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天文

《暴裂无声》是忻钰坤导演的最新作品，他的上一部作品是2015年上映的《心迷宫》。

《心迷宫》的多线叙事、强逻辑推动剧情、剖析人性黑暗面等在华语电影市场中极为少见的类型片特征，帮助其在上映后获得了观众的一致认可。《暴裂无声》作为忻钰坤导演的续作，启用宋阳、姜武和袁文康等专业电影演员打造而成，作为FIRST青年电影影展的闭幕影片与观众第一次见面。

《暴裂无声》最早的片名是《山野追踪》，能看出这是一部关于寻找、追逐的影片。故事发生在2004年的内蒙古，一个当地矿业经济腾飞、监管相对没有如此严格的时代。故事的起因，是宋洋饰演的“哑巴”父亲张保民前去寻找失踪的孩子。在寻子道路上，这名无法说话的父亲迸发出暴裂的脾气。同时，他跟姜武饰演的矿业老板昌万年、袁文康饰演的律师徐文杰的命运也产生纠葛。三人正好代表了三个不同阶级，却没有被刻板印象所限制，在面对选择时，表现出复杂的人性。

有别于《心迷宫》中华丽的多线叙事技巧，《暴裂无声》全篇除了极少部分的闪回，几乎完全是按照时间顺序进行叙事，将几天内发生的故事生动地展现出来。据忻钰坤透露，《暴裂无声》的故事其实诞生在《心迷宫》之前，不过在完成之后，很难找到合适的投资将这个故事按照理想的状态拍摄完成，只得先搁置在一旁，再创作并完成了《心迷宫》。

昌万年与徐文杰也是推动故事发展的重要角色，但他们不像张保民那般苦苦寻觅答案，而是掌握了自己命运中的主观能动性，可以做出抉择。这两个角色都具备十分鲜明的性格特征，在忻钰坤看来，影片故意在一开始就将他们面对事件最显著的应对特点展现出来。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按时间叙事，影片依然没有丢失《心迷宫》的强叙事特色。在故事的找孩子这一明线之下，还隐藏了一条更具野心的暗线。

丰富且有着明显暗示性的细节，是《暴裂无声》的特色之一。直到最后看完，才会明白昌万年为何会对某些事件表现出符合逻辑但稍显特殊的对待，以及他与徐文杰之间存在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尤其是在影片的后半段，通过一个细节，能够发现承载影片真正思想表达的人，已经从开始的张保民变成了徐文杰。探寻真相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在探寻真相的过程中分别有着不同利益的人物做出怎样的选择，选择背后的原因，才是忻钰坤最希望透过影片去传递的。

帮助暗线叙事的，则是影片中无处不在的“洞”元素。洞意味着黑暗，黑暗的覆盖让观众和片中人物无从得知其中隐藏着的真相，而创造黑暗的正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人心。随着如同鼓点一般的矿中炸山的声、独立音乐人专门制作的尺八曲，洞中的黑暗如同传说中的海妖塞壬，用歌声的诱惑，让张保民难以逃脱对真相的追寻。而真相，又极有可能将把他所吞噬。

除此之外，动作戏的加入，让整部影片的看点提升许多。对曾出演过《师父》、《箭士柳白猿》的宋洋来说，动作戏自然不在话下，或许唯一的挑战，是要跳出之前擅长的武学套路，进入一种街头械斗的状态。在《老男孩》、《火锅英雄》的动作指导李洪彪的指导下，宋洋在片中奉献出属于一名暴脾气矿工的动作镜头，用小聪明偷袭、砸公司等片段看的观众血脉贲张。为了让整体打斗更加自然，连已经拍摄好的标志性长镜头动作片段，也被忻钰坤剪掉。在动作的衬托下，悬疑与犯罪元素也比起之前《心迷宫》更加生动，在关键时刻会让观影情绪更加紧张。

有别于其他新导演在艺术、情绪上的表达，忻钰坤从一开始的《心迷宫》，就展现出对黑暗犯罪题材的类型片有着精准的拿捏，而《暴裂无声》的进步更是显而易见。由于按时间叙事，《暴裂无声》中几名重要角色的情感变化更加自然，也提高了关键性角色最终做出的选择的感染力。有了工业化标准的制片团队，影片的美术、摄影、剪辑、特效等方面的质感都远超前作，在影片的商业品质与思想表达中，做到了近乎于完美的结合。

【来源：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