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以前，人们以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五百年以前，人们以为地球是平的；十五分钟前，你以为地球上只有人类。”

by:Tommy Lee Jones

《黑衣人》

卢巧音的神秘档案

《天外飞仙》是卢巧音收录在专辑《天演论》里的一首歌。《天外飞仙》这首歌有几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得搞明白。

1，卢巧音的身份是什么：

神仙？妖怪？

外星人？古人？未来人？

2，卢巧音来自何方：

来自外太空？来自地球？

3，卢巧音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时间旅行？乔迁？避难？单纯的文化考察？

如果卢巧音确确实实是自己所声称的飞仙，我们有必要厚道地问候她：“欢迎你来到地球”。如果她是千万年前的人类，那我们这句问候语就不对了，我们应该改口：“卢老奶奶您高寿”。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往何处去？”——虽说这三个问题是人类终极拷问，但只有弄懂了卢巧音的来历及目的，调查清楚她的真实身份是外星人还是未来地球人，才能搞懂《天演论》专辑究竟是想表达什么个意思。

 一部电影叫《这个男人来自地球》，有人说它文艺就有人说它装逼，贬褒不一。关键是主人公与卢巧音《露西》所唱的人物有着惊人的相似。电影中的主人公不知活了多少个世纪，证据是他自己说的话：跟众多历史人物在一起的经历。仿佛知乎用户一样，和克林顿是校友还跟马云在诺贝尔数学奖颁奖典礼上互敬过红酒。

判断卢巧音活了几百万年的证据，是《露西》歌曲中的一两句心声，以及与众多历史人物的接触，过去的笛卡尔，未来的敌托邦垃圾婆，很好奇卢巧音到底活了多久。卢巧音不会是古人，《天外飞仙》这首歌名字四个字令万年古人的说法不攻自破：一说她来自天外，一说有如‘仙’，不会是从地球冒出来的。是古人的可能性为零。

首先应该否定的是，她不是古人，至少不是一个普通人：当代社会居民。

‘落到地球上，被人争相封偶像’的‘落’字怎么说？是客观的动作描写还是比喻？后者的思路，分明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此人凡间不得见，怕是天上掉下来的。这出场，还没被‘封作偶像’，还没遭‘被跟踪’，明星级的待遇，一个‘落’字，卢巧音低调也见大腕范儿，已然震惊全场。这得感谢填词人林夕的一手生花妙笔。

卢巧音的《天演论》与其说是一张唱片，不如说是一本科幻小说，或者说是一本通俗的历史文献。上天文下地理，说宗教谈哲学，讲科技呼人文，思社会忧未来，每一首歌都是一种典型的文化现象，大侃侃天下的架势，各种事物按照唯物史观上下呼应、发展，很有论文的感觉。那么《天演论》这本小说中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或者说是来源于思考。这些思考的内容，是我们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做到的，只要你念过书，历史课学的好不好不要紧，有一点逻辑就想得到。

有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力，拿到麦克风的卢巧音发话了。大众满心期待‘偶像’能说一句‘我爱你们’‘我想你们’之类的问候语，没想千呼万唤等来她的是“这个世间真混账，无钱买粮食买机枪。”且不说卢巧音不厚道，我们的问题是，你卢巧音到底何方神圣，你怎么知道我们地球那么多事儿！？

谁不知道地球上每天都打仗，远一点的两次世界大战，最近的越战——美国士兵甚至在越战的阴影下集体爆发‘创伤后应激反应’——这不是国家领导人才能讨论的话题，任何一个老百姓酒足饭饱都可以拿去当个话题。没有电视机报纸总买得起，没买报纸的习惯就是平常邻里左右见了面也要小议一番，除非你与世隔绝了。‘无钱买粮食买机枪’说的正是二战时期的德国领导人希特勒的做法，他曾号召民众‘勒紧裤腰带’实现日耳曼民族复兴，用军国主义思想将成批的人改造成战争机器。《天外飞仙》对战争直白的描写，却也揭穿了战争狂人的本性：既然买粮食没钱，造武器的资金从哪里来？狂人狰狞的嘴脸活生生的闪现在歌曲中，暗含另一个质疑：口口声声为了民族复兴，为什么不生产粮食，让大家饿着肚子去打仗？狂人的狂，不但在于煽动的狂，也在于虚伪的狂。据说元首当年的演讲搞的很多人热泪盈眶。

卢巧音说了世界的战争，这只是一个引子，引发后面的《阿修罗树海》的生存竞争，《天外飞仙》的矛头也立刻转向了宗教：“宗教也想打胜仗，打破了天窗，不认账。”世界上的宗教无不是讲忍耐与大爱，可我们仅仅看耶路撒冷，著名的宗教圣地爆发了多少次宗教争执。历史这本书上斑驳的血迹，一半是因为年代的流转而褪色的，一半是新的，还带有苦难民众血液的余温。ISIS这个恐怖组织不正是出现在现代社会的吗？黑袍才抡起砍刀在车站杀人，有人却觉得这些事情距离我们很遥远。‘打破天窗’有‘说谎’的意象，又是在揭露宗教的虚伪。

以上话题相信谁都会花一点时间去思考。如果卢巧音是我们中的一员，她要么是地球上闲着无聊的历史学家，要么是外星大学哲学系忙着交论文的毕业生。可是这《天外飞仙》说了世界战争，还没交代卢巧音的身份。《天外飞仙》明确地写道：“这里到处布满怪现象，日忙夜蒲没人类正常。”最后，卢巧音又自嘲：“其实我，一般也不正常。”前一个‘正常’的意思是用的本意，指的是身心健康，明辨是非，后一个‘不正常’既可以是贬义词，也可以理解为外形气质、思想态度的与众不同。莫文蔚有首歌叫《我有病》，还在《日场夜场》里兴致高昂的唱到：“我为自己鼓掌，太正常才不正常。”也是这个意思，完全是一种明目张胆的特立独行。这不正是卢巧音《天演论》整张专辑给人的感觉吗？莫文蔚、卢巧音，都是这样精灵古怪的奇女子，经常不按理出牌。说他们不正常，我反倒觉得那是对他们的褒奖。

“我也到过某处叫月亮，干涸一片但宁静雪亮。”这就是一个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了。能登上月球的只能是宇航员或者享受宇航局优惠政策的大富豪。越来越好奇卢巧音什么来头，总之不容小视。莫非是科幻版的微服私访，大人物穿着普普通通的和一般人没两样，到了一个叫地球的地方左瞄瞄右瞅瞅。

人最怕被审视，此人摸着了大众的纠结之处，就是个混吃的骗子只怕也说不定。还是不能试探卢巧音的老底。且看后话第二段：‘住过地球上’的‘住过’又说明了什么？‘想过在此找对象’的‘想过’，同样‘过’，原来是故地重游。她还说了一段伤心往事：“人家也歧视我出身，鄙弃异乡的怪相，只怕这飞仙不易养。”我们忽然有了一个新问题，卢巧音的身份是一个谜，卢巧音的地球造访又是一个谜：不知重返人间，今夕是何年。‘出身’是文革时期的热门词语，‘异乡’歧视是七八十年代的，我们所知的卢巧音前后两次访问地球都是选择在我们中国，这让我们感觉很吃惊，同时也有一点不愉快。难怪‘没人类正常’：她两次来中国都不是时候，一次文革，一次现代，总是主要发现了我们不好的一面。

继续揣摩她的身份吧。‘落’在地球上之前，她就自称‘飞仙’，回顾那段找对象的记忆，自嘲被人以为‘不好养活’，字字句句都将自己同地球居民大大区别开。‘落’未免不写实，‘飞仙’也含糊其辞，卢巧音是普通人的说法完全可以被排除，但此人是神仙是妖怪不得定论。而另一种可能是，她来自未来，掌握高端技术得以在不同时空穿梭往复。

试问神仙怎么去穿梭时空？用法宝？妖怪的法力更弱，‘飞仙’一个‘仙’字，排除妖怪的可能性。

假如我们浪漫一点，大可认为卢巧音是飞仙。神仙断绝七情六欲，为什么会有找对象的想法，除非卢巧音来自希腊。只是她的面孔她的名字，分明是东方基因。 ‘天外飞仙’不是‘天上神仙’，本质的不同。话说神仙都住在云彩上，是神仙就应该从天界下凡，而不是天外。《天外飞仙》之所以为‘天外飞仙’，主要是着重了卢巧音的神话色彩，根本还是一个人，一个被群众吹捧得像神，被盲目崇拜过又被无情抛弃的人。‘仙’写出了凡人眼中卢巧音的形象，也写出了凡人的愚昧与自私，可以说是双方面互相影响而产生‘仙’的错觉。

 若不是古人，这个女人很可能来自未来。未来人有很高的技术，穿梭时间来到现代社会是有可能的。

她仍然来自地球，任务是考察地球文明，《天演论》前有古人后有来者，是一次伟大的、具有合理编排的时空旅行。专辑里没有讲到她有什么先进的道具，连时光机这种科幻电影里常见的东西都没看到，我只好奇送给笛卡尔的那座海底长生殿是怎么造的。在我们眼中的神一样的科技，未来人可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

既然《天外飞仙》说来自‘天外’，想必不是地上的。时间穿梭只是在时间上的来回，和地点没冲突，哪一个科幻电影里的时间穿梭者都不会从天上掉下来。但也存在一个疑问：地球自转，且围绕太阳公转，一个时间点的空间定位一秒钟之前是落在地球上，一年之后呢？一百年之后呢？不能保证。但这个问题可以轻松解决，时间穿梭工具可采取点与点之间的传输，未来人类的科学技术是先进的，不会让穿梭者落到不该去的地方。或许卢巧音是私人旅游，自造时间机器来到这个时间？试想卢巧音连方位都搞错，以至于从天上掉下来，可想而知设备是多么落后，‘天外飞仙’为什么会被看做神仙，就是因为飞翔的姿态啊！一个设备简陋的蹩脚旅行者，如果方位错定在天外，应该是从高空掉下来，在摔得粉身碎骨之前是以一个火球的形象进入人们的视线，经过大气层要克服空气阻力摩擦，卢巧音不会被看做飞仙而被看做陨石；甚至运气差的话没到地球被其他行星的引力拉走，在茫茫太空缺氧而死。

所以，卢巧音不会是来自未来的时空穿梭者。一个优秀的时空穿梭着是不存在以上那么多假设的问题的，更不会选择从天而降，自造困难：她应该设定一个准确、安全的位置，比如大饭店酒店之类，就是‘落’在成都的《科幻世界》杂志社也不错。

总结‘天外飞仙’卢巧音的几个特点：

第一，长生不老。《天演论》的《天外飞仙》只是一个开场，而专辑中一首歌《笛卡尔的长生殿》也提到一件事，那就是卢巧音与笛卡尔的爱情。‘但你很快苍老’，这一句道出了无尽的惋惜和怜爱，却也让我们知道了一件事：卢巧音在专辑《天演论》里唱过的歌曲如《露西》的猿人时代，《步天歌》的中世纪，很有可能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第二，这是在第一个前提的基础上得到的：历经沧桑，见证或参与了多起历史事件。

第三，具有思想认识的前瞻性，然而对未来发生的具体事情并无了解。比如《露西》被她认为是人类迄今为止能够发现的最早的人类化石，没想到五年后更古老的‘露西祖父’出土了。五年后的2010年她不在这里，或者说《天演论》填词完稿于2005年，这说明卢巧音跨越古代现代的旅行在这里有空白，因为她最后遇见了《敌托邦的拾荒姑娘》，这是未来世界，她并非生命与历史同步。她活了很久，至于她还能活多久，不能确定。那段空白，只能说明她在某段时间的缺席。

第四，承接第三个特点分析，卢巧音的种种行为需要借助高科技的力量，否则无法做到时间的跳跃。

因此，在排除了是地球千年古人猿、未来地球人之后，我们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个女人来自地球以外。她有着高度的文明，高度的科学技术，而且岁数很大，大到让人以为她长生不老，因为她看起来总是很年轻的样子。

卢巧音之所以最大可能是外星人，第一个证据就是周星驰的电影《大内密探零零发》。电影中有‘天外飞仙’这个说法，指的是外星人。那个朝代科技还不发达，所以把外星人当做仙人。周星驰最后练成的终极绝招也叫「天外飞仙」。

电影《大内密探零零发》中，遭绑架的张达明被包装成外星人尸体的样子，抬上手术台差点被周星驰他们解剖。

众所周知，此情节公然在恶搞之前轰动全世界的‘罗斯维尔事件（Roswell UFO incident）’，即‘解剖外星人视频曝光事件’，《大内密探零零发》里的天外飞仙完完全全就是录像中所谓外星人的尸体的样子。后来这个曝光事件被证明是假的，但有当事人指出，真正的录像带被当局收走，所以才造了假。这个说法使得罗斯维尔事件更加扑朔迷离。

2006年又有了一部电影《解剖外星人（Alien Autopsy）》再次恶搞了这个事件。

《天外飞仙》就是写外星人的歌曲。‘天外飞仙’与‘天外来客’两个天外的词语有莫大的相似性。尤其是‘天外来客’，专门用来形容外星人，香港歌手泰迪罗宾有一张唱片名字就叫《天外人》，不错，正是写外星人。

‘落到地球上，被人争相封偶像’也许写的并非是自己像明星偶像一样出名，紧跟着一句‘跟踪影我相’，她眼中的地球人是那么热心又好奇，一个追一个藏，还真是明星和狗仔队的关系，林夕的说法很幽默。很快，林夕就提笔讽刺一下人类好战的邪恶本性，连宗教的所作所为都被他借卢巧音之口参了一笔，这一切浓缩为三句话，并用‘这里到处布满怪现象，日忙夜蒲没人类正常’进行概括和话题转移，描述人更接近本性、更生活化的缺点，就用卢巧音与地球人之间互相的算计衡量体现出来。

‘浸在染缸’。卢巧音不是地球人，怎么会接受地球的价值，为钻石这种世俗的象征富裕的物质所迷惑。陈奕迅唱：“旷世巨钻，不过是碳。”是啊，卢巧音这个外星人，双眼看地球只觉得钻石发亮，明显被地球这个世俗的大染缸染色了。或者但凡女人都会爱个钻石水晶什么的。这些话除了对钻石有一点喜欢，没有表达其他‘爱上了地球’的原因。不过是为了几块闪闪惹人爱的钻石，再也没别的好去留恋了。说得真是绵里藏针，几块钻石比得上地球任何事物，高度而巧妙的贬低。

前文她还唱‘我也到过某处叫月亮’，和污浊吵闹的地球截然不同，而现在她竟产生了相反的看法，觉得‘厌’了。因为在地球上她‘没人’可依靠，‘无物’可炫耀，这里的官场文化、世俗文化令一个科技水平高超的外星人‘无力逞强’，看，地球文明是多么的强大，天外飞仙都只能乖乖适应于此，甘拜下风。最后一句话也很有意思：“其实我一般不正常。”是自嘲没错，被同化得差不多了，自嘲也是对‘同类’的嘲笑。‘一般不’的意思是‘从来都不’：‘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正常过’，一分无奈。刚来地球被视为异类，别人眼中的不正常；现在，或许和大家一样了，但自己尚且有反思的能力，感觉得到自己‘不正常’，与原本的自己不同了。

《天外飞仙》的开头很诡异，与外星人的神秘十分吻合，而本身是卢巧音擅长的恰恰舞，就多了很多娱乐的气息，最精彩的故事还未开始，《天外飞仙》提到了政治、宗教和社会的一些小缩影，很快将在《天演论》一一展开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