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Let Her Go
趣味四川话
作者 平叔
我现在有时看电视,还经常想象央视新闻联播里面的播音员讲的全是川话,就觉得好玩得很,也惋惜四川话未被“普通”。
早年间,曾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的说法,这是外地人对川人口音的调侃。
也是,放着好好的四川话不讲,非要生拉活扯憋到人讲普通话,那就是难为人嘛。
四川人嘴巴里面冒普通话,通常冒出来的就是南腔北调,就是椒盐,就是川普。
自从美国换了总统,这个“川普”二字出镜率高得很哦!
其实全国人民对四川人讲话的腔调并不陌生,无论是地道专业的四川话,还是变了味的川普,都是耳熟能详的。
从电影《南征北战》到《抓壮丁》,再到川人邓小平在联合国大会上的讲话,四川话还听少啰嗦。
当然,至于川话里面的过筋过脉的方言,外省人那是绝对弄不醒豁的,最多也就是蚂蚂蚱蚱的听个热闹。
说起来,四川话并不故步自封,而是融合了祖国各族人民的语言效果,是集体口音的结晶。
为啥子?湖、广、陕、山填川没有听说过嗦。
有这么一首诗就充分说明了四川地区移民的复杂性:
大姨嫁陕二姨苏,(陕西,江苏)
大嫂江西二嫂湖。(江西,湖南湖北)
戚友相逢问原籍,
现无十世老成都。
的确,现在想在成都挖掘出一个地道的成都人,恐怕难度有点大哦。
仔细对照一下四川周边的老陕、湖北、湖南、贵州云南等地区的许多发音,就晓得咋个回事啰。
至于重庆,用日语发音就是“川渝从来是一码事”。
既然是一家人,从来就说不了两家话。
我之前写过一篇《说四川话不丢人》,里面有提到过,四川话古风犹在,是高度文明的一种语言,隐喻极多,其内涵十分丰富。
既然川话这么高档,大家除了自己要多说勤说大声说四川话以外,还要带动身边的人一起说,这样才能清楚的表明你会说高贵的四川话。
还要告诉大家一件事,如果不是当年新中国国腔时四川少一票,你现在讲的四川话就是标准的普通话。
我现在有时看电视,还经常想象央视新闻联播里面的播音员讲的全是川话,就觉得好玩得很,也惋惜四川话未被“普通”。
我发现一个现象,在“蓉漂”日益成为一种现象的情况下,动不动就讲普通话的四川人里面,多是成都周边地区的。而成都人还是喜欢保持讲四川话的习惯。
四川话的特点是生动、机智和幽默,方言词汇非常丰富。
其中有不少的四川方言词汇如雄起、下课、勾兑等,因其独特的表现力,在全国广为流传。
小时候,有玩伴被大娃娃用一毛钱作诱惑,让其去中药铺子买“雷打火烧丸”。结果这个娃娃被秤杆把脑袋敲了个青头包来吊起,一路哭兮兮的就回来了。引得那帮大娃娃狂笑了好一阵。
后来才明白,上门去咒别人店铺雷打火烧完,不挨才怪。
这件事给我刺激挺大,觉得四川话太深奥,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遇事不弄清楚千万别装懂,不然咋个遭嘞都不晓得。
四川话太丰富,其中许多都会涉及到历史、典故、语境、语音、语调,可以说十分复杂。要做到真正理解,感觉都可以在大学里面开专业课了
关于四川话涉及语境、语音、语调表达,可以举个例,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咋子”。
“咋子”,习惯发音成“爪子”,就这么两个字,对话起来那是变化无穷,意味深长。
比如这次川普和三胖在新加坡会面,几句话就两个就弄不好了,于是:
川:你要爪子嘛!
胖:你要爪子嘛!
川:随便你爪子!
胖:随便我爪子……你又敢爪子嘛?
川:我爪子你啰,你敢爪子嘛!
胖:你爪子我啰又能爪子我嘛?
川:你娃嘴臭,我今天不爪子你一下,你……
胖:来来来,老子看你今天敢爪子!
……
这时,新加坡李大个进来,赶紧把二人劝开。
爪子有时候用起来火气也没得那么大,只是感觉有些生硬。
比如川普招呼三胖:小金
三胖对川普不感冒,就懒懒的答应一声:爪子?
要是口气再不友好一点,眼睛白眼一翻,音调就会提高:爪——子?
……
在四川人日常对话中,“爪子”是个常用词。比如,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你在爪子?”它的意思就是:“你现在在做什么?”
换另外一种语境,比如当你不明白别人的想法时,可以问他:“你想爪子嘛?”。
所以,主要是语境问题,语境在四川话里很关键。
四川话有一个让人感觉很温暖的词汇,就看你能否理解,不能理解,那意思就全变了。
这就是“不存在”。
四川话的不存在跟普通话的不存在是有差异的。
《现代汉语词典》中对存在的解释是:事物持续地占据时间和空间,或不依赖人的意识为转移的客观世界。
比如曲婉婷在【我的歌声里】唱的:“……你存在,我婶婶的脑袋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就是这样的。
它可以是名词也可以是不及物动词。那么不存在就是动词存在的否定形式,副词加动词的组合。
而不存在这个词在四川话里就有不同了,场景一般是这样子的:
胖:这段时间给你打麻烦了哦……
川:没得事,不存在。
胖:难为你专门从美国跑一趟。
川:不存在。
……
这里的不存在,大多作为一种礼貌客气用语,作为道谢或答应帮忙的答语。可以理解为“没关系”。
二十多年前我去拉萨,住在一藏族哥们儿位于青年路的家里,那时他家刚建起一栋三层楼房。
楼房的雨水管接头有些漏水,他父亲泽仁叔叔就叫建筑包工头来处理。
包工头是大邑县人,他瞄了一眼管道,嘴里就连说“不存在、不存在,马上让人来弄。”
泽仁叔叔是个严谨的老人,就很不高兴的对包工头说,漏水问题是摆在那的事实,怎么就不存在了?
包工头还是连连点头,嘴里继续说,我晓得,马上安排,真的不存在……
我是明白的,就拉过泽仁叔叔,如此这般解释了一番,这才罢了。
一晃,泽仁叔叔已经走了好几年了,想念。
成都还有一句口头禅,就是“哦嗬”。
不要小看这个“哦嗬”,我觉得它是最生动、最活灵活现的。
就是表达一种严重失望的情绪。
在成都早年流传的笑话中,有个故事酒叫《哦嗬》。自从听人家摆过以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搞忘。
说是成都城中心原先有个皇城,皇城边原先有个“扯谎坝”,扯谎坝里充满乐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那是各显神通。
一天,有一汉子手里捂着个东西,扯着喉咙使劲喊:“快来看啊,快来买啊!花钱不多,闹个热和!保证你买了会十分惊诧,经常惊诧一下可以保健康的喔!”
有好奇者马上凑过来问:“你卖的啥子?”
“哦嗬。”
“啥子叫‘哦嗬’?”
“拿钱买了就晓得了噻。”
有人想这东西从未见过,恐怕稀奇得很哈!于是掏出钱来想看个究竟。
这汉子接过钱,一边招呼:盯到哈,来咯!一边神神秘秘、不快不慢地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慢慢松开,然后忽地突然打开手掌,就见掌心里一只大大的苍蝇“唔”地一声就趁机飞呱了,在场的人们不约而同的齐声高呼:“哦嗬!”
“这不就是‘哦嗬’嘛,没有骗你们哇!”
汉子及围观的人群目瞪口呆。
四川话强调的语气比较重,而且习惯于在副词、动词和形容词加上后缀。比如普通话说“很高兴”、“很舒服”,用四川话来说就是“高兴得很”、“安逸得很”、“巴适得很”。
成都话形容起来更特别,那叫“安逸得板”,在这里的“板”是动词,惟妙惟肖地表现了那种难以言状的舒服劲,却只可意会。
四川话还喜欢叠加,如“脏稀稀”、“胖嘟嘟”、“傻豁豁”、“疯扯扯”、“酸溜溜”、“瓜兮兮”……等。
在地方语言中,四川方言的幽默是无与伦比的。
四川方言里鲜有表现悲伤、痛苦的词汇。
比如普通话:“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我摔得好痛啊!”
这句话如果换作四川话,就非常有意思了:“今天跘了一跤,把老子疼安逸了!”“疼”和“安逸”本是两个意义相反的词,四川人在表达痛苦的时候还不忘把自己调侃一番,充分显示了四川人乐观的性格。
这样的例子还有“巴适惨了”、“高兴惨了”等等,这句话说出来,哪里有一丝惨状?
微信上有个流传烂了的段子,却把川话表现得淋漓尽致,就还是复制过来。
奥运会开幕之前,两个四川人到北京旅游,在公车上看地图。
甲:“我们先杀到门,然后再杀到海……”
乙:“要得,我们就按到你说的路线一路杀过切嘛。”
一通对话,不幸就被同车的、具有高度觉悟的群众举报。
下车,即被扭送至公安机关,关押交代了N小时情况后才被放出。
甲乙二人来到了广场,看着人来人往,两人相对无语……
甲终于忍不住:“你啷个不开腔喃?”
乙:“你都不开腔我咋个敢开?”
话音未落,两爷子又被扭送至公安机关。
一周后,两人走出了看守所大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甲说:“这哈安逸了,包包都遭整空啰,想办法去搞点子弹嘛?”
......
门口的武警扑上来,将两个人一下子按倒在地上。
四川人性情幽默,说的话也幽默,编的段子也充满幽默。
下面是在一个群里看见的。
有两只母鸡在聊天,看到一只公鸡无精打彩的走过来,母鸡问:“咋回事?滴点精神都没得!”
公鸡说:“做了点生意,累!”
母鸡问:“好泰个生意嘛,累成这副德性。”
公鸡冠子都红了,不好意思的说:“嗯,小生意……卖点鸡精……”
这个段子有点低俗,最后给大家来个高雅点嘞,徐志摩川话版的《再别康桥》:
悄悄咪咪儿地,
我走瓜了!
就象我悄悄咪咪儿地来!
我轻轻儿地甩哈手杆,
啥子东西都不想带走!
那河凼凼边的柳树,
是落坡太阳中的新姑娘儿!
波浪里头的影影儿,
在我的心窝子里头打旋旋儿!
稀泥巴上头的青苔,
滑不溜鳅的在水头打冷摆子。
在康桥的波浪里头,
我巴不得是那一坨乱草草!
那榆树脚下的一个水凼凼,
不是泉水,
是天上的彩虹,
在水藻间遭揉得稀啪烂,
彩虹一样的梦沉到脚脚底下去瓜了!
做梦?
拿一跟蛮是长的竹竿竿,
顺到那巴矛笼笼乱夺,
装满一木船星星儿的月光,
在明晃晃的坝坝头莽起吼 ,
但是我不能莽起吼 。
悄悄咪咪儿的是我窝尿的声音,
推屎耙(儿)也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不开腔是今晚半夜的康桥。
悄悄咪咪儿地,
我又走瓜了!
就象我悄悄咪咪儿地来!
我把袖子挽得邦紧,
啥子东西都不想带走。
……
刹割啰,龙门阵改天再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