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清浅，思念悠长

文/王蓉

挡不住的岁月，扼不住的流年。仿佛还是昨天，可父亲离开我却已经三十多天了。

今天是父亲的五七之日。一大早，照看着母亲穿衣洗脸，整理好房间，打理好自己，便给父亲上香。香是高香，红色，六七十公分，可以燃两三个小时。家里一般的香有很多，可我总喜欢给父亲上高香。一是高香很高，色艳，气派，看起来很富足的样子，可以给父亲赢得气场，免得他在另一个世界里，孤零零的，冷冰冰的，没人保护，被人欺负；二是希望父亲在天之灵保佑我们，平安顺遂，幸福安康，富足吉祥。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虚幻，可我就是固执地认为，父亲一定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一样，需要金钱、权势、人脉；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不一样，有神力相助，可以掌控这个世界的荣辱兴衰。

上完香后，是给父亲洗脸，打扫卫生。我端上洗脸盆，打上洗脸水，把毛巾浸湿、拧干。我猜想着，父亲的相片就是父亲灵魂之所在。我用湿热的毛巾擦试着父亲的相片，就如同给病床上的父亲洗脸一样，慢慢地，细细地擦洗着，泪水不知不觉溢满眼眶。摆放灵位的桌子就是父亲的房间，我仔细地清理着，让它纤尘不染。桌上的吃食得摆出最佳造型，不但要好吃，更得要好看。人总是这样，在无法掌控形势时，想尽一切办法寻求自我安慰。

该吃早饭了，得给父亲端饭。拿着小小的碗碟，盛上一口饭菜，哭着，给父亲送到灵前。摆放在那里，让父亲吃。我不知这样做父亲是不是真能体会到，但我非常希望父亲能，希望父亲像原来一样，能听到我的呼唤，能吃到我端来的饭菜。

兄弟们纷纷到了，在父亲灵前吃饭，高谈阔论，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满满一桌的饭菜，谈笑间，不一会儿，就扫荡一空。我回头看着父亲的相片，看着桌上的饭菜，还是我放时的样子，一点儿都没变。不由悲从中来，心中被悲伤填得满满的，憋闷得我气都喘不过来。我清楚地意识到，父亲走了，真的走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欺欺人，毫无实际意义。只是活着的人为了寄托自己的思念，追求心理平衡而做的样子罢了。

中午时分，要送父亲回他那里了。昨天晚上请他回家，呆上一晚，过个五七，今天又要送他回去了。突然觉得，人走茶凉好像也适合这个场景。人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有可能，人走了，情也罢，义也罢，什么都没了，就连什么时候回家，回家呆多久都由不得自己，都是其他人说了算。人一走，有人与你的情义立马戛然而止，直接划了句号，有人则会记住一段时间，经常念念叨叨。越来越忘记你曾经的不好，只记得你的好，慢慢的，对你的好也说得也越来越少了，直至不再提起。

焚香哭泣，鸣炮叩拜，蜡烛纸钱燃起，纸灰飞扬，有一些扑到我脸上，落在我的发梢，有些则随风飘舞，凌空盘旋，飞向远方，带着父亲的灵魂飞升九霄。我瞅着那飞扬的纸灰，心中默默祈祷，祈愿它能带上我送的纸钱衣物，水果美食，带上我的思念和祝福，一起抵达父亲身边，守护在父亲身边。

祭奠仪式很快结束了，兄弟们迅即离开了墓地，我却久久不愿离去。父亲坟堆上的花圈歪了，得扶正；蜡烛被风吹灭了，得点着；摆放的吃食水果造型不美，得重摆……我还想跟父亲说说话，跟父亲打个招呼，和父亲告个别。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墓地，像平日离家一样，心中有无法言说的悲凉，久久盘桓。

家乡的小河里，河水清澈，泛着蓝莹莹的光，微微掀起的浪花下，河底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清晰可见。此情此景，让我纷乱悲戚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时间是治疗心灵伤痛的最好良药。伤痛，需要我们自己慢慢化解。看着家乡潺潺而下的小河，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阻碍，混进什么样的杂质污垢，依然奔流向前，从不回头，不改初衷。我要像它一样，尽快调整自己，化悲痛为力量，化思念为动力，努力工作，用心生活，活出最好的自己，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2018年12月17日于咸阳职院

【作者简介】王蓉，网名云飞扬，陕西省散文协会会员，咸阳职业技术学院教师。性格温和谦让，豁达宽容。热爱自己的本职工作。业余时间喜读书，爱学习，勤探索。尤其喜欢名家散文。兴之所至，敲击键盘，描写自然风光，品味平淡生活，试图把渐渐年老的心境过出诗意。常有小文见于报刊杂志、网络平台，与有共同爱好者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