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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春天，又一颗属于王阳的人生果实降临。由他主演的电视剧《追风者》已于日前正式收官，成为2024年爱奇艺首部热度破万的谍战剧，累计有效播放量突破12亿，央视八套的实时收视峰值突破2.5%，在其他多个平台榜单也连续多日登顶。台网数据双双“破圈”。

作为一部“非典型”年代戏，《追风者》通过金融行业的视角重现时代激荡下个体的命运纠葛，波澜壮阔的历史图景里既有集体的宏大流变，也有个体的细微切面，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和粗粝真实的市井街巷互为映照，凸显特殊时期里复杂多样的社会面貌。最初打动总导演姚晓峰的，也正是这个新鲜的切入点，“过去的年代作品里好像从来没有从金融的视角出发，去诠释这段历史，讲述战争和经济的关系。但革命是需要经费的，钱从何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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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演这部戏也不知道，原来三几年那会儿国内就已经有股市了。”金融视角的叙述同样也打动了王阳，当他听完沈图南的人物概述后，总的感受也是“新奇”，“从金融角度展现年代和市场的变迁，战乱带给人的反思，包括个体在战争中的意识形态和家国认知，这些对我来说都很新奇。而且沈图南这个角色多维立体，有坚定的信仰和家国情怀，情节推进中也有执拗和反转，高低顺逆都是复杂的呈现，我觉得很有塑造的空间，就欣然接受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基于风云变幻的历史背景，即便是沈图南这样的精英上位者，也无法逃脱时代洪流的裹挟。而且从他出身的阶层和受教育程度来看，传统教条的束缚要比底层平民更严重。剧情后半程，主线明朗，觉醒的魏若来已经抵达江西，彼时沈图南重伤昏迷，妻子前去照看，带的是一本《资治通鉴》。导演姚晓峰说，这样设计是为了强化沈图南“士大夫”的性格底色。制片人张书维也提到，沈图南身上有典型的士大夫情节，信奉的是“士为知己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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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阳为沈图南做人物小传，也基于“士大夫”的逻辑补充了前史，“他应该出于优渥家庭，年轻时去德国学过经济，比较推崇俾斯麦的铁血经济政策。在特殊年代里，沈图南极富家国情怀，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挽救经济灾荒，实现稳定和振兴。但阵营和信仰的不同，观念认知上的差异，让他过于理想主义，以致忽略了一部分底层疾苦。”剧情中几度展现了沈图南作为经济操盘上位者的睥睨，但这并非出于傲慢，而是出身和意识的局限，“人物认知是逐步推进的，沈图南前期确实没有那么体恤民情，也主张牺牲少数散户来稳定全局，他的很多决策都是从大方向考虑的，无法兼顾所有人的利益。他要是不去七宝街，根本不知道魏若来居然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所以那一幕镜头，他明显极度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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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剧中的“信仰”是永恒不变的主题。而在求取信仰的道路上，无论出身阶层和教育程度，每个人都是时代巨轮中的个体。剧情越往后，社交平台上关于沈图南“红了吗”的讨论就越多。“沈图南人设”的话题数度登上热搜，甚至引发争议，“沈大难道真的不会变红了？”直到最后一集，魏若来的接头人“孤雁”登场，观众才恍然大悟：原来沈图南早已转变，在暗中不动声色完成了筹划。

“所以人物的魅力也在于他的缺点，即便这个转变显得执拗又漫长，”王阳知道，中途肯定会出现人设争议，但这恰好是人物弧光的体现，“沈图南在认知上的确存在先天缺陷，面对国民政府的不作为他也失望，但性格中的固执又令他自欺欺人。后来经历剧烈的变革，包括妹妹的牺牲，最终促成他内心的觉醒和转变。等到观众发现的时刻，其实他早已完成了。”

《追风者》开播前，王阳刚过了46岁生日。妻子特意带着女儿来横店为他庆祝，朋友们也纷纷送上鲜花和蛋糕以表祝福。开心感动之余，他对时间的感慨涌上心头，也不避讳对年华衰老的忧虑，“虽说四十多岁也是壮年，而且我一直在健身，体态维持得不错，但心态上总归会有变化，尤其看着女儿还那么小，自己却在一天天变老，时间流逝的感觉很深切。”

年初，王阳应张绍刚邀请去录了《种地吧少年》。那阵子连轴转，抵抗力差，但即便高烧39度，他还是和十个年轻人一起在田间地头干农活、搬化肥，和大家热情交流。在他看来，这个节目踏实勤恳，可以了解生命和耕种、养殖，很有意义，对自身有滋养。最重要的是，“我还是想证明自己能和年轻人一起干活，我体能也不错，是能和大家搭伙作伴的哥哥，不因为年纪大或者生病我就骄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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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阅历增长，王阳更想抓住每一次创作的机会，希望在创作中焕发更强的生命力，尽可能留下有突破的作品。尤其是在和年轻演员们的合作里，“像这次和一博、沁沁的对手戏，年轻人的热情挺感染我的，让我也有更多新的表达。”

《追风者》中，由沈图南延伸的师徒线和兄妹线是非常关键的两组对照。尤其是沈图南和魏若来之间的师徒情谊，代表不同社会阶层、年龄、意识形态下的两个男性的思想交锋。但鉴于当时的背景，双方背离是必然的，王阳的语气中不无可惜，“若来是爱徒，那肯定是爱徒，即便后来分道扬镳，两方对峙，沈图南对魏若来都是珍惜的，还是愿意去保全他。”

“沈图南眼中，魏若来这个孩子不仅有才华，而且性格纯良，很干净。就像当初陈默群看待林楠笙，也是因为感受到后辈身上那种积极的生命力，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几次扮演师父的角色，王阳也摸索出其中的一些趣味，“沈图南和陈默群都有惜才爱才的心，但不是单一扁平的‘好师父’，他们都是有所图的，认识到年轻人身上的价值能够为自己所用。我觉得这也是人物魅力之一，复杂多面的感情有爱恨层次，这样演出来才更有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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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戏外，这是王阳和王一博首次合作，来自年轻人的新鲜感和生命力同样动人。“一博很生动，虽然有点慢热，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有非常活泼有趣的一面。”王阳记得，两人第一天的对手戏就是重头戏，魏若来被打得浑身是血，“那场戏非常重要，当时天气很冷，一博穿得很单薄，就蹲在那给我搭戏。我的视角是俯视的，镜头不一定全程带到，但他一直都蹲着。包括后来拍的戏份里，但凡有我们的戏，他都会给我搭，这种对待表演和对手演员的尊重很打动我。”《追风者》立足金融行业，沈图南和魏若来的很多台词都是专业度较高的金融术语。王阳对王一博的原声表现也印象深刻，“一博在这部戏里真的挺稳的，台词也费了很多心思去打磨。从头到尾的进步很明显，而且专注度高，非常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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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组是沈图南和沈近真这对信仰相悖的兄妹。这是王阳和李沁第二次合作，上次是《庆余年》，两人对手戏不多，王阳只觉得这个姑娘气质清冷。《追风者》中沈氏兄妹的相处和碰撞更多，沈图南对沈近真是“长兄如父”的心态，又爱护又操心，“这次我发现沁沁特别可爱，而且有点冷幽默，现场我和一博总会被她逗笑。”剧情初期，沈近真还没有暴露，有一次戏是她假装天真、向哥哥套金融信息，王阳忍不住笑起来，“熟了以后，她有很多即兴的创作，很生动有趣，就像真的把我当哥哥一样撒娇。那场戏要喂我吃东西，我说你塞一粒就行，结果她在那反复塞，特别有趣，拍完就给我吃饱了。”

和王一博、李沁的对手戏，带给王阳很多新的启发。他还说起一个哭笑不得的细节，“妹妹牺牲前，沁沁还来问我，哥我能牺牲在你怀里吗？特可爱。所以不必追问爱徒和妹妹的离开是否令沈图南怨恨，在他心里其实都是最深刻的爱，即便对峙，他也会努力保全对面的人。”

在王阳看来，沈图南的塑造可以打85分，“人物本身足够复杂，又有充分的发挥空间，所以整体是比较满意的。至于扣分，是我本人的表演还没到能打满分的程度。”作为演员，他注重一个角色的发挥空间，尤其是反派，这个空间会更大，“像我之前的陈默群，会有很多极致的表现，但这些往往是正派男主所没有的，反派的顾虑更少，发挥也更充分。”

入行二十余年，塑造过五十多个角色，说到最深刻的创作经历，还是《叛逆者》的陈默群。无论是反派塑造的成就感，还是角色破圈后引发的连锁效应，都是王阳职业生涯的关键节点。“或许演一辈子戏，都等不来一个出圈的角色，可一旦出圈，让你被观众和市场看到，后续就会形成良性循环。所以在这一点上我很感恩，十年前哪会想到现在是这番景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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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很多访谈中，王阳都提过自己的完美主义，追求细节、反复修正。“我自认是个细腻感性的人，加上职业是演员，更加敏感，善于观察，”他不介意展现自身柔软易感的一面，这反而是演员的天然智慧，“可能也是庸人自扰，有时我的想法会很多，但我对终极的理解，对现实的思考，往往会有一个多维度的交错。当这些不经意的积累形成质变，就成了我在角色呈现上的一点小魅力，越复杂就越细腻。”

他记得二十多年前大学刚毕业，去演话剧，内心的亢奋和紧张难以名状。每天铃一响、灯一打，念词的声调气口，踩台步的节奏和定点，台下观众的声音，以及台上层出不穷的细碎状况——现在想来都历历在目。时间倏忽而过，但每一件发生的事都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感悟是演员的天赋。

他也记得小时候打乒乓球，那几年每天绷紧肌肉站在球桌前，一板一板撕咬分数。汗水挥洒，东北的阳光鲜少刺眼，空气中浮动细碎的灰尘，轻微的声响掠过，球带着弧从对面飞来。运动员和演员的共通中也有这份近乎锋利的灵敏，他永远都在观察周围、记录细节。

时移世易，现在当然不会像年轻时那样有冲劲，莽撞而热烈。棱角磨圆的另一面，是烟火日常的滋养。王阳拿捏着这段巧劲儿，尽量让自己从容、笃定。任时间平稳浸润。一天天在显示器里观察自己，面容的改变尚且在次，主要是眼神有了沉淀。很多时候，王阳静默不言，光凭眼神就能传递很多复杂情绪，“一个人的故事都在眼睛里，眼神是最体现时间的。有些东西道理没法讲透彻，但时间会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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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好像也没那么在意时间了，他有些释然地笑，“这是表演带给我的慰藉，这门手艺需要大量扎实的生活体验才能做得更好。它不是一个恒定的公式，有时我的确力有不逮，有时我往往能根据自身积累发挥更好的效果，过往所有经验的总和都会投射在当前的角色中。”

他也从未觉得曾经的沉寂是痛苦的，尽管那些波折起伏已经被写意成很多励志故事。“我不想标榜什么，一开始我不能说自己有多热爱表演，二十出头那会儿真没现在这么热爱。受伤后演配角，但也在能力范围内把控质量，既然交给我，我就认真做。表演没有第一第二的评判，我不能说做得有多完美，但我肯定尽全力。所以没觉得有什么苦好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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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过生日，王阳在张永新导演的《八千里路云和月》剧组，本来当天要工作，但进度临时调整，空了半天时间。正好妻子带着三岁的女儿来探班，“她们陪我呆了四个小时，特别惊喜。”说起女儿，王阳整个语气都明显柔软了，“晚上她们回去，因为小朋友不习惯在外面过夜，这一走，我还有点空落落。她是真的让我这个老父亲有了更完整的生命体验。”

来自女儿的亲密维系也让王阳愈发感恩命运，笃信上苍眷顾，这些人生际遇的安排和更迭已经毫无遗憾。“我从来不假设过去未来，只是认真感受此时此刻，现在能拍自己喜欢的戏，空了就陪伴家人，真挺好的。”他的语气轻柔，“每天工作结束和女儿打个视频，互相道晚安，这些最朴实平凡的话语，就是幸福具象化的体现。太幸福了，我非常知足。”

出品PRESENTED 阚洪洁

监制&造型SUPERVISOR&STYLING 陈力铭

摄影PHOTOGRAPHY 何开拓一
导演DIRECTOR K9

拍摄统筹SHOOTING COORDINATION 薯条

化妆&发型MAKE UP&HAIR K徐良（OK造型室）

美术ART DIRECTION Zhu

采访&撰文INTERVIEW&WRITER 顾襄

造型助理STYLING ASSISTANT 星子、刘沁、Vivi

新媒体设计DIGITAL GRAPHIC DESIGN Yu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