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提到Lana Del Rey时,谁能说出任何确定的东西?她身上到处都像谜一样。在大卫·里克特眼中,她有玛丽莲·梦露的外表和莱昂纳德·科恩的内在。作为一个流行巨星,她的歌曲几乎从不在美国的电台播放。相比其他明星,她招来了更多人的误解甚至是厌恶。
文:Brian Hiatt 翻译:傅蕾 徐陈宠 编辑:谭浩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会报道这个事。”Lana Del Rey穿着一件粗斜纹布的白色V领T,在一个柔软的棕色沙发上伸展身体,嘴里嚼着泡泡糖。到现在为止,她已经和我聊了7个小时了。这一切看起来似乎十分美好。
“咱们能聊点好玩的吗?”她说,轻快的语气里夹着恳求,“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你写点别人(的事迹)来做封面故事,任何人都可以。”
这一点都不令人感到意外,Del Rey这个名字意味着自我挫败、矛盾和危险:在她阴云密布的心灵和迷人的外表下,她更像Cat Power和科特·柯本,而不是Rihnna和Katty Perry。她总是很神秘,也和柯本一样饱受胃病折磨,在她的右手上整洁的纹着一行字:别相信任何人(而她在另一只手的同一个位置则写着:天堂)。
纽约格林威治村六月中旬的一个午后,晴空,天气炎热,Del Rey发布了她的的第三张专辑《Ultraviolence》。她打开家门口的绿色木门,接受了《滚石》杂志的采访。“我是Lana,很高兴见到你。”她温柔地跟记者握手,并给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那一刻会让人觉得,所有之前听到的有关她的事都非常荒谬:是不是过度解读了她新专辑中类似“sad girl”和“pretty when you cry”这样的歌曲,是不是太把最近媒体的报道当回事,也许她冷漠乖张的行为跟她现实生活中没有任何联系吧。
“现在你有多希望自己死了?”
她笑得很含蓄,让人联想到少女。她在修长的指甲上涂上了一样的颜色,穿着过度漂白的、样式破旧的牛仔裤,并在小腿那儿卷了个边。她戴着假睫毛,妆容很淡。四天前Del Rey刚过完29岁的生日(她不肯解释为何媒体报道的年龄通常会比她实际年龄小一岁),但看上去像是一个回家过暑假的大三学生。
她的个性让人觉得大大咧咧,在十分钟内我们就打开了话匣子:“所以,以1—10来衡量,现在你有多希望自己已经死了?”她棕绿色的大眼睛睁得更大,扑哧一笑。“十分想死?”她问,“你真幽默!今天是多好的一天啊。”今天你选择活着?“是啊,今天我选择活着。”所以,是1吗?“是10。10”她平静又大声地说,而不是像戴安·基顿在《安妮·霍尔》里面那样的小声嘀咕。她把身体靠到沙发上笑着,非常享受的样子。
当提到Lana Del Rey时,谁能说出任何确定的东西?她身上到处都像谜一样。在大卫·里克特眼中,Del Rey有玛丽莲·梦露的外表和莱昂纳德·科恩的内在。在舞台上她也会紧张得难为情,但她的歌词却肆无忌惮,行为也总是伴随着争议。作为一个流行巨星,她的歌曲几乎从不在美国的电台播放。相比其他明星,她招来了更多人的误解甚至是厌恶。她曾以Lizzy Grant的名字发表唱片,这被视作欺骗公众的证据。此外,她也否认自己做过丰唇手术。
2011年,Lana 签约 Stranger Records。同年,她去伦敦游学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她写了一首有关失恋的歌曲,描述了一段因沉迷于电子游戏而瓦解的恋情。整首歌渲染出一种沉重的挽歌氛围,但却又因为电子游戏这个概念显得有些无厘头,这首叫做《Video Game》的歌曲被卫报评为2011年年度最佳单曲。2012年推出的“National Anthem”的MV中,她扮演玛丽莲·梦露和杰奎琳·肯尼迪,而RAP歌手A$AP Rocky扮演肯尼迪,他们效仿电影镜头重演了肯尼迪被枪杀的过程。
Lana Del Rey的右手上整洁的纹着一行字:别相信任何人,另一只手的同一个位置则写着天堂
同年,Lana Del Rey以新专辑《Born To Die》和在《周六夜现场》“车祸式”的live show 成为了当年的年度人物。专辑《Born To Die》带着新式复古风拿下了美国、英国、法国、瑞士等8个国家音乐榜单的冠军位置。五十年代的做旧感,和管弦乐队的适当配合,形成了风格别致的编曲,和Lana低沉的声音一起营造出氤氲且迷幻的氛围。
这之后,她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公众视线,丑闻也好,演唱会、微电影也罢,Lana从没有走出人们的视线。一向口味挑剔的坎耶·维斯特,请她在自己和金·卡戴珊上婚礼献唱。“很高兴能去那里,” Del Rey说,“他们看上去很幸福。”宴会结束后,维斯特告诉她“我真的很喜欢你,不论从视觉上还是声线上。”
不过Del Rey并未沾沾自喜。“这不是成功的感觉,”她说,“很多事都可以让人很愉悦,但当我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有一些无法控制的外部因素打断我。我从来不曾觉得,‘哦,这很棒。’”在二层的咖啡桌上,塞吉·甘斯布的套装精选集旁,有一本《闺房圣经》。“这没什么。”Del Rey笑笑。她坐在棕色的沙发上,慵懒地抽着烟,在她的上方挂着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一群纤细、赤裸的人一个接一个堆上去。
中午的阳光穿过一扇开着的窗户照进来,她棕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闪闪发光。她聊起了香烟,“有时候戒了烟,然后又重新开始吸。”她在舞台上也吸烟,是真的想抽,而不是为了视觉效果。“我发现,有的时候演出演到一半,我就需要抽烟。”
Lana Del Rey在《周六夜现场》上的“车祸式”演出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成为Lana Del Rey
当Lana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她只用了“倔强”、“叛逆”来形容。
出生在纽约的曼哈顿,父母都在广告巨头格雷公司工作。在她一岁时,举家搬迁到了远离城市的Lake Placid。之后的日子,她的父亲成立了自己的家具公司,进军房地产业,幸运又成功地晋升为一名早期网络投资人。
而彼时的Lana其实一直心系纽约,“我想搬回纽约。对我而言,这里太安静了。况且在学校也不如意,我想我是吃不消传统教育吧。”
大概14岁时,Lana开始依靠酒精来度日。“我的故事不像电影《13岁》里那么吓人,” 她一边开怀大笑着一边回忆起青春期蜷缩在Lake Placid里的那段时光,“在小镇里,你总是感觉成熟得比其他小孩早,原因就在于你能做的事情太少了,选择也非常有限。你只有选择长大。和比你年长的人泡在一起,成为了很寻常的事,但这却和我的家庭氛围格格不入。”
尽管父母极力地反对,14岁的她仍享受和朋友沉醉在酒精中。“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终于迎来了你的生活。”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恍惚,极力地想用语言将那些情绪具象化,“那个时候,我了解了何谓自由。虽然我一直闹着要离开,但到了15岁,我开始认为我将一辈子都呆在这里,我能看到在这里的‘未来’。做歌手什么的,我真的从没考虑过。我只想快点长大然后结婚,最重要的是享受生活。离开现在的家,在自己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但父母却要我成为一名护士。”
才年仅15岁就沉迷于酗酒,Del Rey的父母对这样的女儿失去了耐心。2000年,她被送往一所位于康涅狄格州的寄宿学校。但这样的选择并未让Lana从酒精依赖中抽离出来,她的生活反而越来越糟糕。“我在学校很安静,我没办法快速融入那样的‘高中文化’:我不会像那些mean girls一样戴着有色眼镜,我不愿成为刺头儿或者bitch。”
Lana Del Rey童年
在 Del Rey 早期的作品“Boarding School”中,她提到了神经性厌食,歌词中这样唱道:“Had to do drugs to stop the food cravings.” 很多人问这是不是真的,她只是反复强调这不过是虚构出来的歌词。“我只是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而已。”Lana 说道。
在高中第二年的暑假,她回到老家,依然还是日复一日,满身酒味,浑身无力地醒来。某个早晨,Lana 形容那个早晨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十分不正常。“我不想再这么鬼混下去,只有改变。而且我想好好做些事情。”那天早晨她弄丢了自己的车,也似乎抛弃了过去的那个Elizabeth(雷姐真名)。
从那一年开始,她坦言自己再没有碰过酒。
高中毕业后,她只身前往长岛,和姑父姑母住了一年。在长岛,她做起了服务生,学会了吉他,然后在那里开起了小型的个唱。就在那段时间,她读了鲍勃·迪伦的传记,这让她产生了成为“歌手”的梦想。
次年秋天,Del Rey选择重回学校,在福德汉姆大学就读哲学,但她还是不能很好地融入校园生活。因此她选择了与自己独处,“幸好我和男友住在一起,这保证了我有足够的时间窝在沙发写歌。我写这些歌,试图寻找生活的激情所在,而我的方式就是不间断地写歌。可以说那是另一个世界。”
2006年,一场原创歌曲比赛将Lana真正地带入了音乐圈。虽然只是被一家小厂牌签下,但唱片公司还是邀请到制作人 David Kahne 为第一张专辑操刀,并以Lizzy Grant (莉兹·格兰特)的名义发行了第一张同名专辑《A.K.A Lizzy Grant》。这张专辑中,Lana 还没有故意压低自己的声线,编曲虽然不粗糙,但却给人很随机的印象,有几首作品还带着一些Indie-Rock的味道。专辑发行同年,Lizzy 被iTunes评为年度最佳新人。
“虽然那个时候的Lizzy已经小有名气,但我大部分时间仍旧在质疑,”制作人David说,“我不知道我现在所做的是否正确,她是否喜欢。现在的感觉就是这一切随时都会发生改变。”是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从Lizzy 这个名字开始。
其实早在五点唱片公司以Lizzy之名发行EP时,Del Rey 就提出了想要更改名字。“Lana Del Rey 和 Lizzy 是同一个人,并不是意味一种分裂或者说隐藏,只是另一个名字而已。它们作为起点和终点在我生命中出现。你不觉得在这个行动范围有限的世界,连取个自己喜欢的名字的权利都没有很奇怪吗?我只是在做我自己而已,而名字就是我的一部分。”
于是,她用一头新染成的棕色长卷发告别了Lizzy,迎来了Lana Del Rey。
Lizzy Grant时期
在采访前一天的通话中,Lana提出要一起去看一次灵媒。我们站在一间气氛诡异,墙面被涂满红色油漆的灵媒店里。漫长的过程中,穿着红色长裙的巫师念了多次咒语,并且在最后告诉Del Rey这是她寻找爱和幸福的一年。
Lana 笑着走出了这家店,我问起了关于巫师最后提到的幸福和爱,她一边点烟一边告诉我:“今年一大半都过去了,别太当真。其实听到她说我有通灵感倒是蛮开心的。”
之后,我们还是聊到了2012年那次糟糕的表演,虽然这仍旧是个“危险”的话题,但我并不打算将它略过。“那个事情发生之后,大家好像突然对我不是那么确定了。突然间,很多人不太愿意和我有什么联系,可能是觉得名声不好吧。”
Lana说她其实不想出现在《滚石》杂志的封面,她说:“你怎么写我,我都无所谓。只是你一直问我一些我并不想回答的问题,一直问一直问。所有媒体都在问同样的问题,而且这些问题总是很消极,比如你真的想自杀吗?或许我是比较敏感,但你觉得我像想自杀的人吗?”当我准备再问出一个问题的时候,她站了起来,做出一个“差不多了”的手势示意采访结束了。
她将我送下楼的间隙,向我解释道:“我已经把最好的自己呈现给你们了。突然的结束只是因为我有些不适,跟你绝对没有关系。”走出门口,我停下来转过身,与Lana道别,“在采访过程中你的不安并不是来自于大家以为的自信心危机,别往心里去。”“不,这一切都和什么自信心危机无关,我对自己很有信心。”Lana的眼睛里闪耀着只有她自己能够明白的伤痛和骄傲,又重复道,“我很自信。”
第一张专辑《Born To Die》
最新专辑《Ultraviolence》
(原文来源于《滚石》杂志,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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