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荣光,
京剧表演艺术家于鸣魁之子,大武生。
而当聊起自己跨入戏曲行当练功的缘由,他却只字未提自己 “显赫”家世,以及所谓的子承父业,而将一切归结于一个奇特的故事。
“有一次被班里或胡同里的小孩欺负,打不过他们,又没他们高,就开始练,就想着要战胜对方,别人觉得我不行,我就一定要做到最行。”
也正是这股子一定要“最行”的“韧劲儿”“蛮劲儿”于荣光当真在小小年纪把自己练到了最棒,也为自己之后跻身功夫演员之列奠定了身手上的基础。而之后在戏曲行当浸染下得来的“坚韧不拔”的意志力,则为他涂抹下“坚强与坚持”的性格底色。
于是当在《超级计划》拍摄现场,遇到连武师们都拒绝的飞车动作,听到导演唐季礼说着“你肯定行”这样的话时,他的反应是明知危险,照样跃身亲上阵,只因为觉得对方说自己行,自己就绝不能说自己不行!
而在《铁血英雄路》遇到佐藤这样因为太坏,无人“认领”的角色,众人齐刷刷望向他,说着“还是你更适合”,希望他“救场”接下角色时,他的回应亦是“那就我来演吧!”,于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立体的,表面光鲜与内心丑恶形成鲜明对比的反派跃然于银屏之上。
他不在乎自己演的是记者、老板,还是贼、是警察,认为,一个职业演员,就是应该通过自己的技能和技巧,所学所长去塑造好一个人物,一段故事,一部历史!演员,就是就是应该演什么像什么。
说他不挑戏,不挑角色,倒不如说他是乐于接受挑战,敢于承担他人寄予的希望。
以《木棉袈裟》中的反派跨入演员行当, 一跃成为80、90年代的香港影业不可磨灭的武打小生, 90年代内地硬派演员的代表。步入2000年,更是因为一部《狼毒花》成为一代观众心中的最佳硬汉。
如今随着资历渐长,于荣光开始更加频繁地活跃于监制、制片人与导演领域。由其所执导的《木府风云》《舞乐传奇》更刮起了一阵“民族风”,近年他又开始尝试“融入年轻人的社会”,导演拍摄了更多青年演员加入的《斗破苍穹》、《天龙八部》。
下一步,还有什么于荣光尚未挑战的呢?
始于热爱
于荣光:我只是喜欢挑战和尝试不一样的东西。比如制作、摄影、灯光、美术、服装,这些我都特别喜欢。其实,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你喜欢这一行当上,如果你只把影视行业当成养家糊口的职业,就很难做好这一行。其他任何行业也都是一样,没有兴趣是干不长的。
从1982年开始,我就一边拍电影一边弄京剧,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喜欢上了电影,当然我也深深地喜爱京剧,到现在为止仍然如此。但拍电影多了之后,就没有时间去练功了,而京剧是要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否则就不会有进步,所以我放弃了。但有时间我还会去表演京剧,比如我在电影《大武生》里演岳江天,演起来就比较轻松,毕竟是我熟悉的生活。
行行见功夫
于荣光:很多人理解的功夫是像李连杰、成龙、洪金宝那样打打杀杀的功夫。其实不然,每一个人都有功夫。我觉得功夫就是为了一句话,坚持一个事儿。当人家说我不行,我就行给你看。坚持下来后,结果就变得一身功夫。这种功夫,不管从信念上还是意志上,都能让你得到提升。
对白是一个很特别的东西,它是你表达情绪、表达情操、表达观点的一部分。我记得拍《红高粱》的时候,导演郑晓龙就非常注重台词,对对白要求特别严。不论你的戏有多好,只要有一个字没说好都得重来。
说行就行
于荣光:在戏曲这个行当里头,我觉得我得到的最大的益处是坚强和坚持,四个字就是坚韧不拔。一个人,特别是一个男人,在自己的事业或者是生活当中能够坚韧不拔,我觉得就会无往而不利。只要你坚持走下去,一点一点的,不要放弃,一定会有成绩的。这是我最大的一个体会了。
1993年拍《超级计划》有个飞车动作,很惊险,也很危险,当时万一落在铁轨上,车就会从我身上轧过去,或者车速快了就会撞得非死即伤。当时导演唐季礼说武师们都不肯做,有点危险。其实我可以拒绝的,但是导演对我说,我看到你老做这个,你肯定行。我这个人特别受不了激将,你说我行,我就绝不能说自己不行,于是就这么上去了。
跟我一代的有成龙、洪金宝、李连杰,后来有吴京、王宝强,再往下就没有了。是因为像我们那个年代的那种尚武精神少了,没有人愿意吃那个苦了,这个很遗憾。
打不过就练
于荣光:现在国家年轻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互联网设备越来越先进,确实没有那么多愿意吃苦的人,没有好的武打明星出现。这也是我们非常担忧的问题。筋撑得那么厉害,脚抬得那么疼,还要早起花很多时间练习,肯定没有窝在那儿打打电话、打打游戏、看看电影那么轻松。但是我是觉得,随着电影的进步,中国的形势发展,我们会需要这类的片子,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注重然后加强这个(武打)的训练。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故事,我小时候练功的原因特别奇怪,偶尔有一次被班里的同学,或者胡同里的小孩欺负了一下。我打不过他们,又没他们高,所以才开始练,觉得要战胜他们。小时候,我有一股韧劲吧,人家觉得我不行,我就一定要表现给人家看,做到最行。我就是怀着这么一口气去练的,几年的时间把自己练得很棒。当时也真的是很棒,小时候,可以翻跟头,表现的东西很多。
由于那段时间的经历,我的那种不满足让我开始更深一步地去学表演,学塑造人物。其实余生(电影《余生》中角色)跟这个是有点儿异曲同工,他是真的热爱拳击,能够体会到那种孤独给他带来的成就感。
演适合的
于荣光:(对于没有演过的角色)看情况,其实我还是挺有冲动的。但是有些时候,自己写的一些剧本,或者自己参与创作的一些东西,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做导演。
我到现在为止,还真的很少只导不演,因为一弄这个戏,那个投资人制片人就说,我一个演员做导演不演一个浪费了,就老是给我安一个角色。其实真的,做演员和做导演确实不一样,一个导演要全面地把握一个作品,演员演好自己就够了。但是有的时候又会反过来,你去导演一个戏之后,你会很容易对号入座。知道哪个戏好,哪个能够让我发挥到极致,经常会有这样的现象。最近我拍的戏也比较多,比如说我们刚刚拍的《天龙八部》,是一部大型的古装戏。我在里面也有演一角色,叫耶律洪基,一个辽国的皇帝,戏不多,但是戏很重。当时为了这个角色我们找了半天,但年龄都不是很合适。正好我有这个时间,我又喜欢,所以就去演了。
人其实一定会遇到这么一个瓶颈,随着年龄的增长,肯定会有这样的阶段。还有濮老师(濮存昕)那么忙,他又是领导,又演话剧,不一样的,我觉得不是找他演的戏少,是他有更大的情怀去管着更多的事情。我也一样,少嘛,其实也不是很少,就是有些角色你不愿意去做。可能演过同类的,或者是时间太长了,我也不想去。像《父子拳王》这个角色,其实很苦的,那么热的天打拳。但我没有演过,没有试过,我觉得一个演员在一生当中能碰到这么一个角色,其实还挺幸运的。
演啥像啥
于荣光:(选角)我主要看你适不适合这个角色。一个演员不可能适合全部的角色,毕竟每个人长相不一样。就算你全一样,那表现的气场、风格也不一样。比如说《红高粱》找周迅去演九儿就特别合适。除了她别人不能演吗?不是。但她是最合适的,所以导演选她。
(《铁血英雄路》)日本人的角色没有演员愿意去演,因为太坏了。后来他们都看着我说,让我演更合适,那就由我来演。我演这个日本人只是为了衬托英雄们的勇于奉献乃至牺牲精神。尽管是一个人人喊打的角色,在我看来却非常具有挑战性,因为要把狡猾、内心丑恶、坏事做绝的东西表现出来,如果佐藤的角色演得过于弱,就会显得正面力量太强,不容易表现出战争期间的艰辛。同时在角色的塑造上,我也希望自己塑造的反派与众不同。我希望从佐藤身上看到一个立体的东西——表面光鲜和内心丑恶的对比,这在我们的戏里面还是体现得特别明显的。
演能演的
于荣光:我是个演员。演员是个职业,这个职业是通过你的技能和技巧,以及你学的这些所长去塑造一个人物,一段故事,还原一段历史。它能够让你体会到百味人生。作为演员我可以演记者、演老板,也可以演贼、演警察。
有“标签”,那证明每个角色都让人印象深刻。当然,一个职业演员,演什么角色要像什么角色,并不是说什么角色都像于荣光,那就完蛋了!不过,你让我去演女的我就演不了,让我演葛优那样的我也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