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和上海争夺魔都之战未果,武汉也要加入战队。武汉人以魔性令人闻风丧胆,公交车赛过火车、在马路上边走边吃热干面……可是这座城市里,却有中国最温柔美丽的大学。就是这么矛盾。
安逸的成都、魔幻的重庆、暧昧的东莞……有这么多“性格”鲜明的二线城市,很难说武汉到底是座怎样的城。
同样喝长江水的重庆,码头文化孕育出同样火爆的脾气,但对重庆多称“耿直”,对武汉,却说是精刮。同样以“小市民”著称的上海,时时刻刻透着“老克腊”风格的矜持与讲究,而武汉,不惮以糙劲示人。
武汉懒得假装。
街头人手一碗热干面
易中天觉得武汉是个“不好说”的城市:“当年上帝创造武汉三镇时,如果不是头脑发昏,便一定是别有用心。因为他为武汉选择或者说设计了中国最好,同时也是最坏的地形和地理位置。这种‘最好同时也最坏’可以概括为这样几句话:左右逢源,腹背受敌,亦南亦北,不三不四。”
武汉
被称为九省通衢的武汉,南来北往的人穿梭于其间,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造就了它的繁杂和粗鄙,形成了泼辣、大胆和世俗的城市性格。
武汉人就像这里的天气一样随机播放,晴则久晴,雨则淫雨,晴天就高温火炉,阴天就雾霾漫天暴雨就淹水看海,雪天就寒路难行。变化无常,极具张力。
魔性一
骂人技能堪比周星驰,但这只是语气助词
对于武汉人来讲,骂人只是语气助词。路上见妈妈对子女说:“个X子养的”(X代表某骂人词);说到自己的兄弟姐妹,也会说“个X子养的”。
池莉小说《不谈爱情》中,吉玲的姐姐们就是这样相互称呼的。每到这时,吉玲妈就会不紧不慢满不在乎地提醒一句:“你妈我没当过X子。”同“个斑马”一样,这也是武汉的市骂了,像京剧里的起势一样,有了它才好开腔。
个斑马是武汉的国骂/胖猪猪胖猪猪
在武汉,你也别指望享受“宾至如归”的服务了。久闻武汉服务业的大名,初来乍到,随便进一家面馆,点单等面。陆陆续续来了客人。
一位客人嘱咐老板娘少放辣椒,老板娘没好气地说:“辣子放就放,不放就不放,么子叫少放。”他紧接着关照不用加香菜,她气急败坏:“你自个搞自个搞。”旁边一桌游客,显然是赶时间,小心翼翼地问:“麻烦您快点,成吗?”她把勺子往锅里一撂:“催催催,催么子催?阎王赶来了么?”
陶虹在《生活秀》中饰演老板娘来双扬
顾客络绎不绝,客人每一句话,她都要回呛一两句,重点是周围的客人习以为常,被吼了依旧淡定吃面,只有我和那一桌游客面面相觑,不敢再造次。
学着做一名“识相”的顾客吧,不然只会受气。饭馆的阿姨的招牌手势是“甩”,和电影《食神》中,面摊老板娘莫文蔚“甩”给周星驰的杂碎面手势有“异曲同工之妙”。
《食神》
魔性二
武汉人估计是适应能力最强的物种
老通城的豆皮,一品香的一品大包,蔡林记的热干面,谈炎记的水饺,田恒启的糊汤米粉,厚生里的什锦豆腐脑,老谦记的牛肉枯炒豆丝,民生食堂的小小汤圆,五芳斋的麻蓉汤圆,同兴里的油香,顺香居的重油烧梅,民众甜食的汰汁酒,福庆和的牛肉米粉……武汉有“过早”文化,老派的武汉人非得在字号上讲究,为了吃一口正宗的热干面,宁愿渡江去汉口,讲究的只是口味。
户部巷 / 胖猪猪胖猪猪
形式么,就马马虎虎了,一次性碗筷装着,左手端碗,右手举箸,在路上边走边呼啦呼啦扒面,最好小拇指再勾个焦圈,好,武汉标配齐活了。
武汉还有一景,暮色四合时,住人的房子便空了,纷纷搬出竹床和躺椅。“竹床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站在大街上一望无际。” 男女老少四仰八叉睡在马路两旁,白花花的大腿一片片,外地人看得心惊肉跳,武汉人安之若素,睡得很香。这一胜景,盛夏时节在武汉老街区仍可寻到。
1990年,武汉夏夜的竹床阵/ 谢国安摄
每年的10-12月,秋意正浓,从长江二桥眺望汉口江滩,连绵6公里的芦苇全部开花了。伴着落日余晖,金黄的芦苇令人醉心,但多走几步,就会看见很多人在江边洗澡、游泳。
不开口闭口就谈情调,自己舒坦了最重要,这是武汉人的生活要义。
魔性三
到夜市,感受武汉的江湖气
武汉因有“最美大学”坐镇而吸引千万游人前来踏青,清晨的樱花,秋天的银杏,以及被称为“街头博物馆”的黎黄陂路的欧式建筑,与这座江湖之气混合一体。
本地作家方方曾讲,上海和武汉都是因商起市之地,其文化有一个共同特色,就是有一份特别的俗气。上海临海,洋风吹彻,是一份洋俗,而武汉在内陆深处,靠小商品起家,是一份土俗。
她说,土俗的武汉有很多规则不是学来的,而是小商小贩在挑担子贩卖的竞争闯荡形成,故而会有一种自然的蛮劲,很重的江湖气。因此,武汉人会少一些规则,会粗鲁些,也会豪爽些,会很实在。不在乎外在形式,讲江湖义气,不会装,甚至也不在乎人家说自己不文明。如果说上海充满小资气,武汉则充满江湖气。
夜市,是武汉江湖气的汇聚之地。
最早火的是吉庆街,池莉小说《生活秀》里的女主人公来双扬,就在这里卖鸭脖。然而我更推荐在汉口复兴村振兴路,无论是小龙虾,烧烤炸物,锅仔,鸡爪,卤味,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武汉夜市/ 凤凰网
武汉小吃向来舍得给料,能把人吃得肚满肠肥。四到八月的火炉天里,正好也是小龙虾最鲜美的时节。晚上热度稍减,三五好友成群结伙嘬虾子,曰纳凉透气。武汉有一都市传说:“在地图上随便扎几下,能戳到八个油焖大虾摊位。”
向潮汕偷师的砂锅粥,武汉人直白叫“稀饭”,对这道和胃的小吃武汉也没忍住往里加上本地颡鱼,咸香酥脆。
武汉大虾
夜市不光是虾子一条街,也充斥着你在各地能看到的炒面炒粉大胡子烧烤。最神奇的是,画速写的、美甲的、卖凉鞋的也点缀其间,不时来几句火冲但无恶意的汉骂,你来我往一场风风火火的嘴仗来给夜市加料。夜市里,不仅有顾盼生姿的来双扬,也有发愁生计的李宝莉。
魔性四
天赋异禀,边走边吃
一下子得到了众多武汉本地人的回应——天啊噜!难道泥萌不是这样么?
边走路边吃面只是多年祖传的出娘胎设置啊,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武汉人,你需要左手端面、右手拿筷、小拇指勾面窝、咯吱窝夹书,不管是热干面还是牛肉粉,边走边吃再加上单手剥鸡蛋才是入门技——
而武汉本地人的日常—— 则是用吃面技能的熟练程度论英雄。
就算路上遇到九九八十一难,管他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你必须面不改色心不跳,以保护好手里的面为己任,撒出去一点点就算输。
炫酷的单车少年也早就get了趁大撒把时机,猛干掉一碗汤面的必杀技,以得到更多女孩子的青睐。
虽说本地人习以为常,可这一下子吓坏了外地小伙伴:就连广东人这种百毒不侵的物种都不会边走边吃呢(毕竟福建人扛着有点重),大武汉人简直是赛高。
这时候,武汉市长——江大桥同志(误)吐了一口烟圈,谈定地说道:我真是信鸟你滴邪,武汉人的最强技能可是在风驰电掣的公交车上,面不改色的过早啊!
是的,下至乘客,上至……司机。
魔性五
飙过火车的武汉公交车
说到公交车司机,这便是武汉人引以为傲、外地人闻风丧胆的
对他们来说,纯开车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来自秋名山的车神们不仅可以边吃热干面边开车,还可以边听朋克边开车,边剪指甲边开车,直到一位老哥儿边吸K粉边开车的新闻曝光后震惊全国,堪比杂技团一样的车技比拼才得以收敛。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仅经常追求人生乐趣,还会在特定环境下狂化,附带技能是飙车,连向来生猛的出租车司机见了都会自动交上车标。
网上最流行的图是这张——《武汉公交车飙过火车》↓↓↓
可这并入不了本地人法眼,毕竟一辆神奇的宇宙动感快车521路早就让他们见识了神乎其神的老司机——
当1辆521路从你身旁呼啸而过时,会出现时空扭曲的现象;4辆521在洪山广场做环形运动的话,足以在上空打开一个时空门;再多一辆当时肯定造成了重力失常,磁场混乱,火车出轨,轮船触礁,飞机失事,地震,山崩,海啸,酸雨,泥石流,龙卷风,太阳黑子爆发,小行星撞击地球……
虽然游客经常被吓破胆,但早已习惯的本地人也只能默默叹口气——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好在,车神们的技术还是过关的。
2013年8月,武汉公交司机们就曾在汉口游湖公交场站进行过这样一场车技大战:3分45秒内完成直角转弯、小巷调头、百米加减档等7个规定动作后,放在公交内的一满杯水只允许洒出10克,仿佛让人看到了CCTV《360行行出状元》节目的现实版。
魔性六
满城黄金甲,每天都是挖
更何况,绝大多数时候,地面交通情况是不允许公交车开快的。他们有着——「永远在修路,哪里不堵挖哪里」。
在武汉,有个黑洞叫光谷转盘,所有进去的车辆都出不来,每天站在转盘中央就可以玩祖玛。
甚至就算你的手机从车窗掉下去了,你就在掉下去的地方拿小刀做个记号,然后睡一觉休息一下,过一会而从刻度处飞身跳下去,手机一定还在那里,不悲不喜。
即使堵成这个鬼样子,每年跨年江汉路放烟花的时候,依然会上演百万雄师过大江的雄壮场面。
这些去汉口串门的,多是在武昌上学的学生。
魔性七
名门高校,全国第一
作为在校大学生数量全球城市第一、全国放假最迟高校却排名前1%的城市,各大高校各自占山为王。
和其他城市的学校一样,各大高校的学生的社交日常除了通婚(?),那就是——互相怼!往死里怼!
这张图就可以说明一切 ↓↓↓
其中,最牛X的撕逼,还是「同城双星」武大与华科的相爱相杀。
Round 1——谁才是世界一流高校?
武大郎:当年是武大把整个机械系和电机系拆出来帮助华科建校的,华科的第一位院士大学第一年还是在武大读的书。
华科er:你们武汉大学离世界一流高校还有多远?坐591到关山口下车即到!
Round 2——谁才是世界级旅游胜地?
武大郎:武大樱花季,每年都是人山人海。
凭华科学生证可以享受150%的折扣哦——
华科er:我……我们有……赏菊大会啊。
这时候你可能要问了——这些高校除了存异,就不能求个同?
有啊!那就是都可以把来自非洲的留学生,热回老家吃刚果布拉柴维尔31种口味冰激凌。
据说当年易中天老师,也是不堪大捂汗的炎夏……才去厦门教书的。
魔性八
朋克之城,YO.YO.YO.
炎热的天气也注定了武汉人容易上火,作为朋克之父杨臣刚先生的故乡,这里有着朋克之都的美誉。
不仅每个公交车司机都是中年落魄诗人,和一车厢果儿上演着——
又冒得下车滴?
Yo!Yo!Yo!
的自带节奏感的对白。
寂寞青年们更是一拨拨地来到这个城市,留下或者离开,永远有不老的躁动的灵魂和血液,永远有发泄不完的愤怒和不灭的朋克之魂。
就比如,你永远想象不到在武汉的大街小巷,成人性用品店旁边就是寿衣花圈店——既然敢欢天喜地的迎你来,就同样敢锣鼓喧天地送你走。
别嫌寿衣店老板太开放,因为开放早就是这座城市的特质了。就连在鲜花盛开的季节,走在武汉的街上,都总能闻到一股2亿的味道。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石楠,这种主要药性是「治疗阳痿遗精」的神树,可谓是武汉人心目中真正的市树了。每年4月,都能用自己绽放的「事后花」给躁动的年轻人提供一个放纵的理由。
摇滚精神更明显的体现,是永远保持愤怒的武汉话。
虽然旁边就是四川,武汉人却不像四川人那么爱卖萌:什么东西都要用叠词,连吵架都要日你仙人板板。听起来萌到炸,殊不知四川人已经在十分气急败坏地骂人了。
武汉话声音较粗,发声部位靠后,所以说话像吼,目的是——未开口,就让你感觉到三分杀气。
不过初来乍到的童鞋,看到路上别个大妈大叔扯大嗓子,喷出一波素质十二连,也不要害怕,更不要忙着拉架。别以为他们在打架,说不定他们在调情。
最好的例子是作为武汉人信仰的神兽之首的「个斑马」,它身形瘦弱如板,却因此看上去更加诡异逼人,气势汹汹。
人们常以它的名字威慑敌人:「个板马!你是想死找不到借口吧?」,敌人听后瞬间吓呆,语无伦次:「错鸟锅锅, 锅锅我错鸟!」。
于是在40度的炎热夏天里,一句「个斑马」反倒成了最好的消火饮料,根本打不起来嘛。
更何况,武汉话里面的所谓脏话,比如——闹眼子、老子、信鸟你滴邪、你喔到很咧……也都不一定是骂人话。很多时候就是完全的语气词,和普通话里的哎哟喂、天啊噜、吓死宝宝了是同样的意思。
比如小编第一次见一位武汉大姐抽着烟、叉着腿对自己亲闺女骂——个婊子养的!
立刻打心底里对大姐产生了一丝敬佩——骂人竟然还有这么同归于尽的。
殊不知,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表现没有隔阂的方式,甚至可以用「个婊子养的的这次考得好好啊」来夸奖自己的孩子。
这其中,大概就是son of a bitch和son of a biscuit的区别吧。
最后,武汉人骂人都有可能是在向你表达爱意。
武汉人的日常,就是打嘴仗和“飙车”。武汉就像一碗热干面,朴实无华、毫无修饰,还得赶紧趁热搅拌麻酱和面才能吃到最佳的风味。刚开始吃的时候,并不会觉得好吃,只有吃多了才能慢慢尝到“刀子嘴”里的“豆腐心”。这正是武汉的“魔性”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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