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歌有好报，可以一直唱到70岁。”

文 | 林铭豪

编辑 | 王卓娇

9月12日晚，2021年香港小姐总决赛如期举办，作为近些年总能引得广大吃瓜群众青（tu）睐（cao）的香港地区老牌选美活动，某某佳丽表现如何以及谁谁是否配得上一顶港姐桂冠已是老生常谈。但今年的港姐决赛有点微妙，因为话题度最高最引人瞩目的不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港姐，反而是一个刚过完60岁生日的“老男人”——张学友。

所谓“歌神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张学友在室外舞台一口气唱了《春风秋雨》《李香兰》《爱是永恒》三首金曲，还和不久前在《声梦传奇》担任导师的李幸倪（Gin Lee）合唱新歌《日出时让街灯安睡》，完美的唱功让人直呼“无得弹”。

不过，“歌神”为港姐献唱并非首次。2001年之前，张学友曾七度登上港姐决赛舞台，因此这次阔别20年的回归尤为吸睛。张学友说是为了“支持他（曾志伟）做正经事”， 其实同时也是“歌神”支持自己的“正经事”：为乐坛而唱。

“一个只会唱歌的神经病”

香港乐坛有一众巨星，但有资格被称为“神”的屈指可数。哪怕是叱咤一时的“四大天王”也仅有张学友一人被公认为“歌神”。这除了是乐坛及大众对张学友唱功的肯定，更是对其在音乐事业上多年来专致不二的敬佩。

在港乐大佬中，张学友上过的综艺节目最少但开过的演唱会最多。据不完全统计，张学友已在全球范围内开了逾150场演唱会，是华语歌坛巡演次数最高记录的保持者。与此成绩相匹配的是惊人的唱片发行量，国际唱片协会统计张学友的唱片销售量仅次于巨星迈克尔 • 杰克逊，堪称华语乐坛之峰。

张学友曾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示“除了唱歌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他戏称自己是“一个只会唱歌的神经病”，在外界看来这是“歌神”之所以能“成神”的原因；但对张学友自己而言，“神经病”或许也隐喻着跌宕起伏的出道经历。

有人能“出道即巅峰”，但没人能“出道即成神”。从“歌手”到“歌神”，张学友这一路走得也并非畅通无阻。

潮起潮落：从小职员到大歌手

1961 年，张学友出生在香港鲗鱼涌，虽然他的父亲张作琪是一个早年在上海外阜带点舞者风范的海员，但移居香港后除了跳舞，还沾染上酗酒赌博的恶习。年少的张学友或许有继承到一点音乐细胞，但缺乏支持从事音乐的家庭条件。

和那个年代许多喜欢耍酷的男生一样，张学友在香港崇文英文书院读中学时组过乐队，还在学校举办的歌唱比赛拿了个第二名。但那显然算不上什么鼓励，张学友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会唱歌的人”， 何况家里有个赌徒父亲，张学友更不敢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能成名。

17岁中学毕业，张学友就进入了香港贸易发展局做助理文员，不久转到国泰航空公司成为一位票务员，基本上干得都是打杂跑腿的活，跟乐坛风马牛不相及。

但正值十八廿二的张学友也算是遇上好时期。80年代开始香港娱乐圈整体性进入繁荣时期，由许冠杰开创的粤语流行音乐需要更多新鲜力量的注入，于是各种为发掘新人的歌唱比赛在香港遍地开花，1982年拿下首届新秀歌唱大赛冠军的梅艳芳就是代表。在此风气之下，张学友的机会来了。

1984 年，张学友在朋友的“怂恿下”参加了首届香港十八区业余歌唱大赛，当着“词坛圣手”卢国沾的面唱了一首《大地恩情》，卢国沾当即说：“不用打分，一定是他了吧。”后来张学友将这次比赛形容为“阴差阳错”，因为当时他根本不知道《大地恩情》的作词人就是卢国沾，选这首歌只是因为：“除了我喜欢原唱者关正杰够’正气’外，还因为这首歌够短。”

有趣的是，因为过于紧张而挑了首“短歌”的张学友肯定也没想到，日后正是那些被称为“唱断气的金曲”将他推上了歌神的地位。

张学友签约了宝丽金，成了校长谭咏麟的师弟，“公主”陈慧娴同年则以一首《逝去的诺言》横空出世。在宝丽金，“毛头小子”张学友最初并未获得太多资源，他唯有一边练签名一边想象“万一明天就火了呢？”

好在宝丽金此时如日中天，1985年押宝为张学友灌录了第一张唱片《Smile》。《Smile》一经推出就卖了20万张，香港乐坛为之侧目。接年《遥远的她》发行，直接比下刘德华拿了十大中文金曲“最有前途的新人奖”；这一年他也和洪金宝、王祖贤等合作了自己首部电影《霹雳大喇叭》，也是在这部戏他和妻子罗美薇相识，可谓爱情事业双丰收。张学友正式从寂寂无闻的工薪员工转瞬成为乐坛新星，宝丽金也有意将其和陈慧娴打造为80年代后期的“双子星”。

1987年，还算新人的张学友在红馆开了六场个人演唱会，风头在新生代歌手中一时无俩。按他自己的话说，那感觉就是“当时就飘了，觉得没什么歌是我唱不了的。”

但来得过快的镁光灯让张学友忽视了这个时期的乐坛仍是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等天王天后的属地。在校长等人一出唱片就“N白金”起步的香港乐坛，新人想要在市场上突破重围本就不易，更糟糕的是张学友还“飘”了。

“飘”了的张学友很快就被港媒报道各种“神经病”行为，诸如酗酒后闹翻朋友婚礼、梅艳芳庆生会等丑闻层出不穷，加之他和沉迷赌博的家人之间也纷争不断，这些负面八卦新闻很快就盖过了“最有前途新人”的光环。前是“谭张梅陈”的大山，后有丑闻缠身，《太阳星辰》后的专辑销量惨淡，1988年发行《昨夜梦魂中》在香港的销量仅有数千。

《昨夜梦魂中》有句歌词是“孤单这一生，天天孤单去等”，这用在形容彼时的张学友状态也很合适。1988是张学友的低谷期，唱片销量惨败、奖项颗粒无收、家人赌博欠下巨款，就连罗美薇也离张学友而去，张学友又回到出道前“天天孤单”的状态。

回首当时，张学友坦白是“因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一夜成名后迷失了方向”。在那个被无数鲜花和掌声围绕的香港娱乐圈，因为过快成名而“迷失方向”的明星艺人不计其数，张学友只是其中之一，但好在他很快就“迷途知返”，让香港乐坛没有因此失去一个“歌神”。

从一而终：从歌手到“歌神”

88年的挫败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打醒了张学友，让他真正意识到从事娱乐事业也离不开扎实的能力及严谨的态度。

1989年，张学友推出了自己作词的新歌《旧信，旧梦》，这首歌收录在唱片《给我亲爱的》中，销量比过去三四张专辑的总和都多；同年，他又凭着在王家卫电影《旺角卡门》中的黑社会底层小人物“乌蝇” 一角斩获第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奖。一张唱片让张学友再次获得乐坛及市场的肯定，一座奖杯则让观众发现原来张学友“演戏也很在行”。

很多明星都有过低谷期，但张学友可能是渡过低谷期用时最短的一个。港媒曾评价他为：“事业稳得仿佛秤砣。”这种“稳”既源于张学友的天赋，也是因其事业上的专一。

香港娱乐圈一直都有着“影乐双栖”的传统。“四大天王”中，刘德华和张学友是较早从影且获佳绩的两个。在拿下金像奖最佳男配后的次年，张学友就又凭武侠片《笑傲江湖》夺得第27届金马奖最佳男配角奖，成为香港乐坛中屈指可数的在短时间内将双金宝座都收入囊中的男歌手，这连已故的“金牌绿叶”吴孟达都曾赞许其为“天赋和努力兼备的出色艺人”。

不难想象，如果张学友能在影视上深耕，他应该也能如刘德华一样成为最佳男主角。但张学友偏不，实际上他在1993年参演完《射雕英雄传之东成西就》后就基本息影，后来也只在曾志伟的《72家租客》（2010）中客串了一把，因此坊间一直调侃张学友是“一个被唱歌耽误了的演员”。

张学友是否会为一个“最佳男主角”称号感到遗憾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正是因为他的选择，歌手张学友才得以心无旁骛地唱歌，奠定了一代“歌神”的称号。

“歌神”之名源于在1992年“十大劲歌金曲颁奖典礼”上，香港商业电台大姐大俞铮在为张学友的专辑曲目《分手总要在雨天》颁奖时的评论：“希望他能够继续做一个好的榜样，继续支持本地创作的作品，令他不单只是众望所归，还会无愧无悔地成为九十年代歌神的接班人——张学友！”话虽如此，但在“四大天王”平起平坐的乐坛，张学友“封神”一事并未引起太大涟漪。

但在翌年，张学友发行了专辑《吻别》，一举创下了年度销量400多万张的神话。《吻别》唱遍两岸三地，打破了华语唱片在中国台湾的销量纪录。除了《吻别》，收录在专辑中的《饿狼传说》《头发乱了》《一千个伤心的理由》等名歌也人气十足， “歌神”之名被重新提及，这也是张学友在巨星云集的《东成西就》中也毫不逊色的底气所在。

90年代有“四大天王”，但论及在音乐事业上的成绩，张学友无疑是独树一帜的。这个时期的张学友有多火？火到连周星驰的经典喜剧《破坏之王》中也设计了市民为求张学友演唱会的门票不惜通宵排队、用尽方法的无厘头场景。

到90年代中后期，张学友在乐坛上的影响已比肩前辈。1995年起，张学友连续两年获得世界音乐大奖全球销量最高华人歌手奖，2001年又获得象征着香港乐坛最高殊荣的第23届十大中文金曲金针奖。拿奖拿到手软，演唱会也是“根本停不下来”。2012年的“1/2世纪演唱会”打破了12个月内巡回演唱会观众人数的吉尼斯世界纪录，2018年甚至还一度发生“逃犯听张学友演唱会被捕”的新闻。“歌神”不仅是“奖项收割机”，还成了“逃犯克星”，可见其在数代听众中的影响之大。

从“歌手”到“歌神”，张学友投入了半生的时间和精力。如今，早可功成身退的张学友却仍和谭咏麟等人活跃在华语乐坛，依靠的就是对音乐事业的满腔热诚。张学友说过：“好歌有好报，可以一直唱到70岁。”好歌献给了听众，好报不仅是张学友对自评“一个只会唱歌的神经病”的坚守，同时也是为了扶持香港乐坛、华语乐坛所做出的努力。

“歌神”张学友只有一个，但正是因为有着这些杰出的歌手指路，华语乐坛仍值得期待更多“歌神”的出现。

参考资料：

维基百科：张学友相关词条

TVB（周刊）、鲁豫有约、香港电台等张学友专访、报道

最人物：《张学友，今天60岁了：岁月对歌神，亦不曾温柔……》

扬子晚报：《张学友时隔20年再任港姐表演嘉宾压轴登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