设”，已经不再是那个从前活得潇潇洒洒的“小燕子”了。

更何况有赵薇的珠玉在前，尽管她身上也具备小燕子古灵精怪又烂漫任性的感觉，还是强弱悬殊，高下立判。

但因为有“小燕子”的光环加持，黄奕经此一役，名气大涨。

在《还珠格格3》之后，黄奕参演的角色虽然不少，但出名的作品就乏善可陈了。

电视剧版《卧虎藏龙》里的侠女俞秀莲，在关锦鹏监制的《长恨歌》中，黄奕出演了王琦瑶的少女时期。

此前，她还饰演了《新女驸马》里的冯素贞。

女装的冯素贞堪称文雅清丽的大家闺秀，男装的驸马，黄奕则诠释出了男子的儒雅刚毅，在两种角色中转换自如的黄奕处理得妙合无垠。

但这些作品都没有再次产生如《上错花轿嫁对郎》的爆款效应。她的事业一路高开低走，冥冥之中，仿佛应和了“世事艰辛多磨难，独自少欢乐”的曲词。

那些年，属于黄奕的热搜新闻几乎都是她闹得鸡飞狗跳的爱情与婚姻。

有人说，人生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命运悲剧；一种是性格悲剧。

前者是被时代所累，被际遇所累，被动地承受；后者则大多是性情所致，性情决定选择，选择决定人生的走向。

秋瑾的《满江红·小住京华》中有一句：“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后来这句话成为黄奕微博里的介绍语。

黄奕性情刚烈，处事较为感性与意气。尤其是在她的爱情与婚姻中，体现得尤为充分。

2004年，黄奕和琼瑶闹得很不愉快，终止了合作。也是在这一年，她与在《上错花轿嫁对郎》中结缘的聂远分手。在这之后，黄奕又先后恋上了富商杨溢、和作为“京城四少”之一的汪雨。

2009年，黄奕与号称“投资天才”的姜凯认识41天就闪婚了，相识时间太短，还没有来得及充分了解与磨合，诸多问题在婚后很快就暴露出来了。

短短的几个月后，两个人的婚姻就划上了终止符。

这次婚姻的失败没有让她总结教训，去收复事业的失地，而是在两年后，又与上海超跑俱乐部创始人黄毅清陷入恋情。

2013年，黄奕产下一女，一年后两人离婚，由此掀开了他们互爆其短，并为争夺女儿的抚养权而展开骂战的序幕。

这场两败俱伤的战争长达7年，以黄毅清最终锒铛入狱而告终。

她在最近参加节目时无限感慨地说：“都在谈论女演员的中年危机，而我的危机不是30+、40+，而是结婚+。”

黄奕说的确是实话。她在事业上没有像其他中年女演员那样，遭遇年龄的危机，而是被自己的爱情与婚姻毁掉了大好的前途。

她曾坦言：“第一次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第二次是特别想要孩子而结婚。”

她将安全感的获得寄望于他人，寄望于婚姻，寄望于一个孩子的到来，这种错置相当于把快乐与幸福建立于流沙之上。

有人说，“别人无论怎样都是填补不了你的安全感的，因为它是深渊。”

离婚后与黄毅清的几轮骂战将黄奕的公众好感度消耗殆尽，她自嘲“拿着一手好牌被自己打得稀巴烂”。

当时，广告商纷纷上门索求赔偿。用黄奕的话说，她从一个一直赚钱的女艺人，成为了欠债的女艺人。生命中的至暗时刻，她有7年不敢出门见人。

与黄奕狼狈不堪的婚姻相比，赵薇的感情之路虽然算不上一帆风顺，但至少没有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当年考入北影后，黄晓明对赵薇一见钟情，穷追不舍多年，也没有动摇赵薇的芳心。他们却因此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

后来赵薇与汪雨谈恋爱，恋情渐入佳境时，汪雨朝秦暮楚，赵薇当机立断，与之分手。

那时她在拍《京华烟云》，尽管在演戏的间隙，被人拍到了失魂落魄、形容憔悴的画面，但她只要一到了镜头前，就快速入戏，将自身的遭际抛到脑后。

尽管有赵雅芝版的姚木兰在前，但她扮演的姚木兰还是让这个经典的角色焕发了新的生机。

没有因为失败的恋情而影响到角色的发挥，她的理性再一次在线。

后来，她遇到了富商黄有龙，低调恋爱，低调成婚。

她的择偶观简单务实：“我的婚姻模式可能跟很传统的模式不一样，我对另一半不会有过多的要求。对我来说我们是伙伴、是朋友。”

在其后的12年里，两人的婚后生活细水长流，亦如凡夫俗子的烟火人生。

万水千山走遍，当她发现绝不能用戏剧中的情节去过寻常的日子时，就避免了让自己的感情与家庭生活大起大落，以便有足够的时间与精力去经营事业与人生。

接受柏邦妮采访时，她曾谈及男女之间理想的状态：

“做百分百的自己，完全扮演自己，这是最长远，最稳定的一个办法。不要扮演贤惠，时间长了，热情淡了，反而让男人更失望；不要扮演顺从，唯唯诺诺的女人，没有生命力。

我永远相信‘真'——真心，真情，真我。在真之上，有经营，有智慧，做功课，多配合，感情应该就会顺利。”

除了对感情与家庭有清晰的规划外，赵薇对事业的看法也比较独立而清醒，尽管期间也走过不少弯路，但好在能及时调整跑道与心态。

当年赵薇为了往电影圈发展而拒绝了《还珠格格3》的邀约，但代价是四年不能拍电视剧。

之后，她转战大银幕，颠覆形象以光头造型出演《少林足球》。

2003年，赵薇一年拍了四部电影，媒体将这一年称之为“赵薇年”。

但接连出演的几部电影——《炮制女朋友》、《绿茶》、《天地英雄》、《玉观音》，尽管风格迥异，她努力做着对类型化的突破，却都无法逾越她在《还珠格格》中产生的轰动效应。

在“唯票房论”的市场背景下，赵薇从曾经风光无限的“收视女王”，变成了“票房毒药”。

这样的落差也一度让她非常沮丧，甚至，她曾怀疑自己当初转战大银幕的决定是否明智。

但“知耻而后勇”，两年后，赵薇凭借和陆毅合作的影片《情人结》成功翻身。

在电影里，她的角色时间跨度非常大，然而无论是少女时代的豆蔻情怀，还是大学期间的清纯忧郁，抑或人到中年的无所适从，都渗透着她用心打磨过后丝丝入扣的表现力。

凭借这部影片，赵薇获得了长春电影节、中国电影华表奖和上海国际电影节三顶影后桂冠。

但很少有人知道，为了拍这部电影，她不惜牺牲巨额的广告代言费用。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与周迅、章子怡、徐静蕾被公认为内地“四小花旦”。

为了“多栖”发展，她进一步进军歌坛。2005年，专辑《飘》发行后，短短的10天就创下了内地唱片销量30万张的佳绩，赵薇因此成为第5届百事音乐风云榜最受欢迎女歌手。

2007年，她发行了自己第6张个人专辑《天使旅行箱》，成为了“四大花旦”中鲜少涉足影视歌及导四个领域全面发展的流行文化偶像。

同年，赵薇考取了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艺术硕士，此举并不仅仅是源于“演而优则导”，也是她探索生命更多可能性的一次尝试。

2012年，赵薇完成了硕士答辩，也导演了自己的处女作——《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虽然大众对这部电影褒贬不一，但逾7亿的高票房足以说明，赵薇的导演实力已获得市场的认可。

这部电影被她的导师打了近乎满分的99分。

随着她取得一系列的事业战果，“票房毒药”的封号也成为了陈年旧事，无人再提。

世事向来如此，当你用一个漂亮的标签为自己重新定义时，过往的暗影便会悄然隐遁。

作为导演的翻身仗打赢后，赵薇明白大众最认可她的标签还是演员，因为那毕竟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

于是，2015年，她拍了陈可辛的《亲爱的》。

但在此之前，她三次拒绝了陈导的邀约：

“到最后一次的时候，我在想，我怕什么呢？我无非就是怕丢脸，我无非就是怕观众看完以后说，她不行，她演不了。我其实就是被名誉所累。”

直到有一天，趁着冲动，她打电话给陈可辛：我来演！然后，她赶忙挂断电话，因为这样，她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之后，她看了十多天大量失去孩子的家庭漫漫寻子路的记录片后，才终于“上阵”。

结果，那个因丢失孩子而不甘向命运屈服的李红琴，被赵薇演活了！

力求把农村妇女的形象演得更贴近生活，她彻底豁出去了，素颜出镜，皮肤蜡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将李红琴的无助与绝望淋漓尽致地呈现出来。

为了毫无斧凿的痕迹，显示出最逼真的效果，在拍完一场被众家长打的戏份后，赵薇对群演说：“谁能来给我一巴掌？一定要真打才有效果。”

因为出演李红琴，赵薇斩获了自己的首个“金像影后”。

当不断突出“重围”成为她人生的主题词后，她又在最近导演了中国首部女性独白剧——《听见她说》。

随着“容貌焦虑”、“中年危机”、“全职主妇”、“家庭暴力”等问题越来越多地成为了中国女性普遍存在的困境，她希望能通过这部现实剧为广大同胞发声。

不仅聚焦社会的热点，也能踩在时代的鼓点上，再一次体现了她目光精准，审时度势的操盘能力。

她也曾摔过跤，吃过亏，有过狼狈不堪，有过四面楚歌，但她好在能及时止损，越来越游刃有余地掌控着人生的决策权与主动权。

有人评价她：“独立而不拧巴，温和却强大，在复杂的世界清醒而自在地活。”

反观黄奕，在最火的时候，她曾和刘亦菲、范冰冰、孙俪共同被提名为“新小花旦”。

但陷在一场场狗血四溅的负面新闻中的她，最后眼睁睁地看着江河日下。

去年，在《星空演讲》的舞台上，黄奕剖白多年的心路历程，称自己是“一个久别银幕的女演员，一个正在学习成长的单亲妈妈。”

丢失了自己的“阵地”太久，重整河山便成为了黄奕以后事业规划中的一个重大考验。

有人说：“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不会让生命小舟掉入河底，反而会用自己的智慧与力量撑起这只小船，让它驶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但手段要硬，身段要软，而不是恰恰相反。

赵薇与黄奕的共同之处，就是同样要强，不服输。

这些年，赵薇一直在事业和人生的领域不断开疆拓土，她在接受易立竞的采访里说：“这世界大部分人都是随波逐流的，只不过我们要在随波逐流的过程中滑出自己的泳道。”

黄奕在经过噩梦般的婚姻，和事业多年的低迷后，再一次勇敢站在舞台上，接受大众的审视与评判，给自己淬火重生的机会：

“我曾上错过花轿，也曾撞过南墙，但我不想成为前浪倒在沙滩上，所以我要到这个舞台上，来和你们一起兴风作浪。”

以前，对于别人把她和赵薇放在一起比较，黄奕心有不甘：“我们是两片不同的树叶。”

的确，这个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没有完全雷同的人生轨迹。

只是，无论大路通天，还是曲径通幽；无论是策马奔腾，还是信步徐行，一个人只有成为命运的舵手，才不至于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迷失方向。

在迟子建的新书《烟火漫卷》中，刘光复有句话：

“别那么灰心，他们的人生还长着呢。”

余生漫漫，在看似云烟茫茫的山重水复处，谁说不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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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参考资料：  

1. 星空演讲 ：黄奕《幸福不是运气是能力》

2. 海报时尚：《赵薇和黄奕，琼瑶女主的两种命运 》

3 .国际在线：《揭赵薇完美蜕变史 从票房毒药变最佳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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