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围:一个有着隐士灵魂的勇士

周一围:一个有着隐士灵魂的勇士

锦厨房 内地男星 2018-01-12 13:59:14 386

 

2017年11月11日,演员周一围在《演员的诞生》第三期出现,评委章子怡毫不掩饰对周一围演技的佩服和欣赏,在与章子怡合作重现了《胭脂扣》后,对他演技的赞美成为热搜话题。

 

11月21日,他参与出演《海上牧云记》正式播出,他扮演的硕风和叶,光头、黝黑的外表下有种隐忍、彪悍的血气。

 

大家统一回忆起,一直熟悉却从未如此大热的他:从2004年的《深牢大狱》的刘川,《谢谢你曾爱过我》的侯子,《少林问道》的僧医程闻道,《红色》的巡捕铁林,乃至《建军大业》的陈峰,《绣春刀》里的丁修……每个角色的故事被他以丰满的表情、铿锵的台词功力自然地抵达观众的心中。

 

人们以为,这是一个演技派的逆袭。或许,这是一个有着隐士灵魂的勇士,在中国娱乐行业变革中蕴藏能量,以待时节。




 

《演员的诞生》从首期节目播出后,话题阅读量就在短短24小时突破了3亿,之后一系列庞大数据、巨大的流量,暴露的是在市场膨胀,诱惑万千之下,娱乐圈的迷茫——在流量为王和粉丝经济的时代背景下,大家误会市场才是第一位,忘记一位演员带给观众的核心价值最终是应该落于演技,忘记演员的立身之本是演技,无论走到哪一步都要像个苦行僧一般琢磨演技。

 

正因此,瞄准“演技觉醒”为卖点的综艺节目《演员的诞生》才会受到如此关注——一些观众熟悉却从未大热的二三线演员站在舞台上,用经典作品片段表演、切磋的学生剧场模式,还原那些他们从前在课堂上学过,之后可能逐渐被其他信息淹没的匠人精神,他们暂时忘却功名,重新经历一次涉及专业的考核,赤裸裸地、没有掩饰与解释地审视自己的演技。

 

在这样舞台上,大家看到了什么是好的表演——有细节且连续性高、有层次、有设计感。比如最受导师喜爱的周一围,他的角色是被他精心设计过的,台词抑扬顿挫,每个字的情绪都似细细研究过,轻重缓急拿捏得当,一段不到10分钟的表演,在已然熟悉的剧情下,观众依然被他的表演深深吸引。

 

导师章子怡也毫不吝啬表达对他的欣赏,之后两人合作,重新演绎电影《胭脂扣》的片段。

 

“周一围完全接得住子怡的气场。”评委说。

 

“舞台上灯光一打,忘掉其他,忘掉自己是周一围,完完全全活在角色的状态中,而你的对手演员像和你在打球,短平快的来回,碰撞出很多意外的火花。”他说这是最好的状态,所谓享受舞台。

出道十多年的他又一夜爆红,2004年,他曾主演海岩的名作《深牢大狱》而被大众知晓。

 

他火了,百度上搜索“周一围”,会出现124000000个结果。他开始在象山、绍兴和上海三地之间来回奔跑,一边是《演员的诞生》,一边是《长安十二时辰》剧组,一边是接受各类媒体专访,偶有休息,也是在一个片场赶赴另一个片场的行程中。虽来回奔波,他沉着淡定,在车上休息,听被他分好类的音乐,帮助他酝酿着进入角色。


他对一切似已有把握,那种笃定像极了他在《海上牧云记》扮演的硕风和叶——九州大陆上瀚州北部,草原上硕风部的主君继承人。播放前,一个六分钟的片花曾在网上被大范围刷爆,周一围黝黑、光头、眼神狠戾又笃定地说:“我是九州的铁沁,我是天下的王。”

 

这让无数原著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就是他们认识的硕风和叶啊,活生生的!

 

能成为硕风和叶,他也是凭的演技。

 

几年前,周一围与商人演员冯嘉怡先生合作了《少林问道》,后者扮演他在剧中的师傅少林僧医败火。冯嘉怡曾在《金牌律师》时与周一围有过合作,在拍《少林问道》时,再一次与他待了四、五个月后,在这部“刚烈粗糙,却直面内心”的剧里演嗨了,激动地拉着周一围说,一定把他介绍自己的导演朋友,滕华涛以及曹盾导演。

 

那年的上海电影节,冯嘉怡郑重其事的向滕华涛、曹盾引荐了周一围。恰好,曹盾正在筹备《海上牧云记》,简单聊了一次之后,两人相见恨晚。看完《海上牧云记》剧本后,二人又聊了两次,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一个西北土匪,一个西南土匪,两个大流氓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就把这个事情干下来了。”

 

“我们不想按照现有的规则来办事情,想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想要表达一点儿我们想说的东西。”

 

醉者生,醒者死。硕风和叶,准备战斗吧。我们在翰北,待得太久了


为此《海上牧云记》的拍摄过程堪称艰辛,外景的拍摄转场过13次,到达过新疆那拉提草原、特克斯、赛里木湖、日本滋贺彦根古城等。他拿出手机,给我一个个播放当时拍摄时的工作视频,“没法用语言说,你看吧,每一天都在玩命。”

 

第一条视频是两队人马混乱开始对打,“这是一条定机位的花絮,就这种打法要有人倒地下就起不来了。”另一条视频是他从马上摔下的场景,几天前,有人看到了这一段,特意表扬他,摔得逼真,“但从安全起见,没有演员会这样从马头上直接摔下的。”

 

“所有风景美丽的地方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装备沉重,对后勤是极大挑战,遇上需要步行的,所有演员都帮着干体力活。路程最长的一天,从酒店出发到第一个镜头开机用了五个小时,一天只能拍几个小时,基本上拍过3条之后,大家就要喘口气、喝口水。”

 

在新疆拍摄时经常凌晨4、5点就集结,大家从酒店坐车到达谷底,车上不去山,演员们晕乎乎地下车,步行40分钟山路后,再换一辆国产皮卡进入到森林深处,“一辆皮卡能挤进4个人,大家都轮流坐到后面的敞开车厢里。”他打开另一张图片,是演员们在敞开车厢兴奋地举臂高呼,“这是下山的时候,都很高兴,早上没人说话的,裹着大衣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有时拍摄时,一片积雨云飘过来,所有人都得赶紧跑。第一次遇上时,没经验,要不是有经验的制片团队大喊一声,“快跑!”那天可能就真下不去山了,山里没有帐篷,夜晚零下20多度,一般人的身体,肯定抗不住。

 

周一围拍了很多拍戏时的视频和图片,他挑出一张他与扮演算命僧演员的合影,那位演员实际上是执行导演之一,两人脸上脏脏的妆容并不只是化出来的,为了逼真,化完底妆后,就自己用雪和泥抹脸。“有新来的演员就拿这些给人家看,他们就知道了。”

 

他自认找到了自己信任的创作环境——合适的人聚在一起,讨论每个角色,每一处场景。“这部戏里演员之间的感染力很强,我们都曾学过戏比天大,角色大于一切,演员心中只有角色,没有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机会可以实现这种理想状态,但在这部戏里,大家把传说中的标准完成。”

 

从2015年起,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他都待在《海上牧云记》剧组,因为遇上导演曹盾,他拍得欢。

 

也不是没有遗憾,“在新疆拍雪地戏,我想演成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荒野猎人》里那样,但现有的工业水准还远不如好莱坞,不足以支持我脱光了衣服把自己扔在冰雪里,滚进冰水里的构想。”

 

“演员的路走到最后,要么疯要么平庸。”他说。

 

 

 

 

《海上牧云记》从筹备到杀青一做就是2年,在发布会上,有人问周一围,为了这个角色他做了怎样的准备?

 

他似开玩笑,“准备了30多年。”



1982年出生的周一围,最顽皮的7、8岁是在湘西吉首度过。80年代家长普遍管束没有如今严格,西南小城自然玩得更野点,他跟同伴在地上画上方格,扎小刀。小刀哪来呢?都是他们在剧场捡到的大马钉,拿到火车轨道上去,火车开过去后长钉子就变成了小刀。夏天时,一帮小孩比着跳水坝,去山里打蛇、打野鸡,跑地里拔甘蔗,挖甜根。如果在山里玩得时间长了,外公会拿着家伙上山接他们,并不是要揍他,而是到了晚上山里不一定有什么东西出没。9岁时又跟着父母去了北京,他们都是文工团里的文艺工作者,忙得没时间管他。

 

这样的生长环境不可避免的对他产生了影响——对艺术的认真、坚持融合了湘西人的“蛮劲”、“倔劲”。

 

他也是典型A型处女座,“我需要一个漫长的试探、消化。”他打了个比方,面前有十条路,即使走到第四条路时已知道哪条路是对的,他也非要把十条路都走完,再告诉自己,原来那条路真的是最对的选择。

 

但在不了解的人看来,他是在逼着自己,非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2003年,从北影表演系毕业的周一围参加了湖南卫视金鹰新秀选拔,并进入总决赛。本来他也可以沿着这条路走远一些,可他及时收住了脚步:“我不适合娱乐,不适合作秀,我只能做一名演员。”

 

2004年,在北影教台词的他接到了汪俊导演的电话,让他主演海岩的《深牢大狱》。他提前去了监狱里体验,身高1.86米的他在仅3平方米,高7、8米的小黑屋里待着。他说,无助、压抑是人在其中惟一能感受到的。

 

这段体验对他理解角色帮助很大。他演出了刘川从身价上亿的贵公子到锒铛入狱这一路蜕变前后复杂的身心变化,挣扎与不易。直到今天,周一围提起刘川还是感慨,“许多事情的发生就在一念之间。”

 

2013年,路阳拍《绣春刀》,把最喜欢的角色丁修留给了周一围——一个浪荡不羁、善妒、贪财又似乎有点兄弟情谊的游侠,三次出场,台词寥寥,本是个游离在故事核心之外的人物,却靠他的表演和台词撑起,成为超越沈炼的存在。章子怡也是当时看完《绣春刀》,到处找人打听,谁是周一围?

 

赵靖忠收买丁修去杀师弟时,他的一句:“得加钱。”三个字,让丁修这个人物顿时立住。

 

这是他从一位老朋友口中听来,“他老加班,我们撸串喝酒时,他就会说,再让老子干,得加钱。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记住了,用得着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用。”

 

丁修在雪中那场戏,锋刃直指师弟的胸口,视他人如蝼蚁的嗜血。突然间,侧头仰天,说了一句,“可真要是杀了你,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突然出现的犹豫全靠他的眼神和台词撑起,让观众仿佛懂了他。


周一围的经纪人说,“丁修那个角色,他跟路阳导演磨了非常久,彼此折磨,各有坚持,各有妥协,最终呈现了大家看到的精彩。”


很多人喜欢丁修,是因为周一围将他的人性部分呈现得非常丰富,多了一层探索的回味。 



周一围的台词功底很深,很大程度决定了演技之高。“台词好指的是贴合人物,一个人通过声音,他说过的话,让这个人物在当下那一瞬间打到你心里去,引起你共鸣。有些台词貌似平平无奇,但跟人物融为一体,就是技巧。”语言是思想的外化,这句话半点不虚。他在《海上牧云记》里,被牧云严霜的箭射中,在被萨旦祝福后,先前刚韧的他,突然转身犹疑又小声地问萨旦,“如果,她不来呢?”

 

“但我的自我也不能强于角色。”很多人喜欢他,是因为周一围将角色的人性部分呈现得非常丰富,在叙述故事之余,多了一层对人物本身的探索和回味。

 

除了精湛的台词功底外,周一围的肢体表情也表达得极为精准。

 

在杨树鹏导演《少年》里,他演了一位身份复杂的屠夫,也是配角,出场机会更少。第一次出场就在屠宰场里,镜头推向他,他缓缓转过身来,带着一股邪得让人害怕的笑。

 

他说,在拍这个镜头之前,刚刚亲手杀了五头猪。“很难用语言告诉你,刚杀了五头猪的我是怎样的心情,但我能让你感受到寒气透过银幕而来,你相信他是在屠宰场工作的人,这是演员应该完成的基本任务。”

 

好演员太难定义,但可以准确地说,让观众因他产生情绪共鸣的人,是好演员。

 

但他并不认为,演员对角色的用心值得宣扬,“就是我们自己专业讨论的事情,就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在《深牢大狱》之后,有那么几年他仿佛从公众眼中消失,“其实从来没闲过,只是拍的没怎么播而已。”他戏谑,“一批人跟着我倒霉,包括2009年,黎叔拍得《孔子春秋》。”在张黎导演的这部剧里,周一围出演子贡,他对子贡的诠释,是温润如玉的儒雅,又带些许商贾油滑气的。

 

“黎叔拍的是电视剧,但拍摄手法更接近美剧,不要说与电视剧相比,即便是与电影相比,《孔子春秋》的视听语言都是先锋的。”周一围说,自己演完那部戏,看完结果之后才警醒,“我才懂了一些老艺术创作者的用心。”

 

他讲起一个前辈典故,是他还在学校时期就听过的:80年代,于是之应谢晋导演邀请演曹操,于是之答应了,但提了一个要求,给他三年时间准备。三年里,他希望认真练一练魏碑,据说那段时间连写信,他用的都是毛笔和宣纸。遗憾的是,后来《赤壁大战》要追加的经费太多而未能拍摄,比如要在安徽拍摄战争场面,需要大批的军马,又只能从内蒙古的骑兵部队运去。为了在安徽创造那种漠北古战场的真实场面,甚至要运去几万吨的黄沙。

 

这是他信守与欣赏的标准,他的偶像丹尼尔•戴•刘易斯也是如此。那位获得三届奥斯卡的实力派,拍戏的节奏也极为缓慢和认真,为了出演《血色将至》,曾花了两年时间学习1900 年左右加利福尼亚矿工史的知识,并对当年淘金者们使用的一切工具和技艺了如指掌。

 

这样的要求、标准也是奢侈的。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周一围坚持用自己信守的一套传统的表演哲学来衡量剧本,他接了路阳的处女作《盲人电影院》,也接杨磊的《红色》,接过张黎的《孔子春秋》,接过杨树鹏的《少年》,接了傅东育的《少林问道》,又接曹盾的《海上牧云记》......这其中有为了支持新导演的,有为了与欣赏的导演互磨技艺的,或是为了试探一个演员可以发挥的疆域,为此也经常推掉可能有更好收益的戏。

 

这也更加导致他几乎处于“边缘化”,对一个有演技并希望有所表达的演员而言,无疑是痛苦的。知乎上曾有个帖子“为什么周一围不红?”在他心里,红不红并不重要,是为什么没有人懂他?

 


“《孔子》至今未播,黎叔也慢慢在反思自己。”他常跟张黎导演聊天,也逐渐通透。改变的发生并非他找到了顿悟的秘诀,而是在对内外世界漫长的试探、认知、消化后,丰富使得我们停止对外物抱有太高的期待和评判。

 

“人最重要的不是跟这个时代较劲,较劲没意义,知道什么东西是对的,在作品中展现出来,告诉观众,并且不期待他们能接受。”

 

他也不愤怒,“我也不能算倒霉,只是当时大家没有这样需求。”他说,这是一个轮回。

 

娱乐圈残酷,他有难得的平和,更多时刻他向内要求自己,想试探一个演员可以发挥的疆域。“从佛家的理论讲,观内在,一切都是往自己心里去找。”


问他,他微微停顿,演戏其实那有什么天赋,全都是努力。


包括修好心性。

  


周一围和大多数人一样,对这个时代的种种可能有诸多的不认同,但他并不愤怒,相反的,他睿智、洞悉世事,他的气场很强,却也愿意呈现很有个人风格的周到与舒适,维持场面上的和睦。


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随着这个世界波流前行,不争不恼,也不敢失去方向。他涉猎颇广,认为演员是“杂家”,经常利用在剧组拍戏和转场的碎片时间看书,通过不设限的阅读去捕捉一个时代的社会环境,人们的生活状态,再反哺于自己的表演中。他随时拿出手机将自己看到的、想到的,或是观察到的内心坦诚记录。


这些在他大红之后被翻出来的点滴经历,就在我们说话当下,他第一次主动掩住手机,“不能看,那都是脱了皮的我。”

 

“越神秘越好,这个职业要求我,不要过度地被观众了解。”他拿穿衣风格举例,要自由,足够简洁,站在人群里,绝不能打眼。“老虎的斑纹是为了隐藏自己,而不是为了彰显‘我是王’。”

 

他仍热爱并谨慎对待自己的职业,他不油,不断督促自己变得更好。


2017年,《演员的诞生》让他大热后,他开始酝酿如何成为一个更好的表达者,不仅仅通过表演。他在筹备《丁修传》等作品,“我想说话了,我不满足于只做一枚棋子,我想做旗手,想通过几个故事还原明朝最后17年的中国。”

 

“为什么我要做这个戏,是想借丁修说我的一个人生经验:所谓的成功,是你用自己的方式去过完自己这一生。”

 

几年前,他在看当年明月写的《明朝那些事》时,读到第七卷最后那一章,被当年明月借着徐霞客说的一句话折服,“人成功只有一种,就是用自己的方式过完自己这一生。”

 

他再次讲到十条路的例子,“走第四条路时,我已找到了这句话,但没有走完,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大声跟别人去说自己的发现。”


当时他决意让那句话安安静静躺在自己心底,直到《演员的诞生》那一刻开始爆发,而此时,他早已完成一个旗手所具备的经验和资源储备,“但凡经历,都是一份收获,所谓厚击薄发。”他有信心却不张扬,能担当也能隐忍,看似不争实为蕴藏能量,以待时节,一个有着隐士灵魂的勇士。



根据分别给《时尚cosmo》、《时尚芭莎》撰稿整理

摄影/摄影师梁恒溢 (时尚芭莎)吴明(Cosmo)  

编辑/王晓白(时尚芭莎)陈曦(Cos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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