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EP专辑《野》的发行,既揭开了李宇春最新系列概念专辑的序幕,也让她和她的音乐,又一次成为了音乐圈的焦点和话题。很多人忙着将她定义,用选秀节目时候的李宇春、《皇后与梦想》时期的李宇春、“文艺复兴三部曲”时代的李宇春,甚至他们自己虚设和想象的标准,去定义现在的李宇春。定位的错位,也让这些人眼里现在的李宇春,有些“失位”。
但任何事物都有两个角度,角度不同决定了定位和定义的全然不同,也决定了价值观判断的完全不同。这里可以举一个例子,那就是王菲。王菲之所以成为华语乐坛划时代的天后,就是因为她在一条传统的路上,走到巅峰的时候,却以一种离经叛道的方式,让自己这个传统情歌时代的既得利益者,放弃自己已经稳定的定位,并用看似“脱轨”的方式,走出另一条在当时来看另类,于如今看来经典的新路。
所以,想要成为天后,不能瞻前顾后。
从一些细节来看,现在的李宇春,同样也就像是那个站在分岔路口的王菲。她们在音乐上早已经坚定、执着,但市场对于她们的变化,却还有着迟疑与迷惑。就像现在的很多人,始终还是拿着流行性、传唱度,甚至口水、神曲的标准,去定义、去要求李宇春,却难以窥探到“野蛮生长”这个系列背后,另一种新音乐正在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野蛮生长。
四个月过去了,作为“野蛮生长”系列首张EP专辑《野》的主打曲,《存在感》依然有着足够的存在感。流行乐坛的作品总有档期,而好作品的档期则会无限延长,《存在感》就是这么一首作品。以一种开放的心态,让陈伟伦这样并非商业主流圈的音乐人,来出任首支单曲的创作人和制作人,本身就需要巨大的勇气,并冒一定的风险。有些人输不起,所以按部就班,李宇春不怕输,所以有了《野蛮生长》。
四个月之后,“野蛮生长”又长到了第三张《生》。这一次的EP专辑,有一个和《野》类似的开头,主打单曲《无花果》,同样由陈伟伦作曲(李宇春也有参与)、李格弟填词的方式完成创作。当然,在音乐上,这首《无花果》和四个月前的《存在感》,则完全是不一样的存在感。
可以先做个定论,《无花果》是一首文艺到令人发指的作品,甚至从一个世俗的角度来讲,这首歌不应该出现在主流的市场,而更应该是曲高和寡的小众音乐人唱片里。
和现在许多知名词人略有不同,李格弟从《存在感》到《无花果》,她出现在李宇春的“野蛮生长”系列里,不是来为李宇春量身定造什么歌词,而就是把这个系列当成一个平台,当成一张白纸,一块干净的黑板,由此可以自由、尽兴地写诗,或者这就是真正的“野蛮生长”,它不仅是对李宇春,更是对整张专辑所有的创作人。也正是这些创作人共同的“野蛮生长”,最终合流成一张充满着野性张力的概念专辑。
《无花果》与其说是一首词,不如说是一首诗。大量长句的运用,尤其是忽而压韵、忽而换韵、忽而无韵的写法,尤其是不像一般流行词的结构,也让整首作品的文字部分,就像是一首现代诗。“春天的雨水和冬天的霜”,以及“黄昏升起的星雾”,李格弟也借着这些尘世的意象,逐渐展开关于生命脆弱亦美,人生可以不顾一切追求美的境界拓展,也让《无花果》的世界里开满了最鲜艳的花。
陈伟伦和李宇春在面对这种无规则的长诗时,竟然还能做到旋律的流畅且不俗,也是一件相当难能可贵的事情。那种叙述加艺术的旋律线条,既保证了歌手与作品的粘合度,更让作品充满了一种自带背景的画面感。
陈伟伦在编曲上,也同样体现出一种音乐人应该有的想象力。电子、爵士,再加上Ambient,你无法定义这首歌曲的具体风格,也不能从这首歌曲,对应找出此前曾经出现过的模板。这就是编曲人对于自己作品独一无二的真正定义。它可以是细节上一些熟悉的元素,却必须有一个充满灵气和自我的整体。至少从《无花果》这首作品里,你可以在一种暗黑的色调中,听到无花果生长的声音,那些神秘感十足的氛围音色,则又像是这个不确定的世界,变幻出的不同模样。而最后爵士钢琴的即兴,又提供了一种生命美幻和奇丽的色彩。
这样的歌曲,似乎不应该出现你们定义的李宇春的专辑里,但是它确实出现了。所以,如果你们觉得它不应该出现在李宇春的专辑里,这其实不是李宇春的问题,而是你们的问题。
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在安于现状和野蛮生长的分岔道上,李宇春选择了后者。这种选择,也许不能在短时间内至高至上,但至少已经通过与像陈伟伦和李格弟这样的音乐人、诗人合作,树立一个新的榜样,让流行音乐可以改变现在的习气和模样。
音乐上的野,也依然出现在这张《生》的另两首作品里。比如有着弦乐背景的《合理哀伤》,确实有着非常音乐剧的舞台感,但无论是贝司的旋律线,弦乐与摇滚的交织,以及人声的发展,它都没有走那种俗套的所谓传统与现代跨界。而李宇春在演唱里,也以一种气质的文艺、技术的精致,将整首作品打磨得细腻无瑕。即使在宏大的背景里,依然可以让人听到内心生长的声音。
《夹克还我》则在复古的Funk曲风基础上,又加入了当代的电子元素,管乐与节奏的互动与呼应,也营造出FutureFunk那种既复古又现代的穿越感。更关键的是,李宇春在这首歌曲里,玩的不仅仅是外在的曲风,还有着内在的态度。《夹克还我》是一首关于失恋的情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写法。又或者说,这不全是写法的反串,而就是一种真正的态度,那种关于分手后放开的潇洒态度。而用Funk而不是苦情歌的模式来演绎,也是用音乐的方式来衬托这样一种态度。失恋的人要唱情歌?No!李宇春告诉你的却是失恋的人要唱Funk。
到了“野蛮生长”系列的第三张EP专辑,李宇春对于音乐人企图其实已然明朗,那个被称为概念的概念,事实证明并非仅仅是概念,而是一种贯穿始终的音乐态度。早在七年前,李宇春就曾经创作过一首叫做《下个,路口,见》的歌。其实现在的李宇春,就已经来到了下一个音乐路口,她已经在这个新的路口驻扎并野蛮生长,跟不跟得上,尤其是想不想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