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聊点儿开心的,11月12号是另一位加拿大摇滚乐手尼尔·杨(Neil Young)的生日,他是个71岁的年轻人。又翻了一遍尼尔的自传《摇滚不死》,就像在一个老嬉皮的后花园里,一边对酌,一边向你娓娓道来65年中他荒诞不经,曲折动人的人生故事。
在文字里,老杨不再是摇滚名人堂里十八般乐器样样精通,游走于多种音乐风格的伟大音乐人。他诚恳地跟你分享着家庭、病痛、挚友的离别、写不出歌的时刻、摇滚八卦和自我放逐。
这本自传的译者陈震在序言中写道:“如果摇滚名人堂设有'倒霉透顶奖',老杨获奖一定也毫无争议。”对尼尔·杨来说命运弄人又辛苦,就像他的制作人、黄金搭档David Briggs那句话:
“生活是屎一样的三明治。要么吃下去,要么饿死。”
恼人的疾病
从小到大尼尔的健康一直是问题,曾几次和死神擦肩。
6岁时他感染上了小儿麻痹症,沙克疫苗当时还没问世,情况十分严峻几乎快要了他的命。“那段时间,我走路走不好,背部也一直生疼。我家房子被贴上了隔离标志,上面写着:内有小儿麻痹症患者,请勿进入。”之后他又染上白喉、麻疹等传染性疾病。邻居家小孩一见到他,撒腿就跑 。
■ 5岁时的小尼尔还是个健康的孩子,他正在鸽子河边钓鱼。
21岁,尼尔的第二支乐队“The Mynah Birds”解散后,他和好友开着一辆庞蒂亚灵车,带着12盎司大麻和几样乐器,驶上66号公路,一路朝着美国乐土奔去。在那趟偷渡之旅,尼尔第一次突发癫痫,并一生形影不离地牵绊着他。
“从那一刻开始,我在不断袭来的恐惧中度过了好些年——我害怕自己再度突发癫痫。我会感觉到胃里的异样,然后就会恐惧得要死。在舞台上,在人群里,在杂货店里,这种不讲道理的焦虑无时无刻不在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跳出来将我掩埋。”
伴随着不时发作的癫痫病。60岁的老杨又被诊断出颅内动脉瘤,手术后不到一周,在外出散步时动脉切口破裂,鲜血从大腿喷涌而出,幸好救护及时,否则老杨差点一命呜呼。
“真的好冷,真的好爽。我的身体疯狂地颤动起来!我冷得要死!”老杨在书中描述当时弥留之际的感觉。苏醒后,看护的黑人老护士告诉尼尔:“你没事了,他还不想带你走,不然他已经把你带走了。”
“被它们折磨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它们虽然恐怖,却塑造了我。我感谢它们。”治好旧的顽疾,新的疾病又来攻击他,生活中,巡演路上尼尔一直在与它们共处。
家人的病痛
1972年,尼尔和第二任妻子好莱坞女星Arrie Snodgress的孩子Zeke降生,刚出生时他是个快乐美丽的小男孩,但没多久Zeke被确诊为脑瘫儿。
■ 1978年,尼尔和Zeke在一起。
1974年,一位有着“全世界最美丽的眼睛”的餐吧女郎打开了尼尔的心。他对她一见钟情。“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我自己,以及一段想与她共度的人生”。她就是《Unknown Legend》里那个骑着哈雷、金色长发迎风飞舞的小镇女孩Pegi Morton。
4年后,尼尔与Pegi的儿子Ben Young出生,6个月时发现他和同父异母的哥哥一样患有脑瘫。老杨备受打击,脑瘫不是遗传性疾病,发生概率极低,更何况他们有着不同的母亲。后来接受评估时,Zeke被判定为在母亲子宫里就患上中风,并非脑瘫患儿,只是二者症状很相似。
1984年出生的千金Amber Young是尼尔·杨三个孩子中最得命运恩宠的一个,她对色彩和画画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才华横溢的独立艺术家。唯一的不幸,她和父亲一样,患有遗传性癫痫病。
■ 1984年,Ben、Amber、Pegi和Neil在自家的农场里。
尼尔的电影《人性之路》拍摄收官时,Pegi被查出脑动静脉畸形,这是种容易被漏诊的病,严重起来会招致中风或死亡。“他们剃光了她美丽的金发。她过着白色的病号服,像个小女孩般笔直地坐在床上。我怕得要死,是手术都有风险,更何况是脑部。”
好在现在一切都不算太糟,Pegi的身体恢复得很快,Zeke成长为一个能漂亮照顾好自己的男子汉,Ben的生活完全依赖他人照料,但他向健全人一样随着尼尔参与一切活动,去任何地方旅行。老杨还创办了“桥”学校,帮助脑瘫和智障儿童建立沟通能力。
■ “桥”学校每年会举办一场慈善演唱会,参加的音乐人都是Paul McCartney、Metallica等Neil的大咖挚友。
写不出歌来怎么办?
这个星球上应该找不到第二个摇滚老将比尼尔·杨的工作量还大。出道40多年,他保持着平均每年推出一张新专辑的创作频率。同时他还“不务正业”地自编自演自导了多部电影、开发“清洁、强劲又性感”的电动汽车、主导推出了数字音乐播放器Pono……
这位歌坛“常青树”当然也有才思枯竭的时刻,在书中他毫不避讳自己对大麻的依赖。“戒掉大麻后,我再没写出歌来,抽大麻能为我开启灵感之门。我怀念那些'飞'起来的时光,尤其是词与曲的灵感扑面而来时。”
有种叫“魔法师”的大麻(精育无籽大麻)至今都是洛杉矶摇滚老炮们的"灵药",它劲头很猛,只磕一小点就能“飞”起来。“事实上,来上一点点你就能写出一首歌来,但吸多了你就玩完了。”
“我写歌都是有感而发。一旦脑海里有什么在盘旋,或是内心被什么击中后,我就会抓起吉他,漫不经心的弹起来。弹着弹着,和弦和旋律就自然而然地来了,如同天赐的礼物。它有生命,就像一只野生动物。小心些,别吓跑它,这是我的方法,至少是我的方法之一。在写歌上给自己施压,从来只会适得其反。歌曲就像兔子一样,爱在洞边没人时钻出来。”
■ 18岁的尼尔在报上看到一则售车广告,他用125美元,从当地的殡仪馆开回了上图这辆叫“莫特”的别克灵车。这辆灵车成了他的第一支乐队The Squires巡演的完美座驾。“开着灵车巡演会让别人瞪大双眼,摇滚乐队需要这个。去演出时,你得酷。我们成了城里最酷的乐队。”尼尔说。
■ “开着大排量老爷车长途旅行是我最爱的消遣之一。什么都无法与公路媲美。”他研发Lincvolt电动汽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跳进去,随时开车走人。2014年的专辑《Storytone》中,他把自己收集的爱车亲手画了出来。
面对雷同和模仿
■ 尼尔·杨在2013年的一场演出中翻唱了迪伦的那首《Blowin' in the Wind》。
1963年,尼尔·杨在加拿大第一次听到鲍勃·迪伦的歌。“这种朗朗上口的新诗锤击着我的心灵。”从20世纪60年代后期一直到70年代初,尼尔刻意在创作中回避迪伦的影子,不想被他影响,更不想成为他的模仿者。
“当我喜欢一样东西时,就会像海绵一样去吸收它。事实上,我已经深受他的影响,几乎就要去做他了。最终,我做到了当我掏出口琴时,不再觉得自己是在模仿鲍勃,而只是认为自己受过他的影响。”
老杨也常遇到创作瓶颈,“对音乐感到厌倦甚至厌恶,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全都兴味索然。有时顺利得过头,物极必反,反而会生出这样的倦怠情绪。但这是暂时的,我知道,是过程的一部分。”
刚出道时,总会碰上几个不靠谱的人
玩儿音乐的人多半不太靠谱,刚入行时,尼尔·杨也碰到了几个奇人。他的第二支乐队“The Mynah Birds”刚拿到一纸片约,就在快要大放异彩的时候,乐队主唱Rick James因不愿去越南作战被捕。两天后,经纪人Morley Shelman死于海洛因吸食过量。唱片的预付金都被他用来买毒品了。主唱没了,经纪人没了,乐队曲终人散。
一天,老杨在The Beach Boys乐队鼓手Dennis的家中遇到一个颇有天赋的乐手,“他的歌曲都是即兴奏出的,从无重复之感,有点像迪伦,又不尽相同,因为你摸不透歌词的内容。”尼尔向唱片业大佬极力推荐他,直到Sharon Tate的谋杀案发生后,才发现这个天赋秉异的音乐人正是惨案背后的杀人狂魔Charles Manson。
孤独
做音乐是歌手与自己的博弈。“演奏是一份孤独的工作,但我会永远做下去,因为我热爱音乐。我热爱演奏,如果以下三个要素齐备的话——对路的音效、投入的观众、确当的音乐。三者缺一不可,缺少一个你就完蛋,你就是在慢性自杀。”
CSNY乐队在旧金山录音期间,老杨独自住在街边的汽车旅馆,为驱逐孤单,他在房间里养了两只丛猴。“这两只灵长类动物被我安置在卫生间里。我真是疯了,但我需要伴儿。”每天凌晨从录音棚回来,尼尔就要把它俩捉回笼子,收拾卫生间里的残局,而半个小时前他正在录那首经典的《Hopeless》。“这哪是摇滚明星的生活?那会儿我有些孤僻,一些行为极为怪异。“
挚友的离开
Danny Whitten、David Briggs、Ben Keith、Larry Johnson……有人因为吸毒过量,有人受疾病的折磨,老杨目睹了一个个自己的音乐至交相继撒手人寰,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个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的灾星。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It’s better to burn out, than to fade away”
《My my,Hey hey》这首歌原本是1978年尼尔·杨写给去世的儿时偶像——Elvis Presley,但真正被人人传唱,源于科特柯本在遗书里引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