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西、奔壶口、等柯受良丨忆97飞越黄河壮举(二)

上山西、奔壶口、等柯受良丨忆97飞越黄河壮举(二)

周说 港台男星 2016-02-14 07:44:31 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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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从1996年到2003年,我在凤凰卫视工作了七年。七年里,我做过凤凰卫视在中国大陆的总代理公司神州电视有限公司的执行副总裁,凤凰周刊的社长,凤凰网的总裁。这期间一件很重要的事,便是1997年6月1日的柯受良驾车飞越黄河。这个事件,在当时极为轰动,而我是那次活动的现场总指挥。接下来几天,伴着还没有散去的年味,跟大家分享近二十年后想起来“飞黄”仍然激动人心的时刻。
上山西,我专职组织这次飞越黄河

在叙述这一段之前,该说说我自己了。


1996年11月,我刚刚离开我的老单位中央文献出版社不久,正无所事事,在帮国家旅游局的国内旅游协会编一套旅游方面的丛书。11月7日,凤凰卫视的创办元老,常务副总裁崔强打电话给我,让我马上到凤凰会馆来,有重要事情。


崔强为什么会找到我,说来又是一段故事。应当是另一个章节的内容,这里简单一说。


我在中央文献出版社任副社长时,做了当时名噪一时的一本书《我的父亲邓小平》的责任编辑,因为当时12集纪录片《毛泽东》广受好评,中央电视台军事部的主任刘效礼和汪恒找到我,希望合作一部12集的纪录片《邓小平》,他们推荐的投资方,就是刘长乐的香港乐天公司。这时是1993年,还没有凤凰卫视。崔强是刘长乐的属下,他和我做为这部片子的制片人,在一个锅里吃了几个月的饭,合作得不错,也结下了友谊。当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乐天公司退出,由中央电视台继续投资完成此片,其中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说得完的。


算是个枝杈吧,打住,接着往下。


到了凤凰会馆,才知道刘长乐总裁叫我帮助组织飞越黄河的活动,并马上参加了第一次办公室会议,一头雾水的我被委任为办公室常务副主任。我得到的指示是:由于凤凰卫视原有的工作人员每人都有一摊事情,所以,你是专职的。


在凤凰卫视工作久了,我才知道,这就是凤凰风格,没有什么长时间酝酿,也没有价钱可讲,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


好在我喜欢这种作风。


那时的我(左一)

在办公室做了些案头工作后,我们就登上了去太原的火车。那时凤凰刚刚起步,所以崔强告诉我,不要坐飞机,要坐火车。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凤凰当时也很少人坐火车。事实上,我们以后也基本上没有坐过火车。


为什么急着去太原呢,因为我们知道,柯受良早就与山西省取得了联系并得到支持;当然我们也知道,因为未能如期飞越,同时由于工作程序上的问题,山西对柯受良有些意见。


火车在夜色里吭哧吭哧地爬行。我有吃零食的习惯,事先准备了一堆吃的,跟我同行的三个人中,宋彦俐、张绍刚来自凤凰卫视节目中心,李家琦来自赛特文化公司。


这三个人,后来都好生了得,宋彦俐后来在电视圈都是响当当的,做过凤凰卫视纵横中国栏目的制片人,旅游卫视的公关策划总监;张绍刚因为是广播学院的研究生,王纪言的关门弟子,一直混迹于电视圈,现在成了中央电视台小有名气的主持人,主持一档法制节目;而李家琦,后来成了有点名气的导演和制片人,他拍的《手心手背》、《九九归一》等电视剧,好像给投资方赚了不少钱。


我们坐在开往太原的火车上时,大家都不熟,甚至还有些隔膜。但当围在一起,认真地吃起来时,距离好象一下子拉近了。

奔壶口,架跑道,协调牵涉到两个省的事

太原到了,正好是早晨7点。下火车,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寒气。这是黄土高原的风。山西省旅游局派来的车已在等候。接站的王修筑是旅游局市场处的工作人员,也是个摄影爱好者。提及这一点,是因为在飞越过后还有一段插曲。


住在山西国旅大厦,安顿下来。但我们的心却不安起来。为什么呢?旅游局的领导迟迟没有会见我们,这好象不合常理。我猛地想起在太原有几个朋友,都是我在中央文献研究室工作时的朋友,而且在省委办公厅工作,找他们去吧。没想到收获还挺大,主要是知道了旅游局领导的“底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第二天,到省旅游局见到了王锚深局长和师联秀、李太阳两位副局长。果不其然,他们对飞越黄河的组织已经有了想法。因为,柯受良若干次到山西,他们化了许多精力和经费来对应,但始终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更令他们不满的,是柯受良在香港的一个公众场合宣布飞越黄河消息的同时,和陕西省的一位省长合影,照片登在报纸上。壶口位于晋陕交界处,到底属于山西还是属于陕西,两省一直在争。柯受良这一来,屁股好象坐歪了。说句公道话,两省旅游局的干部都有极强的敬业精神,都想为本省的旅游事业作出贡献,然而,就是这种精神增加了我们协调的难度,后面还会提及这一问题。


在以后的日子里,王局长成了我的好朋友。但当天他却不太好说话,总的意思是说,他们支持这次飞越黄河的活动,但不再是没有任何要求的,他们的要求很简单:成为这次活动的主办单位。他们表示,成为主办单位后,他们可以提供交通、食宿等各方面的便利,起码是明天就可以派车送你们去壶口。


这恰恰是难以答复的。因为三家发起单位有协议在先,必须要三家都同意,才能增加新的主办单位,而山西旅游局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我犹豫了。环顾左右,只见李家琦对我直使眼色,见我茫然,又轻声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下坚定了我的决心,我表示,同意。


现在看起来,山西省旅游局的加入实在是大好事,就像梁山好汉入伙一样,进了这个门,退就难了。


第二天,王修筑带来了一辆面包车,我们开始向壶口进发。


从太原到临汾要开四个多小时的汽车,从临汾到壶口又是四个多小时,这后四个多小时,更是山路盘旋,好象车是在不停地转弯,没有一处的直路能有几百米长。一天要坐9个小时的汽车,又是颠簸弯曲的路,实在是很辛苦的事,而就在这条路上,我们走了不知道多少趟。


壶口终于到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宽阔的河床被两岸光秃秃的山夹在中间,河床里没有水,只有一些石块孤零零地躺着。寒风在两山之间掠过,发出尖厉的叫声。一下车,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这就是壶口吗?


向河床中走去,隐隐就可以看到河床中升腾起黄色的水雾,伴随着瀑布的轰鸣。吉县旅游局的高国稳局长告诉我,前面就是瀑布了。越走近前,声音越大,我的脚步越快。当我站在瀑布前时,不由感到血脉蹦崩张,激动不已,一首歌仿佛响起在耳边: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我终于见到了咆哮的黄河。


上游方向,是浩浩黄河之水,大约有400米宽,随着山势的变化和岩石的阻挡,滔滔黄水骤然收成约50米宽的一束,跌落到30多米深的河槽中。黄色的河水,后面的浪头追赶着前面的浪头,打在岩石上,迸出几米高的水花,象金戈铁马,象万众欢腾,轰鸣之声震耳欲聋。高局长告诉我,这瀑布水由于流速快,象钢刀一样锋利,曾有人试着扔下一头猪,结果到水里后,发现猪毛被刮得干干净净,猪当然是乌呼哀哉。瀑布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水潭,据说从来没有人见过水潭的底。接着水潭的,是大约30米宽的河槽。这河槽,两岸直上直下,仿佛是在一整块石头上凿出,又象是一条巨龙蜿蜒潜行,因而被当地人称为龙槽。龙槽是无数年来瀑布水冲击而成,据说每年只能前进10厘米,几公里的龙槽,记载了大自然何止千万年的历史!


对岸就是陕西了。在水雾中,可以看到几十米开外的对岸,岩石上挂满了黄色的冰凌,这就是柯受良将要飞车越过的地方。我拣起一块小石头,向对岸扔去,石头却落在水边的岩石上,跳了一个高后,掉到滚滚河水中。


很快,初见壶口的亢奋变成了疑虑:柯受良能飞过去吗?跑道架在什么地方?舞台怎么搭建?现场观众的秩序怎么维护?这是我们此次壶口之行主要考察的问题,看起来,问题并不简单。


架跑道是一件颇费脑筋的事情。


壶口在山缝里,从山西方面的山根到壶口,有约200米。从陕西方面的山根到瀑布,只有80米左右。显然,起点要在山西一侧,架起200米的跑道,落点在陕西一侧,架起约60米的平台。总的造价在100万元左右,谁来干呢?两家施工队在等着,一家是铁道部一局桥梁处,驻陕西渭南,这是柯受良推荐的;一家是临汾地区建筑公司,是当地领导推荐的。


又是牵涉到两个省,总不能各干各的吧。


我们分别见了两家的领导,铁一局桥梁处的卢永年经理和临汾建筑公司的侯天元总经理。铁一局强调的是自己强大的实力,临汾强调的是自己的地域优势。但我们总是战战兢兢,因为跑道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我们当时就设想了这样一种情况:跑道架好了,柯受良来一看,不行,我不飞!我们哭都来不及。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请柯受良自己定施工队伍,自己监督质量。这个想法,最终也得到了凤凰卫视管理层的认可。

饮酒壶口,留太原,等柯受良

在壶口对付喝酒,也同样艰巨。


当天晚上,又见到了吉县旅游局的局长高国稳。说是局长,外表却像个老农,黑瘦黑瘦的小个子,脸上的皱纹满满的。我总是想着他的头上应该有块白羊肚手巾,像陈永贵一样在脑后系上结,那就是个典型的山西农民了。高局长是非常敬业的,为了壶口的开发,他用上了全部精力,更为奇特的,是他还兼了壶口乡的乡长。这是当地为了开发壶口旅游而特别设置的,不过倒是给我们增加了很多方便,什么事情找到高局长,也就是找了高乡长。


提起壶口的这位高总管,一定会想到壶口喝酒的习惯:主人家端着小酒壶,站在你身后,先劝你把面前的酒杯喝干,然后连给你倒三杯酒,再请你干掉,说连敬客人三杯而主人不喝是壶口风俗,然后才是主人和客人干一杯。那天晚上,喝得我们是晕晕忽忽,但好在算术还好,算得清是主人一杯换了客人5杯。当然,我们也领略了主人的豪爽与好客。据我分析,这种习惯,除了主人好客外,还有原因是当地的穷,那一年,壶口所在的吉县全年财政收入才700多万,不及广东的一个村,更不用说历史上的状况了。因为穷,饭都吃不上,更不用说喝酒了,所以,有点酒就要紧着客人喝。


为了“报复”这位局长灌我们酒的“恶行”,我们也采取了行动。有一次,高局长请我们吃饭,我和凤凰卫视当时负责国内节目制作的郭滢一起,设计对付他。郭毕业于广播学院,人很聪明,出生在内蒙,人也很彪悍,酒量很好。我们算了一下,我们俩人加起来,是十杯酒换高国稳的两杯。就算他酒量也不错,20杯酒他也就趴下了,何况我们知道他酒量一般般。而我们每人50杯3钱杯,还可以承受。结果,我们的“阴谋”得逞了,第二天,一惯很早上班的高局长很晚才出现,眼睛还是红红的,直对我说:昨天喝多了,昨天喝多了。跟我合作的郭滢后来也离开了凤凰卫视,做过旅游卫视的执行总裁兼总编辑。


第二天,我们取道临汾坐火车回北京,去临汾的路,依旧是曲曲弯弯的山路,我在车上晃着,满脑却堆着问号,怎么也静不下来。王修筑倒是精神抖擞,他这一路拍了不少好照片,兴奋得一塌糊涂,一路上为我念他创作的诗歌。我实在不敢恭维他的诗,先是礼貌性地听了几段,然后闭上了眼睛,他却又来推我,说:“周老师,你再听我读一首。”弄得整个面包车里哄堂大笑。


一个意外收获是回北京的火车上知道的。那天晚上从临汾上火车,我们四个人坐进了一个软卧包房,整整一夜,我们不停地说话,同出发的时候截然不同。他们三个人都抽烟,弄得满屋子是烟。我不住地咳嗽。宋彦俐拿出一本书来说:“我带了一本书,本来想一路上不和你们说话,只看书,没想到,一页也没看。”我问:“为什么?”她狡黠地一笑:“开始以为你当过官儿,不好说话,没想到还行。”李家琦原来在北京电影制片厂工作,当过演员,好象演的反面角色居多,也搞过制片,是个干练的主儿,他对我笑笑说:“其实,开始我也不想理你,因为你是来抢我饭碗的。现在,你是我的哥们儿了。”我这才晓得,原来我在开始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真是太危险了。宋彦俐接着又说了一句话,大家都笑了:“周老师,你以后千万不要和我单独出差,会出问题的。”


1997年的1月6日,我们再上山西。这次是有备而来。我们带了一个11集系列片的方案,准备在凤凰卫视中文台全面介绍黄河,介绍柯受良,介绍这次飞越黄河的壮举。同行的矫捷、张绍刚、宋彦俐都是当时凤凰卫视做节目的好手,他们带了设备,大大小小的箱子堆满了火车的铺位。凤凰卫视的知名度还不大,所以,有的旅客先是好奇地问:是哪个电视台的,后是摇摇头很茫然的样子,弄得我们心里酸酸的。


到了太原,一看果真不同了,不但省旅游局市场处的李彬处长亲自来接,还安排我们住进了太原最好的山西大酒店,是一副合作的样子。上午,马上见到了王锚深局长。下午,我们这一哨人马就到了晋祠,拍了一下午的片子。晚上,张绍刚等人到山西电视台去转录资料片直到深夜,一派繁忙景象。第二天一早,摄影队又赶早去了大同,从山西的北部开始,向南推进。后来观众在凤凰卫视上看到的介绍山西的电视片,许多是这次的战果。


这次的重要收获,是认识了省旅游局分管这次活动的副局长韩和平,我们的友谊一直延续到今天。韩局长是日语专业出身,在旅游系统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十分有经验,他在飞黄的组织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摄影队走了,我留在太原等柯受良。


柯受良(右二)和我们在一起

柯受良是1月9日晚上到太原的。在飞机场的接客大厅,柯受良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来。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不高的个子,黑黑的脸上,滚动着一双大眼睛,黑白格外分明。他一边走,一边和认识他的人打招呼,嗓子哑哑的,嗓门却很大。没有明星派头,这是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但是,柯受良谈到的一个消息却使我十分注意,在陕西,他找的合作者不是旅游局,而是建设厅,因为壶口瀑布由建设厅管理。柯受良有不少台湾朋友在西安投资,对西安的情况也比较熟悉,因此,早就与建设厅取得了联系。但是,做这种事情,还是旅游局更合适一些。我想,要尽快与陕西省旅游局取得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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