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跨年夜,是各大卫视争夺用户关注时间的至高点,娱乐明星则是这些音乐晚会中当然不仁的主角。
而深圳卫视的画风却显得有点与众不同,它用了一档现场直播的演讲节目来迎接2017年的到来,主角还是一个略微有点发福的胖子,他几乎凭着一己之力撑起了长达4个小时的演讲。在当晚11点左右,深圳卫视的收视率超过其他几大卫视,居全国同时段第一。
这也是罗振宇和他的团队举行的第二次跨年演讲。他将“时间战场”、“服务升级”、“智能革命”、“认知迭代”、“后真相”比做是2016年最大的5只黑天鹅,其演讲也围绕着这几大部分展开。
按照惯例,罗振宇首先对2016年进行了回顾,他认为2016年是相对混沌的一年,一方面政界商界黑天鹅事件频出,很多飘在天空中的靴子都没有落下来;而另一方面互联网人口红利结束了,一个名叫时间的新战场正在摆开。
而未来有两种生意的价值变得越来越大:一种是帮助用户省时间;二是帮助用户把时间浪费在美好的事情上。同时围绕着以时间为新货币的理念,商业有两个获得用户的办法:一是让他上瘾,拖住他的时间;二是提供服务,优化他的时间。因此围绕服务进行的消费升级,是罗振宇预判的下一个阶段的消费类创业机会。
2016年,智能革命来得又快又急,不管是谷歌、苹果、亚马逊、Facebook、微软、还是中国的BAT,不管原来的主营业务是什么,大家都把重兵压在了人工智能上。罗振宇认为得益于行业人才的流动性,人工智能不会提高玩家参与的门槛,反而是降低了参与门槛,未来社会组织将会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朝着人与机器的关系转变。
罗振宇指出,2016年有一种气氛在弥漫,叫事情正在起变化:国家版本的“新常态”、王兴版本的“下半场”、李彦宏版本的“下一幕”,还有马云版本的“五新一平”……面对一个全新的庞然大物,大家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述它,这背后指向的其实是同一件事人们的认知必须迭代。“抢认知变成下一个战场,谁能提出新认知,谁就占领未来,”罗振宇说。
“创业”是罗振宇用来收尾的一个话题,他认为逃亡,真空,挫败,犯错是创业者几个永恒的状态,呼吁2017年开始,创业者不黑创业者。他同时提到这一代创业者一个巨大的福祉在于可以用数字标定一个人人生的高度,作为创业者,每个人其实都拥有一根看得见的进度条,反映内心成长、认知升级。所有人都看得见爬了多高,走了多远。
“我们定义的创业者,不仅仅是指那些拥有一家公司的人,只要他是试图通过提升自己的认知,和更多的人达成协作,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他在我们的眼里,就是一个创业者,”罗振宇说。
以下为36氪整理过的演讲精选:
2016年:黑天鹅频出,靴子在天空飞舞
2016年有所谓的三大黑天鹅事件,首先3月15日,AlphaGO击败了人类最聪明的棋手李世石。6月24日,英国举行全民公投,决定脱出欧盟。11月9号,一个谁都不会相信他当选的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这号称是2016年的三大黑天鹅事件。特朗普当选真的是意外,据说他获胜是第一个被主流媒体抛弃还能获胜的美国总统,他是第一个被自己党内的所有大佬英抛弃还能够获胜的美国总统。这就是2016年的典型事件,大量的事情,我们现在都不用再细数,它的特征就是一只靴子掉下来了,另外一只靴子呢?有没有?掉不掉?什么时候掉?以什么方式掉?掉下来之后它到底是好是坏?一概不知。
未来,在时间这个战场上,有两门生意会特别值钱:第一,就是帮别人省时间。第二,就是帮别人把省下来的时间浪费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上。
当然,有人会批评今日头条,说这个简直就是毒品嘛,让人吃了上瘾嘛。但是今日头条的张一鸣,我觉得他回答得很好,说,你们觉得精英,觉得世界真相是怎样的,但是多数精英以为自己坚持的就是对的,你觉得那个东西不好,你们说了算吗?其实绝大多数人,包括精英在内,你们根本不知道世界的真相,我只不过是用我的技术再现了世界的真相而已。如果你觉得丑恶或者低俗,那就是世界本来的真相,我只是提供了技术的工具,技术本身是没有价值观的。所以,我并不是媒体,我只是一个技术性的公司。这是张一鸣对自己的辩护,这套辩护我觉得说得过去。
Facebook的创始人扎克伯格其实讲过类似的话,说我不想阻止用户去分享自己的意见,我也不是真理的仲裁者,我就是一个造飞机的,我是在互联网时代造高速飞机的,我不是航空公司,卖什么票、什么价格,把用户送到哪儿,我管那些?我就是一个技术派。技术没有正邪之分,我只是用技术把世界本来的真相呈现出来,如果你觉得很丑恶,那是你们自己人性当中的那部分被显露出来,它本来就很丑恶而已。
比如说vivo手机,我跟他们聊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别人都在生产手机,他们就在琢磨着,怎么能把手机转化为一种服务。比如他们就觉得,如果你还认为它是手机的话,你就应该做通话功能,但是如果你认为它是服务的话,那可能我们要把精力放在摄像头上。对,这就是一种从产品到服务的思维的转化。
算法的进步,你们愿意听我说吗?我是搞不懂的。但是,有人告诉了我很多词,就过吧。我们再来看硬件的进步,你们愿意听我说吗?我也不知道。但是,人工智能核心硬件叫GPU,这个领域的领先的公司,英伟达,2016年股价从30美金一股涨到100美金一股,三倍,但是好消息是它的创始人是华裔叫黄仁勋,硬件有多重要,GPU有多重要,大家回去可以自行百度。重点是最后一个词,大数据。为什么大数据这么重要?因为这是这一轮人工智能算法的核心,这一轮人工智能算法的核心叫深度学习。咱们别扯那么多虚的,简单描述一下,一个原理我们假设需要教机器认出一只猫来,怎么办?就这个家伙。原来的方法是这样的,我们描述和刻划这个猫的特征,眼睛什么样,胡子什么样,花纹什么样,用一堆条件,得出结果,试图教会机器认出这只猫,胡子多长它就是猫,颜色什么样它就是猫等等叠加无数的条件。但是这一轮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的算法不是这样的,它不用条件,它直接给猫一百万张图片。多吗?二百多张。人工智能教机器认猫,至少是这块屏的一万倍,说给机器,告诉你,这里头有猫,然后自己去定规则,自己去想办法,什么办法我不知道,因为你太复杂。最后你会发现,数据输得越多,从一百万到一千万张,再到一亿张,它认猫的准确性就越来越强,这就是大数据的力量。
在人工智能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猫,只有算法,只有逐渐逼近真相。人工智能会下围棋,它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布局,什么叫定式,什么叫飞,什么叫断,它只知道一张一张图形,从这一张图形往下一张图形演化,胜率会提升还是下降,在它那里全部变成了数据。最后给你一个结果而已。所以人工智能在这个项目上特别像我们的人,我们人是怎么识别这个世界的?有的时候就是见得多了嘛。比如说有人问,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法官,说怎么识别色情图片啊?他说我不知道色情的定义,你让我看一眼那个图片,我就知道是不是色情。斯图尔特法官一生一定见过大量的色情图片,大数据训练了他,没有道理,没有规则,没有条件,见到我就知道,这就是人工智能运行的方法。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数据,医疗人工智能,它就需要大量的医疗数据。自动驾驶的人工智能,就需要大量的路况数据。想读懂人的表情吗?人工智能看来没什么难的,架着摄像机,比如说今天在场的一万人,每个摄像机跟踪你24小时,不断地拍照片,跟踪你的情绪,旁边有人定义,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还是不高兴,然后出现一亿个数据,再去读懂人的表情就没有问题啊,至于它是怎么读懂的,没人知道,那是它的世界,那个抛弃了简单简化的原则的世界,里面发生了什么,没人能给你解释,这就是人工智能的运行的方法。
所以,人工智能跟我们不是一样的存在,对于人工智能,最重要的一个东西还有一个,就是我们都觉得,哦哟,这还了得,人工智能,文科生闪开,你们不懂,这是高科技。错了,这一轮人工智能它之所以爆发,是因为它降低了参与者的门槛。原来做自动驾驶的和做图形识别的,和做语音识别的,是不同的算法,但是因为深度学习算法的存在,算法的底层被打通了,本质上是一种算法。所以大量的人都可以做算法工程师,这个行当的门槛降低了。这带来什么问题?带来人工智能这个产业竞争的战场不再是算法,而是数据。你要理解了这一点,很多去年发生的现象都可以解释了。比如说,有一个很著名的女士,李飞飞,她原来是斯坦福大学的人工智能一个实验室的主任,今年去了谷歌,她是为了钱去的吗?可能是吧。但是最重要的理由是,在实验室里,在研究所里,已经没法再推进人工智能了。为什么?就是我刚才讲的,人工智能是靠数据喂养出来的怪兽,不去贴近最有数据的地方,一个学者将一事无成。所以学者进入产业界,是人工智能的一大特点。
第二,2016年大量的人工智能的领先公司正在把自己的基础设施、把自己辛苦研发出来的算法向社会公众免费公开,随便用。为什么?就是我刚才讲的,数据才重要,算法不重要了,所以你们随便用,只要把数据留在我这儿就OK了,这是大公司的算法。当然,还有一点,王煜全跟我讲,王煜全说其实大公司公开自己的算法,免费给大家用,还有一个算计,因为他们心知肚明,人工智能一定会出现下一代巨头,但是这些巨头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所以只好把全部的家底全部摊开给大家用,我们就放心去用。到数据最丰富的地方去,上山下乡,深入群众,到行业一线去,谁能搞到最丰富的数据,谁能够定义出这些数据的方法,谁就可能是下一代巨头,这是现在巨头最害怕的事情。
2016年我还发现一件事,就是大量的创业公司,你也没觉得它有多少基础和技术储备,它居然也兴冲冲地要搞人工智能。刚开始我觉得,这是不是一个泡沫现象?比如我的一个朋友傅盛,他的猎豹,去年股价也不怎么样,老喊着转型,一转型就人工智能,然后我就问他,傅盛你这公司原来不是做互联网工具的吗?怎么突然转型做人工智能了呢?他给了我四句话,叫有苗不愁长,全靠数据养。现在是门槛低得多,只要你敢想。打油诗一首。意思很简单,我们这样的创业公司,新秀型公司,因为我们手头有数据,因为我有能力定义互联网产品,所以这一轮机会我有。
经过多次和他的长谈,傅盛说服了我,我觉得猎豹的这次转型真的是有希望,至少很多公司有希望。人工智能不是什么高不可攀的门槛,打落的创业公司在往里面涌,就是因为门槛在降低。
当然,在这儿我们要说到中国人的优势。前不久我问一位旅美华人,我说你觉得中国人的有时在哪儿?他想了半天,给了我三个字,规模化。他说规模化的能力是中国这个民族,是现在这个国家全球罕见的一种能力。比如说苹果,现在美国政府正在劝说苹果公司,是不是生产手机挪回到美国本土?如果苹果公司一年就生产一百万部手机的话,迁回美国本土,没准效率更高、成本更低,没问题。但问题是苹果公司每年要出货将近2亿部手机,这个规模化的能力,对不起,只能中国人有。我们见过那种圣诞树吧?一个圣诞树,下面跑小火车,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玩意儿,要整合产业链至少十几家。美国人一下订单,四百万张,没有中国人出手,全欧美人民过什么圣诞节啊?你没有这种规模化的能力。人工智能要的是规模化的数据,这就是中国人的强项。所以,我们看到过一些数字,全世界人工智能的相关论文,百分之四十几是中国人写的,我们的脑子对他的理解一点儿也不差,我们每年毕业上百万的工程师,超过一些小国的人口。当算法门槛没有那么高的时候,中国的人口优势又出来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中国人多么热爱互联网,我们通过买买买,卖卖卖,订订订,不断地把自己的数据上传,喂养人工智能这个怪兽。所以现在请听题,人工职能这拨及黑,中国人有多少胜算呢?好吧,承你吉言。
人工智能其实还有第三个误解,很多人觉得人工智能还是人的延伸,是一次过去意义上的技术革命,其实真的不是,人工智能是人的替代,这个趋势是前所未有的。所谓人的延伸,是过去一万多年技术史的常态,弓箭是我们手的延伸,车轮是我们腿的延伸,电视、广播是我们耳目的延伸,互联网是我们人脑的延伸,我们人类不断地通过技术扩大我们的世界和能力。但是人工智能这一轮,好象有点不一样。吴伯凡老师告诉我一个洞察,我觉得特别有意思。就是你看谷歌的逻辑,谷歌最开始的逻辑是什么?就是延伸,给你更大的世界。谷歌的名字其实就是这个字,就是1后面100个0,这个数字就是谷歌,但是后面拼错了。谷歌是试图把世界更丰富、更多元、更广阔的塞给我们的用户。你过去查一个资料,得到图书馆抄小卡片吧,现在谷歌上一搜就来了,“时间的朋友”这五个字,我在百度上搜过,三千万个结果,世界太丰富了,我们人类太强大了。但是强大到这个份儿上,我们心理也有一啊点小尴尬,三千万个结果,我真的是看不过来。所以延伸人的肢体、智能这条路,到今天已经快走到了末端。所以,谷歌刚开始是顺着这条路跑的,现在突然来了一个折返跑。谷歌创始之后,它在干什么?它在试图尽量少给你结果,而不是多给。原来我们输入一个地点,啪,几千万个结果出来,现在输入一个地点,啪,一张地图出来了,你不需要了解更多。未来呢?未来我们都知道,谷歌在研发它的智能汽车,也就是你输入一个地点,车来了,把你送到地点,你根本不需要知道哪堵,周边的地形怎么样,什么都不需要知道,给要求,直接给结果,这是谷歌走的一个相反的了逻辑历程。
我们还在说人工智能,这个词好像是这玩意儿我们人造的,我还能控制它,我们距离控制它已经越来越远了,它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主人和工具之间的关系,而是心理学界经常讲的大象和骑象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意思?就是人工智能就像那头大象,它用自己的算法在走它自己的路,我们骑在它身上,偶尔给它下一个命令,它偶尔会听,能够改变路线,但是本质上,我们是跟着它在走。举一个例子,假设十年后,人工智能医生已经极其发达,你私人有一部这样的人工智能医生,现在它给你一个建议,说来,把这个药片吃了。你说我为什么要吃啊?我不痛不痒。人工智能医生说,这是我跟踪你的大数据,有几千万页,了解了现代医疗技术的发展,也读了几千万页,道理你想我讲给你听吗?大概花一万年的时间,你愿意听吗?不愿意花这个时间,来,把药片吃了,对你好。
在过去的人类世界当中,不管什么样的技术,本质上都是连接人和人的,蒸汽机牛吧?火车牛吧?他让我们到远方,在远方能够遇到更多的人。但是人工智能呢?把我们原来的协作关系让它彻底解体掉。我们的司机,我们的秘书,我们的医生,我们的律师,逐渐要退到历史的暗影当中,人际关系要变成人机关系。我们原来所有文明的基础,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协作,面临解体,人类文明必须重新构建人和人的关系,这个冲击就实在是太大了。每个人都有可能在人工智能这个浪潮中获益,但是每个人脚下的土壤都将因此而动摇。
举一个例子,有一本书叫《机器人时代》,里面讲了一个故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原文引述,左边这位小福特,汽车公司创始人的二代,右边这位,工会领袖,叫鲁瑟。据说有一天小福特带领工会领袖去看全自动机器人生产汽车的厂房,然后企业主福特得意地跟工会领袖说,看见了吗?我现在全部用是机器人工人,我不用你们工会成员了,你再大本事能找机器人收会费吗?工会领袖鲁瑟说,对啊,你是用机器人了,未来你把车卖给谁呢?这就是我刚才讲的,每个人脚下的土壤都在发生动摇,这是我们现在的基本处境。
过去我们创业者,我们商人,我们思考世界有一个单一的维度,叫效率,叫繁荣,叫经济。我们追逐那些数字,没有问题,机器人或者人工智能会给我们人类文明一个空前的繁荣,繁荣到几乎所有人你不愿意工作就可以不工作的程度。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人类文明所困扰的那些问题,那些价值观难题就会出现,要更多的自由还是更多的公平?更多的效率还是更多的安全?更多的隐私还是更多的服务?这些矛盾会在机器人人工智能到来之后变得空前的复杂。
未来社会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我也不敢信口雌黄地猜测。但是现在我要宣布一件事,尤瓦尔·赫拉利写出了《人类简史》,去年卖了一百万册,席卷了中国的知识界。他新写了一本书,叫《未来简史》,就是回答我刚才提的问题,到目前为止全世界只有英国版,美国版还没有,但是中文版,选择在《时间的朋友》现场首发。让我们的用户比别人的用户率先看到最该看到的东西,这回我们又做到了,很傲娇。可以扫二维码,直接下单,你们将是全球第一拨拿到这本书的中文版用户。
这本书我率先看了,我就举当中的一个小判断,就是未来会不会出现这样一种人,叫毫无用处的人。我们所熟知的人类关系,最恶劣的是什么?就是剥削和被剥削,奴役和被奴役嘛。但是因为人工智能的出现,会出现有一种人,他没有被剥削的价值,没有被奴役的价值,一两百年前,一个罪恶的统治者,穷兵黩武,他好歹还要把老百姓当炮灰一样押上战场吧,去打仗吧。一个再残忍的资本家,他好歹要去剥削工人吧。人工智能时代,可能会让一群人连这个价值都没有,你不需要工作,你只是活得没有意义,你也没有尊严,你所有能干的事情,机器人比你能干一万倍,你呆着就好。政府可能会给你一个虚拟现实的眼镜,你在那儿打游戏吧,就这么度过你一生。会不会出现这样一种人?这种人的比例有多大?尤瓦尔·赫拉利在这本书的判断是很大。
好吧,这本书里的奇思妙想,包括那种让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惊骇的判断太多,有勇气的人不妨翻翻这本书,跟着尤瓦尔·赫拉利的思路往下想,怀着一种极恐的心情细思下去,没有勇气也没有关系,等到那个时代到来总会比现在好,至少可以不工作,也挺好。
但是回到现实,毕竟有一件事情迫在眉睫,就是大量的工作会失去,跟蒸汽机时代,汽车终将会替代马车,汽锤发明以后,铁匠终会失业一样,这个世界当中大量的人会失去他们的工作。卡普兰,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做了一个调查,美国有案可查的720个职业当中将会有47%被人工智能取代,在中国这个数字会更多,大概70%几的职业会被人工智能替代。那么怎么办?我们现在心中升起的疑问是什么样的人会被替代?好,我们不妨给一个粗糙的结论,请注意是粗糙的结论。如果你现在所有的优势都是附着在某种职业技能上,不管你是会开车,还是会打针,会开外科手术,只要你所有的优势只在一种特定的技能上,人工智能的潮水迟早会淹没的,你会被替代。那什么样的人不会被替代?简单的说,这种说法有很多种,我最认可的是这么一种,如果你的优势是领导力和创造力,你就身处在一个暂时不会被淹没的高地上。好,什么是领导力?就是你会组织一群人去做一件极其复杂的事,一件从未有过的事,叫领导力。如果你能做一件从来不存在的事,这叫创造力。那你用这两种方法和人工智能赛跑,那就有一丝胜算。当然有人会反驳说,没有那么惨啦,过去产业革命事实证明不也都是繁荣的结果吗?没有那么多的悲哀。但是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上一次的产业革命就是电气化革命,前后大概花了三十年的时间,老铁匠的职业是被工业的汽锤给替代了,但是那个过程相对来说比较漫长。老铁匠的儿子大学毕业了,在办公室里找到了文员的工作,这个家庭的收入受到的冲击没有那么大,但是人工智能这一轮真的不一样,它会非常快,在未来五到十年之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变得你不认识了。所以,我们这一代人总觉得进步是好的,但是正如这句话写的,进步是好的,但是比进步更好的是缓慢的进步。所以,2016年是人工智能的元年,这一年我们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我们在进步,坏消息是,这一次我们可能进步得太快。
当然怎么办?2016年我听过的最优质的建议,来自于财新的总编王烁,王烁在他的专栏里给我们讲了一种另类的“二八原则”,就是你只需要抽出20%的领域去了解一个领域80%的知识就足够了。过去我们主张说术业有专攻,我们应该在学问的某一个分杈的金字塔上不断向尖端攀登,王烁说没有必要,因为前面我们判断得好,只要你是某一个专业的技能,很可能就会被替代,我们的人工智能将来玩的是什么?是捉迷藏,我们跟它们拼的是跨界的能力、是整合的能力、是协作的能力、是创造的能力,所以以一种游牧民族的方式,以一种知识的游牧民族的姿态出现在知识技能和人类文明的原野上,这恰恰是我们应该和人工智能博弈所采取的姿势。哪里水草丰美,我们就转场到哪里,不是我们对尖端的知识没有兴趣,而是80%首先就够了。另外,当我们不断地从一处牵往另外一处的时候,一个领域知识的80%已经足够激发我们对全新领域的好奇心,这个时候我们身为游牧民族,搭起我们的帐篷,赶着我们的牛车,去到那全新的草地上,把自己变成一条知识的溪流,让观念、思想在里面不断地发生验证、融合、碰撞、反证,当我们以这么一种姿态生活的时候,人工智能暂时真的就拿我们没办法。
世界是碎的,治愈破碎的力量就会变得越来越值钱
林林总总的网红出现在我们身边,网红已经多到了我们认不全的程度。对,我们过去是靠认知,推己及人等等一系列心法来把握这个世界,但是在网红遍地的世界,有一个使命出现了,叫认知迭代。
为什么要认知迭代?因为我们有限的认知正在让整个世界脱离而去,在失控。我们来看一屏字,这都是大网红,在座的各位,我敢打赌,你绝不可能认识1/3以上。我们随便说几个,这位叫“回忆专用小马甲”,在微博上2800万粉丝,现在发一条微博的价格,官方报价6万。他直播的冠名值两百万。有钱。下一个更有前。这个叫delicious大金,淘宝网红,草根,她的品牌衣服一上市,瞬间一天卖了一千万,现在一年收入一个亿。再看下一个,更奇葩,叫PPD娇妹,就这个样子,传说签约费五年三个亿。再看下一个,同道大叔,网红当中几千万粉丝,刚刚把他的公司卖掉,套现两个亿。对,很多人特别气愤,我已经不能再说了,再说马上救护车就要来了。很多人都受不了,我不喜欢他们,他们凭什么红?这些人你可能都不喜欢,但是人家不仅红了,而且变现了,这是最大的问题。这个世界正在你不知道、不满意、不愿意的地方出现一系列的东西,你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它。
还有,当我们津津乐道BAT的时候,今年端午节突然有一个软件,因为一篇文章火了,叫快手。大家突然知道,原来中国第四大流量的应用是快手,仅次于新浪微博,原来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干什么的?读书明理、知人论事,我们动不动还要搞个演讲,指点江山,这些新现象你都不知道,它已经那么大了!
还有,B站上最火的电视剧你猜是什么?十几年前的《新白娘子传奇》,大家看的根本不是这个电视剧或者赵雅芝,看的就是欢快的弹幕。现在B站上最火的,据说是三国演义的鬼畜,知道这个人是谁吗?叫“初音未来”,全球各地开演唱会,粉丝众多,有几千万首歌。我没有说错,真的是几千万首歌,因为它是个虚拟人物,非常值钱。很多人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对,我们这一代人将花整整一代人的时间从实体世界迁移到虚拟世界,这个虚拟世界里面,光怪陆离,有一些人群,他们已经发生了聚集,他们共享着一种文化,这种文化在我们看来稀奇古怪,甚至是不可言说。这些社群,你们知道的,我敢打赌,绝对不超过1/3。其中我随便举一个例子,这个字最大的,ASMR,这是什么呢?是听好听的声音。比如说摩擦一根羽毛,敲打一只盒子,就这样一个社群。这个社群里面有自己的巨星,比如这个女孩,这个女孩的网名叫轩子巨2兔,每天晚上轻声细语地跟你说话,做出各种声音,同时在线五十万人围观,你能相信吗?当然,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也绝对不会相信有一帮人在跨年之夜,不在家陪老婆孩子,去听一个胖子做什么演讲。对,世界正在发生这种分裂,谁都搞不懂谁,都觉得别人的行为方式很古怪,这个世界正在飞速地脱离我们的掌握,一地鸡毛,千奇百怪。互联网刚刚起来的时候,我们有一个假设的认知,叫世界是平的。什么意思?万千世界,都像一颗鸡蛋一样打在晚里,我们拿互联网这根筷子搅啊搅啊,越搅就越匀,但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我们蓦然回首,陡然发现,世界哪是平的?世界是碎的,碎得你根本不知道另外一个颗粒里的人在搞什么鬼东西。 人们互不理解、互不认同、甚至互相不知道,这才是现在的真相。
那么为什么呢?我觉得潘石屹这个人真是有最质朴的智慧,他讲了一个分析,说因为互联网可以拉黑啊。没错,只要是那些我们不喜欢的人、看不惯的人,拉黑、取关、评比、踢出,就可以了,最后剩下来的当然就是我们喜欢的、看得惯的、愿意跟他在一起的人。钱钟书老爷子不是有一句话嘛,解决问题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否定问题的存在。原来在实体世界里,我们在大街上、在饭馆里,我们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没办法嘛,我们不能把他们拉黑嘛,所以我们想方设法、锻炼情商,提高自己的社交能力等等,不就是为了容忍那些我们不喜欢的人嘛,但是在互联网世界里不需要,拉黑他,于是整个世界一地鸡毛。而且,世界因为人性的很多层次,正在悄悄地分裂。我们人性的一万的深处深不见底,你别觉得自己了解自己,也别觉得自己了解大众。
随便举两个例子,2016年,王宝强家出了点事,然后微博上愤怒的群众,用最恶毒的语言,调集自己的情绪,表达对这件事情的愤怒和某个当事人的声讨。但是大数据运营出来之后,告诉我们,围绕王宝强的事件,大家的底层情绪是高兴。怎么回事?我们不是愤怒了吗?为什么是高兴呢?这就是我们人性底层当中非常幽暗的东西。过去我们了解这个世界,我们通过很多公众的言论来了解,比如2016年的房价涨得不得了,网上骂声一片,中国老百姓恨死房价了。真的是这样吗?社科院告诉我们一个数据,中国91.2%的家庭是有房的,这些人不吱声,他的房价涨了,他偷着乐。91.2%的人,我假设,当中绝大多数人的房子涨了,他高兴,他不骂,但是他不吱声,公众舆论不反映。你真的觉得中国人痛恨房价飙升吗?通过公众舆论得出来的结论未必准确。所以你看,世界在言论的深处、在人性的深处不断的分裂,你再难搞到真相。怎么办?世界在分裂,这是个趋势,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力挽狂澜,这是我们一代人的宿命,因为我们在从实体世界迁移到虚拟世界,那是一个可以拉黑的世界。所以,对我们创业者和商人来讲,有一个判断至关重要,叫这个世界最值钱的东西是啥,是所有能够达成共识的东西。只要能够达成共识,它就是支离破碎世界的力量,它就在商业上变得价值连城。比如说,2016年,我们都说小鲜肉,他们挣钱了,现在我身后这三位,每个都很挣钱,身价一年至少挣几个亿吧。有人说这不合理,怎么就不合理?太合理了!这三个人,只要他的脸一出现,中国至少几十万、数百万的姑娘的眼珠子会定住几秒,达成伟大的共识,这难道不值钱吗?我们想法不一样、职业不一样,目标不一样,但是我们人人都认得范冰冰,你说范冰冰不值钱?治愈这个世界的破碎,这就是值钱的商业价值。
所以还是猫眼的老板郑志昊,那天他去我办公室聊天,告诉我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他说现在做投资大妈买黄金,土豪买房产,但是一流的投资家买IP。刚才我们讲,中国电影的市场成长是乏力的,但是为什么那么多公司疯了一样扑进去,对,电影公司、游戏公司,做内容的产业,他们拥有的IP,那还是IP吗?那不是知识产权,那就是疗愈这个世界的共识啊,是贴在伤口上的膏药啊,是会越来越值钱的东西啊。所以,所有的产业其实正在默默地呈现一种房地产的逻辑,什么意思?就是共识极其珍贵。共识极其珍贵之后,这就像地皮一样,只有那么多,所以谁圈住了一小块共识,就相当于圈住了一块地皮,然后再说。特朗普,房地产商人,他玩政治的逻辑就是房地产商人的逻辑,先把地圈下来再说。
你可能会说,给小鲜肉那么多钱,给广告商那么多钱,这不是很悲摧吗?对,这一代商人没办法,我们必须交,缴纳共同认知税。这是第四只黑天鹅,什么意思?就是我刚才讲的,你的任何商业、任何创意项目,就像房地产一样,你不仅要支付砖头瓦块的成本,你还要交一笔地价,那才是决定你成本的根本因素。现在所有的创业者也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交这笔认知税,第二个选择,就是打越来越残酷的认知战。这牵扯到我们对商业本质的理解,其实商业就是认知。
马克思·韦伯,这是著名的社会学家,他讲了一句极其牛的话,人的本质是什么?人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我们所有的产业除了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之外,其实都是意义的创造。随便看几个产业,比如说钻石,那不就是碳嘛,钻石产业被称之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骗局,因为大量的钻石被开采出来,商人于是发明了说,一颗恒久远,永流传,永流传代表爱情,拿回去跟你媳妇说这东西要保存,于是成为一个庞大的产业。
再比如说维生素片,多少科学家写文章在杂志上说人类没有必要补充维生素,什么鱼肝油,都不必要吃了,从正常的食物当中我们补充的维生素足够了,但是没有维生素,没有鱼肝油,我们用什么来表达我们对孩子的爱啊,科学家走开,我们要维生素片。还有科学家自找没趣,什么每天一杯奶,强壮中国人,这是骗局,人没必要喝牛奶吧,牛奶里面的所有的营养要素我们可以从其他的食物当中获得。呸!不喝牛奶,我们中国人怎么感知自己生活素质的进步?科学家走开!事实正在变得不重要,每一个产业,大量的产业,都有认知叠加上去的因素,它才变得特别有价值。
各位可以打印一个账单,你会发现自己每天都在为自己的认知买单,而不是在为自己的真实需求买单。市场正是这样繁荣起来的,没有需求我们就用意义编织一个,没有市场,我们就用认知开拓一个。但是问题来了,问题在于,我们这个肉身的动物,我们这个肉做的大脑,我们的认知是有带宽的。因为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的扑面而来,这个带宽极其拥挤,我们变得不可能有耐心去了解很多东西的细部。现在你买任何电器,你还看说明书?三下两下搞不懂怎么用的就丢了!我们不可能记得住两个以上的洗发水牌子,我们的认知带宽正在变得越来越不耐烦,借假修真,对,无中生有,争夺有限的认知,这是下一代商人的使命,也是我们的宿命。
在这个时代,怎么生产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生产什么的问题变得极其的严峻。怎样在别人的认知当中像一根钉子一样扎进去,挤出自己的空间,在用户的脑袋里植入一个你来定义的概念,变成我们商人的基本素质。
再往下,认知变成下一个战场之后,我们来举一个例子,2009年,马云搞出了一个光棍节,当年叫光棍节,11月11号,现在叫“双十一”。这个战场其实打得越来越大,第一年5000万,今年1207亿,马云作为一个伟大的商人,他给全体中国人建造了一个认知——“双十一”。我们先不来看马云,我们来看江南春对他的一个判断,他说消费者的心智一旦被占据,后人想进入将付出巨大代价。换句话说,江南春给马云背书说,你搞出一个“双十一”,这个认知就属于你了。真的是这样吗?我们再来看下一个人,这三句话出与哪家公司我们都知道,“双十一哪家强,咱不用晚会也疯狂,想要提速,别走猫步;勇敢挑战双十一,不做胆怯小猫咪”,京东的广告。OK,“双十一”的认知已经被阿里占据,京东每年一次,在“双十一”这一天猛烈地踢踏阿里,你这个臭猫咪。请问这个做法是聪明还是傻?表面看起来非常傻,因为江南春刚才讲了,认知一旦被占领,再没有机会,或者后来者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现在每年“双十一”之后,京东只能公布我今年比去年增长了百分之多少,绝对不敢公布总销量那个数字,不好意思说,这似乎是一次无望的战斗。但是如果要我说,我觉得 刘强东非常聪明,因为他通过一次一次地捶打阿里,战斗猫咪,他给自己构建了一个新的认知,叫做我是阿里的唯一对手,这一点在资本市场上有多值钱,你们都知道。所以现世的战斗已经不是我们表面上看上去的战斗,这是一个认知战场里面的战斗。世上本没有认知,仗打得多了,也就有了认知,这就是刘强东的算盘。
2016年,小米公司,很多人在唱衰它,说不行了,手机销量一直在下滑。但是,雷军的未来真的是和手机这个东西绑在一起吗?如果你熟悉小米公司的话,你会发现他曾经试图喊出一个战略,就是我用手机连接一切电器,这样你家里什么东西都归我了。但是我们现在发现,在小米的商店里出现了比如说电池,比如说插线板,比如说行李厢,那个东西是用手机能连得起来的?当然不是。小米的战略早就变了,当它决定做行李箱,做它越来越长的产业链的时候,它打造的新认知已经不是什么收集了,它的认知正在变成一个又便宜又好的品牌。所以为什么小米明年会大规模线下开店?把大量的东西用一个认知堆积在一处让你去买,因为小米通过这些年的努力让你获得一个新的认知的定位,叫比较便宜,还不错。我身边大量的白领精英,很有钱,他有时候买东西,我又不想挑,我的认知负担那么大,买一个小米得了,价格上很公道,东西还不错,长得也很好看,行了,懒得挑别的了,小米。这是他几年创业真正奋斗的成果,天那么大,每一个创业者在我们用户的脑子里,我们都有可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认知。
在这儿我稍微傲娇一下,作为一家非常非常小的创业公司,我们为这个市场还算创造了一个小的典范,那就是我们的跨年演讲,它其实就是一个认知,它创造的方式就是我向我所有的恩公、恩婆承诺,未来二十年,每到此刻我会站在这个舞台上,给你们报告我一年的心得,这个认知就占住了。当然我并不是说别人做得没有我好,而是只要我占住了这个认知,别人何必还做呢?只要他做,就会面对我这个天花板嘛,他很难再穿过,你就是比我做得好,你不也是跟我学的嘛,何必呢?所以尊严的创业者会找到自己的认知战场,这片地方我就占住了。一个两年的创业公司拥有了一个二十年价值的品牌,这就是占领认知的力量。所以未来的创业者其实就是要占领一个认知,在这儿我要宣布一个认知,求大家帮一个忙,我和我创业的团队,我们立誓要做中国最好的知识服务商。多年之后,当这个认知真的长成了参天大树,你就拍着胸脯说,当年是我帮罗胖把这杆旗插到这个高地上的,谢谢各位。我承诺,当我拥有了这个认知之后,我们会在时光的隧道里爬行,跟着这个孩子,不负你们的嘱望和期待,用我们尽其所能的方式,把这个认知,把这个孩子养大。谢谢各位。
创业者是永远的犯错者和逃亡者
后真相时代,原来越来越不关心时代,而只关心立场和态度。我们来举一个例子,我们来看看2016年发生的那些激烈的争吵,在这些争吵后面,你会发现有一个道理,大仲马,法国的文学家,早就讲过,所谓的历史,所谓的事实,不过是挂小说的一颗钉子。
我们来看这么几件事,郭德刚和他的徒弟曹云金2016年大撕了一场,撕的结果是什么?一地鸡毛。各位,我们多多少少都参与到这个事件当中。你真的关心真相吗?你会发现不管你看多少文字,看多少八卦,真相仍然在迷雾当中,你实际上是在两种立场当中挑一种去占他。哪两种立场?第一种叫徒弟不能忘恩负义,第二种叫强者不能仗势欺人。你确立一个立场而已,没有真相。冯小刚、王思聪也撕了一场,你会发现你也是挑了一个立场站了而已,你无非就是在店大不能欺客和名人不能碰瓷之间挑了一个立场,哪有真相。
2016年学术界也有一场著名的争论,杨振宁,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得主和菲尔兹奖的得主丘成桐,围绕中国应不应该建大型对撞机吵了一架,杨振宁说当然不应该建,那要花二百亿美元,大型对撞机产生的科学结果已经非常稀少了,花那么多钱,中国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不该建,道理对吧。丘成桐说当然该建,可惜那点钱干什么,只要建了大型对撞机,全世界至少几千名顶级的科学家会携家带口来到中国,围绕中国的项目进行工作,这是划时代意义的事。这一点钱能算小帐吗?当然该建。请问你支持谁?我们过去一般都认为所有的辩论总有一个正确的一方,总有把道理和事实全部讲清楚,我们可以选择支持的一方。但是2016年,至少我自己我越来越觉得,我不想支持谁,因为我每站一个立场,实际上我就损失了了解另外一个立场的机会。我自己的认知进步和认知迭代,就产生了一次惨重的损失。所以在越来越激烈的争论当中,我越来越想劝说自己保持一个超然者的身份。过去我们认为,认知源于事实,但是认知现在本身就是一个事实,它不是我们从事实当中抽取的,它就是我们必须和它打交道的那些实体的存在,它就是事实。
当各种各样的想法都有道理,在我们身边杂存的时候,你会发现,第五只黑天鹅正在起飞,叫共同体危机。过去人类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强韧的纽带形成的共同体,但是在互联网,移动互联网,紧接着的人工智能时代,我们会发现,这些纽带正在一个一个地弱化,甚至是崩断。建立共同体,本质上就是定义什么是“我们”。但是“我们”这件事情越来越难定义啊。只有定义了什么是“我们”,协作才能展开,财富才能增长,安全感才能建立,个人的尊严才能获得,但是定义“我们”越来越难,有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谁是“我们”。血缘关系能定义吗?老爷子好不容易把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招起来吃一顿团圆饭,儿孙们马上就要掏出手机跳到另外一个世界,人家在肉体上没办法,但是心眼里就是不愿意跟你是一个共同体嘛。地缘是一个稳固的纽带吗?越来越多的中国人从农村走到城市,从这个城市去到另外一个城市,他都不知道他的老家是哪儿,他对他老家的认同感是越来越差,我住在朝阳区,我就是朝阳区群众?还有,下一个纽带是阶层,阶层也在大量的去共同体化。比如同样是上班族,坐地铁的,我们是那样的相似,我们都坐地铁,我们都是上班族,我们甚至是同时上班,要不怎么会坐同一辆地铁呢?甚至我们的出发地和目的地都完全一样,我们这么多人在地铁车厢里,实际上每个人都点亮自己的手机,穿越进另外一个精神构建的世界。你环顾你的地铁车厢,你觉得你跟他们是一个共同体吗?你还不如跟那个微信群里的人是一个共同体呢,阶层也不能界定。还有单位,过去是共同体,现在也在解体,频繁地入职去职,说白了吧,未来一个公司的寿命还不见得有一个人长呢,对单位献终身变成是极其可笑的事情。还有,过去专业是共同体,但是现在专业还是共同体吗?你身边有没有发现大量的人,尤其是混得还不错的人,越来越少人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这辈子干的就是什么专业,越来越多的牛人他的专业和他现在干的事情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在这儿,我特别想由衷地插一段话,我们创业者这个群体,结成共同体的意思是什么?不是让你帮到彼此,没必要,看见别人死了,吸取他的教训,把他埋了就完了,自找的。但是我们至少应该有一种能力吧?这种能力叫做感受这个群体当中其他创业者的苦乐和悲欢的能力吧,这跟别人无关,这是对我们自己好的事情。但是,在现在的创业者共同体当中,我看不到这一点。真的。今年黄太吉,黄太吉的赫畅我很熟,算是朋友,说他在关店。那几天我在朋友圈里看到的全是嘲笑,全是幸灾乐祸,充满了一种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口气。然后我看到了赫畅写的一篇文章,他问了三个问题。第一,黄太吉四年的出现,对中国餐饮业有没有贡献?答案当然是有。第二个问题,黄太吉对于餐饮新一代的创业者影响究竟大不大?当然大。第三个问题,你们真的希望一个没有黄太吉的世界吗?反正我不希望。为什么?我不愿丧失这个能力,感受这个共同体其他人的悲欢和苦乐的能力,因为我感受到一份,我自己就多条路。创业者的命运,就像珊瑚虫,我们这辈子一路错下去,一路败下去,最后我们对人类文明的贡献是什么?是用自己败掉的那个尸体,堆呀堆呀堆呀,一千年一万年地堆呀,最后堆出海平面,我们是把生命当中的价值创造的一部分投射在远方的那个大屏幕上,哪怕是一个光斑呢,最后堆出海平面,我们是这样一群人。