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文:他认出了风暴

朱亚文:他认出了风暴

吕彦妮 内地男星 2017-08-18 21:37:12 213

见到朱亚文这天,是电影《建军大业》上映后的第三周,他刚刚结束了短暂的假期回到工作中,是一个晌午。两个小时的专访,他只安排了一个宣传人员在旁,酒店房间的起居室里因此显得敞亮,甚至有点空荡,窗帘只拉开了一半,目之所及都朦朦胧胧的,像是被一层青灰色的滤镜罩住。


他在回答过我起始的两个问题之后「腾」地从沙发上起身,去洗手台擦了一点手油,搓搓手,再回来的时候,一屁股出溜到地毯上,一米八多的汉子,就那么把自己装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后来我知道,他这么做不是只图自己舒服,更多是为了让我放松下来,他察觉到我的开场并不太顺利,就以这样的方式力图缓解某种陌生带来的试探。他很好心,而且尽量不露痕迹。


没问题,没问题!这样就挺好,对。你也可以再放松一点,你别觉得我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我不是。」他摆摆手,那手势在鼓励我也席地而坐,又像是直接要把我摁在地上。


那天我们谈到《建军大业》,彼时票房刚刚过三亿,当时朱亚文的口气里说实话是有一点遗憾的,他认为可以更好。我的理解是,虽然数字并不能说明所有,但是有更多人去看,激起的浪花仿佛便更能促使大家去思考一些问题。


截至此刻发稿,时时统计电影票房的APP上显示,《建军大业》票房3.8亿,今日排片占比0.4%,观众打分9.1。


新的电影一部又一部挤上来了,宣传与营销攻势层出不穷。票房排行榜就像个大戏台,你方唱罢我登场。


这个夏天就要过去了,有些电影会留下一串数字与沸沸扬扬的评价、争议、口水;有的会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却会在心里某个角落一直留驻。


我们到底需要怎样的电影和艺术作品,来填补那些生活里空白的时间,增益我们内心的缺口,或者满足我们对视觉刺激或者精神感官的需求?一个文艺工作者,在这样的时代能做什么?怎么做?如果艺术真的有一个服务对象的话,会是什么?……


这是那天的后来,坐在地上之后,我和从银幕上走下来的朱亚文聊及的事情,可能我们都没想到。不禁想起契诃夫在《伊凡诺夫》里的一句台词:我本来是来找散文的,没想到,遇到了诗。




朱亚文:他认出了风暴


采访、撰文:吕彦妮


1.


因着二度饰演「周恩来」,朱亚文收获了累牍连篇的评论如下:「他用精湛的文戏诠释了周恩来在战争年代急流勇进、运筹帷幄的革命精神和儒雅气质。」、「告别荷尔蒙硬汉,他用充满人文气息的内敛表演诠释出周总理的不同一面,儒雅且坚毅,刚强且柔情。」、「神似」、「酥萌」、「圈粉无数」……


朱亚文没费什么力气就从这些褒奖中「脱缰」出来了。


「在没有哪一个政府,哪一种主义完全主持正义的时候,混世中的男儿血性和抱负,是我们想要去塑造的一种氛围。」以《三国演义》初创篇作比,周恩来又像诸葛亮又像刘备,叶挺像赵子龙,贺龙像张飞,战火纷飞的年代里,形形色色的人存在其中。「中国人最容易接受的一种『义』,是男人身上的狭义。」


这不是朱亚文第一次饰演一个历史上确凿存在过的人,在此之前,他曾在许鞍华执导的《黄金时代》里出演过作家、文人端木蕻良。



「你看,你上来就说他是『文人』……」他伸出手指过来,严肃又洞悉的样子。


「『文人』这个身份是你们替我演的,明白吗?你们自己脑子里架构了端木蕻良『文人』的部分,我不用再演了……那么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他还是个少爷,他还当过兵,对于母亲有莫大的依赖,我要告诉你他跟萧红在一起,除了虚荣以外,还有真爱,只是这个真爱在他的表达过程当中出现了你们理解上的偏差。对,这就是我的任务。」


编剧李樯最初把朱亚文带到许鞍华面前,告知他想邀他出演端木蕻良时,他「彻底懵了」。这人跟他不挨着。「就是完全是……你明白吗?世界观、情感观跟我都不搭,我无法理解……我怎么可能让我太太大着肚子,我给她扔一边儿?我都选择不会上那船,咱俩跟这儿耗着吧!


他口中所言的「上船」,是指抗战时期兵荒马乱,萧红让端木蕻良暂时先离开武汉撤到重庆他就真的扔下自己尚怀着孕的妻子走了;后来在香港也是如出一辙的自私和懦弱。



朱亚文一早就跟许鞍华说,演不了,生来是不躲不藏的性情,你要他怎么演这种大言不惭说走就走?


是许鞍华一语轻巧点他:「如果让你演萧军,别人觉得,嗯,很正常啊,就应该朱亚文演萧军。但是让你演端木,别人就觉得,啊?他演端木啊?这样才好玩啊。


朱亚文一言不发,但是点了头。


接下来在家把自己关了四个月,看端木蕻良的写作,「揣摩他一句文字揣摩一天。」《科尔沁旗草原》是他22岁锋芒毕露时的创作,笔尖都是志气,自传体作品《母亲》里他则完全袒露了自己对女性的认知过程,「很明显可以看出他为什么后来对萧红有那么大的依赖,根儿在这里,他知道如何去讨女人的欢心,也知道如何去顺服于女人。」


从对一个角色的不认同到接纳、理解、悲悯,这一条「扭曲」的路,朱亚文走得跌跌撞撞。


从武汉撤离,上船那场戏,他直到人去现场前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这功课完全没法儿做你知道么?演一逃跑?!真不会!」是待真的到了码头,看见近一千人的群众演员堵在那里,人心惶惶,「哇,一下子明白得一塌糊涂。」


「萧红和端木两个人关起门来商量去留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门外风暴已然成型,是战争带来的压迫,他们都没有想到这风暴会变成两人关系当中的一把利刃,在那个环境里,人做出任何选择,都应该是坦然的。」


此刻如果有一台摄像机可以记录下站在那个现场的朱亚文,就如站在历史长河的一个渡口的端木蕻良一样,内心惶恐但是确凿。洪流冲刷下,他几乎可以听见身体被江河湖海裹挟着移动的声音,那个瞬间一切都是对的,他记得,「我完全跳出来了,既不是端木蕻良,也可能不是朱亚文。就在那儿看着他们所有人,还在演呢……我演了从A到B的过程,他们都在两头儿站着,中间过程一人儿都没有,就我自己。」


他在那一刻确信,确信自己当初选择的明智和正确。人应该适时做一些让自己不太舒服和自在的事情,一切都通透了不好,通透生自负,不通,才有机会生智慧。


《黄金时代》剧照


和端木蕻良分开那天的细枝末节,过去三四年了,朱亚文还记得。


是一场老年戏。最后一镜CUT,他以为导演会过来跟他说,「亚文儿,杀青。」结果导演走过来说的是:「亚文儿,我们再加一场戏。」


「你可能无法体会那种感觉,一个角色跟你走了九个月,最后一镜结束的时候突然说,加一场戏。」

他问,加什么?

「你帮我在这个房间里回顾一下你和萧红的一生。」

「特别可怕,这个命题作文特别可怕。你帮我演一下,回,顾,一,生。」他学着许鞍华柔柔的但是不容置疑的口气。「我不会演,我当时很诚实的,我就坐那儿,无比放松地我坐在那个长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我真的睡着了。」一个3分钟还是4分钟的长镜头里,朱亚文就那么旁若无人地睡着了。醒过来,导演说,「亚文,杀青了。」


九个月,他醒了,「梦」也醒了。


谢过所有人,朱亚文回到化妆间。化妆师要帮他卸妆,他说你先别动,「我自己足足在那儿哭了半个小时。不是舍不得这个角色,是……就这一段时间再难遇见了,就是太好了,好到觉得有可能这一辈子就这一回吧。」哭完了,撕下戏里「那张老脸」,他又回到自己。

 

2.


「像一滩烂泥。」


朱亚文这样形容每次一部戏杀青后的自己。「像一滩烂泥一样糊在家里边儿,糊在太太的身上,糊在孩子的身上,糊在父母的身边儿,休养。」


朱亚文说谢谢太太,理解他始终


休养,是为什么?

「当下一个角色出现的时候,再把自己扔进去,绞肉机绞一遍。」


他很悲观的。做一件事,演一个角色前,总是会预想很多实际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到了现场发现事情比他想的好很多,就好受一些。


一直不能忍受,甚至可以说「讨厌」的事情,是常常会听到现场工作人员或者对手戏演员说「哎,这剧本写得太烂了……看这人物傻了吧叽的……你说这台词说得是人话吗?……


「我不自恋的,我在塑造角色的时候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任何长处可以给角色。是萧红说的吧?小说的人物永远高于自己,我也这么认为,所有的角色都高于演员,这种距离就是你要去填补跟追寻的空间。」

 

「我不觉得我活到今天33岁有什么传奇性。」

 

沈好放导演曾经跟他说过的话他铭记在心——「亚文儿,轻易不要去改台词。……未来怎样不知道,但现在,一个剧本你能够读到它,是编剧写了两年,导演改了一年,三年的准备才交到你的手里。」


这是好多年前了,现在虽然事情越来越快,人心越来越浮躁,但文艺作品毕竟有文艺作品的高级和高度,朱亚文谨记无论遇到什么人什么事,不去一味地指责和谩骂,不去拆别人台,尽心尽力和大家一起围读、研究,就是对自己职业最大的自尊和尽责。


「你在责怪和谩骂的同时有更好的方法吗?如果没有,就希望你尽到一个演员的职责,换一种方式把台词再说一遍。安安分分地把工作完成,就是这样。」


他说到有些激动,摘下棒球帽,胡撸了一把额头细密的汗水,复戴上帽子。


《浮城谜事》剧照


这是他在工作中「天使」的一面。与之相对的「魔鬼」一面是,「我可以毁掉一场戏。」

 

「当我努力地想要帮助跟呵护一场戏,但是因为一些自然的、人为的、意外的、刻意的、这样那样的因素大到无法抗衡的时候,我会非常任性和巧妙让这场戏自然而然地,破罐子破摔掉。」


是人的本性,自我保护和自我毁灭有时候是同一件事情。


无论你能不能理解,他就是这样做的。罗马城的建立非一朝一夕,一个角色的建立也需千场戏来堆砌,一两场戏的「破罐破摔」不会影响全局,却会成为一个「事件」,一个「损失」,在所有描述的词汇里,朱亚文选择了「纪念」:「一个纪念吧!纪念这一场戏的失败。」


好像吃饭,饭要一口一口吃,一顿一顿活,戏得一场一场拍。好吃不好吃,朱亚文都自知,自己不能是一个浪费粮食的孩子,但是非得浪费的那一刻,「我要告诉你,这个浪费,你们都得跟我一起心疼。」这份任性里更多是焦急和在意。他凡事讲理,看事实,「这个行业生态到今天,你一年能看到的作品有多少?一年拍了多少?你看到的作品里又有多少是所谓『垃圾』作品?」


2010年微博刚开始盛行的时候,朱亚文除了加注认证的账号之外,还给自己开了一个「小号」,七年时间,这个小号因为一些原因还是在小范围内被知道了,但也并没影响他依旧以一个宛如爬行的速度每隔一两个月就发上三五句话。


他写过自己是一盏灯,明眼人会看着我奔着我来,也可以绕过我走,如果你是瞎子,撞上了我你会烫手。


他知道自己的强势可能会阻碍一些交流,或者把一些不明就里的人挡在门外,很好,「你拒绝跟我交流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算成功了。」


朱亚文认定了,这是一个凭借精神层面的富裕与寡淡进行新陈代谢和优胜劣汰的行业,「你的心理不过关了,精神层面不过关了,自然而然就会被淘汰掉。只要你的精神依然存活于你的作品当中,就永远无法撼动。」

   

他还在那个小号里写过这样的话:「在这个猫狗成群的社会学习做人吧。哪怕如混蛋一般,因为混蛋不是坏,只是调戏着人律的一点潇洒。」那是2016年3月他写下的。当面和我复述的时候,最后半句被他改成了,「混蛋是挑战人律的一点顽皮。」不知道是一种对原文的补充,或者因为遗忘而顺嘴创造出来的新鲜。我觉得都好。


他说自己这些文字是「胡说八道」,「不值一提。」是情绪的记录。读的人或许会有认同,那认同也不是针对某一种情绪,而是写字的人对自己情绪的表达或者克制的方式。「(那些微博)有的是割下来的瘤子,有的是没喝完剩下的酒,有的似男女合欢之后的喘息,它什么东西都是!我没有办法去征求每个人的同意,我说我去我写点东西啊!没有意义!那一刻的情绪和状态,对于我来说可能是最重要的。」


我开始不怕把一些「落俗」的、「大而不当」问题抛给他。比如,你觉得自己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他从沙发上拽过来一个抱枕,遮住自己半张脸,说你怎么跟这个宣传干事一样,但事实上,「我们真的是需要不考虑意义去埋头苦干啊!」


「先标榜一个意义,拉一群认同你这个意义的人站起来,彼此吹捧,去抬高这个东西。那这个意义就荡然无存了!不要讨论这样的话题,永远。」


他也会在采访的后半程和我进行类似心理博弈的游戏,虽然他坚称这不是博弈,只是了聊天。他会让我重复自己刚刚问过的一个问题,因为「我很确定的是你对自己到底要问什么都不是特别清楚」,也会分析我在采访过程中对谈话的掌控曾经一度「失控」或者「好像表演」。可怕的是,他几乎都说对了。


你怎么做到的?

「作为一个演员,当我和你在对话的过程中,其实我已经开始吸收你传递过来的信息了,我会从你的状态里面知道你什么时候自信,什么时候不自信,什么时候认同,什么时候在反复……一个合格演员的起点,就是吸纳!」


朱亚文跟太太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如果有天我不演戏了,我依然是个演员。」


这个职业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永久性」的生理属性。他的思考方式,他与人交谈的方式,阅读文字会天然产生的画面感,和家人相处时对气息的捕捉……「这个,此生无法改变。我的属性就是一个演员。你说它有『意义』吗?我已经在自然人的社会里边『扭转』成了这样一个形态,一个职业形态,对,它没有意义!」

 

你有想不做演员吗?

「呃……想过。但是当我想明白,我不做演员了,我还是个演员的时候,我就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INTERVIEW


吕彦妮:如果不做演员,不要再去「扮演」和实施「骗术」了,为什么还是「演员」呢?

朱亚文:我爱这个职业。当我在学习表演的过程当中,我不认为我是个演员,初入社会实践,我也不认为我是个演员,我配不上「演员」这两个字,那个过程呢操练了我的身心,我享受于这种操练。所以有一天即便你不干了,不产生物质交换了,你依然可以从自己的生存状态里提炼出愉悦感。人这一辈子如果找到对的事情,每天都是假期。


吕彦妮:你会为了提高自己的艺术创作能力,而去做什么实际的努力呢?

朱亚文:所有的艺术,不分任何门类啊,是你有「表达欲」,它才会诞生。当你为了钱去码字儿,你就会沦落为技术型,就会想着如何抓人眼球,如何用文字去套牢观众的思绪。

真正有引导性的表达,不需要修饰,需要的是勇敢的裸露。比如我们都知道,好作家都是会「骂人」的,对吧?鲁迅骂人骂得多痛快!其实「骂人」的第一步是要把自己剥开的。骂别人你骂不出一本书来,骂自己才能骂出十箱的书。

你只有自责自问,勇敢的自我批判,你能才是一个优秀的文艺创作者。

   

吕彦妮:如果说艺术真的有一个所谓的服务对象的话……

朱亚文:未来。

 

吕彦妮:《黄金时代》里,萧红认出了风暴。当下的你在这个环境里,有一个认出「风暴」的过程吗?

朱亚文:现在都不是风暴了。现在叫温水煮青蛙吧。我在温水里面,我拼命往外跳。就蹦哒嘛,就一直蹦哒蹦哒。

 

吕彦妮:你内心有「风暴」吗?

朱亚文:内心啊?你能换个问法吗?这种东西我说我有,我太傻了,我说我没有,我太怂了!很直白地讲,创作良知我有!责任心我有!演戏我只求四个字:问心无愧。

 

吕彦妮:怎么做到问心无愧?

朱亚文:尽力而为喽!当别人放弃的时候,你稍微缓一下再放弃呗,体验一下走投无路的感觉。别人都说看我拍戏苦大仇深的,我说,当然苦大仇深了。你告诉我嘻嘻哈哈能创作?别闹了,那是玩儿来了。我们演员拍戏是有数的。一年就算你天天泡在现场,365天,撑死了拍4部电视剧,20年、30年,你算算这是多少部电视剧?是有数的,别觉得自己没数,所以,得要点脸。我面对我女儿,就会想,希望将来别人在说到她父亲的时候,会对她有一个相对的尊重,是源于对她父亲工作的尊重。

 

吕彦妮:工作中你最享受的状态是怎样的?

朱亚文:早先有两、三年我在东北拍戏多,大部分都是年代戏,战争戏。在那种穷山恶水的环境里,一群人嘶嘶哈哈冻了一天,晚上回去赖了吧叽围坐一桌,吃点喝点儿,有的没的,回去踏踏实实睡一觉,第二天早晨起来再接着出去嘶嘶哈哈的。那种状态我挺享受的。

现在条件越来越好,拍戏都住五星级了对吧?回屋把门儿一关,各干各的,第二天到现场以后面对问题一脸懵,凝聚力没有了。你说工作high什么,我就high一起创作的凝聚力吧!

我始终觉得,我们签给剧组的一百天,现场工作12个小时,其余的1200个小时也应该充分利用,就有可能产生更有价值的东西。


《闯关东》剧照


吕彦妮:表演更趋向于是真实,还是幻术?

朱亚文:我们其实连自己都骗。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回到学校去教学,面对孩子们,我首先要跟他们解释一下什么叫「真实」。真实不是在你一遍一遍重复的过程当中去深挖什么情绪的真实啊、人物事件的真实啊。我们每拍一条戏,时空是不同的,「现在是11点16分……」,我跟你说完这句话,忽然CUT了,再来一遍,「现在是11点16分……」但现在其实已经11点17分了。你要接受这一分钟的变化,你要接受这一分钟温度的变化、光影的变化,你不能抵触这个自然时空的真实存在。你要相信你的感觉是无法重复的,但是它可以再建立。重复,最大的虚伪。

 

吕彦妮:是什么阻碍了我们现在提高自己的“骗术”呢?

朱亚文:你这跟我讨论社会问题,太吓人了!你再问一遍!(是什么,阻碍了我们,提高自己的,骗,术?)嗯!文化的钱越来越好挣了,所有人不用那么认真地「骗」也能挣钱了,而且大家也羞于表达自己。当你的履历表上,失败的作品越来越多的时候,乱七八糟东西越来越多的时候,你就羞于面对修正的过程。你会觉得这是一个常态,会把责任归咎于社会现状,但其实所有的现状都是个体造成的。

 

吕彦妮:之前在创作里经历的「扭曲」,你没想过巧妙躲避吗?

朱亚文:这个就是我性格里的东西,我不太愿意逃和躲,只有逃和躲,不能称之为表演,那叫手段。表演是把你拍在地上,你溅起的灰尘,你流出的鼻血,淌的哈喇子。如果面对一个作品,我有片刻的逃开、躲闪,它就不能称之为一个作品。

 

吕彦妮:那到底要怎么过去呢?

朱亚文:日子一天一天过……(哼唱)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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