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奔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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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 

高考结束的这天，我们怀着或轻松、或沮丧的心情走出考场，但是相信几乎不会有人会在今天怀着“怀念”的心情走出去。而过了今天，关于这些天的记忆会在此后的很多年的这两天都像潮水一般涌向你的脑海，而怀念的情绪或许是给了你一个拥抱的老师，或许是漫天飞舞的纸花片，或许是最后一个擦黑板的背影，又或许是，骑着单车呼啸而过的白衬衫。（by六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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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见那些花儿 

作者/罗笑笑

1978年王小波参加了正式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试水，关于考试他说起来恨的牙痒痒：“我真是厌烦了你们说的过五关斩六将的英雄故事，我的确是考上了，但并不觉得有值得夸耀之处，与此相反，我是怀着内心的痛苦在回忆此事。”

是啊，高考真是太痛苦了。不过有些故事没有讲完还是要继续讲下去。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情，正因为无法表达，才变得独一无二，才变得弥足珍贵。

三年前的那段日子，我也恨极了高考。粗心大意的丢失送分题被老师骂得人仰马翻，没日没夜熬灯苦战刷《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模拟考试成绩一落千丈窝在被子里痛哭。有些灰暗的历史一辈子都不想重来，高考就算一次。

只是后来，当我完全的逃离了被压的窒息的深渊，我意识到那段意志超群的岁月是真的不会再有了。

高考的第二天，天朦朦亮，天色有些暗。我醒过来看了一下闹铃，凌晨五点我睡意全无。寂静中厨房里窸悉簌簌传来一丝响动。我爬起来打开房门，母亲还是那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这段时间我没怎么变她反倒消瘦了许多，在冒着烟雾缭绕的锅具前蒸鸡蛋。是我平日里素来爱吃的红枣桂圆炖荷包蛋。母亲向来贪睡，每天上班都掐着点到单位。这是她不同寻常早起的第二天，昨天是第一天。

出门前她又一次寻问我：真的不用我送你去吗。这个问题这些天她问了我足足有千八百遍，我有些不耐烦地驳回“妈真的不用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那一刻她的眼光暗下去，不过很快又闪着满满的期望目送我远去。

那时我心下顿生前所未有的安宁，这种目送寄托着天底下最真的情感。我们所谓的父女母子之间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小路的转弯而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考点前的封锁线，人头攒动。父母子女，形色各异。燥热的空气中洒下丝丝小雨，此刻我人生的最痛恨的旅程已经行径了一大半，没有紧张亦没有低落。

想起又要面临一次即将毕业的告别，上一次是在三年前了，下一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思绪飞回考前离校的最后一天，在校园礼堂里，看学长学姐们为我们录下振奋人心的视频，我们热血沸腾地宣誓必将金榜题名，礼堂里嘹远地回放着朴树地《那些花儿》。“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会后发放准考证，也是在这样一个蒙蒙细雨的天气里我们各自奔散离校。

离校时我同他肩并肩走在雨中，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交谈，气氛尴尬到一个冰点。我们不着边际地说了很多，试图打破这种氛围。我说"拍毕业照的时候刻意往你的位置挪去。"他说"我知道"。照片里我站在他的身边，他在一旁露出一脸狡黠的笑。与往日同框一样稀松平常。

其实那时候哪里懂得有些感情无法用语言表达，所有的感情和祝福都已化作信念。全世界的山崩地裂斗转星移洪水猛兽都敌不过这件我人生中最最痛恨的事。

当考试铃声响起，我一下子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天空中的雨点洒在脸上，我格外清醒。内心的不安从前往后逐渐消退。随后顺着人流缓缓涌进考场，我仿佛感觉母亲的目光一直跟在我身后，目送着我。

我从未像现在这般平静，无论结果如何，不负众望或是孤山败北，全权交给命运来安排。他们说的"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都是放屁。我只知道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明天可以睡到自然，这真美好啊。

结束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鬼使神差地怀恋起那段恳切地对梦想顶礼膜拜的日子，那份厚重的信念从前往后变薄，凶猛的生命力逐渐淡化，我才明白那最最痛恨的事成了一生都再难逾越地信念之丘。

在很多年后某天，当年的他发来消息“昨天搭公车，前排一个女孩扎着马尾，白T恤牛仔裤帆布鞋。汇集了一切青春美好的词语，像极了当年的你，太匆匆。愿我们彼此都能抱着当年的信念活下去。”

我含泪，心底一股暖流流过，终于我明白了这种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感动，原来真的可以让人热泪盈眶。每段时间过去我们的心境都在改变，唯一不变的是一颗一直在热爱的心。在人生这条路上，除了高考，还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去完成。这些事不求圆满，但求问心无愧。

面对一切未知，我想说的是"嘿，伙计们人生加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