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美亚

听亚姐的，人生在世，一定要听一场张惠妹的演唱会。否则你难以在其他场合见到这样的魔幻现实主义场景：

红馆12000多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会儿集体群魔尬舞，一会儿哭成傻×。

他们穿着优良质地衣服，挎着得体的包和爱人，戴着眼镜和皱纹，没有音乐节粉或灰的发色，也没有预备一颗骚浪贱的蹦迪心。

大家都矜持稳重着而来，却渐渐端不住，在一浪浪的气氛里终于开始站立，笨拙地重温年轻时代的骚动和泪水。

亚姐当然没有，亚姐是个从头哭到尾的傻×。

亚姐是在第三首《别在伤口上撒盐》，开始鼻子发酸的。前奏一起，前尘往事和鸡皮疙瘩都铺天盖地袭来，只能猛掐老李的胳膊，来缓释本中年妇女的尴尬。

再往后就绷不住了，《记得》《人质》《如果你也听说》《勇敢》《原来你什么都不想要》《我最亲爱的》，刀刀毙命，句句戳心。

差点忘了，这世间还有一个天后，叫张惠妹。

张惠妹是个有些尴尬的天后，在我们70、80的朝圣天后里，她不像王菲，即使金身已破，也位列仙班，是主流文化和亚文化的最大公约数女神。

她也不像林忆莲，有一种百炼成钢的冷静，几十年如一日，保持个人品牌的高端知性和距离感，既有传唱度的网罗大众，又有微妙的洋气小众。

更不像孙燕姿，觅得良人，激流勇退，只把唱歌当消遣，倒也成了一种不可复制的传奇。

1996——2017，天后张惠妹除了长胖，20年无痕。经纪人陈镇川说：她是个没有包袱的歌手。

我说，她是一个笨拙的天后。

她一直在笨拙地唱歌。

如日中天时，她的快歌是俗世热闹，慢歌是俗世爱恨，无须深究，没有解构。就拿来一KTV唱和狂欢，或失恋时放声嘶吼就好。

唱她的歌似乎没有任何门槛，哪怕五音不全。她贵为天后，歌却平易得像隔壁闺蜜，闹市街歌。

她也没有高贵清冷的人设，就是一个台湾原住民野蛮生长的PUB歌手，放肆笑闹，放肆爱恨，有些痴傻的味道。这就导致她拥有全民传唱度，却比那些天后少了些死忠粉的理由。

她鼎盛时期的所有歌，陪伴我们长大，是旋律式的青春拼接。但后来，她被封杀、被雪藏、复出，长胖、改名，大众只隐隐约约知道，她还在唱。

新媒体时代，张惠妹没有人设加持，没有绯闻热度，更不会买热搜，唱投新青年所好的口水歌。2000万个多个公众号，每天不断有爆点的微博，不乏听着她歌成为大人的70、80后，只有寥寥几篇人物稿。

张惠妹并不介意，她只想笨拙地唱歌。

张惠妹三个字不再巅峰，2009年，张惠妹改名阿密特。这个名字源于她台湾卑南族原名古历莱.阿密特。

好像解了封印，她开始唱一些不那么直白的歌——《黑吃黑》《掉了》《彩虹》，在重新洗牌的华语乐坛，有了一定的传唱度，却再难超越自己。

后来她又出了《偏执面》《阿密特2》，也没有什么水花。

怎么办？她只是想唱歌啊。她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她手握70后、80后那么多人的青春，握着这张情怀牌，怎么可能座有虚席？

那么，就能在演唱会上，给我们情怀，也能带着唱那些自己爱到死的歌了。从2009年乌托邦开始，她已经唱了200场演唱会。

站在台上的张惠妹，也是笨拙的，作为华语歌坛单次巡演最高纪录创造者，依旧实诚到可怕，高音一个不落，唱跳足3个小时。她是乌托邦演唱会的出品人，也就是说，她自己决定着怎么唱，唱多久。

她也依旧学不来天后的惜字如金，睥睨天下，她还像个初出茅庐的小艺人那般，跳下舞台和台下的歌迷握手聊天，鞠躬感谢歌迷们的到来，絮叨这些年的风风雨雨。

甚至，给台下12岁的小歌迷亲手喂水喝，让他不要再嘶吼。

唱到动情处，听到大合唱，提到张雨生，依旧泪眼婆娑，哽咽不止——她的每一场演唱会都如此。

我看着发胖的张惠妹穿着恨天高在升起的舞台上舞动，突然产生了一种内疚：我们不应该忘却她。

当我们长大成人回溯青春，会选择性屏蔽生涩稚嫩，对受过的伤吃过的亏噤声不语。好像我们生来就理智克己，笃定成熟。

张惠妹曾带给我们撕心裂肺、奋不顾身，都一并人为忘却，张惠妹就好像那些年我们遗忘的青春和爱情。而她本人，却始终还在那些歌里活着、笨拙着。

恋爱中，张惠妹也是笨拙的。

1999年，如日中天的张惠妹公开了和周立璟的恋爱，周立璟曾经帮张惠妹筹办过演唱会，主动追求。在一起后张惠妹就大剌剌把自己的经纪约给了这位香港富二代。

恋情以男方花心而终结，历时3年。分手时，周立璟狮子大开口，要求张惠妹5000万赎回自己的经纪约。

第二段感情是台湾运动员何守正。上一段恋情的受挫，并未让张惠妹吃一堑长一智，她依旧大方承认恋情，而小她11岁的何守正只承认他们是普通朋友关系。

这次恋情的终结，依旧是以小男友花心告终。

2011年，张惠妹又有新恋情传出，这次的恋爱持续至今。

恋爱对象是调酒师姚小健，他们有很多甜蜜同框，比如2013年一起去打篮球，2015年张惠妹台北小巨蛋10场演唱会男友场场不落，比如2017年年初小男友像家人一般参加了张惠妹妈妈的80岁寿宴。

这些甜蜜背后，张惠妹依旧倾其所有：花1500万给小男人开了一家自己的酒吧，送给小男友500万的保时捷房车，让小男友搬进自己三亿（台币）豪宅。

姚小健并没有像前两任男友那样朝秦暮楚，他只是有些情绪不稳定，酒后失态口不择言，三番五次被媒体拍到当众辱骂张惠妹，甚至差点将电风扇砸在张惠妹身上。

张惠妹对这段恋情依旧表达了甜蜜，并宣称不会刻意避孕。对于之前失败的恋爱，张惠妹认为每一段都是甜蜜的享受，都是好玩的。「现在每星期还和第一个男友通电话彼此慰问，再见亦是朋友。」

46岁的张惠妹，恋爱时依旧像个笨拙的少女，甜甜蜜蜜，痴傻痴傻，像她无所畏惧的歌者身份一样。

所以，笨拙的张惠妹，经历过跌宕起落，风霜雪雨，依旧能唱出那些歌里的爱恨嗔痴。出道20年，站在台上的张惠妹，依旧以笨拙之心唤醒了无数人曾经的笨拙，因为笨拙就是一种初心啊！

耳帝曾经这样评价张惠妹：

是的，她一直和你耳语她自己的故事，但也在不断追问你的故事：你还记得那些听歌时的爱人、过往、纠缠吗？

高中我和我发小一起上台唱过《姐妹》，我唱一半忘词了，跟着对口型到最后，十几年了这仍旧是我的笑柄，后来我也不再敢上台唱歌。——@Connie

失恋那会儿我一直哭着循环播放《我可以抱你吗》，因为「留在家里的衣服，有空再来拿回去」就是我失恋时候的场景，现在想想应该扔出去啊哈哈——@天天

我前女友最喜欢张惠妹的《勇敢》，她说写得就是她，内心脆弱得要死，但还是佯装坚强。年轻时听不懂吧，觉得她矫情，其实是我不懂爱人。——Philip

原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首张惠妹。

我们有李宗盛，年轻时唱《鬼迷心窍》的痴缠，几十年后承认《越过山丘》的看破。我们有林忆莲，年轻时唱《往事不要再提》的欲说还休，几十年后高歌《再见悲哀》的练达。

人应该长大，应该成熟，应该懂得万事皆休心如止水。

可我们也需要张惠妹：20年前唱《勇敢》《人质》的声嘶力竭，20年后依然唱《掉了》《恐怖小说》的孤注一掷。

在张惠妹的世界里，你的大人，一秒破功。

我们不该忘记张惠妹，也不该忘记那个笨拙而勇敢的自己。

我离开，我从来没有离开

我坚强，我从来不够坚强

——张惠妹乌托邦2.0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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