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为人所知的身份,是歌手。但在2014年,《财富》中文版公布的“中国40位40岁以下的商界精英”榜单中,他作为投资人赫然在列。此时,胡海泉的投资人身份开始逐渐被公众关注。
“我的知识结构不可能完整到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所以我没把自己定位为投资人,我是把自己看成是一个相对理智的助推者。”从卡牌游戏《龙之召唤》,到智能硬件独轮车Ninebot(纳博恩)和土曼手表,从分享平台宝驾租车,到票务公司黑马APP等多个领域,他都有所涉猎。
长江商学院EMBA27期学员
北京巨匠文化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胡海泉
胡海泉自有一套投资逻辑,他认为自己算不上理性的投资人,也觉得早期投资就像交女朋友或写歌,更多靠感性和激情;这也许与他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有着某种关联。
“其实我觉得可能所有投资人的理念都不一样,但作为投资行为本身,盈利是第一诉求,让财富增值和保值也是最基础诉求。那在这个基础之上,对我个人来讲就是,我相信一个国家的改变是来自文化的改变。
比如说我们现在的经济周期、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社会存在的各种压力和张力就要靠文化力量去解决。但恰恰我们社会对于教育、文化、创意的鼓励和传播不足,又缺乏契约精神,所以人们之间关系紧张,缺乏互信。可能这样说得有点远了,但这其实就是我要做的事:为中国的‘文化力’的改变做点什么事。
文化力的改变会让一个国家中的很多问题和烦恼迎刃而解。可以说我的投资逻辑就是:驾驭资本之后与资源结合起来,去做能够改变文化力的事情,这是自下而上的,哪怕是通过一个艺术领域的作品,或者通过某一个创意型的产品都会带来改变。”
在浮躁的创投圈,他特立独行,不忘初心——“我不是一个著名投资人,我只是一个著名的投资人。”
好奇心,或本能
17年前,“羽泉”成立,一路高歌猛进,红透半边天;其实作为投资人,他也不算生手,已有10年历史。
2004年,互联网开始冲击传统唱片,免费、盗版、侵权等问题层出不穷,使得整个行业举步维艰。尽管在舞台上依然保持光鲜亮丽,但他对文创行业早已心有隐忧。他开始研究新技术、看书、和业内的人聊天。柳暗花明,他摸到了一个让他着迷的东西——未来。
“就投资的行为来定性,其实就是把手伸向未来的一种方式。”他开始明白,这些创新而灵感涌动的企业,是社会最有活力的部分,是未来的动力。“我对未来充满好奇,所以一直尝试新事物,保持年轻心态。”对新领域的好奇心,胡海泉提及多次,就如深植体内,“这是本能”。
胡海泉获取项目的渠道,有朋友圈、投资机构以及媒体策划的创投节目。作为VC这样的早期的投资,风险其实很大。
“我认为做得好还是要有激情的人,不是专业精神。当然,专业的确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基础,但对于早期项目而言,有时更像是交女朋友或者是写一首歌,有时候靠感性的,没有办法用理性去衡量。”胡海泉不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性投资人,他主要关注两点:兴趣和项目创始人共同的价值观。
“无论谁做了某个点的创新,我都会感兴趣,也很佩服。做天使投资,我最大的乐趣就在于参与改变,推动改变,帮助改变。”这种从零到一的创新过程,正是他最心动的地方。
与其他投资人迥异之处是,胡海泉对金钱并不敏感。当问到回报率最高的投资项目时,他思考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就没有算过。
好奇,激情,创新,才是他出发的起点。
明星和投资人,双重身份
胡海泉就坐在对面。身穿黑色卫衣,未上妆,作为歌手,他显得简朴;但如果作为投资人,已算得时尚。
明星和投资人的双重身份占据了他几乎所有时间,他只能牺牲睡眠时间才能平衡两个领域的工作。每次回北京的行程都安排得特别满,有时候一天就安排了4拨采访,车轮战。
“个人精力分配问题是一个挑战。因为艺人工作是一个人必须“在场”的工作,这要占用我大量的时间,而我目前个人70%的物理时间还是在演艺方面。所以,演艺工作之外的事就只能碎片化处理,希望能够不顾此失彼,兼顾到自己要做各种事情。有时也几乎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了。但我现在至少在努力去调整、调配。我很清楚自己在不同领域里的不同身份,知道该投入的精力、投入方式是怎样的。因为我觉得业务上不能失焦,焦点很重要。”
明星和投资人的双重身份,在胡海泉的生活中交互交换,偶尔发生碰撞。每次创投圈的峰会结束,人们就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包围嘉宾,交换名片。非常有意思的是,胡海泉是没有名片的,因此,涌过来包围他的,是来求签名的。
“我敲开任何一个陌生人的门,他开了以后都会笑脸相迎,这对于任何一个投资人来讲都很难。”胡海泉开玩笑地说,“这张脸作为敲门砖,还挺好使。”
明星投资人,不管他是否会代理该产品,都会成为产品背书。作为明星的他,能撬动一些投资人没有的资源。“带他去一个Party,可能都重要过他努力一年两年的。”
而明星的传播影响力和话题性,能带动大量粉丝互动。从广告代言人到产品投资人,明星也从弱背书转为强背书。
从商业合作上来讲,比起其他投资人,胡海泉会花更少的钱投资同一项目。“原因是,除了掏钱,我还投入了名誉价值,也就是个人品牌的入股。”
他甚至还会劝自己身边有影响力的艺人,学着做些投资,学会看到未来。“明星的收入非常高,但理财的方式非常单一,这个群体不应只以消费为乐趣。事实上,如果把投资的满足感和理财的智慧聚集在一个点的话,对他们未来人生是一种最大的改变。”
明星的身份,有时是助推器,有时也是包袱。
当年,胡海泉投资的土曼手表产品出现了跳票,很多人便直接在微博上@他;他投资的一个餐厅服务员态度不好时,网友也会直接在微博对他进行吐槽。如果时间允许,他会亲自回复。“明星背书,未来有付出更大的代价的可能性,我随时做好准备。”
胡海泉每投一个项目都会亲自和创业者会面若干次,最忙时,一天要见四五拨创业者,马不停蹄。曾经有投资伙伴和创业者,甚至乘坐国际航班找他。
微信成了他另一个重要的办公渠道。一些会议和商业合作,他都通过微信沟通,朋友圈也成了他了解创业者的一个不错的手段,他真的会利用闲暇时间,逐条看创业者的朋友圈。“有时候,投资意向都很明确了,我还没见过创始人。一直在微信上,已是位非常熟悉的网友了。”胡海泉笑着说。
“歌手和投资人,两个角色,你更喜欢哪一个?”
“两者都是基于兴趣。一个是我珍惜自己的天赋。一个是利用自己的资源,去帮助创业者和有创新的人。一个是呵护自己,一个是呵护未来。”
“著名的投资人”
“投资的过程,就相当于写一首歌。”孕育自我的旋律,再到到满街都在播放,和投资一个商业逻辑,到最后流通成为大众的生活必需品,这两件事,带给他的成就感是一样的。还有一点共性就是——有代表作才是成功。
在2013年的一次音乐节上,Ninebot作为赞助方提供试用机。当时,胡海泉在后台试用了一下,顿时觉得这东西够酷,体验够爽,便产生了兴致。于是他频繁与制造方沟通联络。时值Ninebot早期融资和品牌推广期,双方一拍即合。
今年上半年,平衡车制造商Ninebot宣布,完成对美国平衡车开创者Segway(赛格威)的全资收购。从资本角度来说,一家小公司发展到并购美国企业,继而成为全球行业领跑者,堪称成功的代表作。
“讨价还价也很残酷,当时和高总都打了起来。不过成为一家人后,肯定会不遗余力了。”回忆谈判时的场景他哈哈直乐。
但在胡海泉心中,这还不算是他最心仪的代表作,他提到一个并不有名的叫“Pink”的APP(潮流垂直电商)专门收罗全世界最好玩最性感的粉丝物品,大到house,小到指甲刀。“你说,这是不是很性感?”他为这个创意折服,就像孩子喜欢一个炫酷的新事物,他并不在乎成功与否,但他愿意花全部精力去呵护成长。
他有点谦虚地笑:“其实我并不是著名投资人,只是著名的投资人。”
放缓投资节奏
资本寒冬的到来,是行业发展的必然,也是对行业的肃清,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是好事。但创业的热度还没有回归正常值。14年下半年到今年二季度之前,胡海泉认为这段时期是“寒冬来临前最后的狂欢”,泡沫太严重,一些创业者漫天叫价。最夸张的一个案例,商业计划书里的团队是拼凑过来的,项目未上线就估值几千万。
他发现,大众创业真的是所有人都在创业,从一线城市的一线创业机构、创意机构,到二线城市、传统产业都在行动,甚至一些学术型的实验室都加入创业大流。当所有的人,试图用资本改变一切的时候,就会变得良莠不齐,混乱不堪。
胡海泉每天打开微博,陌生私信一半以上全是在推介项目的,一个二线城市的传统模式的BP他都看了。他在等待,等回归理性,行业降温,撤走热钱。
胡海泉的投资也变得越来越专业。2013年春,他成立专门团队,以便让投资更有序更高效。目前已完成两期VC,共3亿募资,一期天使基金,共6000万。
对于早期投资,他会选择行业的创新企业,而中期投资,则会选择跟消费者相关的项目。没有明确盈利模式的企业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烧钱模式不是我们该干的事,也轮不到我来做。”
不忘初心,回归起点
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改变文创行业的现状。而今后的方向是布局文化产业。只不过,他迟迟不敢动手。
“我对文化行业的了解和理解以及使命感都会更强一些。”
想投内容,经过精心孵化,内容能产生很大的生产力。也想孵化90后、00后具有创造力的人,拥有了智力资源,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但这些也仅仅是想。目前,他还只是零散投资了一些跟音乐相关的线上线下的项目,那个文创梦远没有启动。在他看来,要改变文创行业的产业链,需要改变人的思维和价值观。这部分最有价值,但也需要投入大量时间。
“在文创,我越了解,反而会越不敢动,这是真的!”正因为他足够重视,才不容踏错一步。
在羽泉新发布的音乐纪录片《不服》片头,这位已近不惑之年的男人感悟道:“四十岁,大部分人说,已经离起点很远了,而终点还不知道在哪。其实这个状态可以有激情,也可以很大胆,可以不服,不是传统的不服气,不服输,不服老,而是对未知的事物还有探索的激情和勇气。”
对于他来说,没有不惑之年的困惑。一如开场,一切既是起点,也是终点。
文/编自公众号创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