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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龙之女李香凝早就看“真功夫”不爽了。
2004年,一家名为“168蒸品”的快餐店改名“真功夫”,并换上了全新的logo“功夫龙”——飘逸的头发,凛厉的眼神,黄色的运动衣,摆出功夫的架势。
很显然,李香凝觉得这家快餐企业侵犯了父亲的肖像权。2019年底,她把真功夫告上法庭,索赔2.1个亿。
为父亲维权,这是如今李香凝的事业,有人说她“像箭猪一样敏感”,任何触碰到李小龙的行为,都能让她炸起刺来。
李香凝不允许父亲被人盗用,更不能容忍任何道德上的指摘,这让她除了要面对打不完的官司之外,还要时刻防备着“一个疯女人的胡言乱语”。
而这个女人,与47年前父亲不体面的死亡有关。
笔架山道67号
在那场举世震惊的死亡暴露出秘密之前,很少有人会关注到邵氏影星丁珮。
这个没有什么拿得出手作品的女演员,从那之后最令人瞩目的身份,是李小龙的女朋友,准确地说,是李小龙的情人。
1973年7月20日晚上10点30分,香港九龙十字军总部接到了一通求救电话,迅速派出第43号救护车,前往笔架山道67号碧华园A2座3楼。
急救人员很快从里面抬出来一个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男人,便是李小龙。
笔架山道67号是丁珮的寓所,年仅33岁的李小龙在这里暴毙,死在了丁珮的床上。
一个以“拥有世界上最健康身体”著称的全民偶像,死在美丽丰满的香港艳星床上,这是精于八卦的香港媒体踏破铁鞋也难觅的好运气。一夜之间,港媒炸了锅,不堪入耳的传闻伴随着哀痛的消息,经久不散。
事情如此离奇而不体面,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丁珮的自传《李小龙和我的旧时光》中,她这样回忆:
当天下午,李小龙和他的经纪人邹文怀来到丁珮的公寓,商谈两人将共同主演的电影《死亡的游戏》。傍晚7点左右,李小龙感到头痛,丁珮给了他一片EQUAGESIC止痛药,他吃下后在丁珮的床上和衣睡去后,邹文怀起身离开,丁珮独自在客厅看电视。
8点刚过,邹文华打来电话请二人准备面见好莱坞制片人,丁珮告诉他,李小龙还没有睡醒,一小时后,丁珮发现叫不醒李小龙,立刻致电邹文怀,9点40分,邹文怀赶到,随即丁珮的私人医生朱博怀也赶到。几人叫来了救护车,并通知了李小龙妻子琳达。
当晚11点30分,香港伊丽莎白医院宣布李小龙死亡。
邹文怀和琳达做了一个决定,隐瞒李小龙的死亡地点与婚外情,对外谎称李小龙在自己的私人公寓中去世。
然而第二天,谎言被戳穿。《新星日报》查出了救护车的行车记录,也挖出了藏在李小龙背后的女人。
那一年,这个叫丁珮的女人26岁,刚进香港演艺圈不久。彼时李小龙已经结婚,和妻子琳达的第二个孩子已经4岁。
丁珮以“可耻的第三者、不祥的女人”形象,在李小龙死的那天,迎来了她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你应该跳楼谢罪”
李小龙的死并非毫无征兆。
1973年5月,李小龙拍《猛龙过江》时,突然晕倒在片场洗手间门外,医院诊断为“脑水肿”。
在那不久前,丁珮和李小龙之间爆发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矛盾。
李小龙是易出汗体质,作为公众人物他怕这个毛病会带来尴尬,有碍观瞻,于是决定摘掉自己的汗腺。丁珮得知这件事后极力劝阻他,经过一个多月的对抗,最终还是没能改变李小龙的决心。
手术那天,丁珮开着李小龙的车送他去中环的一家私人诊所,在一座大厦停下后,李小龙不再让陪着,丁珮紧紧抓住他的手,李小龙与她对视了一下,撒开手转身下车了。那次手术之后丁珮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拍摄《猛龙过江》期间的晕厥其实是一个信号,无论是摘除汗腺、用电击刺激肌肉组织还是服用减脂药物,这都使李小龙强大的身体看上去宛如一部光鲜的机器,但内部不为人知的断裂磨损已经到达极致,死亡正向他逼近。
1973年6月,在李小龙暴毙前一个月时间。丁珮的不安感越来越强,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与李小龙保持恋爱关系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丁珮属于被动的一方,与此同时,道德上的愧疚感也在不断给她施压。
“他有太太有小孩,说句不客气的,他的地位那么高,我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那个时候没有电话,我一个第三者,又不能主动去找他,痛苦得不得了。”丁珮回忆说。
焦虑难眠带来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浑身脱皮,母亲打趣说:“你别是个蛇精投胎,现在修炼成正果了,正经历最后的磨难化成人形呢。”
后来丁珮知道,那并不是修成正果的最后磨难,而是更大磨难到来的前兆。
香港媒体在戳破邹文怀的谎言后纷纷发难,由于李小龙的身份和知名度,政府决定立案调查,最后裁定为“死因不明”,从此李小龙的死亡成了一个解不开的迷。
无论李小龙真正的死因是什么,毋庸置疑地,丁珮成了众矢之的,从一个寂寂无名的演员,摇身一变成人人喊打的害人精。
“感觉自己就像个困兽落在布满刀尖的陷阱里,怎么动都是伤害。”
她搬离了笔架山道67号,她对那里害怕极了,她怕死,也怕鬼。
但李小龙狂热的粉丝们依然能找到她,她每天都接到数不清的电话,有骚扰,有诅咒,有恐吓,也有威胁。
一个低沉的男声曾持续给她打了一年的电话:“是你害死了李小龙,你应该自杀谢罪,你应该去跳楼……”她不敢出门,走在街上总会被指着脸臭骂,也经常会被街头的小混混围攻。
这一年丁珮开始酗酒,变本加厉地吸食大麻。不久后她大脑损伤,神志不清,再后来她忘掉了很多东西,医生说,她之后很可能再没有记忆能力了。
李小龙去世两年后,妻子琳达根据其遗稿编撰整理的《截拳道之道》出版,很快译成9种文字畅销全球,被欧美武术界奉为“武道圣经”,李小龙成了传奇。
而关于李小龙的痕迹,丁珮除了破碎的记忆,几乎什么也没能留下。
“没有人在道德上过于指摘李小龙。他还是英雄。甚至可以说,在李小龙传奇而伟大的一生里,丁珮并没有太大分量。”
但丁珮却在这个名字的笼罩之下,不得不面对脱轨的人生。
逃不开的命运
如果没有李小龙的出现,丁珮本会在她高傲而彪悍的人生道路上一路驰骋。
但他们的命运就像两根并不平行的直线,注定会在某一天相交。
丁珮原名唐美丽,出生于台湾一个优渥的家庭,父亲一脉是医学世家,母亲一脉是政治门庭,外公曾任北平警察局局长,跟别人介绍自己时,她总是不忘加上一句:“张学良是我舅爷。”
唐家往来无白丁,结交尽是上层名流,邻居曹二爷是民国大总统曹锟之孙。
唐美丽小时候最喜欢去曹二爷家宽敞的家中玩,有一次,她发现一群人正围着桌子观摩一个有两只把手的古董铜盆,曹二爷说,这叫“龙洗”。
唐美丽踮脚往盆里瞧,透过清水,盆底雕铸的盘龙花纹栩栩如生。曹二爷用手掌心按住两个铜把手,前后交错摩擦,盆子里的水开始泛起波纹,那龙仿佛突然有了生气,并发出“嗡嗡”的响声,接着细密的水珠溅起,“嗡”声越来越大,仿佛龙吟。
她害怕极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推开人群拔腿跑走了。
多年以后,当丁珮回首往事,总是觉得,自己与“龙”的缘分,从那时起就结下了。
就在唐美丽跑出曹二爷家的那天,远在860公里外的香港,一个名叫李振藩的14岁少年走进宗师叶问家中,开始了他的习武生涯,二十年后,他以李小龙这个名字响彻世界。
唐美丽在台湾渡过了自己的骄纵岁月,那时她吃饭永远被让在上座,跳舞永远有追求者来送花,想要的东西总是能得到。
21岁时,唐美丽有着俏丽潇洒的外形,抱着玩票的姿态想去影视圈闯一闯,于是与邵氏签约,来到香港,取艺名为“丁珮”,“丁”取笔画靠前,“珮”有美玉之意。
这一年,身在美国的李小龙也开始了事业的新阶段,他成立了洛杉矶中国城的振藩武馆,并正式确立其武道哲学为“截拳道”。
进入邵氏公司的丁珮,十分受到老板邵逸夫的赏识,“我行头多,家庭比较好,又会几句英文”,很快成为邵氏公司与政府官员交际时最拿得出手的人物,常常与港督吃饭,出入有名流随行。
她穿最前卫的衣服,开一辆金色敞篷跑车进片场。在那时,当红影星林黛去片场都是要赶公交的。
1972年3月21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天是李小龙妻子琳达的生日,也正是在这一天,李丁二人开始产生交集。
彼时,丁珮刚刚退掉与未婚夫的婚约,从瑞士重返香港,住在香港凯瑞酒店,而李小龙正在这里为琳达庆生。
那晚丁珮回到酒店时,恰巧撞见从里面出来的李小龙夫妇与邹文怀,这次见面让丁珮兴奋了好一阵,因为她穿着最中意的绿色套装,见到了最崇拜的偶像。
事情接下来的走向超出了丁珮的预料,她与李小龙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走越近,李小龙以邀请她参演自己的电影《死亡游戏》为由与丁珮交往,丁珮租了一间离李小龙家很近的房子,为掩人耳目,李小龙常常跟家人说去跟邹文怀讨论剧本。
李小龙去世后,丁珮开始吃斋念佛,沉迷于不可知的力量,她越来越相信,自己这辈子受的苦,全都是为了还上辈子欠李小龙的债。
“李小龙的女人”,这个身份让她臭名昭著,却也在某种程度上抬高她。
1975年,邵氏公司开出丰厚的片酬,邀请丁珮本色出演一部她和李小龙的故事,丁珮此时经济窘迫,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接受了。
但这部名叫《李小龙与我》的影片上映时,打着解开李小龙死亡真相的旗号,未经丁珮同意加入了大量裸替镜头,最终沦为了一部三级片,丁珮再次被千夫所指。
这时,一个名叫向华强的男人的出现了。向华强崇拜李小龙,同时也看中丁珮在当时的争议度,于是邀请她一起拍摄电影《铁证》,在电影的拍摄过程中,两人感情升温,1976年,丁珮嫁给了向华强。
这段婚姻仅仅持续了3年,向华强有了新欢,也就是后来的向太陈岚。
但向华强对丁珮的态度是,只要我娶了你,我就对你负责一辈子,协议离婚后,向华强依然供养着丁珮,以亲人相待。
1984年7月20日,是李小龙的忌日,这一天恰巧也是向华强与陈岚的儿子向佐出生的日子,丁珮固执地认为这孩子是李小龙转世,是来跟自己讨债的。
孩子一出生,她就抢来养在自己身边。小向佐跟着丁珮一直长到了五六岁。自李小龙去世后,丁珮患上了严重的洁癖,自己的东西别人不能碰,但向佐哪怕在她身上拉屎撒尿,丁珮也从来不抱怨一句。
丁珮知道,她的人生,永远也摆脱不掉李小龙这个名字了。
“不要太认真,爱情是没有的”
时间一晃快50年过去,如今的丁珮已经不再需要用墨镜面纱掩盖身份,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了。与年轻时不同,新一代香港人很难一眼认出她来。
丁珮常年在自己随身皮包里放了一张26岁时的黑白小照,和李小龙在电影里梳着辫子、柔情似水的恋人形象反差很大,丁珮留短发,穿大胆的紧身衣,画浓重的包裹式黑眼线。
每当有人询问自己与李小龙是什么关系时,她都坚定地说:“是女朋友,每个人都知道。”她指着自己的身材:“我为了他到现在还保持得这么好,就是为了不要让人掉眼镜。”
如今丁珮73岁,但保养极好,面部基本看不出皱纹,身材也几乎没有走样,出门喜欢穿有年代感且带亮片的衣服,踩着细细的高跟鞋。
至于她对李小龙的感情,连她自己也快分不清了:“全世界的人都爱李小龙,我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有没有得选择?当然会爱他!”
尽管早已从酒精、大麻和精神疾病中走了出来,但丁珮仍然有着类似后遗症的神经质,关于过去的记忆,她时常会给出不同的答案。
女儿向咏恒从小是听着别人对妈妈的流言蜚语长大的,向咏恒说,丁珮常常自己做清洁做到凌晨两三点,房子几乎一半的面积里都供着佛像,每一天她都要给每一尊佛像擦拭。
丁珮对不可知世界的敬畏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她偶尔会告诉别人,其实自己被李小龙附身了,她可以不加锻炼,还能在70岁高龄拥有发达的肌肉。
在《鲁豫有约》里,她跟鲁豫说完这个秘密后,直挺挺地弯下腰抱住自己的小腿,把身体折叠180度,与李小龙在电影中的动作如出一辙。
丁珮所拥有的的关于李小龙的纪念物不多,但每个认识她的人都知道:一盘李小龙送给她的磁带,是英格伯·汉普汀克的专辑,她舍不得听原本,就把复刻本放在车里循环播放;一条李小龙的裤子,后来送给了狂热粉丝周星驰;
还有一辆和李小龙情侣款的金色跑车,款式老旧,她一直用到了今天。她常常开着它去香港星光大道,在李小龙高大伟岸的铜像旁边坐一下午。
如今,迟暮的丁珮似乎不愿意放过任何能够拉近自己与李小龙之间距离的机会,努力想告诉别人自己与这个男人之间某种命运上的联结。“李小龙”三个字从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山,变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时而混沌,时而又清醒,混沌时,她用近乎神婆的方式把那个名字挂在嘴边,清醒时,她也愿意说一说自己的命运。
“不要太认真,爱情是没有的。付出就是付出嘛,不要总想着公平。李小龙死了,可梦随便你做,你感觉他还在,还爱你。要是在一起,未必可以这样子。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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