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廷的故事,是一个演艺圈中人按自己的节奏生活又巧妙平衡了事业的典型。在内卷的世界里,他佛系地做个隐入日常的慢人。但纵使如此,他发现想要成为伟大的演员,也要走向某种对立面,亮出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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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又廷大片拍摄花絮:隐入日常
赵又廷最近在读《鳗鱼的旅行》。这是一本被称为和鳗鱼一样难以定义的奇书,关于鳗鱼,更关于生命本身。“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总是会失去方向。如果我们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我们也就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离家和回家遵循的是同样的路线。”
对应的是,赵又廷也读诗。在他的微博上最醒目的视频是读北岛的诗,此外读顾城、聂鲁达的诗也将发布。这和他发起的公益项目“光合时刻”想传达的意义是一样的。背后是他的人生态度,在急促行走、严丝合缝的生活中慢下来 , 给自己一刻轻巧的停顿、一个透气的间隙、一次美妙的不期而遇。
赵又廷之所以成为今天的自己,在于他有着和鳗鱼一般的浪漫生命之旅,关于“我来自哪里,要去哪里”有着自己的思考,从未失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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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命运选中
绅士、温和,几乎是赵又廷给所有人的印象。
约定下午2点电话采访,提前1分钟工作人员打招呼可以开始,惊人得准时。接着他温和的声音传来,是轻松又带着信任的状态。这种明确、简单的行事风格不太像艺人,给合作者带来了便利。
就像赵又廷所说,他是服务型人格,希望以自己的方式,让自己舒适,也让别人舒服。
“从小我就是一个在察言观色这方面敏锐的一个人。对别人情绪的敏锐感知,我觉得这是一种长处。别人都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但你知道。或者在聚会上谁喝什么不喝什么,谁的饮料空了,其实我还蛮享受做这件事情。”
他不觉得这样累或困扰,反而乐在其中,“这是我独一无二的才能,我会觉得我挺special的。”
同时,他的佛系众所周知,他没有演艺圈中人那种强烈要赢的渴望,哪怕有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爆红,一样半年拍戏半年休息。最近两年因为疫情和行业寒冬的双重叠加,甚至有整整一年半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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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又廷的青春期都是在一个小城长大的,生活节奏超慢,人均年龄60岁,“养成了我没有竞争的性格。”之前在接受采访时他如此说。
让人好奇的是,成长环境如此平和,父亲赵作海是圈内人,他亦知晓演艺圈状况,为什么赵又廷还是选择进入了比较卷的演艺行业?
“哪一个行业不卷?”对此赵又廷笑着问,接着娓娓道来入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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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完大学,是继续读书还是工作是他要做的选择。他回到台湾实习,去的是普通的电子公司,结果被广告星探相中拍了一支广告。此前在高中他曾演过学校话剧,喜欢那种氛围。现在拍了广告,发现自己在这个环境如鱼得水,对表演产生了好奇。
但母亲反对他踏入演艺圈,认为演艺圈残酷,一将功成万骨枯,希望儿子做一份踏实的工作,过稳定的人生。但不想儿子以后后悔,母亲和他约定了两年的期限,“你要么成功,要么退出。”
就此,赵又廷开始试戏,都是一些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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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赵树海这时则跟他说,“做这一行,最怕的是浮浮沉沉。演到一个男主角你才有机会成功。如果试几次你都是配角,我劝你不要在这行了,你吃不了这碗饭。”
赵又廷很感激当时有父亲给自己指路。他放弃了小角色,后来遇到要拍《痞子英雄》的导演蔡岳勋,他邀请赵又廷参加男主角“吴英雄”选秀。赵又廷去了,结果被选中。凭借这部戏他获得了金钟奖最佳男主角,一剧成名。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今天。
“这一路不是说我一定要成为演员,都是命运,还有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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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略性
出道以来,除了《痞子英雄》的高起点,赵又廷有《艋舺》的惊艳、《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爆红,更有《兰心大剧院》的更上一层楼。
后者对他来说最大的意义是,带来了某种突破。
“它在一个非常恰当的点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我刚好在表演的瓶颈期,我可以诠释不同的角色,但表演没有太显著的进步,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我知道问题是什么,就是我太有礼貌了。表演很多时候应该有侵略性。你要成为一个大演员,要有被记得住的经典作品,其实得往这样的方向靠。比如我很喜欢的演员早期作品,像马龙·白兰度就很有那种侵略性,唯我独尊,谁都不要看,看我就对了。但我完全不具备这些,这跟我个性非常相反,我是那种不要看我,看其他人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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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大剧院》没有以往拍戏的条条框框,剧本不重要,导演也从来不会告诉他要怎么演。总是在他演了一遍之后,告诉他换个方式再来一遍。甚至让他一直演下去不喊卡。娄烨要的就是演员当下真实的反应,这让赵又廷逐渐放开了,抛开了含蓄的一面。
在表演上,他明白必须走向个性的对立面。
但个性是很难突破的,不过他很容易想明白了一点,“我内心肯定也是有侵略性的”,需要做的就是努力挖掘这一面。不过外界对他和巩俐的对手戏多有讨论,多认为他在这部电影里气场不够有侵略性,对此他有自己的看法,“跟我的人物谭呐有关,他就是没有侵略性,是一种非常无奈的状态。如果呈现出很有能力,这反而是过度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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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演员也影响着他的进取心。
作为一个天生懒散的人,生活里他喜欢躺平,但在表演上,他不行。因为热爱,所以投入,他要尽可能做到极限。《平凡的荣耀》开拍时,剧本还没写完,之后一边拍着,每出一集新剧本,他拍完戏明明很累了,就深夜跟导演一起改。加上压力大,每天都胃疼。
他对红和流量的意义也心知肚明。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播出5周年时,赵又廷发微博纪念。这部戏的意义,他很直接,“应该是我的作品里最红的一部戏。”播出后他去哪里都有人叫他夜华,开始有粉丝接机。这不是赵又廷习惯的和外界沟通的方式,他很不适应。
但红,赋予了演艺圈中人某种自由,“你有一个中了的作品,会有更多的筹码去挑选想要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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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与底线
被命运推着出道,被爆红的剧加持,而赵又廷有自己一直想要去的方向。“我理想的状态,就维持一个低调的状态,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跟生活节奏,同时还能够每年有部戏,自己享受其中,拍出来观众也爱看。”
《兰心大剧院》之后,他一直没有接到好的电影邀约。加上行业进入寒冬,连电视剧的机会也变少,所以他就休息了一年半。当然这一年半中接洽了一个项目,结果却搁浅了。
当这个项目搁浅时,一向佛系的赵又廷突然感到焦虑。但他没有慌,“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太焦虑的状态。我给自己一个所谓的最坏打算,一年半你就不拍戏,是不是能够承受得住?好像也可以,那就等呗。”
他甚至对家庭预算做出改变,比如收紧开支。但那是最坏的打算,后来发现其实远没到那一步。中间也不断有机会找来,他发现其实并不需要太焦虑。
有意思的是,一开始不希望他进入演艺圈的妈妈,这些年来觉得他一步一步做了对的选择,越来越信任他,也觉得他的生活非常安定。但当他一两年没拍戏,妈妈反而替他着急,“你都不工作,没有收入,这样好吗?你不要那么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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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赵又廷的心态有了一些变化,“我会想要多工作,不能那么荒废堕落。行业的变化,有了宝宝和家庭,我得承担起这个责任。不然自己想工作的时候,却没有那么多好的项目。”
但他一直有较高的底线,比如没怎么涉猎真人秀。
在团队的建议下,他曾做了一番综艺的尝试,去上《奇葩大会》和推理综艺《最后的赢家》,最后发现好像不太适合。
“我是那种服务型人格,人家花钱请我来,我就得给到想要的东西。说很多话、接很多梗或制造效果,但我可能不那么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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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希望得到演好戏的机会,赵又廷对名利也不热衷,“我已经获得我需要的关注了,身边有家人、同事、朋友,这些我很满足。我希望大家在作品里看我就行,不然可能都失望。”
著名作家毛姆说,“一个真实的人至死都是无名和孤寂的。他成了一个寂静无声的鬼魂,既不是书籍的作者,也不是那个过日子的人。在两个傀儡之间,他露出讽刺性的超然微笑。”
在演艺圈赵又廷有同样的感觉,父亲就是圈内人,从小他看了很多和银幕形象反差极大的演员,早见怪不怪。幽默的是,他觉得自己跟荧幕形象反差最大的竟然是颜值,因为“我现实中很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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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鱼得水
怎么会邋遢呢?他可是有洁癖,因为接受不了野外的卫生环境,从来没带女儿露营过。或许他说的邋遢,是一种不修边幅的日常状态。
不工作的时候,他和家人看剧、看电影,吃吃零食。偶尔也下厨,做几道喜欢的菜。也会在家附近的市场买菜,去家常餐厅吃饭。
饮食上,他和家人有一些南北融合的有趣故事。他很疑惑的是,北方为什么各种节日都吃饺子。比如元宵节,他从小就吃汤圆,但太太说要吃饺子,他意外又觉得很好玩,笑说不行,你必须要让我吃到汤圆。所以现在的元宵节他们家有饺子也有汤圆。端午节,则有肉粽和甜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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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常一起看片。之前去电影院看《沙丘》很开心,前一阵子在家看《瞬息全宇宙》,赵又廷觉得“要传达表达的东西都是好的,但比较简单粗暴”。不过这部电影能爆红,也让他分析,“可能营造了一种挺好的话题感”。
看到好的角色,他也有出演的冲动,比如 Joaquin Phoenix 版本《小丑》。整部戏都是关于他,前面已经有了多个经典小丑形象,怎么呈现出自己独有的状态,是赵又廷的思考。
看片和读书是他的一种日常。他读各类书,涉猎很广,涵盖武侠小说到哲学书籍。上一本触动他的是余华的《文城》。“我一直挺喜欢余华,他描述的人性很有力量感。”
度假也是开心的。关于盛夏他最近的愉快记忆,是在一个人工小岛上每天面对着大海跑步,跑一圈环岛6公里大概3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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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艺圈的人通常做不到消失在大众视野,而赵又廷在拍戏之外,总像是消失了一般隐入了日常。
在内心他真正认同自己是个普通人,“我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不过是表演好像还过得去、能够受到大家肯定同时又很享受自己工作的一个人。”
就像是一尾难以定义的鳗鱼,投身生活这片大海,赵又廷如鱼得水。
策划&形象 / 任森
摄影 / GK
妆发 / 张木子 @11A 梳化间
制片 / KK
灯光 / 周诚
视频拍摄&剪辑 / 稀有实验室
撰文 / 细补
时装统筹 / 苏苏 曹星扬
青岛制片&统筹 / 姜辰
版式设计 / 孙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