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英嫌弃的刀郎,如今去哪儿了

被那英嫌弃的刀郎,如今去哪儿了

叉烧往事 内地男星 2019-07-11 21:48:37 681




2004年,林俊杰《江南》、周杰伦《七里香》、张韶涵《欧若拉》相继发行。神曲《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借着互联网迅速蹿红。

 

流行与神曲厮杀中,刀郎一人横跨两界,力压群雄,成为那一年的“顶级流量”。庞龙说,只有刀郎卖的比我好(卖得没庞龙好的《老鼠爱大米》是1.7个亿)。

 

2004年之前,刀郎与妻子和两个女儿还挤在十平米的小房间里艰难生活。不过对刀郎来说,这并不是个一夜暴富的故事。

 

早在90年代,刀郎已经月入过万,只是对理想的追求,硬生生把他拉回了贫民窟。

 



四十年前,“刀郎”还叫罗林。

 

罗林家里有四口人,除去父母和他,还有一个大五岁的大哥。父母时常在外演出,照顾不到小哥俩。长兄如父,大哥承担起管教罗林的责任。

 

一次,罗林惹了社会上的痞子,被三四个人堵在校门口打得满地打滚。有人告诉了他大哥,大哥拎着钢管赶来,一人单挑一群,成功反杀。

 

回到家,大哥没歇手,又把罗林揍了一顿,教育他以后少惹不三不四的人。大哥怕痞子再找麻烦,第二天又单枪匹马杀了回去,把他们打到跪地服软。

 

大哥以殴打作为唯一教育方式,一语不合就对罗林拳脚相向。无奈大哥身手不凡,罗林每每只有挨揍的份。在大哥多年的打压之下,罗林曾跪在地上祈求他死掉。

 

所幸他还有个学作曲的表哥,否则罗林怕是承受不了生活的重压。跟着表哥去乐器房玩时,罗林左手弹着旋律,右手不自觉就配上琶音。


表哥发现他有音乐天赋,催促他开始学习乐器和编曲。听了表哥的建议,父母省吃俭用,给罗林买了钢琴。八十年代,港台音乐传入大陆,罗林每天扒谱练琴,把这当作情绪出口。

 

罗林15岁那年,大哥找了女朋友。罗林听说女孩以前谈过别的男生,多年的恨意在心中激荡,他回到家,冲着哥哥喊了一句:“绿帽子!”

 

< 少年刀郎 >

 

哥俩打了个昏天黑地,母亲护着小的,骂了大哥。大哥负气,离家出走。

 

罗林没想到,他曾经的祈祷应验了。

 

一周后,家人等来了大哥的死讯——大哥骑车被货车刮倒,迎上了身后的面包车,当场身亡。

 

罗林用被单收尸时,大哥的身子还软着。守灵那几天,罗林寸步不离,亲戚们不明所以,只是感叹兄弟情深。谁也不知道一个少年心里能藏下多少悔恨。

 

大哥去世后,母亲便不再锁门,她说大哥离家时没有带钥匙,家里成了罗林的伤心地。

 

16岁那年,出于逃避,也出于对音乐的追求,罗林留下一张纸条,离家流浪。

 

 

肯定的说你不要费心去寻找

世间哪里有人世永恒的依靠

妈妈请你不要哭泣

我是流浪生死间的孩子

 



那时有歌舞团到四川资中招学员,罗林去应考,弹了钢琴,唱了两首歌。招生老师把嘴一撇,嫌他太业余。

 

罗林受了不小的打击,他决定不再考学,要用自己的方式单闯音乐这条路。

 

他开始在四川内江的歌舞厅里做服务生,工作之余,帮调音师打打杂,顺带学点声乐知识。罗林手勤,跑前跑后端茶倒水,很快和其他乐手混熟了。

 

他认识了内江一流的键盘手何老师,决定拜他为师。之后的一年,每次洗衣服,罗林都会主动把何老师的洗了,晾干后再一件件叠在何老师床头。

 

何老师收了他做徒弟,很快发现罗林的水平已超过自己,他秘密请辞后归乡,离开前推荐罗林做了歌舞团的键盘手。

 

罗林知道后大哭了一场。

 

罗林说服歌厅主唱廖健,组建了“手术刀”乐队。希望自己也能像罗大佑那样,成为解剖社会的手术刀。


< 廖健 >

 

可惜作品距罗大佑有点远,罗林的手术没做成。乐队默默无闻,一个月只能挣几百元。

 

1991年夏天,罗林对廖健说,我们在成都搞音乐没有前途,咱们哥儿俩还是各奔东西吧。乐队正式解散。

 

让人哭挣不到钱,让人笑却可以。在音乐这条路上,廖健及时刹车,转行做了笑星。罗林却为了理想,一条道走到黑。

 

那时歌舞团里有一名舞蹈演员离异,罗林对她展开追求,之后又不顾父母阻拦,与其结婚。

 

成家后,罗林依然追着音乐理想,物质生活远抛九霄。很快,现实生活给双脚离地的他狠狠上了一课。

 

女儿出生40天后的早晨,罗林突然发现妻子不见了。像他当年离开家那样,妻子也留下一张纸条:

 

“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沮丧中,罗林写了一首《孩子她妈》:

 

这世上哪个孩子不要妈妈

又有哪个妈妈不要自己的娃

你再想想吧

娃娃哭着找妈妈

 

罗林把孩子留给父母,离开四川,为了梦想再次流浪。

 


 

辗转重庆、西藏、西安,罗林来到海南,在歌厅驻唱。“十万学生闯海南”,那时海南省刚成立几年,是淘金热土。刀郎在这里遇到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经常在一起喝酒,谈论音乐。

 

其中一个叫安龙的音乐人成立了海南第一支摇滚乐队,起名“地球之子”,罗林以键盘手身份加入。

 

1992年,乐队和广告公司合作,去西安拍摄一部叫《再回西安》的MTV,认识了一个叫“飞”的乐队,主唱是许巍。

 

< “飞”乐队 >

 

安龙看了“飞”乐队的演出,很是欣赏,请许巍乐队吃饭。看着满满一桌酒菜,许巍说,很久没有这么豪饮过了。

 

那顿饭连肉带酒加起来不过100块,竟让许巍如此感慨,安龙深受触动,觉得穷成许巍这样才算是真正的艺术家。

 

想是这么想,该享乐还是不能含糊。“地球之子”们天天住酒店,吃着大鱼大肉。沾乐队的光,罗林在90年代月收入过万,多的时候能有两万。

 

幸福的物质生活向罗林伸出橄榄枝,不料被他一手挡回。

 

罗林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理想,他玩音乐,是想要成为鲍勃·迪伦那样的音乐诗人,如今音乐却成为谋生的手段。

 

罗林给乐队上了一课,说音乐应该纯粹,不能这么堕落下去了。乐队的人没明白他犯什么轴,几人起了争执。冲动之下,安龙解散了乐队。

 

离开后,罗林去面试了一份月薪一千元的工作。招聘的人问他为什么放着一两万不挣要来这里。罗林回答说:“为了理想。我不能用音乐养活自己,应该挣钱来养活音乐。

 

招聘的人长久地看着罗林,回味他说的话。最终担心他有精神问题,没有录用。

 

离开乐队,罗林又成了孤家寡人。

 



假如不是遇到后来的朱梅,罗林可能会继续流浪。

 

朱梅是新疆人,也是民族歌手。可能她就喜欢罗林那股劲。

 

1995年,朱梅放弃了自己的音乐梦想,带着罗林和他的女儿来到新疆乌鲁木齐,落脚友好路一个名叫“八楼”的公交站附近。

 

身子刚刚定下,心气又飘了起来。罗林不想再去歌厅卖技了,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可能永远没有作品出来。

 

罗林自己写了一些歌,1998年,有一家西点店找到罗林,说可以帮他出专辑,圆他一个梦。只要联合西点店的品牌,出一些喜庆甜蜜的歌。

 

罗林心里还是想着鲍勃·迪伦,觉得不能用商业玷污了作品。他拿了钱,弄出一张黑白配色的专辑,封面照片的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店老板很惊讶,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罗林,竟给西点店做了这么一张苦大仇深的专辑。

 

< 罗林早期专辑 >

 

这张苦着脸的专辑最终只卖出几百张,明显养活不了自己。生存为大,罗林暂时选择制作广告音乐这条迂回之路。

 

他为一家卫星天线公司制作了一段广告音乐,让这家公司在新疆变得家喻户晓。广告歌影响之下,罗林在乌鲁木齐有了一定的知名度,订单越来越多。如果老老实实做一个广告人,日子很快就会走上正轨。

 

幸福生活再次敲响罗林的大门,却又一次被他拒之门外。

 

有一次去学校演出,他问同学们想听什么,台下齐刷刷响起一首广告歌的名字。罗林站在台上沉默,理想之问在他脑中翻腾:只做广告歌还算是真正的歌手吗?

 

罗林放弃广告,又搞起原创。他走街串巷采风找人,搜集作品进行实验。做广告挣来的钱全投进去了,却只是杯水车薪。

 

罗林本以为做新疆风格的原创会得到当地企业和老板的支持,但资本都是讲求回报的。后来他写过一篇文章,里面有这样一段话:

 

我们更像一个推销员,站在各种豪华的老板台前推销我们的梦,而他们,却好像是在星期天带着家人逛动物园的游客一般,用一种愉快的心情看我们在笼中表演,最后用同情的口吻安慰道:下次吧。

 

折腾两年时间,2000年,这部名叫《新疆原创第一击》的专辑终于上市。最后只卖了一千多张,惨不忍睹。

 

原创没做成,钱也没了。

 

失败后,罗林泡在图书馆,看新疆的风土人情,有空就去维吾尔族的老百姓家采风。在后来的三年里,写了三千多首歌。

 

这时二女儿已经出生。为了理想,罗林与妻子还有两个女儿,依然住在只有十平米的房间。他喝着当地一块五一瓶的新安大曲,因为价格低廉,这酒被当地人成为“下岗大曲”。

 

2003年,父母从四川老家到新疆看他,也住进他的小房间,两张床睡了六个人。有天下午几人吃过饭,罗林又匆匆赶往夜场驻唱。

 

那晚月光很亮,走到街上时,罗林回身看了一眼,恍然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其实与贫民窟没两样。

 

前妻曾认为跟着他不会幸福,如今看来似乎确实如此。他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追梦,却没能照顾家人。

 

在理想与现实的挣扎中,时间汹涌流逝,父母正在老去,女儿也已成双。罗林觉得,做人不能永远梗着脖子,不能再纠结了。

 

三个月后,罗林出了一张民歌翻唱的专辑《西域情歌》,情况渐渐好起来。


< 鲍勃·迪伦 >

 

对文艺青年来说,挣钱需要两个步骤:第一,心里想着鲍勃·迪伦。第二,熬上几年把他忘掉。

 

 

一个男人要走多少路

才能称得上男子汉

一只白鸽要飞越多少海洋

才能安歇在沙滩上

朋友,答案在风中飘荡

答案在风中飘荡

 



之前,罗林一直把自己当成一名音乐制作人。制作《西域情歌》小样时,因为请不起歌手试唱,罗林只好赶鸭子上架,亲自上阵。30岁的他第一次亮出自己的歌喉。没有接受过演唱训练的罗林音域十分宽广,而且自带沙哑嗓音,非常有辨识度。

 

《西域情歌》上市后,罗林不敢去音像店看销量,害怕重蹈覆辙。所幸,销量不错。

 

从这里开始,罗林正式启用了“刀郎”的艺名。

 

在没有宣传的情况下,《西域情歌》自乌鲁木齐传播开来。

 

一家音像店老板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店里开始播放《吐鲁番的葡萄熟了》,就有人不由自主走进来买这张专辑。

 

2004年1月,专辑《2002年的第一场雪》发行,里面一半是翻唱民歌,一半是原创,里面就有后来唱遍中国的另外两首歌《冲动的惩罚》《情人》。

 


我自说自话,简单的想法

在你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所以我伤悲

……

就把你忘记吧

应该把你忘了

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

直到你转身离去那一刻起

逐渐的清醒

 

歌词唱的正是离他而去的前妻。撕心裂肺的往事被融进直白的歌词,通过刀郎独特的嗓音唱了出来。

 

刀郎火了。从荒野大漠到繁华都市,从菜市场到理发店,到处是刀郎粗犷的嗓音。

 

不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在没有露脸的时间里,刀郎过了一小段幸福生活。

 

2004年7月3日,刀郎在新疆石河子大学体育馆举办演唱会。化妆时,一个身穿红色T恤的男人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这人正是当年手术刀乐队的廖健。

 

廖健不是纠结的人,放下就是放下了。阔别十年,他已拜入李伯清门下,在笑星擂台赛上获得“巴蜀笑星奖”。

 

那晚演出时,刀郎上台,上千观众山呼海啸,廖健在前台看着他。也许那一刻,刀郎感受到了坚持的价值。

 

演出结束,刀郎请一桌老乡吃饭。席间他用矿泉水代替白酒敬客,为一周后的北京工体演唱会做准备。

 

2004年7月10日,张艺谋电影《十面埋伏》在北京工人体育馆举行首映式。刀郎戴着鸭舌帽,第一次公开露面。他演唱了《2002年的第一场雪》和《怀念战友》。透过现场大屏幕,可以看到刀郎眼里闪烁的泪花。

 

< 刀郎在北京工体 >

 

登上工体舞台是歌手成名的佐证。从家乡一路流浪至新疆的罗林终于逆向行驶,进入主流的视野。

 



《2002年的第一场雪》热闹了一年,卖出270万张正版(销量5万为白金唱片),盗版据说超过800万张。刀郎创造了中国唱片销售记录。公司趁热打铁,请来李宗盛做监制,打造第二张专辑,并放出豪言,要在全亚洲卖出1000万张。


 

为了防止盗版,公司放出消息,说刀郎的专辑是给歌迷的新年礼物。但十二月初,唱片早已在重庆秘密印制完成。

 

公司怕员工监守自盗,在车间藏了8个摄像头,每一张唱片都登记在册,又派遣一百位打假人员分散至全国。部署完毕,唱片采用空运加专人押送发往各地。唱片的运输分发被刀郎的公司活活搞成了军事演习。

 

唱片终于摆上各地的货架,预期的销量却迟迟没有到来。新的专辑上市已久,人们买的还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

 

所有的紧张筹备成了一场自嗨。

 

唱片销量跳水,主流音乐人也开始公开质疑刀郎的音乐。

 

那英说刀郎的歌不具备审美观点,拒绝他入围音乐风云榜。汪峰认为刀郎的音乐和歌词非常一般,之所以会火是因为大家听了太多过于精致的歌,再一听比较粗犷的就会觉得新鲜。著名制作人卢中强表示刀郎的歌品质太差,连他公司做的小样都比刀郎强。杨坤甚至不把刀郎的歌称作是音乐。

 

 

原本沉默的刀郎不知如何应对这些非议,他选择离开,终日开着车在人迹稀少的公路上流浪。

 

最难过的日子,他开车到了甘肃定西,想着这里没人认识他了,可以安心躲上几天。可是路过报刊亭,又看见大大的杂志封面,上面写着“冷眼看刀郎”。

 

如果说成名前是一段段带着浪漫色彩的流浪,成名后更像是一场场狼狈的出逃。

 

一夜红遍中国,又跌落谷底,当刀郎终于主动迎向幸福生活时,生活却给了他一个还击。


在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刀郎再次失衡。

 

流浪归来,刀郎坐在电脑前,把关于自己的新闻和跟帖挨个看了一遍。

 

两天后,他释然了,说之前还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也许他终于明白,天赋有别,不是谁都能成为鲍勃·迪伦。

 

 

人生像只孤帆 飘摇在此彼岸

太多的离散 来回的缘

如果有天你归去

一定要把我忘记

 

刀郎说:“喜欢也好,质疑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们终归会被大家遗忘。”

 

少年子弟江湖老,刀郎为人生得出了一条悲伤的结论。

 

最近几年,刀郎回到新疆潜心创作,已很少公开露面。去年出席好友女儿的婚礼,他发福的身材配上白色礼帽和一身黑衣,看上去颇有佛相。婚礼现场,刀郎清唱《爱是你我》《手心里的温柔》为新人送上祝福。

 

< 刀郎近照 >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邻家大叔,但从投入的程度来看,那一刻他是真的开心。

 

曾经离家的少年饱经沧桑,终于学会了放下。

 



15岁的大张伟写出“我怀疑人们的生活,有所掩饰。”而21岁的刀郎写的是“你再想想吧,娃娃想妈妈。”

 

论天赋,大张伟远超过刀郎。只是大老师太聪明,早就知道文艺与摇滚挣不了钱,但《嘻唰唰》可以。几乎一夜之间,大老师就头也不回地完成了理想向现实的转变。

 

主流音乐人也曾质疑过大张伟对朋克的背叛,但大张伟不在乎,他才不会做那个为了理想过苦哈哈生活的人。

 

和大老师不同,刀郎凭着一股劲头,追着理想,硬是流浪了二十年。他没能成为鲍勃·迪伦,但在追寻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

 

虽说人生都是追着幻光跑,但过早看明白,人生就少了况味。相比大老师这个人间精品,刀郎的执着倒更像是不顾结局,死命追求的你我。

 

帕斯卡说:我只能赞许那些一面哭泣,一面追求的人。

 

纵是遭受“主流”质疑,刀郎依旧值得掌声。

 


部分参考资料:

新浪网——刀郎与故友廖健新疆相会,两人10年前曾组建乐队

神曲教父庞龙一首歌赚2.4亿,坦言只有刀郎的专辑销量比他高

音乐人生——刀郎

鲁豫有约——刀郎

《谁是刀郎》——迪化

北京音乐圈看刀郎:从地狱到天堂——三联生活周刊》



推荐阅读:请回答2004,神曲歌手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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