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肖战,没钱赚

有肖战,没钱赚

南风窗 内地男星 2020-12-13 12:27:44 386

作者 | 南风窗记者 肖瑶


视频,终归比文字更具强烈的视觉冲击。观众可能被某一瞬间闪过的熟悉面容吸引、被某几条熟悉的旋律吸引。


总之,什么能刺激他们,什么就能留住他们。


而同样,什么令他们反感,他们也就能第一时间泄愤。


泄愤的反馈机制也十分简单粗暴。


比如弹幕。


B站弹幕大军


比如,在一部豆瓣评分低于5或4分的影视剧解说里,每当博主讲到荒谬至极的剧情,配上原片剧情片段,哪怕只有几秒钟,弹幕都会立刻疯狂且密集地涌入四个字:


“别放原片——”


带着哀求和喝令的语气。


对于不喜欢的剧、人和角色,只是在一段视频里看到几秒钟,就足够令他们难以忍受,甚至癫狂,好像忍受了奇耻大辱。


只要感官接触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分分钟开骂,弹幕如果装不下,溢出到现实里,可以对博主取关。


所以,前阵子,B站某百万级别博主“哇哇哇妹”,因在自制视频中出露了肖战的脸,激起粉丝不满,造成4天内,掉粉超5万人次,也就不足为奇了。


针对B站的“火烧云数据”平台对“哇哇哇妹”近月来的数据分析


据说,真正引爆粉丝集体愤怒的,不只是因为这微博主不小心放出了肖战,而是其随后道歉的态度:她说自己不知道肖战的画面会引发这么大的争议。


什么?肖战这种“二次元屠夫”,你说你不知道?那你还混什么B站?取关!



肖战关B站甚么事?

关于肖战的那档子事,在这里已经不需要再赘述了,这个名字一打出来,手都得颤三下。


从3月的“227AO3风波”开始,这位明星凭一己之力搅浑了饭圈、二次元圈等多重层层嵌套的青年亚文化圈层。


“227历史时刻”的超话,内容多为肖战黑料


虽然这场波澜与他本人的意志最初没有直接关联,但“肖战”两个字几乎成了整个互联网文娱圈内的洪水猛兽,动辄引发一场血战。


但这次,B站的UP主似乎比肖战更无辜。


广告和流量分成,是UP主的两大核心收入。一个拥有200万粉丝的UP主,停更一次所涉的利益至少上万元。


这大半年来,由肖战引发的战役牵涉众多,几乎波及大半个亚文化圈层,“肖战”两个字也成为一个引战的导火索,成为不同圈层之间互相攻讦的暗号,底下暗涌着血雨腥风。


二次元文化圈内成了全员“禁肖战”的最大戒严区。不仅在B站,其他与二次元有关的领域,但凡跟肖战沾上关系都分分钟成为众矢之的。


两个月前,配音演员边江公开给肖战送上生日祝福,遭到全网暴击。边江被逼无奈之下选择道歉:“对受到伤害的所有人感到抱歉,以后我将把所有重心放在本职工作上,二次元给我带来了很多爱与机遇,我始终愿与大家共同尊重维护二次元文化。”


边江回应公开给肖战发生日祝福事件


配音演员何许人也?在影视圈,动漫、动画作品占据配音行业的大壁江山,边江他配的是二次元的音,吃的是二次元的饭,自然不敢得罪二次元的人。


不过,与边江形成鲜明对比的,还有同为配音演员的乔诗语。同一时期,她也公开祝福肖战,被网友指责后,回怼道:“我喜欢的帅哥,我看到了,我喜欢,我转,怎样?!”


乔诗语当时回应转发肖战生日博文


当然,这无异于自掘坟墓,此番言论迅速在二次元圈子内部炸开,公愤和抵制朝着乔诗语袭来。


对于不追星的人而言,“饭圈”始终是个陌生的圈子,融不进去,也不妄加臆断。这种疯狂、毫不理智的讨伐,无异于网暴,无异于情感绑架。


但在圈子内部,集体讨伐某个人,集体敏感化某个符号,则具有了一种维护群体凝固性和正当性的必然规则。


就像社会学家让·鲍德里亚提出的“超真实”:“符号遮蔽和颠倒了基本的现实,甚至遮蔽了基本现实的不在场……与任何形式的现实都没有关系,它是其自身的纯粹拟像。”


肖战成了一枚炸弹,激宕起二次元圈内的某种生态。


他的名字成了自带不可恕之污点的代名词——给他庆生有罪,称赞他帅有罪,就连提及他都有罪。





偶像原来是个人啊!

前不久,一位新生代年轻偶像明星赖冠霖在路边抽烟、吐痰,不幸被狗仔拍到,硬生生霸占了两天热搜。


赖冠霖被狗仔拍到在路边吸烟、吐痰


对其讨伐、指责声纷纷,虽不像肖战那么如洪水猛兽,但更多粉丝是站在长辈那般道德审判的位置,对这个年轻的流量小生提出批评,训斥他“赶紧去扫大街”。


紧接着,又见熟悉的娱乐圈模式:回击、道歉、被挑刺、更多“黑料”纷纷被曝出,拔出萝卜带出泥,粉丝纷纷站队分庭抗礼,互相攻讦、谩骂……遍地鸡毛。


先不管盯着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到底有多大意义,也暂不论那些谩骂声讨的人自己是否没有吐过痰、抽过烟,在粉丝心中,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偶像的形象颠覆了。


饭圈是个神奇的地方——圈内人对偶像怀着爱情般的狂热,几乎可以为对方做一切事,却不容许心爱的偶像犯错。


“赖冠霖们”的诞生,是近几年从日韩造星生产线上流传、借鉴过来的标准产品。


他们年龄大多在20岁上下,长相清秀、精致,绝对的荧幕适配,有着完整且丰富的个性化“人设”——通常围绕如“奶”“狼”“草系”等从日本二次元借来的关键词,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出场配置”。


就算是“野生出家”如肖战,也能在标准化的后期精加工下,被置入一个恰好的人设框架里。



饭圈习惯了他们被呈现出来的一面:随时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随时保持着对这个世界的最大善意,且不吝把最大温暖传递给他人。


但当有一天,人们忽然发现,“他原来是个人啊”的时候,瞬间大失所望,感觉“自家房子塌了”。


原来他也会有惰性,那张咧着灿烂笑容的嘴也会叼根烟,吞云吐雾不断。


原来他也会走在路上,像个人一样似乎忽然嗓子不舒服了,“he——tui”。


原来他也曾是个平凡的小镇青年,有让人厌恶的自私、自负、素质差的一面。


这些特质,但凡其中一样放到一个普通人身上,尽管足以让人反感,但还不至于反目。


而偶像自带放大镜功能,一个细微的闪光点和瑕疵都会被无限放大,像鱼饵一样不断喂养那些嗷嗷待哺的网络窥察者和追随者。


当“人”不再被当做一个“人”看待,可怕、可悲和可笑的事,就都有可能发生。



粉丝做个人吧

偶像并非现代社会的产物,它从来就不能与“公众人物”划上等号。


广义的偶像,在原始封建社会指由手工、金银创作的动物肖像,或雕刻的无用的石为神。


人们将希望寄于死去的东西上,后来从那些剩下的废木中取出一块弯曲多疤的木头,既“偶”,再雕刻成一个人像,即“像”。


现代的偶像,最初指在某一方面有着过人专长,且具有一定时代代表性、公共价值性的专业人士。包括流行文化周杰伦、体育明星C罗、国士钟南山。


有追随对象和追随者存在的地方,当然也产生疯狂行为。比如上世纪末,一位名叫杨丽娟的粉丝,迷恋刘德华12年,最终成功求得与偶像合照。其父宠女,因刘德华没有答应杨丽娟私下见面,竟以跳海相威胁。



好在那个时候,作为粉丝,还没有疯狂到叫嚣“粉丝行为,偶像买单”的程度。


而作为偶像,曾几何时,是可以以率真自我的形象出现在公共视域的。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性格、喜好、态度和想法,可以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骂脏话,可以自由谈恋爱、自由点赞。


在今天,一个取代“偶像”而更常用的词是“爱豆”。一个人哪怕什么都不需要会、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外形条件符合某一精致特定的审美,他就可以被贴上“爱豆”标签。


这个标签的“功效”,主要在于满足一部分人的某种幻想,被塑造、被定义和被批判。


偶像的质变、粉丝与偶像之间关系的畸变,可以主要从两方面来理解。


其一,是信息时代的新媒介改革。


微博等社交媒体取代了传统印刷和电视广播,个人意志和自觉崛起,粉丝自发集群,被社交网络和情感连接赋权,各种活动甚至不再以偶像为中心,而是基于自身的喜好、情绪,自由进行联合与协作。


偶像也逐渐走下神坛,变成被分享、被审视的平等他者。粉丝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定位,安上头衔,如“妈妈粉”、“姐姐粉”、“女友粉”等,把偶像身边的所有角色各占一通。


“妈妈粉”不容许偶像行为乖戾,“女友粉”则不容许偶像谈恋爱……


其二,资本对偶像的诞生、命运走向的影响越来越大。


2019年,杨幂和迪丽热巴所在的嘉行传媒受到这两位偶像的粉丝集体抵制,直接原因是工作室文案有瑕疵、照片不够让粉丝满意等,“积怨”则是粉丝认为,经纪公司没有给他们的偶像提供最佳的资源、规划等。


杨幂官方粉丝团发文抵制嘉行传媒

自2013、2014年前后,BAT主导的流量明星模式对影视圈侵入越来越深,资本纷纷开启大规模工业化造星之路。


明星艺人逐渐变成工具人。他们被安排如何拍戏,如何与粉丝互动,如何打造自己的话题和商业形象,唯独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和人格。


粉丝逐渐直接入侵偶像背后的资本角逐,诸种风起云涌的纷争、狂欢,甚至直接越过了偶像本身,直接对峙资本大盘。


粉丝甚至比偶像更像一个职业。


一个完整的饭圈团队设有策划、财务、后勤、美工、数据等小组,精准计算每次宣传活动、覆盖人流和覆盖面积,推算实际宣发效果,并做大数据报告,专业程度甚至不亚于商业标书。


随着粉丝对偶像的操控和介入越来越重,也导致偶像对粉丝的反向依赖被迫加重。


注意,是“被迫”。也就是说,粉丝可以把偶像推到一个新高度,也可以让他跌到一个新低谷。


粉丝“头目”通常被称为“站姐”。站姐手中通常掌握大量未加精修的偶像照片,只要偶像让粉丝不满意了,就一次性放出。对外形管理要求极高的明星而言,这无疑算一种杀手锏。


粉丝入侵艺人的专业领域,甚至对一位演员拍什么戏、穿什么衣服都要指指点点,粉丝与偶像的关系在畸形化、病态化。


传统的追随者关系被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操控者、审判者。


看到没有,粉丝和偶像的相互掣肘,虽然看起来怪不厚道的,但一个巴掌拍不响,拿得出过硬作品、不需要过度依赖人气和流量生存的“偶像”,才不怕你几张黑照。


许知远曾在《十三邀》里采访李宇春时谈到,这个时代偶像与追随者之间的关系质变,折射着整个社会个体的孤独感增加,尤其是青年群体,他们需要一种新的纽带关系,去建立新的精神慰藉。


《十三邀》


对整个影视工业而言,在经历了互联网媒介变迁、资本入侵影视娱乐圈风潮后,专业主义话语权让渡给市场偏好。


而对逐渐膨胀的饭圈而言,和平共处、理智探讨等价值观逐一被瓦解,各种“割席”、互相干扰,平均素质正在降低,心智正在倒退,整体朝着无序化、私欲化的方向坍塌。


这一切是环环相扣、交叉感染的。


整个青年群体道德焦虑感也好,新时代对偶像定义权的更迭也罢,最终回到看似无关痛痒的一句话——


辨得清是非黑白,把人当人看,管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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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 维妮

排版 | 煎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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