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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滚歌手臧天朔去世了,享年54岁,确实叫英年早逝。
臧天朔是中国最早一批摇滚音乐人,他成名早,一曲《朋友》唱遍天下。他爱交朋友,讲义气,擅喝酒,在圈里人脉很广。
但他也曾因为聚众斗殴致人死亡导致入狱服刑。
一生豪放、义字当先的大哥,就这样英年早逝,也是让人心痛。毕竟,臧天朔代表着90年代那个炽热的时代,那个充满理想和情怀的时代,那是摇滚乐最好的几年。
据悉,臧天朔死于肝癌,在患病的最后一两年,他谢绝了众多友人的看望,孤独地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
臧天朔去世后,很多名人也发表微博表示哀悼。
在众多的哀悼微博中,有一个人的微博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斯琴格日乐。
斯琴格日乐,一个充满年代感和回忆的名字,若不是臧天朔去世,很多人恐怕都已经淡忘了她。
作为中国摇滚女歌手第一人,她和臧天朔有着一段轰轰烈烈又恩怨交加的陈年恋情。他们曾一度火遍了大江南北,他们在台上琴瑟和鸣。
随着臧天朔的入狱,也随着摇滚乐逐年式微,斯琴格日乐慢慢淡出了人们视野。如今,那个叛逆来劲儿的草原女歌手,也已经50岁了。
50岁的她,留起长发,化着精致的妆,身形依然挺拔纤瘦,仿佛比年轻时还漂亮得多。却没有了半点摇滚的影子。
是啊,叛逆女孩终要长大,谁能不变呢?
斯琴格日乐1968年出生在内蒙古锡林郭勒盟,真真正正是草原的女儿。
斯琴格日乐家境还不错,父亲是军人,她自小也是备受呵护。在广袤的大草原上自由生长,同时,血液里的艺术基因也逐渐显现。蒙古族人能歌善舞,草原给了他们最佳的练声场。
不过,幼时的斯琴格日乐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在唱歌方面的天赋。13岁时,她考入内蒙古艺术学院舞蹈专业,毕业后成了一名专业的舞蹈演员。
吃苦是可以吃的,但是斯琴格日乐慢慢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舞蹈,她说:“那时候年纪小,怎么也轮不到我上台,有时候就站在15、6个人中间跳,感觉自己不受重用。”
▲舞蹈演员时期的斯琴格日乐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接触到吉他和贝斯。
从此,舞蹈女孩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发现自己的梦想不是要当舞蹈家,而是要当一名贝斯手,要玩音乐。
1990年,22岁的斯琴格日乐,带着一副孤胆和一把普通的琴,带着炽热的音乐梦,放弃了舞蹈事业,放弃了老家相对稳定的生活,来到深圳打拼,那时,南方是一片热土,全国所有的有志青年都奔向南方。
那时候,她和几个乐手组建了一个乐队:苍鹰乐队。
这支乐队南下淘金,其实最初的想法也很简单,挣钱,是为了买一把好琴。有了好琴,才能继续玩音乐。
讲真,一个22岁的年轻女孩和五个男人组乐队,背井离乡,远赴深圳,在当年还是很需要有勇气和魄力的一件事,只能说草原女孩骨子里就天然地向往自由,也天然地不受世俗的拘束。
在这支乐队里,斯琴格日乐有了自己的初恋,就是最右戴帽子的那个男人,在乐队中是吉他手,确实也是最帅的那一个。他们一起在深圳酒吧伴奏、驻唱。摇滚青年之间的爱情,天雷勾地火,穷也是甜的。
那时候在深圳打拼的音乐人也不少,凤凰传奇的玲花、阿宝也是同年代的人。
其实当年斯琴格日乐的乐队在深圳的收入是很可观的,在酒吧伴奏一天,每人就有100块钱的收入。可是怎么讲,年轻人总是血气方刚,不肯向现实低头。慢慢地,他们不能忍受每天只唱流行歌曲,为了讨好客人唱那些俗不可耐的大路歌。
在深圳打拼了四年,为了寻找梦想,他们再一次动身,来到北京。
来到北京,第一件事,不是别的,就是穷。
斯琴格日乐曾在博客中回忆说:
之后的我们住过见不到天日的地下室,住过部队跑风漏气的简易房,还住过仓库大院里没有暖气的小平房。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一直在为能够找到一家可以雇佣我们的歌厅或酒吧而整天背着琴走街串巷,直到再也住不起旅馆,直到吃不起方便面,直到兜里连打电话的钱都凑不齐,直到拖着行李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待情况比我们稍好点的同伴来救助为止。
在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能安慰心灵的也只有爱情。
傍晚,饿了一整天只在街上吃了一个煎饼的我终于熬不住了,也因为走了太多的路着了太多的冷风我的胃开始疯狂痉挛。
看着我脸色苍白大冬天却直冒冷汗吉他手急得快掉泪,不由分说把我拉到附近的一家麦当劳里坐下,故作轻松的对我说:“嘿!你在这坐一会暖和暖和,我去给你找杯热东西喝。”
我一把把他拉住:“别去了,我没事。暖和一会就好了,再说我们哪有钱啊……”
“谁说没有,你等着我!”吉他手不由我多说便走了,我只好趴在桌子上希望我的胃快点好。
过了没多久吉他手回来了,手里居然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饮料和一个汉堡。我看着这些食物却不敢动一下警惕的问他:“你从哪儿弄得钱?”吭哧了半天吉他手低下头小声说“昨天我把效果器抵押给图率了,反正我们现在也用不着……”“你……”我说不下去了,使劲儿咽着吐沫怕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那个效果器是吉他手在南方干了好几个月的歌厅才买回来的,平时就连别人动一下他都不乐意是像他眼睛一样心爱的东西。可如今却为生活所迫两百元钱就抵押给了别人。
穷到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爱情也有些苍白无力。男人能做什么呢?卖了自己心爱的东西,换一个麦当劳汉堡给她吃。
即便是穷成这样,他们几个人依旧没有放弃摇滚的梦想。
怎么说呢?那是一个火热的年代。
90年代初,那是崔健最辉煌的几年,他无论在哪里开演唱会都场场爆满,他的专辑永远畅销,他成了摇滚乐的精神符号。
1994年,“魔岩三杰”张楚、窦唯、何勇站到了香港红磡,开了一场“中国摇滚乐势力”的演唱会。那时候窦唯桀骜冷面吹着长笛,何勇声嘶力竭麒麟跳,张楚坐在那里浅吟低唱,那是中国摇滚乐的高光时刻。
所以,如果要说出一个摇滚乐史上最令人兴奋的十年,那一定是80年代末到90年代那十年。
斯琴格日乐和她的乐队就奋斗在这十年里。
他们心中没有别的,只有一颗滚烫的摇滚梦。他们在四面漏风的场地排练,他们吃不起方便面也要排练,他们为了心中那把最好的琴而排练。
可是,理想毕竟是理想,现实永远是现实。在北京打拼和在深圳打拼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也需要迎合市场、迎合观众。
在经历过最艰难的时光之后,因为钱,也因为梦想破灭,斯琴格日乐的乐队解散了。伴随而来的,爱情也烟消云散。
乐队解散之后,没了生计,斯琴格日乐再度陷入困顿。她曾住过一个用帘子隔开的排练场一角,那是她最苦的时光。
一个被现实生活蹂躏得几乎要放弃梦想的女孩,这时候,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臧天朔。
他于她而言,不仅是挽救她于水火的救世主,也是音乐上志同道合的践梦者。她和他的相遇,注定要写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其实臧天朔只比斯琴格日乐大4岁,他们相遇时,斯琴31岁,臧天朔35岁。
但是臧天朔成名太早了。
在斯琴格日乐还是个不起眼的舞蹈小配角时,臧天朔就发表了自己的音乐处女作《心的祈祷》,那是1984年。
几乎八十年代的年轻人每个人都会哼几句: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爱……
1987年,臧天朔发表专辑《冲入禁区》,那首著名的《朋友》就是其中之一。
臧天朔也做过崔健的键盘手,由于他讲义气、非常慷慨,喜欢交朋友,又有音乐才华,他的成名之路一帆风顺,下面一张图说明他在江湖上的地位,神级组合的一员。
1999年,斯琴格日乐在北京已经穷得吃不起饭住不起房的时候,臧天朔已经成了中国摇滚乐坛当之无愧的大哥级人物。他和张艺谋合作过,开过无数演唱会,成为了各级文艺晚会上的常客,甚至演过男主角。
所以,斯琴格日乐遇到臧天朔,那是在穷途末路时遇到的一束强光,这束光,引领着她,很快便走上了人生的坦途。
她成了臧天朔乐队的贝斯手,被臧天朔推荐签了公司,并在1999年广西南宁国际民歌节上,和她的恩人一起,唱出了那首《山歌好比春江水》,歌喉高亢,一曲震天。
臧天朔说她“像草原上清新的春风,抚摸着每一个人的心”。
摇滚大哥和女贝斯手,就这样相爱了。
▲斯琴格日乐、臧天朔、井冈山、杨钰莹,那时候最火的歌手们……
斯琴格日乐也因此名声大噪,她跟着臧天朔四处演出,获得了极高的知名度,人们老是记得她总是和臧天朔同台演出,而且她和央视关系不错,连续两年登上春晚。
她也因此得了“中国摇滚第一女歌手”的称号。
但是命运终有暗礁险滩。和臧天朔相爱后,斯琴格日乐发现他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当了“小三”,这一度让她十分崩溃。
后来两人很快分手,分手后斯琴格日乐接受采访,谈及当年的一段情,言语间还是充满怨恨:“如果跟你好还要欺骗你,那是不道德的”,后来控制不住情绪导致中途离场。
直到2005年,斯琴格日乐上了杨澜的《天下女人》,才详细说出了事情的始末。她说曾为臧天朔怀孕又堕胎,还试图吃安眠药自杀。诉说间也是泣不成声一度中断录制。
臧天朔也做出了回应,表示“关于感情的事,斯琴格日乐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得不说,这个表态还是很爷们的。
一度和衷共济的搭档、情侣,转眼也是情断意绝到如此地步,着实令人唏嘘。
和臧天朔分手后,斯琴格日乐事业逐渐走低,她再发行的专辑已经反响平平,她也渐渐地从各大晚会的舞台上消失。很多年,公众的视野里没有了斯琴格日乐这个名字。
他们在各自的人生中继续走着,没有了任何交集。
2009年,臧天朔入狱。在狱中,他度过了难捱又平静的日子。
出狱后,臧天朔开了一场“理想不倒、来日方长”的公益演唱会,表示要把这次演唱会作为重生的开始。
出狱那年,这对恩怨纠缠的旧时爱侣才有了第一次的重逢。时间与经历就是人生中最大的缓冲器,过往的日子里再怎么爱得疯狂、恨得彻骨,再相逢时,已经是历尽千帆的两个中年人,看淡了,也放下了。
那时,臧天朔向斯琴格日乐道了歉,两个人冰释前嫌。
最后,两个人处成了朋友。
斯琴格日乐过生日时,臧天朔也来参加,两个人依旧靠在一起,站在最中间。
后来,谈及这段感情时,斯琴格日乐曾说:
他在我的音乐道路上给予了决定性的帮助……其实在媒体猜测我们变成仇人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我们早已成了好朋友,各自过着悠闲惬意的生活。
我喜欢现在的状态。跟老臧这样爱音乐、重义气的“性情”音乐人,做朋友绝对是最好的选择。我们的曾经,只是跟其他单身未婚的热血青年一样——遇见,并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由于种种原因分手。
是啊,沧海变幻,人也会变得成熟,把该放下的坦然放下,或许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
现在回看,臧天朔和斯琴格日乐这段爱情,是注定无法阻挡的。臧天朔身上有着吸引她的很多东西。
就像斯琴格日乐在悼念微博中提到的,他“洒脱”、“才华横溢”、“笑傲功过得失爱恨情仇”,这是一个感性又卑微的女孩所能想象到的最具荷尔蒙魅力的男性形象。
搞摇滚的人,心中有团火,这团火不管不顾,遇到对的人就开始烧,烧得轰轰烈烈,烧得肝肠寸断。他们又是创作者,创作者依赖激情,激情能给予他们丰富的灵感,给予他们活着的意义。
当年王菲为窦唯倒尿盆,周迅追随窦鹏闯北京,不就是这样飞蛾扑火的女人吗?
斯琴格日乐对臧天朔,也是同样的轰烈,但音乐圈里,大哥注定不能属于一个人,男人在这个圈子是拥有特权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女人要爱这种男人,也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尾。
其实,年轻时的斯琴格日乐仍旧是个传统的女孩,她被伤害,被辜负,就顿时觉得世界灰暗,天要塌下来,要寻死觅活。
后来两个人恩怨一朝了结,只能说人长大了、成熟了,从伤害中顿悟了。更重要的是,臧天朔是江湖儿女,对兄弟对女人都讲个情义,这样的男人是可以在分手以后做朋友的。
过去了就过去了,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男人走过一段情很容易,但女人为一段情付出的代价可谓沉重,这既有时代的原因,也有女人自己的原因,六零后的女人,在这个剧烈变化的时代里,很难不被伤害,伤害以后,又很难复元。
如今,臧天朔走了,斯琴格日乐也已年过五十。
现在的斯琴格日乐和之前的她完全像换了一个人,用她的话说“叛逆的东西藏起来了。”
她依然在坚持音乐,哪怕很小众,哪怕已经走不到舞台上——也许,草原的女儿,骨子总有些桀骜和固执。
现在她写写诗、养养花、一年磨一张专辑,生活全面地放慢了节奏。
但说她彻底看淡了名利也有些牵强,毕竟今年她还上了《蒙面唱将》,50岁下腰劈叉玩贝斯,是很卖力的。
只能说时代留给摇滚乐的位置本就不多,留给摇滚女歌手的就少之更少,能一路坚持到现在,也是真的热爱吧!
最大的心境,是成熟了,对于过往的一切,不怨念,不记恨,全部当做了最好的时光。
只是,斯琴格日乐至今没有结婚,也没有传出任何绯闻与恋情。她不太谈及自己的感情生活,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强调,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很快乐。
世界对女人是分外残酷的。
所以,要学着更加强大。
但回过头来说,相比许多人,格日乐也拥有很好的一种人生际遇,她的人生未尝不是求仁得仁。
她喜欢音乐,喜欢这个男人,都曾经得到过,拥有过,"不在乎天长时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轰轰烈烈地为自己心中所想爱过,恨过,在中年时,学会圆融,学会原谅,学会走出阴影,这些都是了不起的成长。
老了也没什么后悔的,因为你尽力活过,总好过庸庸碌碌一辈子,是没什么波折,可也尝不到半点激情的滋味。
尤其对于音乐人来说,爱和痛就是永恒的主题,爱得越深、痛得越狠,内心情感越丰富、越强烈,对创作也有帮助。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年轻时可以和爱人在群山之巅尽情歌唱,放肆舞蹈,是多么美好的事,尽管到最后这段情不免会腐朽,这个人不免会离去,但不能改变的事情是,曾经有那么一刻,你曾经那么飞扬与喜悦……
拥有过人生最美的回忆,也曾奋力爱过别人,从这一点上来说,斯琴格日乐的这段情,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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