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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与任汉中对话录(一)
王旭:任老师上午好!
任汉中:王旭好!首先,我得声明,我们的聊天不是“名家访谈”,因为我不是名家,也不想做名家;也不是师生之间的对话,虽然你是我的学生,但那已是过去完成时态了。我不习惯低头与人交流,也不习惯仰头与人交流,这样对我来说,都很累。我们今天的谈话如北京人所说的“侃大山”,或者是四川人的“摆龙门阵”,咱武汉人的“瞎扯”,如何?
王旭:聊天时间从上午九点开始,十二点结束!大体内容分三个部分:一、介绍您的基本情况(包括经历和学术研究);二、根据您的第一部分介绍谈您对档案学的认识、学科走势的分析(重点部分);三、讨论为人做事的风格。时间分布大体是20分钟、120分钟、40分钟。
任汉中:今天是我从事档案工作28周年的纪念日,这也是我答应和你聊的一个重要原因,以这种方式度过这一值得纪念的日子,应该是很有意义的。在这28年里,正好一半对一半,14年从事档案实际工作,档案局馆的各个工作岗位我都轮了一遍,后14年从事档案教育工作,主要承担档案学基础课程的教学任务。前一阶段建立了我的档案理念,后一阶段培育了我的学术素养和良知,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经历。
王旭:我太幸福了,在您这个日子里,我邀到了您!
任汉中:从你当学生开始,我们之间的对话其实一直在进行,今天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应该更随意吧。
王旭:我一直都是随意地,您一见面就说这不是“名家访谈”,是平等的对话,这也是对我长期以来师生关系状态观念的颠覆嘛。据我了解,任老师您在博客中说,您是“童工”,您稍作解释吧!
任汉中:哈哈!这是题外话了。我简单说一下吧。我是生在困难时期,学在文革时期,长在下放时期,下放农村时还不到年龄,是提前下放的,按现在的看法,应该是童工了。
王旭:您是如何从档案工作干起的,在工作中经历了哪些事让您记忆深刻?
任汉中:我不是档案科班出身,也没有档案学的学历。我是在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档案部门的,用许多档案专业学生的话来说,是被调剂的。但由于我接受过系统的大学教育,具有基本的学习和思维方法,在经过了几次培训后,并自学了档案学的五门课程,很快便成为了单位的业务骨干。由于当时档案局馆的人很少,也给了我许多的锻炼机会,使我能较全面地掌握档案工作的各项基本技能,同时,也深深地体会到了档案工作的酸甜苦辣和喜怒哀乐,面向基层,面向实际,这在我后来的档案学研究中有着深深地烙印。在档案馆工作后,就我一个年轻人,我什么都干,值班我包了,打开水,打扫,帮同事灌煤气,大家也都对我很好。记得往年过年,食堂不开火,我在同事家混饭一直混到月半。特别是我遇到了一个非常好的馆长,是他影响了我一生,他很有文化,刻苦钻研,在业务上很有造诣,是他手把手地将我引进了档案的大门,可惜他英年早逝,为了缅怀他,我在《档案工作》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作为初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融入一个集体,并得到大家的关爱,还有一个好的老师引导,这对于他的成长是很重要的。有幸的是,我都遇上了。我非常感谢和怀念他们。
王旭:您认为档案馆经费难以保障的因素有哪些?
任汉中:影响因素是多方面的,首先应该是体制问题,也许是老生常谈,但却是实情。档案体制是国家供养的,所有经费都要从财政中支出,而国家建设需要钱的地方很多,对于档案的投入不可能太多,由于经费来源的渠道狭窄而单一,捉襟见肘是必然的。其次是,我们自己的贡献太小,社会影响面不大,我在档案馆工作时,曾经进行过一次统计调查,平均每调一卷,需要花费15元钱,档案馆不管效益也是一个重要原因,也影响了政府加大投入的信心。在西方国家,档案馆的类型很多,并不是政府包办,也有一些非政府的档案机构,他们的运行靠的是社会投入。如美国的家谱协会、胡佛研究所等,都赢得了较高的社会声誉,资金来源是不成问题的。而且步入了良性循环的轨道,
王旭:是不是这种“穷”路会走到底,作为档案工作者难道都是圣人,没钱干的事,大伙有心情干下去吗?
任汉中:穷是相对的,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标准。现在档案馆的投入已经比我们那时强多了。对于档案馆来说,缺钱是永恒的话题。当年,我的一位局长就曾说过:档案馆就唱的是一出老戏——“三事愁”,即“人、财、物”,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出老戏还在唱。也许没有闭幕的时候,我们不能老这样唱下去吧,总得做点事、想点办法吧。“等、靠、要”是过去计划经济时代留下的毛病,也该换换思维方式了。
王旭:在档案局的时候和在学校的前后时期内,请您谈谈您对“档案”的认识的思想变化情况!
任汉中:从实际工作领域转行到大学教学岗位,在别的学科,也许会有巨大的落差,会有一个较长的适应过程,而档案学本身是具有较强实践性的学科,我的转型似乎并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因为在这之前,我每年都要对档案员进行培训,还是电大档案专业的兼职教师,站在讲台上一点也不生疏,而理论方面的欠缺却是无法掩饰的。于是,我申请出外进修,并得到了学校的支持,从而走进了中国人民大学的校园,成为了档案系的第一位访问学者。在冯惠玲老师的指导下,我确立了自己的研究方向——档案文化研究。围绕这一研究方向,我开始广泛而系统地阅览古今中外文史哲方面的书籍,在这一年中所读的书要比我大学期间所读的书要多上几倍,这才初步打下了我的理论基础,在这基础上我完成了《中国档案文化概论》的写作,并在一年后出版。以这为标志,我结束了过去就事论事,打一枪换个地方的研究方法,开始系统深入的从事档案学研究。从而完成了从实际工作者到理论工作者的角色转型。
档案是一种历史现象,它伴随着人类几千年的发展历史;档案也是一种社会现象,它是人类社会生活必需品,“不可一日无也”;档案也是一种文化现象,它是人类文明进步不可缺少的重要资源。在现代社会中,档案的社会功能日益地显现出来,也使得档案从其它相近的事物中分离出来,成为一种独特的事物,从而成为我们的研究对象,这才构成了档案学。任何试图再次模糊档案与其它事物的界限的理论研究,都是一种倒退。这并不是我们出于对档案学的偏爱而做出堂吉诃德式的坚持,而是一种历史的必然。
在档案局期间对档案的认识是感性的,而从教后对档案的认识逐步走向了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