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志文
先来为金志文的这张EP专辑《金》,立一个Flag:这是一张对于音乐人来讲,无可挑剔的唱作专辑。
无论是作为歌手还是音乐人,金志文这个名字,都不是一个陌生的存在,甚至还有点天天见的意思。因为作为歌手,金志文曾经在中国最大的音乐节目舞台,证明了自己演唱上的天赋;而作为一个音乐人,活儿特别多的金志文,之所以能够忙不过来,就是因为他在专业上是有口皆碑的,能写、能弹、能编、能唱的他,一人就能干一个团队的活,而且一不小心就“干”出了《远走高飞》这样的经典。
一般来讲,音乐属性很高的音乐人,要达到一定事业的高度,就必须有像《远走高飞》这样立得住的作品。从这个层面来讲,金志文早就立住了。
因为对于一个音乐属性很强的音乐人来讲,除了能写会唱,而且有大众传播的经典之外,如果人们一提起他的名字,就能够联系到一种独一无二的音乐体系,那就是这个音乐更大的成功了。
所以,之前我要为《金》这张EP立旗,就是因为在这张包括四首作品的专辑里,金志文确实已经打磨出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音乐体系。
作为一个对于摇滚乐,尤其是对根源摇滚、布鲁斯摇滚有着浓郁情结的音乐人来讲,金志文在此前的作品、节目里,一直以碎片化的方式,将这种情结断续的融入到很多作品与表演的细节里。华彩很多、印象深刻。
而在《金》这张专辑里,金志文无疑是将自己最喜欢的音乐元素,打通了彼此间的任督二脉,让所有的元素最终融为一体,在一首作品里形成一种整体,也在四首作品里互为整体,可分可合、可合可分,并最终形成一种具有音乐行业高度的体系。
和新加坡音乐人陈奂仁合作的《金不奂》,以复古摇滚和Motown式的管乐为主基调,也营造出一种特有的摩登复古美。这样的复古音乐,复古手段虽然也很重要,但如果只是复古,那也只是一种复刻。
而金志文与陈奂仁在制作上的管乐镶边,以及那种惺惺相惜的对唱,则赋予作品以一种全新流动的活力,除了音色上的崭新,还有情绪上的能量,真的是“才子合作金不换”。
之后的《时间旅行者》、《顽石》和《边走边唱》,从音乐体系的角度来讲,也是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同中求异、异曲同工。
特别要提到的是这三首作品的旋律线。
这三首作品的旋律线,从元素来讲,金志文都采取了一些民族化的旋律。这种民族化的旋律,并不是特指某一个地区、某一个少数民族,具有特定鲜明印迹的民歌旋律复制。这是一种经过消化之后,融于中国人血液的旋律。懂的人自然懂,而且一唱出来就有一种可以让人哼唱的共鸣性。
比如《时间旅行者》里的“啦咿呀”,就很容易激活某段隐秘的音乐记忆,似曾相识却又独特新颖。而《边走边唱》里“别来无恙,画中的好姑娘”这一句,亦是一段非常优美又悠扬的民族化旋律。
其实从历史的角度来讲,中国流行音乐历史上,最好的那些作品,往往并不是单纯国际化的复刻创造,从王洛兵到“西北风”,比如《信天游》、《黄土高坡》,甚至奠定中国摇滚乐根基的《一无所有》,这些真正中国化的流行音乐精品,往往都是流行音乐民族化,但化得最精妙的代表。
另一方面,金志文在创作过程中,其实已经掌握了现代流行音乐的一个秘密。以《顽石》这首作品为例,一个简单的“追追追”和“推推推”,就以最简单的方式,为整首作品营造了最好的支点。而这种支点对于流行音乐的受众来讲,会有一种本能的循环跟随,这恰恰就是传说中的洗脑旋律,或者说中毒性旋律。
而《时间旅行者》和《边走边唱》同样也是这种手法。前者的副歌,完全以“啦咿呀”这种简单的旋律循环作为支点。这首歌曲最大的妙处,就是它的旋律不但不复杂,而且不写尽,没有写成句点,而是用了近似省略号的方式,将旋律做了一种留白式的延伸,这等于给了听者一种接龙的兴趣,也就加深了旋律的中毒性。
《边走边唱》则更利用歌曲旋律和乐器演奏,形成一种彼此的呼应,让旋律和Riff既像对话也像接龙,相比那种在纵横面都堆积太多元素的做法,这种平面化的推进,不仅做法很传统,还有着经典作品特有的那种平衡张力。
其实可以联系一下近几年欧美和韩国那些大火的单曲,它们有一个共通的特征,就是总有一段简单的旋律,在一首作品形成一个立足的支点,并且通过循环、递进的方式,不断重复与强调,从而加深听者的印象。其实这种现代的道理,早在很多传统民歌中,同样得到理论的体现。甚至可以说,所有传唱性强的作品,几乎都有这种极简并无穷的属性。
像《边走边唱》这首歌曲,竟然同时融合了中国西北民歌、美国乡村音乐,以及布鲁斯音乐的架构,尤其是整个的结合,不仅不刻意,而且还特别浑然天成。这样的音乐,无论是出现在中国黄土地的田头,还是田纳西的乡村,或是美国街头小巷的那些暗黑酒吧,都完全没有违和感,其气质适用于多种场景,这也是一个音乐人,能够做到技术通透之后,才能达到的高度。
所以,最后还是要再重复立一下Flag,《金》就是金志文奠定自己音乐体系的一张EP,在《远走高飞》之后高飞的他,又飞到了一个很远的高度,真是厉害了我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