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收音机
每晚一首好听的音乐
还有一个顾音乐左右而言你我他的故事
郑如仪 - 哭砂 / 熊美玲 - 心甘情愿
阿杜的《天黑》是他在酒店浴室里把马桶盖当桌子写出来的;
《哭砂》是她炒菜时候写出来的;
林俊杰的《曹操》是他玩游戏玩出来的;
刘德华的《谢谢你的爱》是她用5分钟写完的;
张惠妹的《听海》是他在夜店拉了四个美眉去看海上日出聊出来的;
他用30年写了700首歌,
每一首歌,都是他对她的表白。
1.
第一次听到林秋离和熊美玲的名字,是在少年时代。那时同学间最火的歌手不是张学友,也不是小虎队,而是一个叫罗百吉的歌手。
在一首叫做《谢谢!我的朋友》的歌中,罗百吉唱道:“谢谢熊美玲and林秋离,因为遇见你们之后我才能有今天…”
我的少年时代几乎是枕着那张叫《欧巴桑》的卡带入睡的,所以虽然并不了解熊美玲和林秋离,但对这两个名字却有着条件反射一样的记忆。
但人们总是被歌者的光环吸引,很少关注歌曲背后的词曲作者,所以即使听过很多次刘德华《谢谢你的爱》,张惠妹《听海》、《剪爱》,阿杜《天黑》,林俊杰《江南》,都错过了触发回忆的机会。直到很多年以后,在听张惠妹《哭砂》的时候,桌面歌词突然跳出了那两个名字——熊美玲和林秋离,我才知道原来这两个人写了那么多歌,原来这些歌词都是一个人写给另一个人的表白,原来林秋离是男人,深爱着他的熊美玲。
这也不能怪我,只怪林秋离这名字太过于温婉琼瑶,欺骗性堪比动力火车的颜志琳。所以一直以为ta应该是一个素衣长发的婉约女子,结果一看照片,长发倒是长发,不过是个长发老头。
由于林秋离写得歌比他的人有名的多,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很多歌迷都被他骗了,给他写信:“林秋离小姐你好,你的歌词实在是让我太感动了,我们可以见面吗…”
这些文艺男青年哪知道,林秋离是个大叔,而且早就心有所属。而林秋离之所以成为林秋离,也要从他遇到熊美玲的那一天算起。
(难怪如今的年轻人觉得相亲太无聊,看看以前的爱情故事,简直不要太像电影)
2.
林秋离是个不折不扣的富二代,父亲生意做得很大,从小就是奶妈带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种小少爷。一直到17岁那一年,父亲的生意垮了,一夜之间林秋离变得一无所有。他带了500块钱,从高雄去到台北,在台北车站对面的希尔顿大饭店,花350块吃了一顿豪华早餐,那是从前他和母亲每一次到台北游玩都会享受的日常。
林秋离故意把盘缠花掉大半去吃那顿早餐,因为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有机会走进希尔顿吃早餐了。17岁的他告诉自己,吃完这顿奢侈早餐,从此自己再也不是少爷。
吃完早餐,林秋离买了一份报纸,看到“急征业务员,供食宿”,一个电话打了过去,就这样开始了他的打工仔生涯。但你以为他是在打工的时候偶遇了熊美玲吗?并没有…生活毕竟只是平凡的生活啊,我们把剧情快进吧。
服务员、保险员、推销员,林秋离不停的换着工作,勉强养活自己,日子就在这么零零散散中过去了4年。
那时,林秋离除了跑业务,还会溜到一家民歌餐厅写东西,成为一名作家是他从小以来的梦想。
他在那里认识了音乐人梁弘志,就是给蔡琴写《恰似你的温柔》那家伙,还有陈小霞,后来写出《十年》的那个。在他们的介绍下,林秋离开始尝试着写歌词,居然十分不错,很快就被张清芳和凤飞飞放进了专辑。
那么在命运的时间河里,熊美玲当时在哪呢?
熊美玲家是那种典型的知识分子之家,父母都是医学博士,姐夫是全世界最出名的水资源专家。可熊美玲偏偏喜欢音乐,尤其擅长作曲。
遇到林秋离之前,熊美玲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相恋6年的男友与她分手。原本已经谈婚论嫁,却突然走出了她的生命,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她情绪十分低落,闹过自杀,甚至避而不见家人。半年多的时间里,熊美玲一直陷于一种痛苦的情绪中,没有希望,没有信心,看不到未来,精神不堪折磨导致体重降到仅有37公斤。
在父母的安排下,熊美玲办理了移民,准备离开伤心的台北,去美国开始新生活。正是在等待移民的节点,林秋离出现了。
在梁弘志和陈小霞的介绍下,林秋离成了一群陪着熊美玲喝酒吃饭聊音乐谈人生中的一个。
3.
在他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一群朋友在啤酒屋喝到很晚,林秋离自己送熊美玲回家,一路上他们聊了许多,一直到了熊美玲的住处,两个人还聊得意犹未尽,又在熊美玲居住的小阁楼彻夜长谈。
“我有趣,很会逗她笑,我睡床下,她睡床上。然后写歌、聊天、讲不完的事情。我带她去看我所认识的世界,因为对我来说,她是一个关在象牙塔里的女人,她不晓得外界是什么。”
第二天熊美玲醒来的时候,林秋离已经离去了,只留下了一首歌词与一封信。
在信里,林秋离说:“我昨晚只浅睡了一会,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着你的房间、看着透过你书桌前的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把整个屋子照得朦朦胧胧地,忽然我有一种想被收留的幸福感。
在熊美玲家的客厅,林秋离回想自己在台北几年的生活,想着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困境和迷茫,写下了《海鸥的天空》,后来熊美玲为这首歌铺了曲并亲自演唱。这是两个人合作的700多首作品中的开篇之作,也是唯一一首,先有词后有曲的作品。
一段没有方向的漂泊
像海鸥的天空是孤单也是寂寞
眼神的交流诉说着多少岁月
疲倦的等候
像片片落叶在风中
剧情就是那么弄人,熊美玲还未来得及认真考虑,美国绿卡就寄到了家里。熊美玲在父母的催促下,还是踏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林秋离开始每天给熊美玲写信,希望她回到台湾,从九月写到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林秋离对熊美玲说:我们两个人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改变父母对音乐的偏见,给我一年时间吧,如果一年之后仍无作为,我会亲自买一张机票,送你回去,从此再也不提音乐。
有一天,林秋离接到熊美玲的电话,让他去机场接她,她回来了。林秋离手忙脚乱冲出门的时候,发现熊美玲就站在他家门口,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我回来了就不走了,我们写歌吧。”
后来,林秋离写了一首《一生情一生还》,感激熊美玲对他这个穷小子的肯定,他要用一生托付。
不该想你这么难为自己
不该想天有几分蓝
一分蓝一分长 归来白发如霜
那鸿雁哭得人断肠
一年长一年难 偏偏相思来纠缠
分不清晨露还是泪
一生情一生还 将此生都为你
看岁月把我相思诉尽
1985年,这首歌被红遍宝岛的情歌歌手范怡文演唱,再加上张清芳的《我还年轻》,林慧萍的《无情弦》,三首歌垄断了所有排行榜的冠军宝座。两个还不到30岁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尽管事业开始得异常顺利,林秋离爱得诚挚真切,熊美玲却仍然因为旧伤未愈,不敢相信爱情。她仍然会常常想起以前的男友而痛哭,一方面觉得对林秋离不公平;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只是半个人,一半已经死在过去的回忆中。
每当这个时候,林秋离担心熊美玲会做傻事,都会在外面拼命地敲着门,一遍一遍地叫着熊美玲的名字,不管多久,都不愿离去。(琼瑶剧既视感…)
后来,林秋离和熊美玲为刘德华写下了那首超级经典的《谢谢你的爱》,正是暗隐了这一段时间的心路历程。
不喜欢孤独 却又害怕两个人相处
这分明是一种痛苦
是不敢不想不应该 再谢谢你的爱
我不得不存在 啊 在你的未来
最怕这样就是带给你永远的伤害
“我的老婆就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我所有的爱情故事都只能从这一个女人身上挖掘。我跟她说,我什么都可以跟你谈,就是不谈恋爱,因为每首歌词都是我写给你的情书。”
4.
1987年,熊美玲那颗受伤的心,终于被诚恳痴情有才华的穷小子林秋离治愈了,他们成为了台湾歌坛最红的夫妻档。浓烈的情感转化成喷涌而出的创作思路,两年时间,两个人疯狂地发表了200多首作品,随便打开那段时间的一张唱片,都能看到他们夫妻二人的名字。
可是一个好剧本怎么会一直波澜不惊呢,成名之后,两个人不甘心只赚词曲的低廉酬劳,决定自己开唱片公司,结果是经验不足的创业失败了,两个人不但失去了积累的财富变得负债累累,还失去了业内对他们的信任,两个人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娱乐圈就是这样,红的时候火的不行,困的时候难得无人问津。
内忧外困的时候,熊美玲还怀孕了… 林秋离说,那时候他们已经打算放弃歌唱事业,去卖便当赚钱了。
一个好剧本当然会先抑后扬,否极泰来啊。有一天,两人在家里看了一部日剧,看完后,熊美玲一边炒菜一遍在脑海里回放着刚刚悲伤的剧情,又结合两人彼时的心境,哼出了一段旋律,什么话都没有说,林秋离立刻意会,提笔就写出了,
你是我最苦涩的等待
让我欢喜又害怕未来
你最爱说你是一颗尘埃
偶而会恶作剧的飘进我眼里
宁愿我哭泣不让我爱你
你就真的像尘埃消失在风里
难得来看我却又离开我
让那手中泻落的砂像泪水流
林秋离说:"我和熊美玲基本上就是那种天生会在一起的两个人,我们的创作力跟联想能力神奇地非常非常有默契,非常非常接近。也就是说,她的曲子一出来,我几乎都可以听得出她在曲子里面的感觉,不需要她给我任何提示,也不需要她来跟我翻译,所以我们两人一合作基本上就天下无敌…"
好一个天下无敌,这首《哭砂》不但挽救了熊美玲、林秋离的创作生命,也将他们的事业推向又一个高峰。此后几年,他们为蔡琴、邰正宵、游鸿明、孟庭苇、南方二重唱等歌手制作了无数经典歌曲,还有那些年台湾电视剧的主题曲《法内情》、《含羞草》,也都是出自夫妻二人之手。
5.
再后来,昔日才女熊美玲逐渐变成了相夫教子的幸福女人,很少为丈夫的歌词谱曲了。而林秋离却依然活跃在歌坛,一手发掘了阿杜、林俊杰等歌手,依然在写歌。出道30多年,林秋离写下了700多首歌,他说自己还会继续写下去,因为每一首歌都是对自己心上人的表白。
在林秋离的微博上,他这样写道:“平常老上網看書,每次看到屌絲這個名詞总不懂其意,終於有一天搞懂了,突然發現我這一路走來根本就是屌絲發家史!原來,我從追上熊美玲這厲害的女作曲家開始,我就已經翻身了,哈哈!”
原来,他在爱情里的“卑微”,是满满的疼爱和温柔啊。
有些人还真是乏味。在饭店只喜欢点固定菜式,买衣服只喜欢逛一个牌子。就连喜欢的人也只有一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良田万顷,只种一粟。长空万里,只识一星辰,三生三世,只结一段缘……
我们都说这种人,执着的可怕,傻的可以,但我们谁又不是一边笑着摇头,一边在他们的爱里流泪呢?
林秋离和熊美玲,
曲终词尽人不散,
一生相爱一生情。
哭 砂
作曲 : 熊美玲 作词 : 林秋离
演唱:郑如仪 原唱:黄莺莺
专辑:玲离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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