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家庭信托是指委托人将财产所有权交由受托人代为管理，受托人按照信托协议，将信托资金转给指定受益人。受益人可以就是委托人本人、其家庭成员、同居伴侣等。

信托基金就像是企业一样运营，能有效保全家族财富不受外界因素影响，将上一代的遗产有效转移给下一代继承。另外，富有家庭还可以利用信托避税。

根据澳大利亚税务局独家披露的一份文件显示，2014-15财年（最新数据），澳大利亚共设有近643,000家全权信托（discretionary trust），大部分家族信托就属于这种形式），几乎是20年前的两倍。增速远远超过了澳大利亚本国人口增速。

自2005年以来，由于其他税额最小化方案辟如年金和负扣税面临来自政治方面的强大压力，全权信托得以进一步增长。理财规划与会计市场信托成为备选方案。

与此不同的是全权信托也可以简单的成为家庭信托。后者主要用于投资管理即打理各类财产和业务，成为避税首选。

尽管中小规模企业也经常采用全权信托。但是大部分信托财富却集中在小部分澳大利亚超级富豪手中。根据澳大利亚统计局提供的数据，近90%的信托资产掌握在20%的超级富豪手中。

但近日，反对党领袖肖顿在新州工党会议上表示，如在大选中获胜，工党政府将打击富人利用家庭信托避税的行为，这将在未来十年内为政府筹集近200亿澳元的税款。

联盟党政府则指责工党这是对小企业主又发起了一轮打击。因为许多小企业业主都用信托基金作为一种合法的方式来处理财务。

信托是如何运作？信托在澳洲为何被推上风口浪尖？工党改革是否能实现“劫富济贫”？今天《澳洲财经见闻》将为您一一解析。

一

全权信托受欢迎的原因

全权信托之所以广受欢迎源自它的灵活性。家庭信托也属于全权信托，信托文件本身并不确定受益人可得享受的信托利益，而授权受托人根据实际情况加以分配。

其受欢迎的原因在于：

高收入群体可将信托收入进行拆分，并自由分配给低收入和低税率的家庭成员，如目前上大学的成年子女。拆分和分配过程中，高收入群体自身的应缴税款得以大幅“缩水”。

例如下图漫画中，如果一对年收入12万澳元的夫妻开办了家庭信托账户，此前，女方每年收入12万澳元，男方为0，即意味着女生需要支付每年32000澳元的税赋。但如果将12万澳元收入平摊给夫妇二人，那就意味着需要交付的税赋为22000澳元。相比此前节省了整整10000澳元。

此外，全权信托收入分配方式可逐年发生改变。因此，如果当年上大学的孩子毕业并收入不菲，他的份额可转让给刚上大学的弟弟或已退休的祖父母。

（点击图片可放大查看）

澳大利亚富豪往往通过秘密家族信托大幅削减个人应交税款（每年高达数十亿澳元），损害了其他纳税人的利益。

就在信托日益盛行，政府因大额预算赤字苦恼之时，不管是联合政府还是工党却都没有要打击这种被批评人士誉为“税收最小化圣地”的意思。

澳洲税务局（ATO）最新数据显示，悉尼富裕东区的数百名富豪平均每人支付87,723澳元给税务会计人员来为他们打理税务工作，而他们净纳税金额为零。

据报导，澳洲税务局的数据显示，悉尼Woollahra区有329人平均支付87,723澳元给税务会计管理他们的税务，邻区Vaucluse有561人向税务会计平均支付了45,731澳元。

2013~2014财年，税务管理方面开支申报总计达23亿澳元，是历年中第四高的年份。

新南威尔士大学（UNSW）商学院税务与商业法律教授Chris Evans说，打官司的开支可能只占这些费用中“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开支恐怕还是“税务咨询”开支。

Double Bay有36年税务经验的会计师Robert F Wallace一直在为Woollahra地区的富人报税。他说，每个人都想少交税，但近期的方式已发生了变化。“与30年前相比，人们正在使用更多的避税手段，通过信托基金来保护他们的资产。”

如果用在一个公司作为家庭信托基金的管理人（Trustee），而家庭成员作为这个公司的董事长和信托基金的受益人（Beneficiaries），家庭成员个人的财务状况（如破产）出现危机的情况下不会影响家庭信托持有的资产。

信托持有的资产由信托任命人(Appointer)转移给其他受益人时不需要转移头衔，也就意味着不用考虑资本利得税（Capital gain tax） 。

家庭信托没有供款和取款的限制，也没有严格规定信托可以持有的资产类型。由于不用考虑所谓的单一投资目标测试（Sole Purpose Test），投资者可以自由决定放入信托的资产。

二

过去，全权信托饱受诟病却无人敢动

信托收入的具体缴税方式尚不清楚。信托不透明也就意味着相关缴税信息极度有限。与企业必须公开披露董事、股东和企业财务状况（大企业较为常见）不同，信托没有同样的强制要求。

连税务局都不知道信托受益人的具体纳税额，是不是令你颇感意外呢？

据联邦主管部门估计，信托受益人税率约为利润的25%，远远低于信托控制人应缴纳的边际税率。新南威尔士大学税法专家Dale Boccabella在提供给费尔法克斯传媒的一份分析报告中表示，据“保守”估计，过去一年因此损失的税收收入就高达20亿澳元。

在全权信托主要被用于实现税收最小化，避免债权人和离婚配偶履行他们的正当财产主张的情况下，全面审查全权信托的呼声也就越来越强烈。

在此前很长时间里，澳大利亚联合政府和工党在信托与扣税问题上都没有表达各自的政治立场。澳总理马尔科姆·特恩布尔和财长斯科特·莫里森（Scott Morrison）都曾多次受邀就此发表意见或个人看法，但是两者均不予置评。

澳大利亚税务协会（Tax Institute）是由税务专业人士组成的一个专业协会。成员包括会计师、律师和税务代理人。协会资深税务顾问Bob Deutsch表示，年金、财产与共享投资基金以及信托长期以来一直是澳大利亚普遍的避税选择方案。“从过去十年来看，年金和负扣税因政治压力增长乏力。因此，三驾马车中的全权信托关注度将日趋上升。”

据报道，这份报告的作者理查德森(David Richardson)非常保守地估计，部分澳人使用全权信托以最小化纳税额度将造成联邦政府每年的损失高达35亿澳元。而在此前，澳大利亚新州大学税收教授博卡贝勒(Dale Bocabella)预计的这一数字约为每年20亿澳元。

另一方面，每位纳税人的信托基金花费约在每年202澳元至354澳元之间。

据了解，使用信托基金最小化纳税金额的人群主要是富人群体。研究报告发现，年收入超过50万澳元的澳人从信托基金中获得了51%的收入，而他们仅是总人口的0.43%。相反的是，年收入低于18万澳元的澳人(占总人口的96%)却仅从信托基金中获得了13%的收入。

澳大利亚研究所执行董事欧奎斯特(Ben Oquist)预计，随着澳政府规定了人们可以转移至养老金账户的资金新上限后，这一增长还将继续。

三

迟迟不动家庭信托，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据调查显示，联邦政客及其家属使用的家庭信托基金比以往任何一届议会成员都要多，是普通澳大利亚市民的十倍。

 “怪不得议会成员反对通过改革立法来管控信托,”商业书作家和前税务员罗德·卡得威尔说道: “这么做无疑是叫他们立法来自减腰包。”

政府高官中这个比例还要更高，内阁中一半的人（20人中的10个）都购买了信托，这其中包括外交部部长朱莉·毕晓普、就业部部长卡什、移民部长达顿，以及证券投资的主要持有者莫里森和杜威。

工党议员似乎不是很倾向于购买信托，但是购买比例也正在增加。大约有21名工党议员或其家属（22%）持有信托。这其中包括副领袖普莉贝丝、影子检察长马克及其同事维多利亚、戴维、和提姆。

南澳洲上议院永久性中立议员尼克（Nick Xenophon）和维多利亚州上议院迪伦都有信托。

但澳大利亚总理马尔科姆.特恩布尔强调自己没有购买家庭信托基金，而且自己在税收方面一向很“保守”，不过他明确表示家庭信托方面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信托是商业的合法组成部分，"总理在采访中提到：小企业、家庭企业、尤其是农场，很多都在用家庭信托基金。

调查结果显示信托基金最大的受益者是富人，尤其是收入在五十万澳元以上的有钱人，而这都是以牺牲纳税人的利益为代价的。信托在议员中远比在普通大众中受欢迎，这与调查结果不谋而合。

新南威尔士大学信托税法专家Dale预估，信托税补贴每年最少会给政府财政带来20亿澳元的损失，而这笔账最终还是得由其它纳税人买单。

虽然自由党在2016年大选中失去了17个席位，但是购买信托的人数倒是有所增加。上一届议会中有43人持有信托，古拉德和陆克文时期工党执政少数派政府时仅有35人持有信托。

各种记录和报告都指明，以往议会中购买信托的议员人数远低于此。

然而在这些增长之外，1340万纳税人里只有5%的人有活期信托，与联盟党的持有比例相比有些微不足道。

另外13名政府议员有自我管理养老金或其它形式的投资。

那么就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一位资源部部长通过信托或自我管理养老金在一家矿产公司大量持股，但是并不需要申报。

信托是管理个人、公司、家庭财产的合法途径，在澳洲有许多类型的信托，有的确实是专门为照顾残疾人或儿童设立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大多数活期信托设立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少缴税。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针对信托问题，总理特恩布尔和莫里森都没有回应，一向直言不讳的议员斯诺芬也没有发声。

直到近日，澳大利亚工党领袖肖顿按捺不住，“剑指信托”。

四

澳工党领袖肖顿“剑指信托”，劫富济贫还是另有所图？

澳洲工党领袖肖顿7月30日（周日）在澳洲新州工党大会上表示，如在大选中获胜，工党政府将致力于堵住富人利用家庭信托避税的漏洞，这将在未来十年为政府增加近200亿澳元税收。

但联邦财政部长莫里森（Scott Morrison）指责工党是在抢劫小企业。

联盟党政府则通过指责工党是对小企业主又发起了一轮打击来竭力反驳。因为许多小企业业主都用信托基金作为一种合法的方式来处理财务。

财长莫里森表示：“肖顿这是在拿小企业当作ATM取款机，把手伸到他们的钱柜里。如果你的家庭是经营小企业的，你有一个家庭信托，肖顿就认为你有问题，你在耍花招。”

据悉，澳大利亚确实有2/3的全权信托属于经营小生意的家族信托。对此，比尔·肖顿却坚称小企业主不是新政打击的目标。

肖顿认为，普通纳税人并没有这种成立信托基金来避税的便利，因此，如果他当选，将会对这种通过家庭成员分配收入，从而少缴税的行为进行规范。对那些支付给成年人的信托征收至少30%的税。

但遗产信托、残疾人信托、农场信托和慈善信托将不会受影响。

肖顿在悉尼市政厅告诉党代表们说：“澳洲每年都有高收入人群利用自主信托让他们的收入进入较低的税级。”“而社会上其他人却要为此而付出。”“这对那些永远也负担不起这项选择的澳人来说不公平。”

比尔·肖顿承认，受新政影响的315,000个信托中约有200,000个信托或与小企业有关。但是同时比尔·肖顿也质疑称，这些账户中很多并不是属于真的小企业主而是高净值收入人士如律师等用来避税的幌子。

因此，虽然就数据而言有2/3的全权信托或将受到征税新政的影响，但是其中真正受到影响的小企业中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在接受ABC采访时，比尔·肖顿说道：“受影响的小企业主只占非常小的一部分。澳大利亚300万小企业主中仅有20万小企业主或受到影响。因此，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比例。新政的目标并不是针对小企业主，而是高净值人士。”

针对肖顿之举，各方反应不一。

澳洲总工会（ACTU）秘书长麦克马纳斯（Sally McManus）说：“我们需要一个每个人都使用相同规则的系统，堵住富人利用信托少付税的漏洞只是一个开始。”

澳洲研究所（Australia Institute）发现，信托基金现有大约了3.1万亿澳元的资金，其中51%的盈利都流入了占澳洲人口只有0.43%的最富有阶层。该所研究主管奥奎斯特（Ben Oquist）说：“现在是时候对此采取一些措施了。工党今天宣布的是在正确方向上迈出了一小步。”

相比之下，澳总理特恩布尔的反应相对要温和。他只是表示称工党这一新政缺乏详情，并对增加就业无益。

说到底，信托确实是少数富人的专利，设立信托以实现避税目的的人群中高收入人群占了绝大多数。据悉，年收入超过50万澳元以上群体51%的收入都来自信托，这部分人群只占澳洲总人口数的0.43%。而年收入不满18万澳元的人群只有13%的收入来自信托，这部分人群占澳洲总人口数的96%。

此外，成立信托基金还需要缴纳一定的成本，包括1500-2000澳元的“成立费”，在澳洲大多数州立地区还需在成立之时缴纳印花税。例如，在新南威尔士州成立信托基金，需在3个月内缴纳500澳元的印花税。

与此同时，运营家庭信托的费用根据信托基金体量的大小，从几千元至上万元不等。

由此看来，对于普通工薪阶级来说，成立信托基金并不划算。尤其是，工薪阶级手中最值钱的资产莫过于房产，如果将自住房放入信托基金，自住房就不能在销售免缴资本增值税的优惠，投资房如在亏损时放入信托基金，也不再享受负扣税优惠。如将投资房作为信托资产，还需要缴纳两次印花税（购房时一次、转入信托时一次）。当房价上涨，房产转入信托基金，还需再缴纳资本增值税。

所以说，对普通工薪家庭来说，成立家庭信托并不合适。由此看来，家庭信托确实是富人的专利。而工党此次的改革提议也确实称得上是“劫富济贫”。但提议始终只是一个提议，并没有“板上钉钉”。

在政治角力中，很多改革提议都可能只是一场“权利的游戏”，醉翁之意不在酒，改革的初衷往往不可言说，而最终的结果更可能是一场虚空。

本文编辑：Cynthia高晨曦

图片制作：Chloe Liu

参考文献来源：悉尼先驱晨报、澳洲人报、The Coversation、澳洲税局官网、澳洲金融评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