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是从小到大的生活方式

1986年，美国人肯.沃伦表示将首漂长江，整个中国为之激奋，中科院成都分院随即组建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23岁的杨欣参与其中，经过175天的漂流，征服了6300公里的长江，但代价惨重，计有10人先后遇难。其实在参与之前，杨欣对“长漂”的危险就有充分的预判，只是从小到大，他已习惯身处自然，和身处自然的危险之中。

杨欣，成都人，母亲教书，父亲是热电厂职工，7岁那年，全家迁居攀枝花，所谓环境影响人，如果当年留在成都，他不会是今天这样的性格。和成都相比，攀枝花低处两江（金沙江、雅砻江）交汇之地，有海拔4195.5米的高山，更是通往丽江、大理、泸沽湖的重要中转站和旅游通道。这些地理要素，有意无意，都对杨欣影响深远。

7岁开始，杨欣就学会亲近自然：穿梭树林，打野战、捕捉小动物和小昆虫，并从中找到乐趣，像是最初最刺激的“探险”。唯一的遗憾，是后来没上到过大学，重庆工业学校会计专业毕业后，19岁时又回到攀枝花，在火力发电厂当会计，同时喜欢上摄影。

“长漂”之前，杨欣曾借地理之便，考察和拍摄泸沽湖、虎跳峡和丽江，甚至深入中甸，就是今天的香格里拉一带。“我是最早拍摄泸沽湖图片的摄影师之一，1984年我21岁，去了泸沽湖3天，连一个游客也没有，晚上住6角7分钱一晚的马店，白天和渔民吹牛，和牧民烤土豆，和马帮一起吃饭……全国第一篇关于虎跳峡的文章，也是我发表的，和拍摄的照片一起，放在攀枝花群众艺术馆展出。”

没人知道，一个年轻人，正悄悄把小时候的探险“游戏”，变成独自一人的探险摄影。知道“长漂”可行性研讨会在攀枝花召开，杨欣拍摄的虎跳峡、泸沽湖和丽江，第一次被更多人看到，于是组委会请其加入“长漂”队伍，却被杨欣一口拒绝：“他们很多人连金沙江都没见过，他们不知道，“长漂”是要死人的。“所以最早，杨欣是以会计身份加入中国长江科学考察漂流探险队，管管帐，做做后期，仅此而已。

从探险摄影到环境考察

当年想参加“长漂”，审核十分严格：1、要有工作，单位要盖章；2、报名的人很多，需要家属签字。二者言外之意，都是要签“生死状”的意思，这样就刷掉很多人。杨欣最终决定参加“长漂”是有私心的，想拍到可以获奖的照片……后来，照片的确也获奖了，省委宣传部长亲自颁奖，奖品是一部彩色电视机。

“长漂”结束后，杨欣以长漂英雄的身份四处活动。“在中国水电工会、长江流域办公室、华中电管局、全国总工会、讲故事做报告，继而涨工资，参加团中央12次代表大会，总之给了我很好的荣誉……到1987年结婚，在家带了2年小孩，又开始不安分。”

1990年，在当时中国最大的水电站二滩水电站建设初期，杨欣想以雅砻江为载体，展示西南三地暨横断山地区的自然环境、自然资源。“结合工作来说，也是对西南水电资源的考察。”于是请假，拉赞助，筹得近2千元费用，和著名的探险家、中科院山地研究所客座研究员杨勇一起，在100天的时间里，徒步考察雅砻江沿线。

这是杨欣首次近千公里的徒步考察。没有通讯，没有睡袋，没有给养，背3台相机，几个镜头，若干胶卷，5斤大米，1口锅，早上从海拔2千米到4千米再到2千米，就是1天，1天2顿饭。最终，两人徒步近百天。

考察结束，杨欣对雅砻江、对长江的认识更加深刻，他关注的不再仅仅是摄影，而是生态与自然，诸如森林、冰川、沙化、野生动物等，并在1995年发起“保护长江源，爱我大自然”活动，这是“绿色江河”的正式开始。

与此同期，索南达杰和可可西里的故事，也被杨欣偶然发现。“我当时考察停留的地方，离索南达杰所在的县城只有50公里，并且灵堂未撤，决定前去拜祭……索南达杰临终前说：要是有房子（保护站）就好了。”这句遗言对我来说是个爆发点，之前拍了那么多图片、纪录片，说了那么多环保的话题，可是真正做过什么？有该做怎么做？对，我要建站。索南达杰的遗言，就是我的未来。”

未完待续

文/张觅 （本文摘自明日快1周2013年12月10日第39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